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這是我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
引言——為了你，我真的願意放棄一切，哪怕是我喜歡的人，哪怕是我自己。
從小看著柳萋萋長大，對於柳依依來講，最大的幸福不是自己幸福，而是有生之年，能夠看見柳萋萋最幸福的笑容。
「娘娘？」小梧有些不放心地看著柳依依，一臉擔憂地出聲道。
柳依依知道小梧是在擔心自己，也知道小梧到底是在擔心什麼，她轉過身去，對著小梧笑得舒心，說道：「沒事兒，小梧你先去外面守著，有什麼事情我會叫你，聽話。」
小梧只得乖乖地往門外走，一步三回頭，眼裡儘是擔憂。
待小梧和小桐走出門去，並將門帶上之後，柳依依才轉過身來，面對著柳萋萋。
柳依依目光炯炯地看著柳萋萋，問道：「萋萋，我開門見山說了吧。你告訴我，你那日來我清儀殿究竟是意欲何為？」
柳萋萋不敢直視柳依依的眼睛，一直耷拉著腦袋，心臟跳得厲害，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我就是想來看看你。」柳萋萋這樣說著，一張臉卻是紅得不行，任誰都看得出來她是在撒謊。
「萋萋，那日你來我這裡並非是這麼簡單的用意，對嗎？」柳依依的聲音變得有些顫抖。
她在期待柳萋萋的回答，同時，她也在害怕柳萋萋的回答。
柳萋萋知道自己定是瞞不過去了，於是閉上雙眼，咬咬牙道：「對，你出事是因為我動了手腳。」
半晌，空氣變得安靜，知道傳來了柳依依小聲的抽泣聲。
聽得出來，柳依依用力在剋制自己，卻仍舊忍不住，這才發出像是嬰兒般的抽泣聲。
柳萋萋在這令人心碎的抽泣聲中睜開了雙眼，小心地看著柳依依，看見她這樣脆弱的樣子，心裡也是很不忍。
「萋萋，從小到大，我最在意你最疼愛你，我從來沒有想過......沒有想過你會這樣對我。即使我已經猜到，可是我......我都一直在安慰自己一定是哪裡產生誤會了。」柳依依此時像個瓷娃娃一般，彷彿人輕輕一碰，便會碎掉了。
如此這般脆弱，也是柳萋萋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在柳萋萋的意識里，柳依依一直都是個堅強的女子，無論出什麼事情，柳依依總是擋在柳萋萋的面前。
可是如今這般，哭得厲害，令柳萋萋也是手足無措了。
「對不起，我......我一時鬼迷心竅。」柳萋萋想要為柳依依拭去淚水，又感覺此時的柳依依一碰就會碎掉。
柳依依自己拭乾凈了眼淚，抬起頭來，望著柳萋萋，輕聲說道：「萋萋，姐姐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從小到大，你都心思單純，這一次，你告訴我，是不是有誰指使你這樣做的？或者還是誰在逼迫你這樣做？」
「沒有誰指使我，也沒有誰逼迫我，是我......我太嫉妒你了，所以對你施了巫蠱之術。」柳萋萋艱難地開口說道。
此言一出，柳依依感覺自己最後的一絲希望都已經破滅了，她也沒想到自己的猜測成為了事實。
果然，這樣不留蛛絲馬跡的手段，只有這巫蠱之術了。
柳依依有些痛苦地開口問道：「你騙人，你打小和我生活在一起，你何曾接觸過什麼巫蠱之術？」
「是......是覃語諾告訴我了這個方法，說是只要你的一根頭髮，便能......便能......」柳萋萋說不出口。
「便能令我失去孩子？」柳依依感覺自己肝腸寸斷，卻還是開口問道。
「是......但是......但是她向我保證了你的安全。」柳萋萋急忙說道。
「所以你那日來我這裡就是為了得到我的頭髮？而並不是來祝賀我，也並不是來和我和好如初的？」柳依依越問越感覺自己心疼得厲害。
雖然很不忍心，但是這一切都是事實，柳萋萋只好老老實實回答道：「是這樣沒錯。對不起，我......」
「你如果嫉妒我，你可以讓我去死，讓我做任何事情，可是你為什麼要傷害我的孩子？孩子是無辜的，何況他可是你的親侄兒啊。」柳依依逼問著，感覺每問一句自己的心臟就被狠狠地擊了一次。
柳萋萋咬著下唇，直至下唇都咬出了鮮血，才開口說道：「因為皇上並未寵幸我，也可能永遠不會寵幸我。如果你有了孩子，母憑子貴，我就再也不可能得到皇上的青睞了。」
柳依依從凳子上跌坐在地上，無力地說道：「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柳萋萋連忙蹲下身去，想要將柳依依扶起來，卻是被柳依依一把甩開了雙手。
無可奈何，柳萋萋乾脆跪在了柳依依的面前，懊惱地說道：「姐姐，你打我吧，或者......或者你去向皇上告發我都可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但是求求你別這樣，你的身子還那麼差，你......」
「萋萋，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或許，是我壓根不應該來到這宮裡。我今日來，就是想得到這些問題的答案，如今我得到了，我也就走得明白。」柳依依像只沒有了生命的布偶一般，機械地說著這些話。
「走？你要去哪裡？」柳萋萋有些著急地問道。
「萋萋，你聽我說，今日你說給我聽的這些話，別再說給別人聽了。我就當從不知道這件事，我會告訴皇上是我失足摔倒，導致的流產，和你沒有一絲關係。」柳依依繼續說道。
「為什麼？為什麼不揭穿我？」柳萋萋痛苦地問道。
此時此刻，柳萋萋倒是更希望柳依依能狠狠地打她罵她，也不願看見她這個樣子。
「萋萋，為了你，我真的願意放棄一切，哪怕是我喜歡的人，哪怕是我自己。不日，我會向皇上請求，讓我出宮。」柳依依笑得凄涼。
柳萋萋不敢置信地看著柳依依，痛苦地嘶吼道：「不不不，該走的是我，我想明白了，是我導致的這一切，我罪有應得，我才是那個該離開的人！不該是你，不能夠是你！」
「萋萋。」柳依依輕聲說道：「太醫說，我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柳依依說完這麼一句話，空氣變得安靜，就算是掉一根針都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對不起......」柳萋萋失聲痛哭：「對不起，我以為只是這一次，只會有這一次......」
「萋萋，你還年輕，你可以為皇上誕下子嗣。只要我不在，你是最有機會的一個人，所以我，應該離開。」柳依依的聲音如此溫柔，像是從前那個安慰被欺負的柳萋萋時候那個大姐姐。
「可是......你......」柳萋萋此時已經是泣不成聲。
「萋萋，以後離覃語諾遠一些，她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我走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別來找我，就當我已經死去了。」柳依依依舊溫柔地說道。
柳萋萋感覺自己此刻是悵然若失，她看著柳依依，說道：「姐姐，我錯了我錯了，求你別走，我就只有你一個親人，求求你......」
柳依依不為所動，繼續說道：「萋萋，從前我答應你的，我會離開這深宮大院，只可惜，來的時候是我們兩個，走的時候就我一個了。我為了你可以放棄一切，所以這是我該做的，就當是我應允諾言吧，只有我離開，你才能有機會。」
「留下來，不可以嗎？」柳萋萋緊緊拽著柳依依的褲腳，彷彿還是從前那個受了欺負，在姐姐這裡需求安慰的那個小妹妹。
柳依依笑得凄涼，鬆開柳萋萋的手，緩緩站起身來，顫顫巍巍向門口走去，頭也不回。
「萋萋，你記住，這是我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從今以後，你我今生姐妹情已盡，再也不相見！」柳依依這句話說得格外大聲。
「姐姐......姐姐——姐姐！」柳萋萋癱坐在地上，沖著遠去的柳依依，無力地吶喊著。
門被打開，刺眼的陽光照射進來，跟著來的，還有無比蕭瑟的秋風。
柳萋萋不知是被眼淚還是光線給模糊了雙眼，看也看不清柳依依的身影。
柳萋萋感覺到刺骨的寒冷，這寒冷是來自於風還是什麼，她不得而知了。
想想以前，沒有其他人，只有柳依依和柳萋萋二人相依為命，生活艱難但是卻很快樂，因為知道又彼此的陪伴。
可是如今，什麼都變了。
究竟是從是么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呢？是進宮之後吧？是見到蘇沐雨之後吧？
一見誤終生，不是沒有道理的。
只是這個代價，未免太大了。
柳萋萋想也不敢想，沒有了柳依依，自己的生活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子。
現實也容不得她再想象，因為一切已經成為了現實，來得這麼快，令人猝不及防。
或許這就是上天對自己的懲罰吧，自己作孽，才會讓最親愛的最親密的人離開自己。
如果能夠重來一次，說什麼柳萋萋都絕對不會做出這等喪盡天良的事情。
柳萋萋不禁問自己：帝王的寵愛真的那麼重要嗎？
可是，即使是到了現在，她也沒有個答案。
對於深宮中的女子來說，皇上，真的就是她們唯一的救命稻草。只有得到寵愛，才可以逃脫老死在宮中的殘酷命運。
沒有辦法，在這深宮大院里，本身什麼都是殘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