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宮廷真的不適合我
引言——做錯了事情，自然是要承擔這一份責任的，只是一條人命，柳萋萋不知道自己擔不擔得起。
柳依依寧願相信是自己的過失，也不願意相信這份傷害來自最親愛的柳萋萋。
她寧願恨自己，也不忍心恨自己最疼愛的最寶貝的唯一的這個妹妹。
蘇沐雨離開之後，柳依依自床榻上坐起身來，對小梧說：「小梧，幫忙去看看皇上是往哪裡去了？」
小梧點點頭，出了門去。
柳依依一個人在床上呆坐著，心裡惶恐不安：皇上可千萬不要去找萋萋啊。
雖然心裡對於孩子的離去已經有了答案，但是柳依依生怕柳萋萋會因此受到傷害。
過了半晌，小梧回來了，來到柳依依面前，小聲地彙報道：「娘娘，皇上是往自己寢宮去了。」
「那便好。」柳依依長吁一口氣，說道：「小梧，陪我去一趟萋萋那裡。」
「娘娘不可！」蘇沐雨來的時候，小梧站在一旁，自然也是將二人的談話聽了去。
其實小梧無數次想要站出來，告訴蘇沐雨那日自己便覺得這柳萋萋不太對勁。可是看著柳依依極力隱瞞，小梧也就只好作罷。
可是當時裝作不知情的小梧如今實在是忍不住了，她不願意看見柳依依如此心繫柳萋萋，更害怕柳依依此次前去，還會受到什麼傷害。
「小梧，聽話！我要去問萋萋一些事情，我必須去！」柳依依堅定地說道，語氣是不容拒絕的嚴峻。
「娘娘，雖然你不願意說，可是小梧早就覺得那日柳貴妃形跡可疑，依小梧看，全是柳貴妃做的手腳，娘娘已經在皇上面前那麼偏袒她了，如今還要前去找她，實在不可！」小梧看見柳依依憔悴的模樣，著實心疼她。
「你若是不願意，我自己去便可。」說著，柳依依便隻身扶著床榻，下了床。
小梧看見顫顫巍巍，隨時都可能跌倒的柳依依，心中實在是不忍，連忙上前，去扶著柳依依。
「我陪，我陪你便是了。」小梧無奈地說道，眼裡早已經是蓄滿了淚花。
無可奈何的小梧趕忙拿上一件外衣，為柳依依小心地披好，一臉心疼地望著面容蒼白的柳依依。
其實去這一趟也好，算起來，小梧也已經是許久不曾見過小桐了。
但是這一趟，她見小桐並不是為了敘舊，而是想打聽一下，柳萋萋究竟做了什麼。興許小桐會知道呢。
這樣想著，小梧的心裡可算是好受了許多，上前攙扶住柳依依，向著柳萋萋的寢宮走去。
這一次意外，柳依依的身體變得虛弱得很，小梧都感覺扶著柳依依像是扶著一個紙片人，輕飄飄的，感覺沒多少重量。
「娘娘，你可要快些把身子補好，你這一身骨頭，都把小梧梗得生疼。」小梧儘力讓語氣變得輕鬆一些，但是剛剛克制住的淚水如今又是快要忍不住了。
柳依依轉頭，看見小梧眼睛亮晶晶的，隨時都感覺要流出兩行清淚，一時間心裡也是不忍得很。
「小梧，對不起。」柳依依有些內疚地說道。
「嗯？」小梧有些詫異地問道，一時間沒能明白柳依依在說些什麼。
「之前對你態度有些凶，我不是故意的，小梧你別忘心裡去，讓你受委屈了。」柳依依輕輕握住小梧的手，輕聲說道。
小梧抬起頭來，直愣愣地看著柳依依，之前一直忍住的淚水在這一瞬間終究是沒能忍住。
「娘娘，小梧沒事，小梧就是......就是好擔心你。只要你沒事，打我罵我都沒關係的。」小梧由衷地回答道。
「傻姑娘。」柳依依用手輕輕拭乾凈小梧臉上的淚花，說道：「就是可惜你不能永遠陪在我身邊了。」
「為什麼？是娘娘不要小梧了嗎？」小梧被柳依依這麼一遭話給嚇到了，生怕自己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麼事，說錯了什麼話。
柳依依看著一臉委屈巴巴的小梧，輕聲安慰道：「不是的，小梧，你很好，我很喜歡你，如果可以，我巴不得你永遠待在我的身邊。」
小梧這下是更加不懂了，於是急忙問道：「既然這樣，為何娘娘剛才要說那樣一番話？小梧聽上去很是難過。」
柳依依瞧見前方有個亭子，於是說道：「我有些走得累了，小梧，我們去前面休息一下好不好？」
「嗯嗯。」小梧生怕柳依依這副身子出什麼問題，連忙小心地攙扶著柳依依，小心地一起走至亭子內。
言道：冉冉秋光留不住，滿階紅葉暮。
又道是：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
柳依依坐在石凳上，看見這滿階的紅葉，再抬頭見這南歸的大雁，心中儘是唏噓不已。
秋風蕭瑟，令柳依依不禁打了個寒戰，便把外衣更緊了一些。
「娘娘，要不然，小梧回去再給你拿件衣衫來？風大，你身子骨還沒好。」小梧有些擔憂地問道。
「無礙。」柳依依看著小梧，笑得眉眼彎彎，說道：「小梧，你坐。」
「娘娘，這不太好吧，小梧只是......」小梧生怕逾了規矩，於是說道。
「這裡沒有主僕，只有姐妹。你好久不曾喚我一聲姐姐了。小梧，坐吧，我想和你談談心。」柳依依望著空中的大雁，眼睛里卻沒了往昔的光采。
看著有些疲憊的柳依依，小梧也便不好再作推辭，坐在了柳依依旁邊，輕聲喚道：「姐姐。」
柳依依臉上儘是歡喜，轉過身去，面對著小梧，笑靨如花，彷彿還是那個不曾經歷這些苦痛的少女。
將手上的一個玉鐲子輕輕取下，柳依依將其套上小梧的手臂，說道：「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隻鐲子，如今看來，很配你。」
「姐姐，不可，你這是作甚？」小梧受寵若驚，慌忙想要取下手臂上的鐲子。
「小梧，聽話，你跟了我不少日子了，一直讓你為我操心，這隻鐲子，就當作是姐姐給你的謝禮。」柳依依阻攔了小梧取下手鐲。
「姐姐，你是不是想說什麼事？」小梧抬起頭來，目光炯炯地看著柳依依。
以她對柳依依的了解，必定是要發生什麼事情了。
果不其然，柳依依用那雙好看的桃花眼注視著小梧，一字一句說道：「小梧，我想離開宮廷。」
「什麼？離開？這是為何？」小梧此刻被震驚得不行，甚至懷疑自己是產生了幻聽。
「我覺得很累了，我實在對這深宮大院喜歡不起來。它已經令我失去了我的孩子，我實在是待不下去了。」柳依依笑得有些凄涼。
「可是，皇上該怎麼辦？皇上那麼愛你，娘娘你捨得皇上嗎？」小梧不忍地問道。
「捨不得，但是我沒信心了，我如果再不離開，我寧願遁入空門。」柳依依依舊在笑，卻是令誰都看得出來笑容里的勉強。
小梧看著柳依依，突然想起了什麼，情緒有些激動地問道：「我不信，姐姐，你是不是為了柳貴妃？你是不是想要......想要成全她？」
剎那之間，小梧突然明白今日柳依依要去見柳萋萋的原因，心裡不免有些憤憤難平。
柳依依並不回答，只是站起身來，說道：「我休息夠了，該走了。」
小梧心疼得很，明知道柳依依意欲何為，卻只得攙扶著她，看著她一步一步墜入深淵。
來到柳萋萋寢宮門口，是小桐開的門，小桐看見小梧，眼中儘是欣喜，再一見柳依依，眼裡瞬間被悲傷與同情填滿。
是啊，這宮廷里，有誰不知道柳依依這個意外呢？
柳依依笑著對小桐說道：「麻煩通報一聲，我想見見萋萋。」
小梧點點頭，轉身回到寢宮，前去通報。
柳萋萋此時正在喝茶，聽到小桐的通報，一時手抖，杯子砸在了地上，上好的骨瓷摔個粉碎。
「娘娘，你這是怎麼了？手被划著了沒？」小桐緊張得很，連忙上前查看。
「無事，讓他們進來吧。」柳萋萋心不在焉地回答，心裡卻是在想：該來的還是來了。
其實那日之後，柳萋萋便後悔了，甚至去找過覃語諾，請求收回這一切，但得到的結果自然是已經無力回天了。
當她惴惴不安幾日，得知柳依依孩子流掉的那一瞬間，柳萋萋感覺頭頂有千斤重的大鼎壓了下來，令她喘不過氣來。
被噩夢糾纏了好幾日，如今總算是好了些，卻都要靠特意尋來的安神茶才能緩解一下自身的情緒。
可是如今，她也明白，躲不過的，都是躲不過的。
她既然做了，無論結果怎麼樣，她知道自己都必須要承擔這一切。
不多時，小桐領著柳依依進到了殿內，柳萋萋看著柳依依一臉的憔悴樣，心裡是無比的內疚。
「姐姐，你今日怎麼得空過來？你的身子如何了？」柳萋萋雖是擔驚受怕，卻是由衷地關心著柳依依的身體。
「無事，就是想來看看你，你好久不曾來我屋了。」柳依依笑著，確實令人得以看見掩也掩不住的凄涼。
「這......這幾日我的身體也不太好，就沒得空去看看姐姐，望姐姐見諒。」柳萋萋能感覺到，自己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顫抖得厲害。
柳依依依舊笑著，說道：「萋萋，我想問你幾件事，希望你如實回答我。」
此話一出，柳萋萋的面容變得煞白，過了好久，才回過神來，對著站在一旁的小梧和小桐說道：「你二人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