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擔心成為現實

兄弟兩人一先一後來到曹變蛟的大帳，並屏退了所有手下。

「堂兄，我有不詳的預感，不定大戰未開始，王朴、吳三桂等人會率軍逃跑，」曹越再次重申了自己的觀，在曹變蛟面前，他不需要顧慮太多，「如果真的這樣，那必定會導致會軍潰敗。堂兄，筆架山被建奴攻佔，糧草盡失，軍心浮動，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我們不能不做防備。」

形勢危急，知道原來歷史上松錦之戰結局的曹越，如何不心急。

曹變蛟是知道如今大明軍隊的軍紀的，也經歷過很多次官軍潰敗的場景，再想到今天發生的事，議事時候另外幾名總兵的態度，他長嘆一聲后，接受了曹越所，沒出言反對。末了，他很無奈地了一句：「如果此戰幾大總兵能齊心協力，建奴必定討不到便宜，但要是有人尋機逃跑，那此戰……」

後面的話曹變蛟雖然沒出來，但任誰都能聽出其中的意思。

不過曹變蛟到底是經歷了無數生死廝殺的虎將，只失態了一會後，馬上就冷靜下來，轉頭對曹越道：「五弟，那我們要好生商量一下，如何應對最壞的情況。」

「堂兄，今天躺在床上靜養的時候，弟想了很多關於戰爭的事，琢磨出了一套不同於以往的戰法，」不待曹變蛟什麼具體的事，曹越首先把自己的一些想法了出來：「我大明軍隊無論數量和裝備都遠勝於建奴，但與建奴的對戰中卻大部分時候處於下風，即使依託堅固的城池也是這樣。弟想來想去后覺得，最主要原因就是我們的戰法有問題，特別是火器的運用上。如果火器運用得當，擊敗建奴定是很輕鬆。」

明末的時候，科技已經挺發達，大明軍隊不但裝備了火炮，還有火槍，包括鳥銃、火銃和三眼銃等。按理，裝備了火器的軍隊遇到了以冷兵器為主的清軍，取勝是很容易的。但事實卻是恰恰相反，清軍在戰鬥力上完勝明軍，幾百騎八旗騎兵就敢衝擊上萬的明軍，明軍往往潰不成軍。

為何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呢？主要原因是明末明軍軍紀敗壞，士兵完全失去了血性，打仗的時候大部分人都想着逃命，這樣的軍隊，戰鬥力就是渣渣。導致明軍戰鬥力低下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沒好好利用火器，沒將火器的威力發揮出來。

曹越穿越前是一名退役軍官，石家莊陸軍學院畢業的高材生，轉業前是一名野戰部隊的中校營長。雖然他在部隊時候經歷過真正的戰爭，但實兵演習卻是經歷了不少，如何發揮手下人馬的戰鬥力還是挺有心得的。最重要的是，因為興趣，在軍校學習及部隊帶兵的十來年中，他研習了無數古代、現代的戰役，明清時候的戰爭情況他也有所研究，他清楚明末時候明軍戰鬥力低下的原因。

其實稍稍懂軍事常識的人都知道，冷兵器的軍隊是完全沒辦法與掌握裝備了火炮與火槍的軍隊相抗衡的，與冷兵器為主軍隊的作戰火槍最能發揮威力的就是整排齊射，那差不多就是一面倒的屠殺。

電影《火燒圓明園》中，清軍與八國聯軍作戰時候的情景就是這樣。

但現在大明軍隊在使用火器上，卻不是如此，士兵差不多各自為戰，面對建奴騎兵的衝鋒時候，火槍兵打了一槍后，基本再沒放第二槍的機會，對方就衝到面前來。

參差不齊的火槍射擊，給予衝鋒的騎兵殺傷力並不大，必須要改變戰法。

「改變戰法？」曹變蛟聽了后，很是吃驚。

「對，」曹越非常堅定地頭，也沒過多解釋，直接道：「堂兄，弟想出一法子，定能讓火槍兵的威力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什麼法子？」

「具體一下子沒辦法清，弟就把家丁隨從集合起來，邊演示邊講解吧!」

「好!」曹變蛟也馬上同意了，並立即和曹越一道出了大帳。

恢復了一部分原身記憶的曹越，對一切都不覺得陌生了，好似已經完全進入了狀態。他很熟練地令候在帳外的家丁部隊千總曹傑，將自己的護衛家丁全部集結起來。

家丁部隊是大明軍隊中的一大怪象。明朝末年，大明武備鬆弛、軍隊制度被毀、貪污成風，掌握兵權的總兵剋扣軍餉，吃空餉成為普遍現象，部隊經常不滿員，訓練鬆懈。但總兵官都會養著一支私人軍隊，這支私人軍隊裝備最精良，餉銀也基本不會剋扣，是各總兵官手中最精銳的人馬。

曹變蛟及曹越的父親曹文詔雖然不至於大規模剋扣軍餉、吃空餉，但他們的手中同樣有這樣一支軍隊。曹越身邊的家丁部隊有七百人，大部是當年跟隨父親曹文詔四處征戰的人馬，曹文詔死後，殘餘的那些人馬跟隨了曹越。曹變蛟和曹越的家丁部隊，也可以算是東盟軍中最精銳的人馬。

更重要的一是，家丁部隊眼中只有主人，沒有朝廷，他們一切唯主人的命是從。

情急之下想到改變戰法的曹越，第一時間想到了拉自己的家丁部隊緊急演練，到時用來保命。

曹越身邊的家丁部隊有七百人，他們的素質在大明軍隊中算高的，但在現在的曹越眼中，卻有同於烏合之眾。他下定決心，如果能躲過這次災難，一定要好好訓練手中的人馬，讓他們成為精兵。

東盟軍有近兩萬人，身為曹變蛟的副將，曹越能指揮的人馬有五千人，但現在曹越已經無暇去理會自己指揮的這五千人，時間太短，接下來的時間內他能將家丁部隊的戰法改變已經是很不錯了。

臨時抱佛腳的滋味，真不好受。

很快，七百名家丁被召集起來，在曹越的吩咐下，其中的六百名家丁被分成六排，其他一百名作為支持人員在一邊待命。每百名家丁都有一名把總帶隊，手持火槍。曹越將他們分為一二三四五六隊。「各隊注意，嚴格聽從本將的口令。」換上一身戎裝的曹越，非常威嚴地下令。

曹越也簡單地把自己的要求了一下，要求各隊嚴格遵從他的命令。

在所有家丁大聲回應中，曹越下了第一個命令：「第一隊，向前一步走。」

聽到命令后，第一隊一百名家丁各向前走了一步，步伐還算整齊。看各隊列沒有亂，曹越還算滿意。為了避免混亂，簡單的命令曹越令各隊都做了一遍，包括向前、向後走，蹲下等動作。

「舉槍!好，放下!」

在一邊靜靜看着的曹變蛟，似乎有明白過來曹越的打算，挺有興緻地看着。

「你們做的很好，」曹越稱讚了一句后，又馬上開始了新的訓練命令，「嚴格聽從本將的命令，聽到本將喊射擊的時候，才能開火。前面一隊射擊完畢，要立即退到最後，抓緊時間填裝火藥鉛丸!」

「明白!」整齊的聲音回應曹越的命令。

曹越退後一步，舉起手中的戰刀，大聲命令道：「第一隊，預備……」

最前面的一百名家丁聽到命令后，馬上舉起了手中的火槍，齊刷刷地瞄準了前方。

「射擊!」

隨着曹越的命令，第一排百名家丁差不多同時壓下了槍上的彎鈎。明軍的火器包括鳥銃、火銃、三眼銃都屬於最初級的火繩槍，火繩槍上裝有彎鈎，彎鈎端夾着一截燃燒的火繩，射擊時，士兵壓下彎鈎把燃燒的火繩按進火門，引燃葯室里的火藥，利用火藥燃燒的威力把槍膛里的彈丸射出去。

曹越的命令剛落，大營內頓時響起了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濃濃的火藥味飄蕩到了空中。射擊完畢后，第一隊的百名家丁立即退到了第六排家丁身後，開始緊張地填裝起彈藥來。退後裝彈的動作就不那麼齊整了，看的曹越直搖頭。

「第二隊，預備……射擊!」

巨大的轟鳴聲再次響起來。

如此折騰了兩個時辰后，七百人的家丁部隊終於被訓練的流暢了，曹越也滿意的吁了口氣。

隨後，曹越令家丁部隊的頭領曹傑繼續訓練，他跟隨興緻完全被勾引起來的曹變蛟回到了大帳。

「五弟，如此射擊之法，威力確實巨大，而且可以連續，」曹變蛟忍不住心裏的興奮，伸出拳頭重重地打了曹越一拳，「為兄真沒想到，你竟然會想到此法。不間斷的射擊，一個排面幾百桿火槍的殺傷力是非常巨大，建奴的騎兵沒衝到我軍陣前，就能全部被射殺。今天晚上，為兄準備將軍中所有火槍兵都集結起來，如你剛才這般訓練。」話間，曹變蛟朝帳外大喝一聲：「來人!」

隨着曹變蛟的喝聲，一名親兵應聲進帳。

「傳令趙副總兵，馬上將所有火槍兵集結，連夜訓練!」

東盟軍副總兵趙真是曹變蛟的得力助手，此人早年跟隨曹越的父親曹文詔四處征戰，立下不少戰功，曹變蛟和趙真再加曹越的組合，使得東盟軍的戰鬥力比其他軍衛強的多。軍中火槍營一直歸趙真掌管，臨時訓練火槍營的事，曹變蛟也吩咐趙真去負責安排。

親兵馬上去傳正在緊急佈置任務的副總兵趙真了。

「堂兄，軍中有多少可用火槍？多少彈藥？」曹越再次向曹變蛟提出建議，「這些情況我們必須精確掌握。」

「言之有理，為兄馬上讓人清能用的火槍和彈藥數目!」曹變蛟馬上同意了曹越的提議，宣管軍需餉糧的親信家將曹兵進帳，令其仔細清軍中現存的武器彈藥。

在副總兵趙真入帳，聽了命令離去做準備后，曹越和曹變蛟也開始商議接下來的戰要如何打，萬一其他幾大總兵率軍逃跑的情況發生后，要如何應對。

就在兩人緊急商量對策的時候，傳來一個讓人震驚、但又是意料之中的消息：初更時分，大同總兵王朴在沒稟報洪承疇的情況下，率軍向寧遠方向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