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前者他不願，後者他無法，現在的他，只能看著她疾走的纖細身影，或是看著不讀不回的訊息，暗暗嘆氣。

風君曄哪知，徐子夏不是氣，她是羞是恥，覺得無臉見人，才慌慌走避。

那天，她一頭一臉濕的哭著回家，滿滿的怒氣在瞧見鏡中自己那狼狽的模樣時，瞬間清醒，豁然醒悟自己幹了啥好事，抓起被子整個人埋了進去，恨不得可以當一輩子干鳥，永生永世別再見人了。

天，好丟臉。

風君曄將她推開，還潑她水要她冷靜，不就表示第一次的親昵，並非真實，而有可能……可能是她做了場春夢或者其它想不到的原因，反正就是與他無關，而她卻跑去他面前招認，他會怎麼想她啊？

想她這麼不知羞恥，這麼淫蕩，腦子裡充斥著兩人的親昵畫面，還借酒裝瘋，將人家的手往自個兒胸上擱，坐上大腿誘惑人家，她還要不要活？要不要做人？

徐子夏不敢想象自己在風君曄心中的評價會是怎樣的一落千丈。

太可怕了，她不願去想，不敢去想。

每次看到他，她都不敢直視他的眼，就怕在他眼中看到輕蔑、鄙視，就算只是一閃而逝，她也無法忍受！

她毀了。

這輩子在他面前，都無法翻身了。

他傳來的訊息她更是連點都不敢點，好怕會看到他的斥責，或是乾脆的告訴她，他真的對她沒意思，叫她不要再不要臉的倒貼，甚至坦言他喜歡的是男生……

她很想去道歉，但是她沒有勇氣，他或許會原諒她……他應該會原諒她，但她在他心底的評價毫無疑問已經是跌到谷底，再也沒有爬起來的可能。

她連妹妹都當不成了！

徐子夏一直都是個喜怒哀樂表現在臉上的直率女孩，她頭上飄著朵烏雲，日曰夜夜下著雨，好友閨密不想發現也難。

「喂，」曹又之忍不住推推她，「你這幾天怎麼了？凄風苦雨的，跟你家君曄哥吵架了。」

若只是吵架就好了。

徐子夏在心中嘆氣。

吵架只要道個歉，或是裝沒事的主動打聲招呼，君曄哥都會不計前嫌，可現下的慘劇，不是道歉就能抹消的。

她的是形象的崩壞，人設的瓦解，在君曄哥心中那個天真可愛的妹妹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淫賤的女生，而且未成年就喝了酒，還會主動勾引男人。

「是啊，你怎麼了？」謝雨軒關心的問，「還是有其它煩心事？」

「她的煩心事只有君曄哥不愛她而已，沒有其它的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林亞媛直接戳中她的痛處，豆大的淚珠不受控制的紛然滑落。

大家立刻嚇壞了。

「到底怎麼了？」林亞媛收起戲謔的口吻，手撫上她的背脊，「是君曄哥怎麼了嗎？莫非他真的是個gay？」

「我不知道……」徐子夏嗚嗚咽咽，「說不定真的是。」

眾人面面相観。

「可是你上次不是說，他跟你差黏就把能做的不能做的統統做盡了。」

徐子夏搖頭，「那是……那是我的誤會。」

「啊？」眾人再次面面相観。「誤會？」

「沒有發生，大概是我太希望他對我怎樣了，所以醉到腦子糊了，真的以為他對我怎樣了。」

「……」大夥無言。

「那……那……」曹又之難得有些慌亂，她一向在男女議題上，因為自己經驗豐富而自信滿滿的。「你有再去跟他證實嗎？」

「我……他拒絕我了。」

「拒絕？」謝雨軒嗓音因過度驚訝而拔尖，教室內其它人紛紛轉頭，謝雨軒慌忙捂嘴，大家互使了一下眼色，帶著還在哭泣的徐子夏出了教室，來到後面的小庭園。

「他真的拒絕你了？」四下無人，林亞媛忙不迭問。

「嗯。」徐子夏點黏頭，「他只是把我當妹妹。」恐怕現在連當妹妹都沒資格了。

「唉。」三人很有默契地嘆了口長氣。

氣氛一時之間凝滯，大家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樣吧，」曹又之提議，「我介紹男生給你，像你君曄哥那種斯文型的，周末出來，一起認識認識。」

「對啊，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林亞媛十分贊同。

「不要。」徐子夏搖頭拒絕，「我沒那種心思。」

「就當轉換心情嘛。」曹又之鼓舞，一旁的謝雨軒猛點頭。

「我只喜歡君曄哥，就算君曄哥不喜歡我，我還是只喜歡他。」

「傻瓜，幹嘛死守著一棵樹，放棄一整座森林。」曹又之不以為然。

「對啊，萬一他將來交了男朋友或其它女朋友，甚至結婚了，你就要變孤單老人了耶！」林亞媛提點她。

「那就變孤單老人吧。」徐子夏賭氣道。

三人互看一眼，只能投降在徐子夏的固執……專情上。

「啊！」林亞媛忽然叫了聲，將大夥嚇了一跳。「最近不是有家新開的咖啡店嗎？聽說那邊的蛋糕滿好吃的，下課後要不要去吃？」

大夥非常有默契地立刻點頭，就連今天有芭蕾舞課的謝雨軒跟小提琴課的曹又之也附議。

「我今天要學鋼琴。」徐子夏悶悶的道。

「蹺一次課又不會怎樣。」曹又之攬住她的肩頭，「我們回教室打電話去跟老師請假，走走走走走……」

「媽。」終於等到母親回家的徐子夏來到客廳。

「怎麼還沒睡？」難掩倦意的徐母柔聲問。

「我想……我想再學門才藝課程。」

「喔？」徐母略帶興味的看著女兒，「想學什麼？」

徐母跟一般家境好的父母不一樣的是，她從不勉強兒女學才藝，除非他們自己提出興趣，否則她從不強迫。

她一向篤信強扭的瓜不甜，並告誡該為自己的人生負責的只有自己，不是父母，所以不管要做什麼決定，都得自己想清楚，而她這個母親，會做好後援、支持的角色。

「學書法。」徐子夏抿著有些尷尬的唇。

與三個閨密相比，她的才藝課程只有鋼琴一門，除此外，就是一周兩堂的外語對話，相比之下，她下課後的時間比她們來說輕鬆許多，才能常常去找風君曄。

不過跟在風君曄身邊，大都是一起看書的時間為多，他的藏書量豐富，兩人不是坐在一起看書，就是背靠著背，或者一個人坐在特製的看書躺椅上，另一個人（通常是她）高興想坐哪就坐哪。

由於兩人在一起時所做的事是如此「健康」，所以雙方父母絲毫沒有因為年紀漸長而試圖讓兩人保持距離的意思。

當然，徐子夏並不知道風家父母早就先對兒子殷殷告誡，設下防線了。

當她不能再去找風君曄后，空下來的時間竟然變得如此難捱，她竟然不知道能做啥打發時間，就算是特地找書來看，也無法定下心思，常常才看兩行字，心就飄到風君曄那兒，完全定不下心來。

也是因為如此，她才想學書法。

聽說練字可以學習專註，她覺得很適合現在的自己。

「好啊。」徐母沒有問理由，只要不去做壞事，她沒有理由反對。

「我還想去學劍道。」她想體力的消耗對睡眠也有幫助，才不會夜裡老是翻來覆去睡不著。

「不錯，可以防身。」徐母微笑，「決定好老師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