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早餐時間

?微涼的早風把幾片樹葉帶到窗戶邊上，丹尼斯聽見幾聲清脆動聽的鳥叫。

「啊……」

「……早上了嗎？」

「我得起來了，經歷昨晚那種事，實在好睏……」

丹尼斯連打了好幾個哈欠，抹去眼角里睏倦的眼淚。

丹尼斯換上大神官的打扮，直接走出卧室，回想昨晚的事，一個接一個問題的討論，到最後都口乾舌燥，聲音沙啞到差點說不下去。

三人輪流地針對問題發表自己看法，到最後三人意見一致時，再進行下一問題的討論。

討論反駁討論反駁討論反駁再到討論和贊成，試著仔細回想一下自己說過的話，丹尼斯只大概記得一部分。說過的內容實在太多，多到無法清楚記住每一句。

丹尼斯從心底里感嘆，「昨晚太累了，為了每月一次的三人討儀，大量的準備工作，在討儀上的各種費舌，令身心勞累不已。」

他在走廊上走著，走了幾步，心裡想著如果走廊上有鏡子，自己肯定會湊到鏡子前面，看看能不能在腦袋上發現幾根新的白髮。

丹尼斯撓了撓，又怕弄亂好不容易梳理的頭髮，只好轉身回到卧室，反正剛剛只走了幾步的路。就這樣，過了幾分鐘，丹尼斯再次從卧室出來，往前廳走去。

每周的星期一都由丹尼斯準備禮拜的禱詞，在大廳里吟唱神殿過去的一些歷史事迹，幫助更多外來客人了解神殿。

丹尼斯在路上意外看到兩個小傢伙，自那天晚上見過面后一直沒再見過。

「尼爾，夏麗！」

尼爾在神殿的日子過的十分舒適，在早上，沒有人會準時叫醒自己，可以盡情的享受懶覺。在晚上，不會有人督促與檢查自己功課，吃過晚飯後可以繼續的玩。

雖然，某些時候隱隱覺得似乎少掉什麼東西，但是，尼爾非常喜歡這樣的日子，在以前是做夢都想象不到的事情。

尼爾正要和夏麗一起往食堂方向走去，背後傳來的聲音使尼爾偏過頭去，尼爾看見大神官丹尼斯，大神官的打扮和身上的徽章飾品，手中拿著一把按S型方向所纏繞的多顆顏色鮮艷的水晶或者寶石的法杖。

尼爾並非第一次見到這把法杖，印象中，大神官丹尼斯與這根法杖總是形影不離。

尼爾看著那把華麗的法杖微微怔住，在心裡盤算一粒手指般大小的寶石的價值，身邊的夏麗伸手像是拍在尼爾的肩上，卻動起兩根手指，稍微用了點力捻了一把。

「大神官閣下，貴安，今天的空氣相當不錯。」夏麗悄悄做出這種動作的同時，抬頭望著大神官丹尼斯，並完成了一個簡單的貴族禮儀。

「幹嗎？！」尼爾回過神來，不滿的瞪了一眼夏麗后才扭過頭去，對丹尼斯打起招呼。

「早啊！」

「不小心碰到，尼爾你會是這麼小氣的人嗎？」夏麗湊近尼爾，伸出腳向前走了一步，彷彿無意的，在無意間踩了尼爾一腳。

「痛！」

夏麗輕咬著牙，在尼爾耳邊發出壓抑般卻變了調的聲音。

「利太是李呢……」站在尼爾身邊連自己都不由覺得羞愧，尼爾這傢伙竟盯著大神官的法杖目瞪口呆，如果能做到的話，夏麗一定會立刻躲起來。

尼爾聽不懂夏麗說的意思，腦袋儘是覺得莫名其妙。

丹尼斯看著這兩個小傢伙在私底下咬牙切齒的模樣，臉上浮現出笑容。

「雖然不知道你們在玩什麼，我正想你們，你們是準備去食堂嗎？我們一起去吧。」丹尼斯特意發出邀請，身後的助手神官萊特立刻說道：「丹尼斯大人，可是馬上準備要開始的……」

丹尼斯擺了擺手，沒有回頭。

「萊特，那種事可以推遲，大神官總有這種權力吧。」

「好吧，我去跟他們解釋一下。」

「等等，萊特，你還沒吃早餐吧，你要點什麼，我幫你帶一份。」

「麻煩您了。」萊特看了一眼尼爾跟夏麗，這兩個小孩很受大神官重視啊，多年以來丹尼斯一直準時的祈詞，竟然第一次推遲，為他們開了先例。

萊特不能理解丹尼斯的想法，那個叫尼爾的小男孩還好說，可是那個叫夏麗的小女孩，看臉色就知道她身體很糟糕，就算一直在這裡待下去，也無法真正成為神殿一員。

萊特腦海閃過這些想法，很快便釋然了，不論怎樣，他們都不可能一直待在神殿里。

「你們在這裡住了幾天，還有什麼覺得不好的地方嗎？」

丹尼斯看著這兩個孩子，特意問他們的真正感受。

「很好啊，在家的日子可從來沒有這麼舒服過呢！」

「感謝大神官閣下，神殿的各位對我們很好。」

丹尼斯帶著他們往食堂走去，聽到夏麗的話，露出一絲苦笑。

「小夏麗，別一副小大人的樣子，這裡不需要太過講究貴族的那一套，每次聽到大神官閣下，我就覺得不舒服。」

「誒……？」夏麗露出迷惑的眼神。

「隨意就好了，跟尼爾一樣喊我丹尼斯大叔也沒關係。」

「這個……怎麼可以。」夏麗抬頭望著丹尼斯，「這太失禮了……」

「大神官也是一個普通人，騎士長跟祭師長同樣都是普通人，我們跟外面的人沒什麼區別。」

「可是……」夏麗言而欲止，想堅持自己的做法，卻覺得對方說的也有些道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話語頓時止住。

「整天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小夏麗，這樣會過的很辛苦啊。」

尼爾斜著眼睛看了看夏麗，伸出雙手抱住後腦勺，「這傢伙就是這樣，我已經見怪不怪了！」

丹尼斯笑了起來，繼續說：「小夏麗，我覺得你能夠更快樂些，有些事只要隨意一點，你就會發現更多高興的事。」

夏麗歪頭盯著丹尼斯，一時間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我不懂……」

丹尼斯伸出手，揉亂夏麗的頭髮，「你太聽話了。」

「聽話……不好嗎？」

「你可以適當的……」丹尼斯不知道怎麼表達，想了想，繼續說：「適當的……任性些。」

尼爾聳了聳望，對丹尼斯說：「哎呀，大叔，一大早就在說些高深莫測的話，我完全聽不明白，夏麗她怎麼可能會聽懂呢？」

「食堂到了，食物食物！現在是吃東西的時間！」尼爾大聲喊著，快步越過丹尼斯，走在他們面前，第一個進入食堂，一副等不及的樣子，丹尼斯又笑了起來，帶著夏麗走進食堂。

周圍的神官騎士甚至祭師見到丹尼斯，不約而同的打起招呼，當然，也沒忽略丹尼斯身邊的兩個小傢伙。

「丹尼斯大人，這裡有空位。」有幾名神官叫著丹尼斯，隔壁的桌上正好有四張空座。

「謝謝了，不打擾你們吧。」

「怎麼會打擾呢。」

「尼爾，夏麗，我們就坐那邊吧。」丹尼斯帶著他們坐下，然後說：「你們想點什麼，儘管提，這裡的伙食還算不錯，如果說特別推薦的，嗯，我並不太了解你們的口味。」

「一般的早餐就可以了……」夏麗剛坐下就立刻說道，猶豫了一下，她囁嚅著：「丹……丹尼斯大叔……」

「嘿，點什麼都可以嗎？」

尼爾和夏麗不是第一次去食堂，騎士伊索曾帶他們去過兩次，不過昨天湊巧碰上伊索值夜班，通宵巡邏了神殿一整夜，在他們離開宿舍時伊索就回房間里補眠，錯過碰面的機會。

「烤雞腿？有嗎？」尼爾住在海港的時候，碰上新年這類大型活動，在街上買過幾次，每次都對那味道回味無窮。只可惜，這東西在平時絕對吃不到，貝克對尼爾說了不止一遍，那種食物絕對不能常吃。

「……神殿沒有這種東西，換個吧，燒烤這類食物不太有利健康。」丹尼斯好歹是名神官，除了擅長治癒魔法，對草藥和食物的認識比一般人更清楚。

「甜……甜品，我想吃甜品……」夏麗忽然說道，抬眼直視丹尼斯，目光中掠過幾分期待。

「可以，吃甜點前必須吃點實際的東西墊墊底，順便說一下，小夏麗，你可不能吃冷冰冰的東西，哪怕天氣多麼炎熱。」

「現在並不熱，呃，我是說，我明白的，父親說過類似的話。」

丹尼斯再次笑了出來，看著這兩個小傢伙，從座位上起身，「我大概知道你們會吃什麼，我去把食物端來。」

「誒？我還沒說完呢，剛剛被夏麗打斷了啊！我也要去！」

「那麼，小夏麗，你坐著等我們過來吧，我保證你會喜歡的。」

「謝謝，麻煩您了。」

「我不想從你口中聽到敬語，隨意隨意，在這裡隨意就好。」

夏麗立刻點點頭，看著他們走開，自己則安安靜靜的坐著。

夏麗望著他們的背影，不知道會端來些什麼食物，其實她不太知道有什麼東西是比較好吃的，一直以來自己吃的最多的東西就是各種各樣的葯，夏麗最熟悉的味道就是苦味。

她安份的坐著等待，周圍坐在凳上吃早餐的人都很規矩，沒有人會故意過來找自己說話，這大概因為丹尼斯的緣故，不然的話，夏麗自己一個坐著等待，就不免會感到不安。

當丹尼斯和尼爾終於把食物點好，正端著食物朝正這邊走來，突然間，食堂門口傳來一陣說話聲，夏麗轉頭看去。

「迪倫大人，早啊。」

「早安，你們都很早，這麼快就吃上了，怎麼不等我？」

「迪倫大人，你看起來很高興，我猜你一定遇到好事了。」

「居然被你們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