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呂奉先射戟轅門

李傕、郭汜攻入長安后，控制了漢獻帝。隨後，漢獻帝又輾轉落入曹操的手中。曹操帶著獻帝遷都許昌，從此挾天子以令諸侯，將大權獨攬在自己手中。朝中的重要事情，必須先報告曹操，然後才是向天子啟奏。此時，劉備在徐州做了太守。呂布離開長安后，先是投奔濮陽的張邈，被曹操打敗后，又投奔劉備，屯軍在徐州附近的小沛。上次離曹操而去的陳宮，做了呂布的部下。

曹操擔心劉備有了呂布的相助，實力加強，威脅到自己的利益，於是派人傳密詔給劉備，說呂布此人反覆無常，不要輕信，趁早將他殺掉。劉備不中曹操的詭計，反將信拿給呂布看。曹操一計不成，又施一計，一面派人給袁術，說是劉備上奏密表，要去攻打袁術的南郡；一面又傳詔令劉備去攻打袁術。因為不能違背皇帝的詔命，劉備只得領了關羽去征討袁術。張飛仍在徐州留守。

卻說張飛原本就十分瞧不起呂布的為人品行，兩人一直矛盾不斷。呂布又確實是個見利忘義的小人。一天，張飛喝醉酒，打了呂布的岳父曹豹。曹豹派人到小沛告知呂布，呂布以此為借口，見劉、關不在，趁機奪了徐州。這時，袁術又拉攏呂布夾攻劉備，並且許諾，事成之後給呂布糧食萬斛、好馬五百匹、金銀一萬兩、彩緞一千匹。呂布見有利可圖，果然出兵。劉備得知這一消息，趕忙趁陰雨天撤兵離開。袁術看見劉備撤走，說呂布並沒有出力，因此不肯給先前許諾的東西。呂布很是生氣，又將劉備迎回來，讓他駐紮在小沛。

這袁術始終覺得劉備是個心腹大患，便聽從謀士的意見，一面派人送糧食向呂布示好，一面派兵攻打駐紮在小沛的劉備。危難之時，劉備只好向呂布求援。呂布召人商議，陳宮說：「袁術派人送糧食給我們，是想叫我們幫助他攻打劉備，現在劉備又向我們求援。我想玄德駐紮在小沛，未必就能成大氣候，不足以成為我們的禍患，反倒是袁術，如果讓他吞併了劉備，就會聯合北部的將領來攻擊我們，到時我們就睡不安枕了，不如救玄德。」呂布聽從建議，領兵啟程。

話說這邊，袁術的部將紀靈驅兵直進，已經到了沛縣的東南方向，紮下營寨。白日里豎起的旗幟將山川都遮掩住了；夜間點起的火把照得滿天通明；敲起的戰鼓聲震得地動山搖。而劉備手中只有五千多人，迫於無奈也只得勉強出縣，安營布陣。

忽有探子來報：呂布引兵已到，在縣外一里之地、西南方向紮下營寨。紀靈知道呂布領兵來援救劉備，忙派人送信給呂布，責怪他不講信義。呂布笑著說道：「我有一個辦法，能使袁、劉兩家都不怨我。」於是差派使者去紀靈、劉備營中，請二人前來赴宴飲酒。劉備一聽呂布相邀，就要出發前去。關羽、張飛勸劉備道：「哥哥去不得，呂布必然有異心。」玄德說：「我待他一向不錯，他一定不會害我。」於是上馬而行。關羽、張飛二人一同前往。

三人來到呂布寨中，見過呂布。呂布對劉備說：「我今天特地為你解危，他日你如果得了志，不要忘了我啊！」玄德接連道謝。呂布請玄德坐下，關羽、張飛兩人手按寶劍站在劉備身後。正在這時，手下報說：「紀靈來了。」劉備十分驚訝，正打算迴避。呂布拉住劉備說：「我特定請你們兩人來議會，不要起疑。」劉備不明白他葫蘆里裝的是什麼葯，心裡忐忑不安。

紀靈下馬走進寨內，卻看到劉備在帳上坐著，也吃了一驚，轉身就往回走，左右留也留不住。呂布追過去，一把拉住他，像提個小孩子一樣將他扯回寨內。紀靈嚇得忙問：「將軍要殺紀靈嗎？」呂布搖頭說：「不是。」紀靈又問：「難道是要殺『大耳兒』？」「也不是。」呂布還是搖頭。紀靈不明就裡，說道：「你究竟想怎麼樣？」呂布說：「玄德與我是兄弟，現在被將軍你困住了，所以趕來救他。」紀靈說：「這樣說來，你還是要殺我了。」呂布仍然搖頭說：「並非如此。我平生並不喜歡與人爭鬥，只喜歡給人排解糾紛，今天正是要為你們兩家排解。」紀靈問：「你打算怎樣排解？」呂布並不正面回答，說道：「我有一個辦法：就是讓老天來決定。」於是，拉著紀靈進入帳內，與玄德相見。

且說呂布帳中，劉備、紀靈兩人見面，心中各懷疑忌。呂布將紀靈安置在左邊的座位上，又安置劉備在右邊的座位上，自己坐在中間，也不提正事，只叫人擺上酒宴。喝下幾杯酒後，呂布這才開口道：「你們兩家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各自收兵吧。」玄德一旁並未作聲，紀靈卻道：「我奉主公的命令，領著十萬大軍專程來捉劉備，怎能說收兵就收兵？」張飛聽了十分惱怒，他拔出寶劍大喝道：「我們雖然兵不多，卻把你們看做兒戲一般！百萬黃巾軍我們尚且不怕，何況你們？你敢傷了我哥哥？哼！」關公阻止張飛說：「且聽完呂將軍有什麼主張，到時再回營廝殺不遲。」一邊是紀靈忿忿不從，一邊是張飛嚷著要廝殺。呂布發怒，喝叫左右侍從：「拿我的畫戟來！」呂布提了畫戟在手上，嚇得紀靈和玄德的臉色都變了。呂布說：「我請你們兩家來，是要勸你們停止廝殺，你們既然不聽，那就讓老天來決定吧。」於是令左右的人接過畫戟，拿到轅門外遠遠地插好，回過頭來對紀靈、玄德說：「轅門距我們所在的營帳有一百五十步，如果我能一箭射中畫戟的小枝，你們就收兵講和，如果我射不中，你們可以各自回營，廝殺隨你們。哪方不聽我的話，我就幫助另一方合力攻打他。」紀靈暗自想著：「這畫戟在一百五十步之外，怎麼能夠射得著呢。不如暫且答應他，等他沒能射中，我再回去出兵廝殺不遲。」便一口應允了。玄德當然十分樂意。

呂布叫二位都坐下，勸人又飲了一杯酒。喝過酒，呂布叫手下取來弓箭。劉備暗暗祈求：「只願他能夠一箭射中！」紀靈在一旁冷眼觀看。只見呂布挽起袖子，搭上箭，扯滿弓，大叫一聲：「著！」真箇是：弓開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一箭正射中畫戟小枝。帳上帳下的將校們齊聲喝彩。呂布哈哈大笑，將弓扔在地上，一手拉住紀靈，一手拉住玄德，說道：「這是老天讓你們兩家收兵啊！」又喝令軍士：「拿酒來！各飲上一大杯。」劉玄德暗稱僥倖，紀靈卻是默默不語，過了好一會兒，這才對呂布說：「將軍的話我自是不敢不聽，只是紀靈回去，怎麼向主公交待？」呂布說：「你可以放心，我給袁術寫封信就是了。」大家又一起喝酒。紀靈要求呂布寫信，拿過信便提前離開了。呂布對劉玄德說：「不是我為你解危，你這次麻煩了。」劉備拜謝過呂布，與關、張二人一同回去了。第二天，三處軍馬都撤兵返回。

暫且不提紀靈回到袁術處，單說玄德回到沛縣后，為了壯大自己的實力，積極地招兵買馬。張飛對呂布奪了徐州之事始終忿恨不平。恰逢呂布派人去山東買馬，來到小沛附近，張飛便假扮山賊，奪了呂布的一百多匹馬。呂布得到消息后，親自領兵攻打小沛，劉備力不能敵，投靠了曹操。曹操推薦劉備做豫州牧，又送了三千兵馬、萬斛軍糧給他，讓他去豫州上任。劉備將軍兵屯駐在小沛，又招集原有的散兵，準備攻打呂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