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擊

狙擊

熬了一整個通宵,天亮以後,楚皓馬上去向上級領導彙報工作,申請布防。

陳楠生熬了一天一夜,簡單的吃了點早餐后,也回家休息。

他沒有開車,早高峰也難叫車,索性一路徒步走到了地鐵站。

地鐵站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正好是上班的點,一路安檢、進站、候車都要排隊。

陳楠生累極了,站在地鐵安檢口都快睡著了。

他累極的時候才會想要抽根煙提提神,剛掏出煙,轉念一下這是地鐵站不能抽煙,又立馬把煙和打火機放下了,他活動了一下筋骨,扭頭看了看四周的人,其實抽煙的人還不少,地鐵的安檢也沒有很嚴格,幾個工作人員嬉笑著站在安檢口,探測儀隨手在人身上揮幾下,就讓人過了。

陳楠生笑了下,是自己一直太遵守秩序了吧。

早高峰,乘坐地鐵的上班族很多,陳楠生不趕時間,就站在入口處靜靜地看著人來人往的人流,鳳溪地鐵口因為直通飛機場和高鐵站,每逢節假日就是最擁堵的一個站,陳楠生心算了一下,差不多最高峰的時候,單線運營的2號線就有將近兩三萬人的流量。

馬上就是馬拉鬆了,到時候各地來參賽的選手會齊聚一地,那麼地鐵的安保,壓力會大很多啊。

陳楠生想著,臉上的神情慢慢的變了。

楚皓說過,馬拉松的安保十分嚴格,要攜帶大型的化學武器,一定很難躲避,那如果是地鐵呢?地鐵安保不夠嚴格,拖著行李箱來來往往的行人完全不吸引人注意,人群密集,有著封閉空間,一旦化學武器在這裡散開,那麼,後果……

陳楠生不敢設想這個後果。

他覺得自己手腳冰涼,是的,宗教授的考場是在這裡,不是馬拉松,為什麼一定是馬拉松呢,只有這裡,才是最適合化學武器散布的地方啊!

他拿出手機,馬上打電話給楚皓。

楚皓的聲音響起來的那一刻,陳楠生心裡所有的恐慌像是找到了一個發泄口:「楚皓,我們都錯了,不要在馬拉松布防,快,地鐵,是地鐵!」

「你說什麼?」楚皓顯然有些懵,「你在說什麼?」

「宗教授的考題不是馬拉松現場,1995年,日本東京多處地鐵車廂同時發生了「沙林」毒氣侵襲事件,導致5000多人中毒,沙林的學名甲氟膦酸異丙酯,是一種有機磷酸酯類毒氣,抑制膽鹼酯酶,造成神經系統紊亂,是毒性最大的有機毒物之一,宗教授要模仿日本地鐵沙林毒氣案,快,我馬上回來,你調動我們市所有地鐵口的監控出來,天眼系統是不是可以最快的找到人?快,現在就開始用天眼系統,找王飛,王飛一定會隨身攜帶著毒氣容器,一定要快,沙林毒氣散布十分快,萬一在馬拉松遊客雲集的那一天在地鐵里發生毒氣案,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陳楠生一邊急說著,一邊往地鐵口外跑,掛了電話之後他朝著警局的方向奮力的跑了起來,暮春的空氣,清冷逼人,從鼻腔到肺部,就好像是一把冷凌的劍,直搗肺腑,他覺得鑽心的痛,這種痛來自靈魂的最深處,劇烈的奔跑,他的面部五官扭曲,腳下的步伐卻一快再快,他生怕,自己慢上一步,他那曾經最為敬仰的宗教授,會毫不留情的,給他致命一擊,

賠上阿妍的,佑安的,王飛的,表弟的,甚至還有他自己的命都還不夠,宗教授為什麼突然像瘋了一樣,會拿數萬人的生命,玩這樣一個瘋狂又可怖的遊戲。

宗教授,到底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趕到警局的時候,楚皓已經在數據中心等他了,數據中心裡擠滿了人,緊急會議馬上開始,各個地鐵口的監控已經顯示在電子屏幕上,楚皓在現場指揮,他身邊不停有人將最近的數據報給他,等他下一個指令。

看到陳楠生趕到,楚皓沖他招了招手。

「怎麼樣,有沒有找到人?」陳楠生擠到楚皓身邊,楚皓卻擰著眉搖了搖頭,「三天的時間,不確定具體哪天,哪個口,哪條地鐵線……現在一切都還是空白的,甚至我們的布控都還在馬拉松的沿線,要馬上撤回來。」

「宗教授一定會選擇在人流量最大的時候動手,馬拉松馬上來了,明天晚上一定會有很多外地來的遊客,重點布防在2號線,特別是在高鐵站、飛機場通往市中心的沿線!」

「毒氣一定需要容器裝置,在安檢的時候一定特別注意。」陳楠生繼續道:「還有,可能不止一個人,因為單一目標容易被發現,王飛只是個倒霉蛋,配合度不會特別高,說不定會有人脅迫他或者是控制著他下一步的行動。」

「你放心吧,我們還有一整天的時間,一定可以的。」楚皓安慰道。

一天一夜的時間,楚皓、陳楠生,還有一群幹警,全部熬紅了眼睛,除了外勤在地鐵站的警察,其餘一個個都擠在數據中心,反覆對比、校正,生怕錯過了視頻里的一丁點線索。

「哎,等等,倒回去,我看一下。」楚皓的腳底下,已經有了一堆的煙頭,他指著視頻,對著操作的小警察道:「6秒前的那個鏡頭,我看一下。」

小警察倒回了鏡頭。

楚皓站了起來,眯著眼睛靠近屏幕。

「怎麼了?這個不是王飛啊。」陳楠生不解。

楚皓對著屏幕上一個穿著棉上衣,手裡提著一個尼龍袋的男人,看了許久。

陳楠生也順著他的目光看了起來,怎麼看都是平平無奇的一個人,五官偏平,兩眼無神,稀拉的頭髮和幾天都沒有刮乾淨的鬍鬚。

「他是誰?」陳楠生問道。

楚皓搖了搖頭,似乎是在自言自語,「是他?他為什麼會來這裡?和這次……是不是有關係?」

「你認識這個人?」陳楠生又問。

「不相干,可能是我認錯了。」楚皓道。

「頭兒!發現目標,發現目標!」數據中心傳來一陣雀躍的聲音。

楚皓和陳楠生同時掉頭,看到切換的屏幕上顯示出一張熟悉的臉。圓圓潤潤的臉上顯示著不安和焦躁,一雙眼睛腫的老高,手上並沒有提著什麼行李,人卻像一個足月的孕婦一樣,戰戰兢兢的抱著自己的肚子。

「頭兒,在安和站,安和站的人流量不是最大的,他現在馬上就要上2號線,後台顯示他的票是七站后的永嘉站下車,可是地鐵不受限,他可以隨時下車,隨時換乘,只要最後出站的時候補票就可以了。」

「馬上出發,A隊B隊跟我一起出發,C隊留守,其餘一切根據計劃進行。」楚皓嚴肅道。

陳楠生緊跟上:「我跟你一起去。」

楚皓沒有反對,卻叮囑道:「注意安全,不要擅自行動。」

永嘉站地鐵口。

楚皓和A隊便衣已經在各個點布防,就等著王飛在此處下車。

陳楠生也戴著統一行動的耳麥,裡面不斷有人在通報各地的實況信息,王飛已經坐了5站,馬上就要下了,可是陳楠生卻焦躁不安。

「A隊A隊,目標異動異動,慶春站準備準備,目標下車。」

慶春站是嗎?陳楠生沒有顧得上楚皓叫自己,立馬掉頭衝上了已經快要發車的2號線,他必須要馬上找到王飛,只有王飛安全,所有人才能夠安全!

慶春站臨近市中心,現在已經是晚高峰時期,加上已經陸續到達本事的遊客,現在青春站,單次乘列的行人已經過萬次。

「快,有沒有發現王飛,快,找他!」陳楠生對著耳麥大喊,抬頭卻意外看見慶春站的人流顯示牌。

陳楠生想起慶春站是中小學志願者活動的示範點,當初這個人流顯示牌揭牌儀式還上過電視,他愣在人流顯示牌下,人流顯示牌顯示,下一輛的1號線專程人數,累計馬上達到一萬八千人。

人群?一萬九千人?

陳楠生的腦子像被炸開了一樣。

「快,一號線,隨機的,人數最接近一萬九千人的那一班,才是目標,快,一定是一號線。」陳楠生對著耳麥大喊,隨後立馬沖向一號線的站台。

「王飛!王飛!你在哪裡王飛!」陳楠生對著人群大喊,毒氣一旦散開,站台上的人也無法保證生命安全,陳楠生不知道王飛沒有攜帶容器是怎麼能夠散布毒氣,但是既然宗教授開始了這個遊戲,一定不會半途而廢。

「王飛你在哪裡?」陳楠生大喊,「都散開,大家都散開不要在這裡!」

陳楠生像個瘋子一樣,在站台上大喊大叫。

「楠……楠生……」

突然,人群里,一個熟悉的聲音,遠遠地喊了他一聲。

陳楠生不可置信的轉過頭,真的看見一臉哭相的王飛,捧著個肚子站在人群中。

「你別過來!」王飛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替我告訴我爹,算我不孝!」

「你他媽說什麼呢,快過來!」陳楠生急道。

「沒用的,沒用的,我不能過來,我一定要完成指示。」

「什麼狗屁指示啊!」陳楠生幾乎急瘋了。

身邊人的乘客看見兩個人瘋魔的樣子,都不自覺的離兩個人遠一點。

「我一定要在時限內到達固定的地點,不然就要炸了,大家都得死你知道嗎?!」王飛也忍不住大喊,卻在喊出來的時候,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立馬焦躁不安的東張西望,壓低了聲音:「楠生,別攔我,別過來,別靠近我,會出事的。」

「出什麼事?」陳楠生不聽王飛說的,一步一步靠近他。

「我說了!別過來!」王飛半蹲著,捧著肚子,哭喊著,涕淚交加:「我他媽都說了,叫你別過來,不然我們都得立馬死!」

「在我肚子里啊,我肚子里都炸藥啊,炸開了我們就都得死啊!」王飛哭著跪倒在地,捧著頭,「別過來,讓我上車,讓我走!」他緊繃的神經在此刻完全綳斷了,痛哭流涕地抱著頭大哭,「在我肚子里,大家快走開啊嗚嗚嗚嗚……」

「什麼?炸……炸藥?……」

「他帶了炸藥!」

「炸藥啊!快跑快點跑!……」身邊的人群突然恐慌了起來,一群人慌張的沖著出口跑。

陳楠生逆著人群,朝著王飛跑去。

就快跑到王飛的跟前了,突然,一道亮紅色的光一閃而過。

「陳楠生!快躲開!」身後傳來楚皓的一聲怒吼,緊接著陳楠生覺得自己立馬被人撲倒了,連同他身前的王飛,三個人一起撲倒在地,楚皓翻滾了兩周,與此同時,幾乎是電光石火間,一道帶著硝石味的槍擊聲落在他們的身側,陳楠生轉頭一看,王飛原本跪著的水泥地上已經被爆了一個坑,如果不是楚皓撲了他們一把,他和王飛已經被一記KO了。

「我-操,真的是他!」楚皓惡狠狠的咒罵了一聲:「D隊D隊,1500米到1800米狙擊距離,12點鐘方向,馬上鎖死出口,調監控,快!」

一邊說著,楚皓一邊脫下自己的防彈服,丟在王飛的頭上,「穿起來,抱頭,自己找躲避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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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上我最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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