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十八

在廣州結束了粉絲見面會的防彈少年團眾人終於回到了韓國的宿舍，臨近晚飯時分，實在是懶得動彈的7個人一致決定點外賣，各抒己見了半天，才最終敲定下來到底吃什麼，而後一同坐在客廳等待外賣上門。

早就洗了個戰鬥澡，倚著沙發席地而坐的朴知旻正在和田正國聯網玩射擊遊戲，卻總是失誤連連，田正國手忙腳亂的邊擊打著屏幕，邊看不過眼的大聲叫道：「啊！知旻哥，你怎麼了，在想什麼呀，你幫我顧著點右邊啊！救我啊，再不救我的話我就死了！哦不！」

看著屏幕上大大的「GameOver」，田正國生無可戀的把臉砸到了茶几上。

「嘖嘖，能想什麼，美色誤人唄。」躺在沙發上看手機的金南俊頭也不回的說道。

在朴知旻笑著順毛安撫田正國的背景音里，金碩珍故作正經的訓斥道：「你作為隊長也不關心一下隊員的心路歷程，知旻昨天可是激動的翻來覆去沒睡著覺，也不知道是什麼事情搞得他那麼興奮，嚴重的干擾了我的睡眠。」

「哥，你直接說你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卻不好意思問不就好了？」閔玧其拔下耳機，斜睥了他一眼之後說道。

「有這麼明顯嗎？」金碩珍轉了轉眼珠，頗為驚訝的問道。

「哥，你剛才的語氣實在是太浮誇了，想讓人不知道都難。」鄭號錫笑著插了一嘴。

「沒辦法，虧我還特地為他打電話挪了地方，結果發生了什麼事，他一點都不願意透露給我，不願意說也行，別總是傻乎乎的自己就樂起來啊，弄得我一直在懷疑他是不是在笑話我。」金碩珍撇了撇嘴，不滿的說道。

因為表現的太過豬隊友，被金泰亨轟到一邊，讓出地方給他和田正國玩遊戲的朴知旻打開手機，再次確認了一遍KaKaoTalk的對話界面，才笑著轉頭說道：「哥，我可從來沒有笑話過你，你不能污衊我。」

「知旻啊，到底什麼事這麼開心？說出來也讓我們開心下。」鄭號錫是真的明顯感知到了朴知旻外露的快樂情緒，難得好奇的問道。

「嗯……」看著四位哥哥充滿求知慾的眼睛，朴知旻後退了一步，不好意思的碰了碰鼻子，才有些害羞的說道，「Helen昨天連夜回了紐約，她和我說回韓國之後就會來找我。」至於被Helen的撒嬌萌到一想起來就心情變好的事情就不必細說了，他眉眼彎彎的想到。

「就這個？就因為這個你昨天樂了那麼長時間？」金碩珍不敢置信的問道，「你要求也太低了吧？」

「無可救藥。」閔玧其給了一個簡短的評論后直接帶上了耳機。

在其他三個人同樣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眼神里，朴知旻有些困惑的撓了撓臉頰，習慣性的再次看向手機，結果驚喜的發現信息已經是已讀狀態。看著一直沒有回復的某人，他心急的直接撥通了電話，在電話接通的一瞬間眼睛彎成了兩輪新月，語帶雀躍的喊道:「Helen~是我，知旻~！」

察覺到6個隊友齊刷刷投射過來的目光和隨之而來的起鬨聲，他終於反應過來，靦腆的笑了一下，耳尖都變得通紅，他邊往房間走邊說道：「Helen，Helen，我看到KaKaoTalk上的留言顯示是已讀狀態啦，但是你卻沒有回，所以我就直接給你打電話了~你是不是已經到了紐約呀？」

「喂喂，不是吧？」鄭號錫不可思議的說道，「是我聽岔了嗎？知旻剛剛說看到信息已讀卻沒回，所以打了電話？」

「我的天，這黏人程度有點嚇人啊，更何況他們還沒有交往吧？沒有交往知旻就這樣，對方會不會覺得有負擔？」金南俊看著知旻關上房門進去通話，有些擔憂的喃喃出聲，「可千萬別把人給嚇跑了。」

「Helen性格里某些方面和我挺像的，如果是我碰到這種情況，知旻絕對會從我的可交往名單中剔除。」在知會過朴知旻之後，和Helen私下聯絡過幾次的閔玧其算是有些摸清了她的脾性，再聯想到朴知旻平常表現出來的對Helen的纏人功力，他搖了搖頭，難得多說了幾句話，「如果Helen心裡對他沒有喜歡的感覺的話，他這樣絕對只會把人越推越遠。」

「知旻之前是不是沒談過戀愛？」金碩珍皺了皺眉說道，「這有可能就是他獨有的戀愛方式，如果雙方都能接受，那我們作為外人也無從置喙。」

瞧見迅速跟上朴知旻，悄聲將房門打開，探頭探腦的聽人家打電話的金泰亨，金碩珍有些頭疼的看向金南俊，說道：「你看看你帶出來的小孩，沒一個省心的。你不是一直自詡經驗豐富嘛？等知旻出來，好好和他分享一下你過去的經歷，讓他多參考參考。」

完全不清楚哥哥們為他操碎了心的朴知旻這廂正沉浸在欣喜的情緒里無法自拔，全部的心神都被Helen如流水擊石般的澄澈嗓音所奪走。聽到對方有問題要問，他輕快的說道：「嗯？Helen有什麼問題？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哦~」隨後掩上了門，根本沒有注意到門立刻被打開了一個小縫。

「知旻，你對你所有的朋友也都像對我一樣，這般關心嗎？」完全沒有預料到對方會問這個問題的朴知旻彷彿被人兜頭澆了一桶冰水，迅速從興奮地狀態里抽出身來，有些不自在的笑了兩聲，踉蹌了一下，一不留神，膝蓋狠狠地撞到了牆角的桌子，他卻連呼痛都不敢，就怕對方撞破了自己的心思，直接遠離了自己，所以小心翼翼的說道：「是，是啊……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沒什麼，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而已。」對方語帶笑意，可他緊張的心跳都在加速，只能狠狠的咬住嘴唇，手握成拳，讓指甲深深地嵌進肉里，使自己保持鎮定。在朴知旻無聲的祈禱中，對方用著讓他魂牽夢縈的聲音撕開了他一直以來的偽裝，使他避無可避，狼狽的將所有的心思攤開在了陽光下，「比如我每次發信息你都會第一時間回，你也會毫無巨細的說自己的事情，路上看到一朵漂亮的花都要拍下來和我分享，還有剛才，看到信息已讀卻沒有回復，就會直接打電話……原來你對所有的朋友都這樣呢，知旻真的就像我對恩雅姐說的那樣，是一個黏人的小天使。」

明顯聽出了最後的反諷，朴知旻卻不知道他該回答些什麼。Helen已經察覺到了他對她的感情，那他呢，要承認嗎？要說出來嗎？說出來了是不是連朋友也沒得做？是不是再也不能用哪怕是朋友的名義來關心她？朴知旻張了張嘴，卻發現一想到這種可能性，他就完全發不出聲音來，他真的是一個連「喜歡」兩個字都說不出來的徹頭徹尾的膽小鬼。

「看我，差點忘記了正事。我這次回紐約，起碼要過了年才會回去，最快也要2月15號左右，不知道你那時候有沒有時間？我也正好給你介紹一下我喜歡的人，你一直沒有見過他吧？」

不知過了多久才響起來的這句話徹底粉碎了朴知旻最後的希望，他的眼角瞬間泛紅，視線也變得不再清晰，喉頭哽咽，胸口發悶，連呼吸都在撕扯著身體般難受的令人崩潰。但是一想到Helen還在電話那頭等待著他的回答，他就逼迫著自己理清思緒，艱難的出聲回道：「嗯……可以，那個時候我應該還在釜山……」

為了強行忍住幾乎脫口而出的嗚咽，他力道十足的狠捶了一下胸口，乾咳了兩聲，才強裝鎮定的繼續說道：「你到時候聯繫我，我提前回首爾，見一見，你喜歡的人。」

聽著對方歡快的道別過後，利落的掛上電話，朴知旻保持著站立的姿勢，低頭閉上眼睛抿住了唇，卻根本無法阻止眼淚奪眶而出，砸向地板。粗魯的用衣服擦了一下，卻發現根本止不住眼淚，反倒流的更歡的朴知旻直接攥著手機一頭撲到了床上，把臉埋進了枕頭裡。

他現在是不是直接被判了死刑？明知道Helen有喜歡的人，他卻始終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任由它泛濫開來，那時他就考慮到有可能會有這樣的一天，卻一直懷著一絲僥倖心理，盼望著Helen能回頭看看自己，最終喜歡上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是他咎由自取吧？Helen如今的意思就是她有了男朋友，在警告自己不要越線？如果越線了，就是連朋友也沒的做……？

迷迷糊糊間聽到金泰亨擔心的問話和其他人在門口停住的腳步聲，朴知旻翻了個身，用枕頭擋住了自己狼狽的臉之後，抽噎著回道：「沒，沒事……泰亨啊，讓我，獨自呆一會，就好，哥，我沒事的。」

*

「Helen，最近情緒怎麼這麼低落？在姐姐和姐夫面前，你總能說出來了吧？」Isaac在墳墓前放上了一束白百合和姐姐生前最喜歡的紅玫瑰之後，轉身慈愛的看向了自己的外甥女。

「爸媽，你看舅舅就會欺負我，他套不出來我的話，就想趁著掃墓的時候偷聽我和你們說話。」Helen無奈的撩了一下頭髮之後說道，「我最近參加了一個選秀節目，感覺離出道不遠了，還碰見了幾個尚算合得來的女孩子。」

「好吧，這都不是重點，」看著舅舅臉上加深的笑意，Helen挫敗的聳了聳肩，嘆了一口氣，看向墓碑上父母的合照，注視著他們在陽光下近乎模糊的溫柔笑臉，輕笑著用認命的語氣說道，「恭喜我吧，你們的女兒最近喜歡的人，嗯……增加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