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題

王飛嚇得屁滾尿流，手忙腳亂地把防彈衣裹在肚子上，陳楠生扶起他一起連滾帶爬的躲進了邊上的便利店裡。

楚皓迅速的躲避在柱子后，微微一探頭想要視察情況。

「咻——砰——」槍響，子彈掠過他的耳垂，擦出一道血花。

「他媽的。」楚皓對著講機道：「你們動作快一點，就是12點鐘方向，文輝大廈三棟樓，朝北方向的天台，給我查，全部封死出口。」

話說畢，楚皓深吸了一口氣，猛的一個翻滾，從躲避的柱子後面，翻滾到靠近便利店附近的清潔車後面。

隨著他的動作，又連續響起幾聲槍擊聲。

子彈擦過粗糙的水泥地，發出尖銳又沉重的聲音。

三分鐘，再堅持三分鐘……楚皓在心裡默念著，時間猶如是一場酷刑，任何境況下，被狙擊手一對一地盯上，幾乎是九死一生。

華遠財團的能力他一直不敢低谷，陳思思的案子移交給國際刑警之後一直猶如石沉大海，現在每想到雇傭兵都出現了，還是老相識，要不是熟悉他的狙擊手法，幾乎就要被一槍爆頭。楚皓惡狠狠地捶了一下清潔車的車身，小心地從清潔車上拉下來兩條毛巾。他把濕毛巾打了兩個死結，取下耳麥掛在上面，用左手小心地把毛巾團上的耳麥推了推，微微露了一個角出去。

「咻——咻——」兩聲破風聲，楚皓覺得自己左手的毛巾團被一股巨力拉扯，下一個瞬間，原本在他手上的毛巾團已經被一發子彈打飛的老遠，原本困在毛巾團上的耳麥更是被一擊即中，打得稀爛。

被定位了，再動一下必死無疑。

楚皓知道自己再也不能隨意亂動，反而安下心來，差不多了，D隊應該到了文輝大廈，他如果那麼堅定想要殺了自己，也要抱著玉石俱焚的心才行啊。

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差不多15分鐘之後，陳楠生從便利店出來了，揮著手對躲在清潔車后的楚皓喊道：「安全了，D隊已經排查了文輝大廈，現在人已經走了。」

躲在便利店的時候，一直聽到外面的子彈的破風聲，身邊的王飛又哭得跟難產了的似的，陳楠生的心被揪住了一樣，生怕楚皓有個閃失。

「你怎麼樣，沒事吧。」陳楠生急著問道。

楚皓一直側靠著清潔車，直到陳楠生揮手說『安全』了，他才卸了全身的防備，「沒，沒事……」他勉強的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腿因為一直做勁，已經麻了。

「可惜了。」楚皓輕聲道。

「什麼可惜了？」陳楠生問。

「國內的刑警還是沒有對抗雇傭兵的經驗，如果是當年在越南，這麼長的時間，他一定走不了。」

「你認識開槍的人？」陳楠生好奇道。

楚皓微微點了點頭。

「文輝大廈距離這裡差不多1500米的距離，能在這個射程里狙擊殺人的人，全球範圍都能夠數的過來，遠程狙擊必須考慮到風向、風速、濕度、高度、距離，如果是一無所知的對手，又或者，今天吹得不是東南風，我們可能，都已經死了好幾次了。」楚皓拍了拍陳楠生的肩膀：「我們的運氣還算是不錯的。」

「他是誰？」陳楠生鍥而不捨的問。

「你也見過的，之前視頻里的人。」

「那個兩眼無神的東南亞人？」陳楠生壓抑道。

「是的，別說他兩眼無神了，他的眼神，殺一百個你都綽綽有餘。」

「那能抓住嗎？」

「幾乎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現在基本所有的出入口都被鎖死了。」

「下水道鎖死了嗎？你確定他沒有別的幫手嗎？你知道他被通緝了多久嗎？今天我們能全身而退，都已經是奇迹了，他，還是大意了吧。」楚皓說完之後輕輕搖了搖頭，「別記掛他了，快去看看你的朋友。」

這時候小陳帶著一小隊人趕到了現場，看見了安然無恙的楚皓，激動的不行，上來就紅了眼睛：「頭兒，你沒事就好。」

「我能有什麼事。怎麼樣，查到了什麼？」不奢望能夠抓住人，起碼留下一些痕迹也是好的。

「現場清理的非常乾淨，硝煙測試才確定了位置，彈道專家馬上就來了，一定能查到點東西的。」小陳信誓旦旦。

楚皓點了點頭，「行，這塊你負責跟進，但我們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王飛這裡的事情。」

王飛被直接送到了醫院。

他的肚子供起，幾乎跟足月的婦女一樣，沒有裝盛毒氣的容器，因為『王飛』他就是一個容器，他的胃囊里密封放置了各種化學試劑以及小型火器，一旦劇烈運動或者是遭到外界的槍擊，就會一瞬間引爆他體內的毒氣，不是沙林毒氣，據王飛說，是他們組織里新研發的新式生化武器，只需一點點的吸入量，致死率卻比沙林高的多。狙擊手是備用方案，他的身邊還一直跟著兩個組織的工作人員，直到混亂髮生的時候，才乘亂散開了。

所以這次楚皓、王飛還有自己才能全身而退吧，因為狙擊手原本是抱著打醬油的心態來的，沒有想到，真的需要他冒險動手，在大陸地區開槍，是極不明智的做法。

「楠生，你說我是得罪誰了？我一從家裡出來，就被人打蒙圈了，我也不知道我做什麼了啊？」王飛被推進手術室的那一刻，他都還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陳楠生也有些不解，因為王飛是跟這些事件毫無關係的一個人，最多最多，也就是追沈旖旎追的勤了點，難道是周楠因為未婚妻被調戲，所以惱羞成怒？

可是之前見周楠的那一次，陳楠生總覺得周楠話中有話，邱鳴到底為什麼會死，周楠到底想要告訴自己什麼？

到目前為止，還是一團霧水。

王飛的手術做了七個小時，因為生怕在手術過程中發生毒氣泄漏，整個手術室做了一級戒備，醫生也全部身穿防護服上陣，直到手術室的燈暗了下來，王飛被安全的推出來之後，陳楠生才小小的鬆了一口氣。

第一關，算是僥倖過了吧。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阿妍，你是不是還真的活著，我，會努力見到你的！

主刀的醫生在手術后把楚皓和陳楠生叫到了辦公室，遞給他們一個小小的塑料袋，「袋子里裝的，是從病人的胃裡娶出來的條子，你們誰是陳楠生，是給陳楠生的。」

陳楠生從醫生手裡接過塑料袋，小心的打開，取出裡面的東西，還是有一股胃酸混合著不知名化學藥品的味道，陳楠生揉了揉鼻子，看了起來。

「不錯，能看到這個條子，說明還是找對了地方，不管毒氣最後有沒有泄露，姑且算你過關了。」

看到了這裡，陳楠生搜了搜條子，滑溜溜的手感，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製成的，應該是放火防水的材質，確保就算是爆炸了、毒氣泄漏了，這張條子還是能夠被看見。也就是說，不論生死，出題人，還是想要繼續把這個遊戲玩下去。

這真的是宗教授嗎？陳楠生再一次的拷問自己。

「下一題，是你的小表弟。」

「小表弟很多情，也很有愛心，十天後，小表弟會殺很多人，很多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很多和他一樣有愛心的人，殺滿20個人，或者你阻止他殺任何一個人，就算過關了。」

陳楠生覺得自己的頭又開始劇烈的疼痛了起來。

這算是什麼題目。

這麼蒼白的描述，他就算上街隨意殺個20人，也算符合題目里的描述啊。

楚皓也看見了條子上的字。

冷笑了一下：「想不到宗教授還是這樣的人，能夠出這麼變態的題目，之前一直偽裝的太好了。」

「楚皓，還有十天時間，先不要，你先幫我查兩件事情。」

「什麼事？」

「第一，宗教授身邊人的資料，他出生到現在的，老師、朋友、同學、學生，凡是跟他聯繫緊密的，都要查；第二，查我表弟許子乾的，他12歲以後的生活軌跡，喜歡什麼地方，吃什麼，做什麼，有什麼朋友，必須查。」

陳楠生看似簡單的兩個要求，讓楚皓皺了皺眉頭。

不怕查大案要案，最怕查的，就是看似普通人的尋常生活軌跡，因為沒有人刻意留心，也沒有人會去關注，加上宗教授是國內外知名的學者，來往的人幾乎能說是成百上千，要在短短的十天內排查完畢，任務量大的可怕。

「我知道這很難，但這幾乎是我們唯一的勝算了！」

陰暗、冷僻、玩弄世間之物尤在鼓掌之間，不吝嗇人命，也不在意生死，就好像是吞吐著毒液的眼鏡王蛇，狹長的眼睛，無情的注視著世間的一切。

對手，真的，非常，非常可怕。

「我知道了，我會儘力查的。」楚皓應承了下來，「接下來，就是等王飛醒了，看看他還有沒有線索，我想，他被關了那麼久，總有一點半點線索能夠找到的。」

王飛在第二天的中午才醒過來，因為做了開腹手術，痛的不行，一醒來就喊著護士給打了兩針杜冷丁，看見了陳楠生一下子眼淚就出來了，跟見了親人似的：「嗚嗚嗚嗚……我還沒死啊，我真的沒死啊，我還以為自己一定得死了呢。」

「別瞎哭瞎嚷嚷，趕緊說說，你被關了多久，有沒有什麼線索？」

「多久啊？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一直在昏睡著，直到被叫醒，然後肚子里被裝了這個東西，你可別說啊，疼死我了。」

陳楠生有些同情的看著王飛，這次他算是吃足了苦頭，人都瘦了一大圈，臉上的雙下巴就剩了一層皮，都要垂到脖子上了。

「我一直昏昏沉沉的睡著，真不知道，就是我出來的時候，聽到叮叮咚咚打鐵一樣的聲音，還有一股子，一股子……」王飛有些吞吞吐吐。

「說啊，一股子什麼啊。」

「一股子精-液的味道。」王飛說完了有點不好意思，生怕是自己聞錯了，可他縱橫江湖這麼久，再怎麼錯，也不會聞錯了這個味道的！

「精-液的味道？」陳楠生喃喃自語了一會兒，「叮叮咚咚打鐵聲……然後還有這個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