383、世上用蠱最強之人
黑靈一聲黑衣，藏在樹林之中，幽紅的眼睛似乎動了動。我認出黑靈的瞬間，他亦認出了我。他原本充滿仇恨的眼神，在那一瞬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多了一絲喜悅。
他雖然有些不相信，但我藏在暗處，活生生地存在著，他不得不相信。我在黑暗之中眨動了眼睛，示意他不要亂動，我馬上就過去。黑靈一襲黑衣也在樹林之中動彈。他身子有些顫抖，但還是沒有動彈。
我貼著地面小心翼翼地鑽動，在唐家別墅外圍，有人在巡視。我不能打草驚蛇，也不能提前暴露。我花了幾分鐘，終於到達黑靈的身邊。
他的鬼身似乎變得很潮濕，我甚至可以聽到有水滴從他身上低落下來。他的臉完全遮蓋在黑布後面，看不清楚表情，只有那一雙幽紅的眼睛，仇恨地看著這個世界。
我道：「黑靈，好久不見了。這些年你還好嗎？我一直不知道你去了哪裡了。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黑靈猶豫了很長一會，方才張開嘴巴：「可能有七八年時間沒見……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才十五歲，到現在差不多十五年了。你也三十歲……了吧。」
黑靈說話很不連貫，可能是很久沒有與人說話的緣故吧。黑靈又道：「我感覺的出來，你去了很多地方。你也吃了很多苦。你也還好吧。」
我和黑靈的關係，最開始是答應黑靈報仇，帶著他找到害他的人。後來黑靈成為我的蠱靈，遇到陳眉龍的時候。陳眉龍收服黑靈，讓黑靈不能害我。
我十五歲開始道二十二歲這一段時間，黑靈一直陪著我。陪著我經過由少年步入青年的階段。這一段時間，乃是人一生之中最為重要的階段之一。
黑靈和我亦師亦友，陪我度過青少年階段最為難熬的階段。忽然見到黑靈，我心中大喜不已。我猛地點頭：「黑靈，在老茶花峒出事之後，我幾乎死了，後來我被阿木救了。但是阿木擔心黑煞發現我……所以就瞞過了所有人。你這些年怎麼過……的……」
黑靈眼睛眨動：「我一直相信你還活著。今日終於見到了。好啊，你能活著就好。我心中也就沒有什麼遺憾了。」相處久了，會產生感情。黑靈與我之間，有些很深的感情，從他這話裡面可以聽得出來。
不過黑靈並沒有告訴我，他是怎麼過的。但我相信一點，他過得並不好。他鬼身似乎很潮濕，雖然怨念很重。但事實上很是虛弱。
我道：「黑靈，咱們見面了就好了，咱們又可以一起了。」請求黑靈和我在一起，乃是內心深處真實的想法。
最開始黑靈在破廟之中呆了很久，而那個破廟本身就是個丟棄棄嬰的地方，怨念和陰氣極重。我帶著與我一起，除了幫他找到仇人之外，還要消解他身上的怨氣，讓他早日入輪迴。
可是轉眼十五年過去了，黑靈身上的怨念依舊很重。他似乎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我辜負了黑靈，看到他這個樣子，很是自責。
黑靈忽然笑了一聲：「時間流逝，你不用自責。我從來沒有怪過你。你能把我從破廟裡帶出來，我已經很感激。我現在這個樣子，和你沒有關係。你活下來，也不容易……」
黑靈這話說出來，一下子就顯得滄桑起來。
我心中不由地一糾：「好吧，黑靈，告訴我，你來這裡幹什麼？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守在這裡。」
黑靈道：「我跟你說過，我因為仇人所害，屍骨無存，只有鬼身留在世上。我這次來這裡，就是為了找他們。問一問清楚，當初為什麼要那麼對我！」
黑靈出現在這裡，就是為了報仇的啊，我心中暗想，可是門口那麼多的道士，黑靈要進去，根本不可能。
我道：「黑靈，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我這次來這裡，也是要屋內唐傲弄清楚事情的。他差點害死了謝薇，我必須要讓他吃點苦頭！既然遇上，我們就一起進去吧。」
十五年前，我答應黑靈，會幫助他找到仇家的。雖然沒有幫他找到，但是幫忙，也是可以的，也不算食言而肥。
黑靈搖搖頭：「蕭寒，我很感激你。但是這一次還是我自己去辦。你好不容易度過了難關。我不能因此而害了你。這屋內可不好進去的。」
我笑了起來：「黑靈，自陳思離世之後，生死對我來說，已經無足輕重。你是我的朋友，我一定要幫你。而且你受了那麼大的冤屈，不弄清楚，我心中會不安心的。你放心吧，在老茶花峒我沒有死成，這次也不會那麼難的。這次我們目標一致，應該彼此照顧。」
黑靈幽紅的眼睛看著我：「謝謝你！」
這一句謝謝，是黑靈情感最為含蓄的流露。我忽地覺得心潮澎湃：「好，外面那些道士，我想辦法給只開，還是以前的辦法，你落在我身上。我們一起進去……」
以前我和黑靈出動，他就經常寄身在我身上。
黑靈道：「我身上的怨氣很重，你小心一點。」
黑靈身子一晃，便落到我的身上。一股強烈的濕漉漉感壓在我的身上。我的步伐也沉重了不少。黑靈應該在水中呆了很長時間。
我深吸一口氣，舒展脖子，便大步往前面走。轉瞬到了大門口，胖瘦道士很快就發現了我。其餘在暗中的守衛也發現了。其中一人喊道：「這裡是私人住宅，趕緊離開。」
我走進去的時候，四周懸挂的鈴鐺叮咚叮咚作響。
我厲聲喝道：「去告訴我唐傲，我給過他三天時間的。現在三天時間已經過了，他沒有來找我。我就來找他了。」
胖道士眼睛一亮：「師哥，他身上不對勁。那惡鬼是不是上了他的身了。」
瘦道士伸手在眼睛比劃一下，忽然看了過來，也是一驚：「這位先生，你剛才是不是覺得身體一愣，你身體裡面有什麼怪異的東西嗎？快點過來，我送你一道靈符。」
我看了一眼瘦個道士，神情十分緊張。
我雙手一拜：「兩位道兄，我曾在茅山派學藝，也與天師府的張乾坤有些交情。我自然知道我身上有東西，我不想和你們起衝突！」隨即又看著一旁的守衛：「快去把唐傲給我找出來！」
瘦道士道：「在下鶴鳴山虛雲子！今日受人之託，乃是對付您身上的惡靈的。你一句話就讓我們走，是不是太不把我們看在眼裡。即便是張乾坤張師叔來了，也不會這樣要求我。除魔衛道，乃是我們的職責！」一個守衛當即跑入房間裡面。
胖道士往前走一步：「小子，你這能吹牛。你和茅山派有什麼交情，又和張師叔有什麼交情。你倒是說清楚啊，別在這裡豬鼻子插蔥裝大象！」
我冷光一掃：「當今茅山派掌教真人茅遠知乃是我摯友，張乾坤與我見過數面。但是天師府與我最為熟悉的人，是帶著紅穗銅鈴鐺的老道士！應該是張乾坤的師叔了。你若問我的名字，你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東西還不配知道！」
胖道士怒喝：「道爺今天就要好好收拾你。」
虛雲子一把拉住碰道士：「師弟，先不要著急！」
虛雲對著我雙手一拜：「當今茅山派掌教真人茅遠知真人，有一個忘年好友，亦師亦友，那人是湘西茶花峒的蟲王麻烈雲……此人本領異常，只是約莫七年前還是八年前的樣子，他忽然暴斃而亡！你要是想冒充別人還可以，你為何要冒充此人呢？」
我道：「麻烈雲之前不叫麻烈雲，而是叫做蕭寒。他並沒有死，而是離開茶花峒，四處遊歷，今日到了這裡，就站在你面前。」
胖道士臉色通紅：「小子，你又他媽吹牛！你要是麻烈雲，我這腦袋給你當尿壺！」
我搖搖頭：「苗疆蟲王麻烈雲就是我！我就是苗疆蟲王麻烈雲！雖然有人喜歡吹牛。但是這個名頭只會帶來無限災禍，我要不是他為什麼要承認！胖道士，你要是不行，只需往前面走五步……你如果可以安安穩穩地站著，我就轉身離開。」
胖道士臉更好：「臭小子，你以為我是嚇大的嗎？」
虛雲一把拉住胖道士：「浮雲！退後一點！你要是真走上前，可能變成一灘血水，什麼都不留下的。」見胖道士沒有動作，當即喝道：「浮雲，給我滾回來！」
浮雲十分難受：「師哥，你從來沒有這樣吼過我。難道為了這麼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就要教訓我嗎？我不服氣啊，我難過啊。」
虛雲平靜地說：「當年在茅山靈霄萬福宮前，我遠遠見過茅遠知真人，見過茅達，還見過當初的蕭寒也就是以後的麻烈雲。雖然過了這麼多年，但他的樣子我深刻記得。一個人的樣子會隨著時間發生變化。但是他的眼神和身上獨有的氣質是不會變的。」
虛雲言下之意已是很清楚明白，浮雲喉結動了動：「他真是那個世上蠱術最強，用蠱最厲害的男人嗎？我……看起來怎麼覺得不像呢……茅達真的死在他的手上嗎？」
我心中不由地好笑，世上用蠱最強的男人，這個稱呼真有點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