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賜婚(2)
施喬跟甘媽媽說施雨黛的時候,施雨黛也正跟聽鶯談論她。
「二伯母又派人去貓兒衚衕了?」施雨黛驚訝道,語氣有點看戲的味道,「看來傳言不虛啊,潘尋嫣肯定幹了什麼對不起施喬的事,就算不是把她推下馬車,應該也差不多。」
「二奶奶已經有好幾日沒讓人去那邊了,本以為這事算過去了,沒想到今日又讓人去了,還是半梅姐姐親自去的。」聽鶯道,「不過看那邊的態度,這關係是沒那麼容易修復的。」
「當然不容易了!」歡喜道,「這麼大的事,正主竟然不親自登門道歉,我要是苦主,我也不原諒。」
聽了這話,聽鶯和歡樂不由點頭,顯然也是這麼想的。
歡樂瞥了眼鐘漏,對施雨黛道:「您該去靜安堂了。」
春在堂離靜安堂不遠,慢慢地走,一刻鐘也就到了。施雨黛進門的時候,二夫人正在跟二奶奶說話。
「……那就算了,到時候再去請也是一樣的,反正離得不遠。」說完這句話,二夫人就看到了施雨黛,原本有些不好看的臉色立刻柔和下來,露出慈愛的笑,「雨黛來了!」
「祖母!」施雨黛走過去問安,又朝施二奶奶福了福,「二伯母。」
施二奶奶朝她笑了笑,恭聲道:「娘,那讓雨黛陪您,我去平陽侯府了。」
「去吧。」
「這個時候,二伯母去平陽侯府幹什麼?」施二奶奶走後,施雨黛好奇道。
「今日是平陽侯府小少爺的百日宴。」二夫人道。
「是嗎?」施雨黛十分意外。
二夫人知道她在意外什麼,解釋道:「平陽侯府這些年非常低調,紅白喜事都不張揚,只請一些親朋故舊,給咱們家下帖子也是因為我們兩家住得近罷了。他們家既然如此小心謹慎,我們也不好大張旗鼓地上門道賀,讓你二伯母去坐坐就夠了。」
平陽侯府就在青竹巷旁邊的石磨巷,兩家背靠著背,從前肅王還是太子的時候,也曾是親親熱熱的好鄰居。
施雨黛明白了,陪二夫人用了晚膳說了會兒話才走。
聽鶯提著燈走在前面,聽到後面施雨黛對歡樂道:「不對啊,二伯母怎麼這麼晚才去平陽侯府呢?就算要低調,也不至於踩著飯點去吧?」
「可能有事耽擱了?」歡樂道,「二奶奶不是讓半梅去貓兒衚衕了么?或許是那邊有什麼事。」
施雨黛微微頷首,吩咐道:「聽鶯,你去打聽一下。」
「是。」
聽鶯把燈籠交給歡樂,折回了靜安堂,施雨黛則帶著歡樂拐進了淑芳院。施九奶奶出門訪友還沒回來,施雨黛百無聊賴地在炕上躺了會兒,聽鶯就撩帘子走了進來。
「如何,有打聽到什麼嗎?」她漫不經心地問。
「倒沒打聽到貓兒衚衕那邊有什麼事。」聽鶯道,「不過聽靜安堂的人說,二奶奶原本午後就去了平陽侯府,未正左右二老爺突然回來了,屏退左右跟二夫人在屋裡說了會兒話,然後二夫人就讓人去外院請二爺,還讓聽蕊去平陽侯府把二奶奶叫了回來。申正左右,二老爺和二爺一個去了葆真院,一個回了外院,二奶奶則讓半梅走了趟貓兒衚衕,說是要請喬小姐和施竹少爺來府里過中秋。」
施雨黛不由想起她去靜安堂時,二夫人對二奶奶說的那句話。
既然貓兒衚衕那邊已經拒絕了,為什麼祖母還說「到時候再去請也是一樣的」,難道施喬他們今天沒答應,中秋節那天還會答應不成?
「這事真奇怪,」只聽聽鶯接著道,「二奶奶之前好像已經派人去過貓兒衚衕了,那邊也明確說了要去袁家過中秋,二奶奶為何還要讓半梅再跑一趟呢?而且中秋節還是喬小姐姐弟倆的生辰,他們肯定不會來的,請一次還可以說是為了禮數,請兩次就有點……」
「有點多餘。」施雨黛替她說出了後面的話。
聽鶯抿嘴笑了笑,沒敢接這個話。
「肯定是出事了。」施雨黛突然就來精神了。
聽鶯見她雙眼放光,不由問道:「要不然奴婢明天再去跟二奶奶院里的姐妹說說話,看能不能打聽到究竟出了什麼事?」
「不用了,著什麼急?」施雨黛笑道,「既然是跟貓兒衚衕有關的事,咱們等著看戲就是了。」
聽鶯跟了她一段時間,已經有點明白她的性子——喜歡逗人玩,喜歡看熱鬧,但不喜歡管閑事。
想到這兒,她乖乖閉上了嘴,不再提打聽消息的事。
歡樂卻對施喬姐弟倆的生辰很感興趣:「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是中秋節的生辰,出生在團圓之日,想必是很有福氣的人。」
「這可不一定。」施雨黛不以為然,「我就聽說過有人是中秋節的生辰,但卻幼年喪父中年喪子,過得可凄涼了。」
「喬小姐倒沒這麼慘。」聽鶯道。
「是不慘。」施雨黛挑了下眉,「能死裡逃生的命,想必是好命。」
「好命嘛……倒也談不上。」聽鶯遲疑道。
「這話怎麼說?」施雨黛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去年喬小姐剛回京城的時候,我聽府里的老嬤嬤說過一些事。」聽鶯道,「喬小姐剛出生的那一年,瀾大太太抱著她去看元宵燈會,路上遇見個瘋瘋癲癲的老道,說喬小姐命中帶劫,若能順利度過此生必定榮華富貴,反之則凄慘悲涼。瀾大太太本來是不信的,可沒想到兩個月後他們一家回京城來小住,喬小姐就在大街上被人販子給拐走了。瀾大太太傷心欲絕,不由想起那老道的話,後悔當時沒有問那老道破解劫數的方法。不過幸好老天保佑,官府最終抓到了那個人販子,不但救回了喬小姐,還順帶救了好幾個被拐的孩子。」
說到這兒,她問:「您還記得那個叫金棠的小戲子嗎?」
「嗯。」施雨黛點點頭。
她們回來的第二天,祖母就在閑話的時候把三房的事告訴了她們,那個讓施承俊掉進鬼門關的小戲子,她記得很清楚。
「金棠就是當時跟喬小姐一起被拐走的孩子之一。」聽鶯道。
「他不是潤州人嗎?」
「他原本是京城人,後來因為家裡人相繼病死了,貓兒衚衕的老太太看他可憐,才把他帶回了潤州。說起來,也不知道貓兒衚衕的人是怎麼想的,既然好心收留了他,放在家裡當個下人也好啊,怎麼會送去唱戲?」
「可能他自己喜歡唄。能做喜歡的事,又衣食無憂,遇到事情還有人護著,多好。」施雨黛托著腮,表情竟然有些嚮往。
聽鶯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好,但是她也不敢反駁,遂道:「您說的有道理。」
歡樂在旁邊打岔道:「既然喬小姐被救回來了,應該算是度過了命里的劫數了吧?看他們家這些年多順,生意做得風生水起,三個兒子都考取了功名,喬小姐還攀上了一門那麼好的親事,算是那瘋道士所說的榮華富貴了吧。」
「照理來說是這樣,可這回喬小姐不是又……這也算一劫吧?那老道只說她命裡帶劫,又沒說這劫有幾次,誰知道這次完了還有沒有下次!」
「什麼劫數!這種神叨叨的話聽聽就罷了。」施雨黛不屑一笑,「我爹常說,人生在世,沒有誰是一帆風順的,一輩子總會遇到些磨難,那些只知道把磨難歸結為命運的人,註定會被所謂的命運給壓死!」
「九奶奶回來了!」門外有丫鬟道。
「在說什麼呢?什麼死不死的?」施九奶奶走進來,一邊把披風解下來交給丫鬟,一邊問女兒。
「娘,您回來了。」施雨黛從炕上下來,「沒什麼,幾句閑話而已。您今天回來得有點晚啊,我都等好久了。」
「對不起,對不起,是娘不對。」施九奶奶連忙抱住她,憐愛地拍了拍她的背,「祖母那邊去過了嗎?」
「怎麼沒去,我是陪祖母吃了飯才過來的。」
「好孩子,真乖。」施九奶奶張嘴就誇,幫她理了理亂掉的額發,「娘還要去給祖母請安,你是在這兒等我回來呢,還是現在就回春在堂?」
「回春在堂吧,您出門一天,肯定也累了,給祖母請了安就早點歇著吧。」
「好,好,好。」施九奶奶連聲答應,親自送她到門口,才回來換衣裳。
剛把外衣穿上,槅扇外就有人稟道:「九奶奶,奴婢是聽蕊。二夫人聽說您回來了,請您去靜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