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除暴凶呂布助司徒

話說董卓身體痊癒，上朝議事。呂布手持著方天畫戟跟在身後，因為心裡時刻想著貂蟬，現在看到董卓正與獻帝談話，乘機提著畫戟，走出內門，騎馬直奔相府而來。到了相府，在門前系好馬，便到後堂尋找貂蟬。貂蟬見到他說：「到後園鳳儀亭等我。」呂布依言去了鳳儀亭，等了許久，見貂蟬撥開花柳，打扮得如月宮仙子一般的到來了。貂蟬一見呂布便哭著對他說：「我雖然不是王司徒的親生女兒，但司徒待我就像親生的一樣。自從將我許配給了將軍，我平生的願望便滿足了。誰想到太師起了不良之心，將我霸佔。我恨不得馬上就死去。但因沒有與將軍見面道別，這才忍辱偷生。如今見到將軍，心愿總算實現了。我的身子已經不純潔，不能再服侍將軍，情願死在將軍面前，以表明我對將軍的心意！」說完，手攀住欄杆，就要往荷花池裡跳。呂布慌忙抱住她，哭著說：「你的心意我早就明白，只恨不能一起訴說。」貂蟬拉開呂布的手，說：「小女子今生不能與將軍結為夫妻，就等來世吧。」說著又要跳入池塘，呂布緊抱著貂蟬，說道：「我今生如果不能娶你為妻，就枉稱英雄。」「我現在度日如年，求你可憐可憐我，早日救我出去。」貂蟬眼淚汪汪地望著呂布說。呂布看到出來也有一段時間了，安慰貂蟬說：「我今天是偷空跑來的，恐怕老賊起疑心，要趕快離去了。」貂蟬扯住呂布的衣服說：「你如此害怕那老賊，我這輩子恐怕沒有見天之日了。」呂布停下了，又安慰著說：「讓我另想個好辦法。」說完，提著畫戟又要走。貂蟬說：「我在深閨之中就聽說過將軍的大名，如雷貫耳，以為將軍乃當世第一英雄，想不到竟是被別人牽制著。」話一說完，眼淚就像雨珠一樣滾落下來。呂布滿臉羞慚，重又將畫戟倚在欄杆上，轉身抱住貂蟬，拿好話安慰她。兩人相依相偎，不忍分離。

卻說董卓在大殿上，回頭不見了呂布，心中起疑，連忙拜辭了獻帝，坐車回府；在門口看見了呂布的馬，問門吏，門吏回答說：「溫侯往後堂去了。」董卓喝退左右隨從，徑直去了後堂，沒有看到呂布，喊貂蟬，貂蟬也不在。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忙問侍女們，侍女回答：「貂蟬在後園賞花。」董卓尋到後花園，但見呂布和貂蟬在鳳儀亭相擁而談，畫戟倚在一邊。董卓震怒不已，大喝一聲。呂布看見董卓來了，大吃一驚，離了貂蟬就跑，連畫戟都沒來得及拿上。董卓操起畫戟在後面追趕。呂布跑得很快，董卓肥胖趕不上，就扔出手裡的畫戟刺呂布。呂布打落畫戟。董卓撿起畫戟再追的時候，呂布已經跑遠了。

董卓氣急敗壞地追出花園，突然一人飛奔而來，迎面與董卓胸膛相撞。董卓被撞倒在地上，更是火冒三丈，抬頭一看，來人正是李儒。這李儒在路上碰到慌張而逃的呂布，問明了原因，知道太師正在追殺呂布，因此趕來勸解。李儒扶著董卓進入後堂坐好，力勸太師要以大事為重，如果能將貂蟬送給呂布這員猛將，他呂布必定感恩圖報，竭力為太師效勞。董卓認為李儒說得有理，沉吟了半天，答應會再三考慮。

回到內堂，董卓責問貂蟬為何與呂布偷情。貂蟬哭著說自己不過是在花園賞花，那呂布突然提著畫戟來到，欲強行非禮。不願受此污辱，正要投荷花池自盡，卻被呂布緊緊抱住，還好太師及時趕到。董卓試探著問說：「現在我將你送給呂布怎麼樣？」貂蟬裝出花容失色的樣子，哭著說：「我已經是太師的人了，如今卻將我送給一個家奴，小女子寧死不受辱。」說著，拔出牆上掛著的劍就要自刎。董卓慌忙將貂蟬抱住，安慰說只是在跟她開玩笑。貂蟬倒在董卓懷裡，掩面大哭道：「太師一定是聽信了李儒的詭計！李儒一直與呂布十分要好，如今想出這樣的計策，根本不顧惜太師的顏面和我的性命，我真恨不能吃了他的肉。」又建議董卓安排她離開長安城，住到城外的別墅中去，以免被呂布所害。董卓安慰了貂蟬一番，第二天果然帶著她離開長安城。呂布只能在人群中望向貂蟬，而貂蟬則假意掩著面，做出痛哭的樣子。

呂布眼看著貂蟬坐車遠去，心裡嘆惜痛恨。忽然聽到背後有一個人說：「溫侯為什麼沒有跟太師一同去，反而在這裡望塵嘆息？」這人正是王允。呂布將前面所發生的事一一說給王允聽。王允裝出不相信的樣子，隨後又仰面跺腳，半天說不出一句話。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沒想到太師竟然做出這等禽獸事情！」然後挽起呂布說：「到我家中商量。」

到了王家，王允說：「太師霸佔我女兒，搶奪將軍的妻子，實在讓天下人恥笑。但他們不會笑太師，只會笑我和你！我只是老邁無能的人，沒什麼好說的；但將軍乃是蓋世的英雄，怎能受這樣的污辱呢？」呂布聽得怒氣衝天，拍案大叫。王允急忙說：「是老夫失言了，將軍不要生氣。」呂布憤恨地說道：「我發誓要殺了這老賊，以洗清我受的恥辱。」王允忙捂住呂布的嘴巴說：「將軍不要說了，恐怕連累了老夫。」呂布說：「大丈夫生在天地之間，怎能長期處於別人的屋檐之下？」王允附和說：「以將軍的才能，不是董太師可以限制的。」呂布說：「我想殺掉這老賊，只因我們有父子之情，怕後人議論。」王允微笑著說：「太師姓董，將軍姓呂。太師向你扔畫戟的時候，難道想到了父子之情嗎？」呂布一聽，怒氣又湧上頭來：「確實如此。若不是司徒這番話，我恐怕自己誤了自己的人生。」王允見時機漸漸成熟，進一步說：「將軍如果輔助漢室，就是忠臣，一定會青史留名，流芳百世，反而將軍如果幫助董卓，則是反朝廷的叛徒，即使載入史冊，也是遺臭萬年。」呂布走下座位，拜王允說：「我現在心意已決。」甚至拔出刀，刺臂流血發誓：「我一定要殺掉董賊，司徒不用懷疑。」王允也跪下來拜謝，說：「漢室的江山，就全靠將軍了。千萬不能走漏了風聲！到時有了好計策，我自會通知將軍。」

呂布走後，王允馬上與朝廷心腹大臣商議。他們派李肅，假傳皇帝詔旨，宣董卓進京，說是要將大位禪讓給他。這李肅曾經是董卓手下，因董卓久不升他的官職而心懷怨恨。董卓聽信了，留下心腹大將李傕、郭汜等帶領三千飛熊軍留守在別墅，自己當天就排駕回京。臨走前拜別了九十多歲的老母親。

且說董卓來到京城，群臣都在城外排列迎候。到了北掖門，軍兵必須留在門外，只有駕車的二十多人一同進去。董卓遠遠地看見王允等人手拿寶劍立在殿門前，大吃一驚，問李肅：「他們都拿著寶劍，是什麼意思？」李肅不回答，只是叫人推著車子徑直往裡去。此時，王允一聲大喊：「反賊已經來了，武士們出來！」兩旁轉出了一百多個武士，紛紛舉起兵器，直刺向董卓。董卓穿著厚重鎧甲，一般兵器刺不進去，只是手臂受了些傷，跌下車來。董卓大叫：「我兒奉先呢？快來相助！」呂布從車後走出，厲聲喊道：「奉命討伐反賊！」一戟刺向董卓咽喉，李肅上前砍下了董卓的腦袋。呂布左手提著畫戟，右手從懷中取出詔書，大聲對眾人說：「我們只是奉旨討伐賊臣董卓，其餘人等不必驚慌。」周圍將吏都大呼「萬歲」。呂布又差李肅前去殺了李儒。在城外別墅的李傕、郭汜等人聽說董卓已死，呂布即將殺到，引了飛熊軍連夜往涼州去了。呂布領軍來到董卓別墅，首先帶走了貂蟬。皇甫嵩下令：「將家中所藏良家女子全部釋放，其餘董卓親屬，不分老幼，一律誅殺。」

話說李傕、郭汜等人逃到陝西后，派人回長安上奏朝廷，請求赦免，王允不答應。無奈之下，李、郭等人聚眾十五萬殺奔長安。長安的局勢本來還未穩定，呂布帶兵抵擋，卻遭到伏擊，李傕、郭汜攻進長安，王允被殺，他一家老小也未能倖免，許多大臣也身死殉國。呂布則棄了家中老小，引一百多騎兵出了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