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盆敲落水狗

屋內晃動的人影眼見著窗外的影子漸漸消失，二人擦了一把冷汗，轉身看著地上躺著那位；撇撇嘴角，又將二姨娘丟在床上……將燈吹熄，借著夜色消失在詭異的尚書府牆頭。

秦然在院子裡面來回踱著步，剛剛一身的酒氣此刻早已被陣陣冷風吹醒，走在池塘邊上，氣炸連肝肺，似乎現在就想衝進西跨院，將那女人的肚子拋開，把裡面的小雜種拽出來……千算萬算沒想到，這麼多年他對宥茵一直寵愛有加，而今竟然被她給戴了綠帽子！

又一陣風吹來，池塘邊的柳樹發出沙沙的聲響……秦然看著荷塘月色，氣得一跺腳；眼睛再次轉向東院，心頭動了幾下，抬腳邁步走去。

一直點著燈的房間，羽蜜早早靠在窗口，手中端著一本書，身後的漱玉手腳麻利的為她擦拭著一頭濕發；一旁站著一個略顯謹慎膽小的姑娘，躊躇著不敢上前。

羽蜜轉身，粲然一笑：「小翠，還愣著做什麼？」

「姑娘……」

「錯了，小翠，要叫小姐，以後你就跟我一樣，是咱們小姐的貼身丫鬟了！」

「不，小翠不敢，我娘說了，讓我伺候三小姐，那是咱們的本分……」

「小翠，你聽漱玉的話……以後你就不要小翠了；我給你改名叫漱翠，怎麼樣？」

「小姐，我娘說了，進了小姐的房，以後都要聽小姐的話！」

「嗯，你明白就好！！過來吧，幫漱玉把我的頭髮擦乾，不然，我可是連床也上不去呢！」

「是！」漱翠手忙腳亂的走過來，卻不小心扯痛了羽蜜的長發，眼見著羽蜜痛得皺眉，嚇得她差點跪倒在地。

輕聲安慰道：「你別著急，慢慢來就好！」

漱翠看著羽蜜，最後低聲說道：「小姐真好！」

閣樓下忽然傳來腳步聲，羽蜜居高眺望，冷哼一聲，將書隨手放在一旁，叫道：「漱玉，把我那盆冷了的潔面水端過來！」

「小姐，你這是要幹嘛？」

「沒事，就是要澆一隻落水狗而已！」

順著羽蜜的視線，漱玉擔憂的說道：「小姐，那是……」

羽蜜一挑眉說道：「那是什麼？那不過就是一條整日狂吠的老狗；現在失魂落魄，倒想起到我娘這裡來蹭溫暖，他也配？」

漱玉想起前幾日小姐與大夫人被毆打的情景，也是一陣氣惱，轉身將那盆水端了過來，很仗義的說道：「小姐，若是老爺怪下來，你就說是漱玉有眼無珠，大不了奴婢吃上十幾個板子……。」

羽蜜看著她，想起前世的種種，若不是她聽信了秦羽璇的蠱惑，也不會執意將漱玉趕走，以至於最後漱玉被潑皮無賴侮辱，撞鼎身亡；如今她重活一世，一定要讓漱玉過上好日子。

正在冥想之間，就聽到秦然上樓的聲音，「秀文，我來看……」

嘩啦一聲，一盆冷水由頭澆下，秦然這下連最後一點醉意也都蕩然無存了全身濕漉漉的站在樓梯上，抬頭喊道：「誰啊……誰……」

咣當一聲，一隻木盆直接砸在他腦袋上，秦然來不及躲閃，直接被砸暈過去……。

漱翠嚇得手上的梳子掉落在地，眼淚撲簌簌的落了下來，抖著嗓子說道：「小姐，該，該怎麼辦？」

羽蜜看著她躁動不安的神情，笑著拍拍她的肩頭，對著漱玉一揮手說道：「這裡沒什麼事了，你帶著漱翠先去睡吧！」

「可小姐，若是有人怪罪起來……」

「沒事，天塌下來，自有高個子頂著；更何況，要是有事，也是明天的事情了！」

漱玉嘴角一抽，惦著腳看著樓梯，低聲問道：「小姐，你打算讓老爺就這麼……？」

「怎麼？你不覺得今夜酷暑難耐，燥熱不堪？我這也是出於對他的孝敬，讓他睡在樓梯上，與地面親密接觸接觸；讓蚊子跟他招呼招呼，這可是別人想要都要不到的殊榮，算是便宜他了！」

忍著笑意，漱玉很乾脆的點著頭，悄悄對著羽蜜豎起大拇指，低聲說道：「小姐真棒！」

羽蜜得意的挑挑眉頭，又看著淚水漣漣的小可憐；輕聲安慰道：「小丫頭，若想在我身邊混下去，你這膽子可要提高啊！」

漱翠抽抽鼻子，最後咬著嘴唇說道：「小姐，奴婢，奴婢一定改！」

房門一關一合，羽蜜起身又看了幾眼樓梯上的秦然，哼了幾聲，轉身向床鋪走去……

一陣清風徐國，羽蜜竟然有一絲欣喜，聲音也變得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柔和；輕聲說道：「你來了？」

意外的挑挑眉頭，莫良辰笑道：「你怎麼每次都知道是我？」

頑皮的皺皺鼻子，羽蜜撇著嘴角說道：「還不是你身上的檀香味……」

「蜜兒不喜歡？」

「跟我有關嗎？」

「你若不喜，我換就是！」

「免了吧！味道獨特，好認……。」

莫良辰一陣黑線，敢情小蜜兒還是只聞味兒的小狗狗？

「莫良辰，上次忘了問你，那個京畿道的崔文元，是你滅的？」

「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了？」

「沒事，就是好奇，你怎麼會一下就抓到他通敵的把柄？」

「呵呵呵，還不是小蜜兒提醒了我？」

羽蜜一愣，伸手指著自己：「我什麼時候提醒你了？」

狐狸笑眼放縱的輕笑：「不是小蜜兒說九皇子是只白眼狼嗎？既然小蜜兒這麼待見他，我自然也要多多關注不是？可沒想到，這麼一查……嚯，這傢伙還真是個不顯山不漏水的主兒……還是我蜜兒高見！」

磨著牙，一臉冷笑的說道：「他還有什麼事？」

「噓，時間有限，我可不想讓其他人佔用寶貴時間……，再說，小蜜兒，今晚的好戲我可是已經替你開了頭，下面要如何，就看你自己的了！」

羽蜜賊笑著點點頭，眉頭又挑了幾下，說道：「莫公公，你等好吧！」

那稚嫩卻又陰險的笑容卻勾魂奪魄，莫良辰又伸手撫摸羽蜜的臉頰，輕聲說道：「蜜兒，只要你喜歡，我什麼都給你！」

嘴角一抽，看著他，最後又落寞的低下頭，「莫良辰，我不是好人！」

「正好，雜家也是個大奸佞，咱們臭魚爛蝦，湊成一對！」

「你才臭，你全家都臭……」

羽蜜嬌嗔的捶打著床板；哪知剛剛還笑容滿面的莫良辰，慢慢隱去笑容，有些隱忍的摸摸羽蜜的髮髻，輕聲說道：「是啊！他們已經在地下發臭了！」

羽蜜眼神一僵，看著莫良辰，竟然有一抹心痛，輕聲說道：「我是不是說了不該說的話？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蜜兒，不怪你，早就過去了。」

羽蜜還想說什麼，莫良辰卻話音一轉，低聲問道：「蜜兒，你怎麼知道今天秦然不會衝進房去？」

羽蜜藐視的神情看著窗外還在昏死的秦然，勾勾手指，說道：「莫良辰，我給他當閨女不是一天兩天了，他什麼德行，我會不知道？他貪生怕死，又極愛面子；這麼丟臉的事情，他自然不會讓更多的人知道；但是若讓他一個人衝進去，他又怕挨揍……所以，他……」

努努嘴，羽蜜雙手一攤，「他也就只能睡在我樓下喂蚊子了……。」

「呵呵哈哈哈……」。羽蜜上前一把扣住莫良辰的嘴，怨懟的大眼低吼道：「你是不是非要把他給我弄醒，你才高興？」

「蜜兒，秦然能生出你這樣的女兒，倒是讓我有些意外。」

羽蜜眼神一沒，又陷入巨大的悲痛與傷懷之中，低聲說道：「我也意外，若不是一切都已經發生，秦羽蜜還是那個傻傻的任人擺布的秦羽蜜！」

莫良辰有些心痛，低聲說道:「蜜兒，你究竟出了什麼事？」

「嗯？呵呵，過去了，都過去了……一場噩夢而已，夢醒了，我也該清醒了。」

「蜜兒……」

「好了，你也該回去了；我想，再過幾天，秦大人就會成為這盛京家喻戶曉的名人了。」

深深的看了幾眼羽蜜，莫良辰還是無聲的翻牆而出……

一代清早，羽蜜早早起身，透過窗戶看著下面那條在樓梯上守了一夜的惡狗，招手說道：「去，把那條惡狗給我弄醒。」

漱玉轉轉眉眼，馬上走了下去；經過秦然身邊的時候，狀似很急促的直接踩在秦然的背上……

「啊……」。身嬌肉貴的秦大人哪裡受得了，猛地起身吼道：「幹什麼呢？痛死了！」

漱玉愕然一愣，馬上跪倒在地：「老，老爺；奴，奴婢剛剛走得急，沒看到您，老爺……。」

秦然揉著肩頭髮蒙的看著四周，不悅的低吼：「我怎麼在這兒？」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剛剛經過這裡的時候，也，也是沒看到老爺……。」

秦然晃了晃腦袋，突然眯起眼，似乎已經想起了昨夜的一切；抬頭叫道：「昨晚是誰暗算我？」

「漱玉，外面睡在鬼吼鬼叫的？吵死人了；我要洗臉起身了，你快去給我端水啊！」

「是，小姐，奴婢這就去……。」說完偷眼看了一下秦然，而後提著裙角拜了一拜，就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