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那一夜（中）
「白雨姑娘出來了嗎？快讓她出來見本少爺！」
說這話的是一個十五歲左右的少年，一身華貴錦服，身形肥胖，說話的時候臉上的肉在抖動，此時他正瞪著肥圓的眼睛，對著面前的人群喊道。
「楚家少爺？他怎麼來了，不會是來搗亂的吧。」
「有可能，這傢伙一來准沒好事，只希望今晚的演出不會被他破壞了。」
「這裡有這麼多大人物，就算是楚家少爺應該也不敢太放肆吧。」
人群議論紛紛，對於楚家少爺大多數人都認得，定海大將軍楚離的獨子楚南，好色愛胡鬧，典型的敗家公子。
聽到動靜的老鴇急急忙忙跑過來，賠笑說道：「楚公子，你可來了，快快裡邊請，奴家已經為你準備好席位了。」
楚南闊勁十足地拿出一塊金錠，塞入徐娘半老風韻十足尤勝伶人清倌的老鴇領口，大笑一聲道：「韓姨，我可是在演出前就提前到了，你這不讓白雨姑娘出來見我一面說不過去了吧。」
老鴇拋了一個媚眼，笑道：「楚公子這麼早來當然是給韓姨面子，可是現在白雨正在化妝呢，總不能讓她妝容不整地出來見楚公子吧？所以楚公子先到裡面坐著，演出很快就開始了，等結束后韓姨讓白雨親自來陪你怎麼樣？」
「這……好吧，說的有道理。」楚南點了點頭，剛要進去，忽然覺得少了點什麼，回頭一看，咦道：「奇怪，阿七呢？」
「少爺，我在這裡。」
只見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從後面人群中擠了出來，他雖然一副護衛打扮，但個子卻不是很高，小臉也還略顯青嫩，看上去只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少年。面對楚南不悅的臉色，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少爺對不起，我剛剛看到一個形跡可疑的人，便跟了過去，結果跟丟了。」
楚南皺了皺眉頭，說道：「和你說多少次了，別看誰都覺得像是要刺殺我，今天來了這麼多大人物，周圍都是那些人的護衛，沒人有那麼大的膽子的。」
「少爺教訓的是。」
「算了，和你說話好累，進去坐了。」
他們並不是第一次來這紅月樓，在老鴇的帶領下輕車熟路的找到了預定的席位，在坐下來之前楚南四處觀望了一下，有些擔憂地道：「爹應該沒來吧，等等要是被他發現的話我們可要跑路了。」
阿七道：「少爺放心吧，我去看過席位名單了，沒有將軍，那邊站著的人群里也沒有，不過我倒是發現了北林王和許太傅，他們或許會把少爺來的事情告訴將軍。」
「那兩個老妻管嚴居然也來了？不過這無所謂，他們雖然和我爹走得近，但也不至於為了這點小事找我爹，對了，姬月公主那小辣椒來了沒有？」
「來了，不過她好像知道少爺你來了，滿身殺氣，我不敢靠近，怕被她打。」
「真沒出息……不過那丫頭一直是這樣，這樣的女人就算再漂亮也沒人敢要，我不和她一般見識，今天的目的是見到白雨姑娘，和她好好探討一下歌舞。」
「少爺你懂得什麼叫歌舞嗎？」
楚南大怒：「你這是什麼話？我不懂你懂？」
「阿七知錯，少爺一直都是才藝雙全。」阿七連忙低下頭，可是肩膀卻在微微顫抖，像是在偷笑。
楚南哼了一聲，被自家小護衛無情拆穿，以他臉皮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心虛地眼神亂轉，轉著轉著突然就轉到了不遠處一個身影之上，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李昌那混蛋居然也來了。」
「少爺，他如果是來跟你爭白雨姑娘的，你的勝算可不妙啊。」
「切，他比我優秀很多？不就是比我大了幾歲，多娶了幾個老婆嗎？」
「可是少爺你到現在還是處男。」
「阿七你能不能閉嘴！」楚南忍無可忍，怒吼出聲。
阿七隻好乖乖閉嘴，只是有些覺得鬱悶，為什麼他說實話也要挨罵？
那個李昌是太師府的大公子，在京城也是以好色出名的紈絝之一，只是楚南是有色心沒色膽，縱然在紅月樓里廝混許久，也沒真正地碰過任何一個姑娘，李昌則是已經妻妾成群了。對於這樣一個人出現在今晚的席位上，要說不是為了白雨來的，只怕誰都不會相信。
之後，那個女子出現了，一曲紅霓裳，征服了在場的所有人。
坐在那邊的李昌，獃獃望著舞台上的俏麗身影，臉上滿是仰慕，而阿七旁邊的楚南，卻是滿臉不堪，口水滴滴答答的落下來，十足的一副豬哥模樣。
就連那原本對白雨不屑的麗麗，也是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良久，她嘆道：「不愧是以趙舞冠絕天下的飛舞閣，我自愧不如。」
被這舞吸引的不只有他們，連人群中的北林王也是不禁讚歎：「今日觀此一舞，經年不看凡俗，如此蹁躚仙姿，當真不勝絕色。」
姬月公主一臉痴迷之色地連連點頭，道：「是啊，真好看，原來女子跳舞可以這麼好看的。」
那白雨一舞完畢，盈盈鞠躬，從舞台上走了下來，面露微笑，美目四顧。
她的眼中似乎有著一種神秘的魔力，讓人看她一眼，便忍不住看第二眼，看第二眼還要看第三眼。大廳中不管男子女子，都獃獃望著她，似被她收攝了心神。
白雨掩嘴輕笑，道：「諸位，小女子這一舞可還入眼？」
「此舞只因天上有，白雨姑娘真是仙女下凡啊！」一個聲音響起，白雨望過去，只見是一年輕公子，不由笑道：「這位公子，請問名姓？」
那年輕公子正是李昌，他摺扇輕拍手掌，朗聲道：「在下李昌，家父乃是太師李承光。」
「原來是李公子，失敬。」
見李昌開了口，他身邊的跟班們也是迫不及待的介紹自己。
「在下元若，見過白雨姑娘。」
「在下陸井，給白雨姑娘問好了。」
「在下……」
見數十個公子哥都爭先恐後的向白雨獻媚，阿七急忙拍了楚南一下道：「少爺，少爺，快說話啊。」
楚南神情痴痴傻傻，死死盯住那白雨，口水飛流而下，平日里色膽很大的他此刻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阿七不禁心中暗罵少爺沒出息。
「定海將軍府護衛阿七，代表我家楚南少爺，向白雨姑娘問好。」阿七大聲喊道。
可惜，他聲音雖大，卻還有數十位公子，以及一些色心滿滿的有錢人同時報起姓名，哪裡還有人注意到他一個小小護衛的聲音。
阿七見自己的聲音竟然無人聽見，李昌那伙人拚命向白雨示好，自家少爺卻這麼不爭氣，不由得有些生氣，見眼前桌上有個茶壺，他一不做二不休，拿起那茶壺，便向地上狠狠摔去。
「咣當」一聲脆響，如一聲炸雷般響起，白雨和其他人的目光便都被這邊吸引了過來。
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過來，阿七雖然有些緊張無措，但還是在楚南背上重重一拍，端端正正地站了起來，抱拳道：「定海將軍府護衛阿七，代表我家楚南少爺，向白雨姑娘問好。」
楚南吃痛，啊的一聲驚叫起來，清醒過來，見白雨正盯著自己，他急忙抹了一把口水道：「白，白，白雨姑娘……」
眾人見這個紈絝胖少今日說話結結巴巴，便都鬨笑起來，白雨朝楚南微笑了一下道：「這位就是楚少爺么？小女子有禮了。」
與楚南打過招呼之後，白雨便轉過臉去和其他人說話了，這讓楚南有些鬱悶。
只聽李昌清嗓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白雨姑娘，在下斗膽一問，請問你為何會自創出這樣一段意境凄慘的劍舞呢？可是你曾經經歷了什麼事嗎？」
白雨微笑道：「李公子言重了，小女子只是遠離故國，因思念而心中一時惆悵而已，不過小女子今晚特地表演了此劍舞，的確是有特殊的用意。」
「白雨姑娘請講。」李昌風度翩翩。
「其實，白雨今晚進行這場演出的目的，主要是想找到一位能夠解決我心中煩憂，理解我舞中深意的知心人。」
眾人頓時激動萬分，這是要找郎君的意思嗎？
李昌道：「哦？那白雨姑娘打算如何找到這位知心人呢？」
白雨回頭，看著身後的舞台，說道：「方才我在那裡歌舞了一曲紅霓裳，想必有人能夠從舞曲里聽出點什麼，如果真的有人能夠明白小女子心中真正所想，請和小女子對一句詩，只要對的符合我心中所想，那就是我的知心人。」
對詩？只要對詩就能成為白雨姑娘的知心人？
一些才子不禁暗自高興，熟讀詩三百的他們，對於詩詞作對可謂是手到擒來，沒想到擅長歌舞的白雨姑娘會以對詩的方式找意中人，這可是他們天大的機會啊。
「請白雨姑娘出題。」李昌抱拳一笑。
「嗯，請諸位聽好，這句詩是：但求心如金鈿堅，解下青絲釵，同寢相思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