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潛伏

?迪倫一臉高興的走進食堂，後面相繼跟著幾名騎士，走在前面的迪倫跟周圍坐著的人們打起招呼，直到發現丹尼斯也在食堂吃早餐，正好那邊有一個空座。

迪倫回頭對身後的騎士們講了幾句，接著邁出大步往丹尼斯的座位走去，來到那張餐桌前，迪倫剛想坐下，又覺身邊的劍很礙眼，便將劍擱下放在桌上。

「早啊，丹尼斯，還有兩個小傢伙。」

丹尼斯一點都不覺得意外迪倫會出現在這裡，他對一大早就難得這麼高興的迪倫感到有些詫異，尼爾和夏麗十分禮貌的跟迪倫問了早安，繼續埋頭嚼著食物。

迪倫朝他們點點頭，自己心情頗好，打量著丹尼斯：「真難得在這種地方遇到你，一年之中三百多天總是呆在房間里一個人吃飯，每次都叫萊特去食堂打兩份，今天敢情太陽從西邊升起了。」

丹尼斯輕聲笑了幾下，對迪倫說：「別再挖苦我了，反倒是你，該不會過來前贏了幾盤吧？」

迪倫伏下肩膀，腦袋幾乎挨在餐桌的邊上，隱隱壓抑著顫抖，幾秒鐘后抬起頭來，嘴角的笑意證明丹尼斯猜的不錯。

迪倫數起三根手指，「已經有三個星期，我終於贏了兩回。」

丹尼斯搖了搖頭，「你的賭運一向相當糟糕，真不容易。」順便瞥了迪倫一眼，有一句沒說出來的是，迪倫的賭運之所以這麼差很可能就是四方神對他不滿的懲罰吧。

丹尼斯也只是想想，沒有將這句話說出來，否則迪倫一定會責怪自己掃他的興。

「小傢伙們，還有什麼想吃的？我手裡正好有些錢，說吧，我給你們點。」迪倫轉頭看著尼爾與夏麗，夏麗有禮貌的客氣，表示自己已經飽了，吃不了太多東西。

尼爾盯著迪倫，手裡抓著兩個碗，偏頭望著對方擺在桌上的劍。

「迪倫大叔，多謝不用，我吃夠了，把你的劍放下去吧，我的碗沒地方放了，只能拿在手裡。」

迪倫挑了挑眉，那是他生氣的前兆，丹尼斯注意到迪倫正準備發火，連忙阻止：「迪倫，夠了，別瞪眼。尼爾，夏麗，我也吃好了，我們把空碗空碟放到那邊去吧。」

夏麗立刻站起來，跟在丹尼斯身邊，尼爾朝迪倫做了個鬼臉，也跟了過去。

「……嘖。」迪倫感到不爽，難得自己一回好意，那些傢伙竟然不領情。

丹尼斯帶著尼爾夏麗往放置餐具的地方走去，三個人走掉后，迪倫變回一個人坐在餐桌前，隔壁的餐桌里有兩名騎士立刻站起來，來到迪倫身邊。

「迪倫大人，我可以坐在這裡吧？」

「請便。」看了他們一眼，迪倫沒好氣的說道。

「迪倫大人，雖然我不想在這裡談及工作的事，但是進來食堂前，我收到一份文件，就放在您的桌上。」說話的是坐在迪倫對面，個頭卻比迪倫矮了一截的個子不高的騎士。

「喬爾，回去我會看的。」

騎士喬爾看了看四周，向前探頭，壓低著自己的聲音。

「那份文書上蓋了紅章。」

「紅章？」迪倫睜大了眼睛，眼底掠過一絲驚異。

「我明白了，別說出去，你也是。」迪倫收斂心思，對坐在自己旁邊的騎士也一同吩咐。

「是的，迪倫大人。」

「那我先去點些東西。」迪倫站起來，往前走去，經過附近兩張餐桌時，食堂門口忽然有一陣騷動，使迪倫不由轉過頭去。

丹尼斯帶著兩個小鬼向門口走去，正好遇到從外面走進來的老祭師工達尼爾，丹尼斯道了聲早安，側著身恭讓達尼爾先走過去。

「真難得啊，丹尼斯。」

「達尼爾大人，這話我今天不止聽了一遍。」

老達尼爾環顧四周，也發現了騎士長迪倫，他朝丹尼斯點了下頭，「說的也是，真是湊巧極了。」

「什麼時候我們三人坐在一起喝杯茶？」

「總有機會的。」丹尼斯停頓了一下，接著對達尼爾說：「說起來，那個時候快到了，還有大半年。」

「到了那時，又要一番準備工作。」

「確實是，我很期待那幾天。」

短暫的寒暄后，丹尼斯跟達尼爾道別，丹尼斯帶著尼爾夏麗離開食堂。在外面的走廊上，丹尼斯低頭對他們說：「我現在正要去前廳，一會有一場祈詞，希望你們能聽一聽，至於什麼祈詞，一會你們看到就會明白。」

「丹尼斯大人。」剛說完這番話不久，丹尼斯看見萊特匆匆往這邊趕來。

「丹尼斯大人，祈詞馬上要開始了。」

「知道了，我立刻過去，這份交給你，辛苦了。」

萊特接過丹尼斯遞給自己的飯盒，側身站在旁邊，目送丹尼斯他們走遠。

丹尼斯帶領著他們向前走，三三兩兩的人各自形成一堆一堆，分散在神殿各個地方，巡邏的騎士們，與客人交談的神官們，以及長時間待在藏書室終於忍不住出來呼吸新鮮空氣的祭師們。

只要經過，丹尼斯都一一為尼爾夏麗介紹他們的名字，兩個孩子只來了幾天，還有很多人不認識，不過丹尼斯也不指望他們一下子記住這些人的名字，僅是單單的熟悉一下。

對丹尼斯來說，神殿中所有人的面孔都相當熟悉了，連哪一年進入神殿，叫什麼名字等基本的事，完全難不了丹尼斯。

在正式過去前，丹尼斯差點忘記了一件事，「小尼爾，小夏麗，之前你們提過信件什麼的對吧？」

「父親有自己的工作，他很忙，每星期都會寫信給我，丹尼斯叔叔，如果父親寄來的信……」

「就是這事，不用擔心，神殿有統一負責收信的，我看見庫伊寄來的信，就讓萊特交給你，萊特就是剛剛走過來的那名神官，他是我的副手。」丹尼斯說完，側頭望著尼爾，聲音溫和的說：「還有，尼爾，你來神殿前我收到貝克大人的信，除了你們會來到神殿這件事外，貝克大人還親自叮囑我，即使來到神殿也有功課。今晚八點過來找我，我抽一小時為你講課，當然，還有作業。」

尼爾不情願的嘟囔起來：「拜託，丹尼斯大叔，怎麼還要學習啊？」

「因為這是貝克大人的命令，學業不能鬆懈。」丹尼斯看著尼爾的苦瓜臉，露出和善的笑容。

******

時間又過了三天，尼爾和夏麗在神殿住了一個星期，尼爾總算熟悉在神殿生活的節奏，日子過的還算愉快，夏麗也習慣了神殿的空氣，習慣宿舍的那張柔軟的床，不再失眠導致精神不佳。

傍晚，神官萊特過來敲了敲門，宿舍的房間里只有夏麗一人，每天下午的四點到六點她都會回房間小睡一會。夏麗在這段時間的睡眠很淺，敲門聲一響起，自己就被吵醒了。

起床過去開門的夏麗發現神官萊特來了，表面問候了兩句，萊特將信交給夏麗就離開了。

夏麗關上門，看著信封沒有任何署名，動手立刻將信拆開，拿出裡面的信紙，打開來看見熟悉的字跡。

「父親……」夏麗伸手輕撫著信上的每個字，眼睛里有濕潤的東西浸出，她眨了眨雙眼，卻難以抑制的沿著臉頰滑落。

「我好想你……」

夏麗多麼希望庫伊能回來一次看看自己，這段時間，一直都通過信來聯繫，夏麗好想親自跟父親說話，親耳聽見父親的聲音。

夏麗抹去眼淚，等待情緒緩和過來，停止心中充斥著的無限難過和想念，然後，開始一字一字的讀這封信。

「親愛的夏麗，很抱歉這段時間一直都不在你身邊，有機會我一定回來一趟，回歸之前的日子，讓你不需要再繼續朋友家裡。」

「夏麗，你過的還好嗎？身體有不舒服一定要告訴貝克，他是我的摯友，我相信他會安排好你的生活。還有，別為我擔心，我會儘快結束手上的事，趕回來見你。」

夏麗把信讀了一遍又一遍，父親寫這封信時寫的很倉促，整張紙只有簡短的兩段話，都是那些內容，只叫自己不要擔心，對自己的情況沒有任何解釋。

夏麗對父親的事一無所知，不知道父親在做什麼，也不過知道父親過的好不好。

「我會聽話，我會好好的等……父親。」夏麗對自己發誓，再次抹去眼睛的淚水。

「夏麗，我回來了！」尼爾開門走了進來，叫著夏麗的名字。

夏麗轉身將信折好，身上沒有口袋，只好把信藏在袖口裡，夏麗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正要扭過頭時，尼爾站在她身後。

「怎麼啦，不舒服嗎？」

「沒、沒事……」

尼爾打量著夏麗，過了一會，輕輕點點頭，「是這樣就好……你……哭過了嗎？」

「哭？怎麼可能。」

「……也是。」雖然這麼說，但尼爾還是直視著夏麗，他的目光讓夏麗忍不住轉移視線。

「……只是，剛剛收到父親的信，太感動而已……」他的目光，他的話，都讓夏麗有種無法隱瞞的感覺，內心翻騰著，令夏麗把剛剛的事隨便提了一提。

「感動？」

「別再提這話題了！」夏麗不想再說這件事，話語變的激動起來。

「對不起……」尼爾在心裡琢磨著，琢磨了半天，都琢磨不透夏麗現在的心情。

「快到晚飯的時間，你還是在這裡休息吧，你想吃什麼，我幫你打一份回來。」

「隨便……」夏麗的聲音悶悶的，說著走到床邊，將被子翻開，躺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