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毒氣

「既然你能找到這裡，就說明距離真相只有一步之遙，接下來的遊戲，既是考驗也是救贖。看好你的問題，錯過任何一個線索，你的朋友，你的親人，你的愛人，都可能死無葬身之地。」

「接下來會有三場遊戲，第一場，王飛，人群、歡騰、長途跋涉、你必須要在一萬九千人里找出他來，否則，他身上攜帶的神經毒氣，可以瞬間致死數千人，抓緊時間。」

陳楠生握著木盒的手不可遏制的開始發抖。

溫文爾雅、理性、受過良好教育，有專業心理學教學從業經驗，城市中產以上階級、喜好多變，極具人格魅力，煽動性強，已經不再局限個人犯罪，追捧恐怖活動，是心理驅動的恐怖分子。

面前浮現出宗教授的面孔，陳楠生愣在原地良久，他一直在找這背後的心理犯罪專家，催眠專家，會是宗教授？會是他？

「叮叮叮——叮叮叮——」口袋裡的手機一陣響，嚇得陳楠生醒過神來，他有些慌亂的掏出一看，是楚皓的電話。

「喂。」

「喂，你家的東西我已經搬回警局了，指紋沒有匹配到，監控還在追蹤，你那邊怎麼樣？」

「很不好。」陳楠生艱難道：「楚皓，我們碰上，一個瘋子了。」

「什麼意思？周楠是瘋子？」

「不，不是他。」

「那是誰？」

「可能是宗教授。」

「什麼？宗教授？？？那不是你的老師嗎？」

「不知道，我現在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你能不能去宗教授的戶籍所在地查查，我想知道他小時候，青年時候的經歷，越詳細越好，還有，我們市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大型活動，最近三天。」陳楠生特意強調道。

「最近三天？」楚皓似乎思考了下，很快他答道：「城市馬拉松後天上午開始，還有啤酒節，過了馬上還有一個城市相親大會，這幾個是備案過的，需要現場警力布防維穩的，其餘倒沒什麼，怎麼你問這個？」楚皓不清楚為什麼在這麼關鍵的檔口還有空關心這些事，他想問問阿妍的情況，照片送技術組分析，至今還沒有結果，他很想知道，阿妍到底是生是死。

「應該就是馬拉松沒錯了，宗教授離開醫院之前留了一個線索給我，王飛身上裝著神經毒氣，很可能會混進馬拉松的現場，他身上的毒氣一旦引發，死傷起碼過千人。我們必須在他引發毒氣之前，找到他，否則，不僅他會死，還有一大群無辜的人，也會一起死！」

「你說的是認真的？」楚皓不可置信，「那現在馬上叫停馬拉松來得及嗎？還有一天的時間。」

「沒有意義的，對方已經把什麼都安排好了，就算取消了馬拉松，那麼接下來還有啤酒節還有相親大會，我們不可能讓街上空無一人，我們不能躲，只能把人找出來，解決這個問題。」陳楠生擲地有聲道，他第一次，站在了自己尊敬的老師的對立面，睿智、機敏、功底深厚、善於窺探人心，甚至在他身上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破綻，陳楠生想來，自己根本沒有勝算，可是，沒有勝算也要儘力一搏啊，那麼多人，他的至親至愛，都在等著自己呢，他就算不是英雄，也要跟他們一起同生共死，拼一拼吧，運氣差的話，就跟王飛一起掛了，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說不定呢，說不定阿妍還真的活著呢，他的有生之年，真的還能夠再見她一面呢。

「我馬上回來，你等我。」陳楠生又馬不停蹄的趕回高鐵站。

兩個半小時的車程，楚皓和陳楠生都沒有空著，楚皓負責宗教授個人經歷和馬拉松比賽的現場調查，陳楠生則掏出自己的筆記本，把從和江佑安遇到的那一天開始，發生的所有事情，細細梳理了一遍，一定還有什麼遺漏，人，不可能完全沒有破綻。

「為什麼你覺得是馬拉松？宗教授給你的線索里說明白了嗎？」忙過了一陣，楚皓空了點，抽空給陳楠生髮來了微信。

陳楠生直接將宗教授留下來的紙條拍照給了楚皓。

分析道：「人群、歡騰、長途跋涉、你必須要在一萬九千人里找出他來——這句話太明顯了，不是傻子都能知道是馬拉松，但是馬拉松全程有42.195公里，神經毒氣揮發速度很快，王飛是個胖子壓根跑不了多久，我在想，他們到底會在什麼時候，選擇什麼地點釋放毒氣，我們必須趕在這之前找到王飛，卸掉他身上的毒氣裝置。」

楚皓很快回復道：「不僅如此，神經毒氣攜帶的裝備一定不能夠順利通過安檢，他要怎麼樣去操作，他幾乎沒有參加比賽的可能，現場工作人員，安防人員，還有裁判、救護員等等，才是我們這次布控的重點。」

「嗯。」陳楠生贊同楚皓的分析，破案角度來說，楚皓才是業界專家，讓他找出王飛，比自己瞎想來的強多了。

楚皓似乎感受到了陳楠生的低落，安慰道：「你是不是有點怕和宗教授打擂台？其實沒關係，青出於藍，你不一定比他差，他覺得他在考驗你，其實也是你在抓捕他，立場不一樣，沒必要妄自菲薄。」

「我知道，只不過，我看不透宗教授，我畫不出他到底是怎麼樣的人。」

「別急，我讓同事去查了，很快會給你宗教授詳細的資料。」

又會是一場硬仗呢，陳楠生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窗戶外的飛馳而過的夜景。遠處燈火明滅，暗夜裡星辰熹微，月色也不見蹤跡，只有風掠過鐵軌的呼嘯聲已經遠處傳來的鳥鳴蟲語之聲，春已經來了，他卻沒有感受到絲毫春的律動，只有深冬的死寂蔓延至今的頹唐和荒涼，死水一潭，不知路在何方。

臨近下來的時候，楚皓髮來了一個壓縮包，註明是宗教授的個人資料。

陳楠生精神一震，把車丟在了高鐵站，叫了輛計程車，直奔警局。

計程車上，陳楠生迫不及待的點開壓縮包，開始翻看起宗教授的個人資料。

和陳楠生記憶里的宗教授並沒有多大的出入，出生良好，受過高等教育，國內心理學專家、催眠專家，幾乎根本沒有什麼新穎的點能夠吸引人的注意，唯一的一點，就是他曾經出國進修多次，去過俄羅斯、英國、阿拉伯、澳大利亞等等等等，幾乎算是走遍全球了。

「喂，楚皓，宗教授在國外的生活經歷能找到么，他進修的學校，課程，時間安排等等，越詳細越好。」陳楠生打了電話給楚皓：「你等等我，我馬上到警局了，一起查吧。」

「行，我等你吧，還有，楠生，現在佑安失蹤都快一整天了，真的不用繼續查嗎？阿妍到底是不是活著。」楚皓還是沒忍住，在電話里問了。

「放心吧，他們第一個拋出來的人是王飛，那就說明佑安會有一段時間是安全的，除非我們第一場遊戲就輸了，那麼結果，誰都無法預知了。」陳楠生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就算死，他也要死個明白了。

警局燈火通明，陳楠生趕到的時候正有兩三個警察蹲在門口抽煙，他們瞅著陳楠生眼熟，也不多問，直接讓他進去了。楚皓的辦公室里圍了一群人，三五大漢一個個都是愁眉苦臉的樣子。

「哎，陳醫生來了來了。」小陳警官看到陳楠生就激動了起來：「陳醫生，你快點來幫我們頭兒也分析分析，馬拉松全程40多公里呢，我們警局就算是人海戰術，也布防不過來。」

陳楠生看見案板上畫的密密麻麻的布防圖，還有一雙雙熬得通紅的眼睛，有些歉意道：「給你們添麻煩了。」

「嗨，你說什麼呢，正愁著抓不到他們的小辮子呢，自己送上門了還不更好，在國外販賣人口啊毒品交易啊我們想管都管不到，現在好了，敢在我們的地盤上動土，還不給他們這些好看！」小陳慷慨陳詞，引得身邊的幾個同事紛紛點頭贊同。

陳楠生心裡好受了些，楚皓見他狀態如常，也不多說廢話，直接將自己的布防計劃講了個大概。

重點在起點、終點、還有中途的幾個休息站，當天全程監控，所有的工作人員必須進行一級檢查，參賽的人員統一著裝，確保不能攜帶任何特殊裝備。

「還有消防車，救護車，甚至我們的警車都做了詳細的檢查，路面監控也開啟了最新科技的人臉識別，路面交通來說，每隔200米就有兩個值班警察在崗，只要是王飛的面孔一出現，我們馬上可以行動。」

陳楠生聽完了楚皓的計劃，他也找不出什麼毛病，這樣幾乎已經是做到了萬全，只要王飛出現，他們有把握在三分鐘內把人控制住。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心裡慌得很，或許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大場面吧。」陳楠生自嘲了一下，那種不安定的感覺，從他見到木盒子里的紙條開始，一直沒有平歇過，他總覺得自己有所遺漏，或許，這是他不自信的表現。

可他總覺得，宗教授出的題目，不會這麼輕易被他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