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春宵苦短日高起
引言——何須再道中間事，連理枝頭連理枝
蘇沐雨覺得頭昏昏沉沉，彷彿都不屬於自己了，翻了個身，卻有一種柔軟的觸感。而那種觸感，蘇沐雨敢篤定，絕對不是來自棉被，而是來自肌膚。
蘇沐雨嚇得再沒有了睡意，睜開眼，卻見面前是柳依依的臉，而自己的手正耷拉在柳依依裸露在棉被之外的白皙的肩頭。
蘇沐雨趕緊縮回了手，頭昏昏沉沉，卻怎麼也想不起昨日發生的事。
輕輕掀開棉被，看見棉被下二人赤裸的身體和柳依依凌亂的青絲，蘇沐雨頓時明白了，心裡暗自罵道：「定是那幾壇酒作祟。」
蘇沐雨心裡自責得很，卻見身邊的柳依依睫毛顫動，竟是醒了。
「王爺，你醒了。」柳依依半睜著雙眼，有氣無力地說道。
「依依，我......我們......昨晚......」蘇沐雨吞吞吐吐，不知所云。
「何須再道中間事，連理枝頭連理枝。我有些累，王爺。」柳依依還是有氣無力的模樣，卻是更加多了一絲慵懶的魅惑。
「依依，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對不起。」蘇沐雨向柳依依低下頭，揚起手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柳依依也不阻攔，眼神空洞地望著蘇沐雨說：「王爺，依依有些餓了，能去準備點吃的嗎？依依身子乏得很，起不來，想再小憩一會兒。」
蘇沐雨聽著柳依依說自己很累，頓時從耳根到整張臉，全羞紅了。
「依依，那我去給你找點吃的，你睡會兒就起來吧。」蘇沐雨不敢再多看柳依依一眼，說罷便小心地掀了棉被下了床。
掀開床簾，卻見滿地狼藉，蘇沐雨趕緊撿起自己的衣服，快速穿好，又快速穿了鞋襪。
蘇沐雨將地上柳依依的衣衫也撿起來整理好，放在床簾上的手猶豫許久，還是沒那個勇氣撩起床簾，乾脆從床簾縫隙中將衣衫放了進去。
「依依，那我......我先下樓找吃的了。」蘇沐雨看著放下來的床簾。
過了許久，柳依依才回答了一聲好。
蘇沐雨跌跌撞撞出了門，將門反手關好，整個人癱在門上，心裡複雜得很。
蘇沐雨揚手又是給了自己一巴掌，罵道：「蘇沐雨你個混蛋！你愛著柳依依，但你怎麼能做這樣喪盡天良的事？你今後要怎麼面對你所愛的柳依依？你想要的是她心甘情願愛上你，而不是這樣霸佔了她啊，你個畜生！」
聽見房間里有動靜，蘇沐雨急忙跌跌撞撞下了樓，正巧遇上客棧掌柜。
掌柜上前扶住晃晃悠悠的蘇沐雨，擔心地問道：「公子的酒可醒了？」
「差不多了吧。」蘇沐雨心不在焉地說道。
「公子昨日醉的可厲害了，這樣看來，昨日那姑娘定是費心費力照顧著你。」掌柜笑道。
「說什麼呢你？話別亂說。」蘇沐雨握緊了拳頭，「昨日，究竟發生了什麼？」
「公子還不知吧？昨日公子喝的可是嗔痴酒。」掌柜回答道。
「什麼酒？」蘇沐雨繼續問道。
「嗔痴酒。三壇下肚，一個時辰內便會渾身發熱，甚至......發情。而只有不斷喂喝水，才能不被燒壞腦袋。」掌柜耐心解釋道。
「這南宮宮主，我早晚有一天會找他算賬！」蘇沐雨拳頭握得更緊，甚至聽得見關節聲聲作響。
「那個......客官是下樓找小的有事？」掌柜或許覺得氣氛有些凝重，換了個話題。
蘇沐雨一拍腦袋，「對，飯菜。你們廚房現在有什麼好吃的東西？我們有些餓了。」
「小的帶客官去看看便知。」掌柜轉身，帶蘇沐雨進了廚房。
卻沒有人發現，從始至終，二樓扶梯處，站著一位姑娘，那便是柳依依。
柳依依嘴唇慘白，看見掌柜帶蘇沐雨進了廚房，連忙跑下了樓，再躡手躡腳地出了客棧。
蘇沐雨選了好些菜肴，甚至還特意要了個當歸雞湯，想給柳依依補補身子。
怕柳依依餓著，蘇沐雨先拿了幾盤糕點，想著給柳依依墊墊肚子。
蘇沐雨端著盤子，上了樓。在門口深呼吸幾口，嘴角強扯出笑容，推開了門，「依依——我給你帶了些甜點，先墊墊......」屋內沒有人在。
蘇沐雨有些害怕，放下了盤子，猶豫再三還是掀開了帘子，「還在睡嗎？」
可是床上，空無一人。蘇沐雨有些慌亂，打開了棉被，看見的卻只有床上星星點點的血跡，顯眼而且令他更加自責。
蘇沐雨急忙轉身跑出門，三步兩步下了樓梯，又見掌柜。
蘇沐雨紅著一雙眼，拽住掌柜就問：「依依呢？依依呢？」
掌柜被嚇得厲害，一直搖頭，「不知道，小的不知道。」
蘇沐雨急忙跑出客棧，在南城的街道上著急地四處尋覓柳依依。
「依依——柳依依——柳依依你在哪裡——」這裡沒有，那裡沒有，就只有河邊沒去過了。
蘇沐雨急忙跑去河邊，果不自然，大老遠就看見了柳依依的身影。
蘇沐雨懸著的心總算放下，累得不行的他慢慢向柳依依走去。
卻不曾想，柳依依一步一步走進了河水中。
「不行，柳依依——柳依依你回來——」蘇沐雨顧不上休息，邊跑邊喊，試圖阻止柳依依。
總算到了柳依依那個地方，卻見河水已將漫到了柳依依的腰間，而柳依依還在往河中心走。
「柳依依——停下——停下——」顧不上了，不懂水性的蘇沐雨硬著頭皮也進了河水裡。
好不容易來到了柳依依身邊，蘇沐雨一把抱住她就往岸邊拽。柳依依拚命掙脫，卻掙脫不了。
蘇沐雨好不容易將柳依依拽上了岸，二人衣衫儘是濕透了。
「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死？我這樣......我這樣還不如死了！」柳依依癲狂地叫喊起來，就想要再往河邊去。
「柳依依——」蘇沐雨緊緊抱住瑟瑟發抖的柳依依，「有什麼事，你打我罵我都可以，但我不允許你傷害自己！你要死，就拉我和你一起去！」
「我怎麼敢？」柳依依眼神放空，「你是三王爺，你的命很珍貴。我呢，我命如草芥。但是，王爺，你要什麼有什麼，為什麼非要和我過不去？」
「依依，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對不起。」蘇沐雨仍舊抱著柳依依，卻是一直道歉。
「不，我活不下去了，我這樣活著，我怎麼去見溫世玉？怎麼有臉再見他？」柳依依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直至咬出了血，反而給慘白的嘴唇加了一些色彩。
蘇沐雨感覺到懷裡的柳依依冷得發抖，聽見這話更加不高興，一言不發，冷著個臉，橫抱著柳依依往客棧走去。
進了客棧，蘇沐雨對小二吩咐道：「我們的飯菜儘快給送上來。」然後便不顧其他人眼光，抱著柳依依徑直上了二樓。
蘇沐雨將柳依依抱在床上，跟著進來的是端來飯菜的小二。
小二感覺到屋內氣氛的凝重，放下飯菜便轉身快速溜走了。
蘇沐雨拿了乾淨毛巾扔給床上的柳依依，「把你自己身上的水擦乾，我給你找身乾淨衣裳換上。」
柳依依卻依舊坐在床上，眼神空洞，自己一動不動。
蘇沐雨狠狠將拳頭砸在牆上，轉身掀開床簾，「柳依依你換不換？你不換我幫你換！」
柳依依被蘇沐雨的表情嚇到，急忙說道：「我自己來。」
蘇沐雨放下床簾，煩躁地在包裹里翻出一套衣裳，從床簾縫隙里扔給了柳依依。
「趕緊換好，出來吃飯！」蘇沐雨憤怒地吼叫著。
柳依依趕緊加快速度，換了衣服下了床，來到飯桌前。
「吃飯！」蘇沐雨沖著柳依依吼道。
「王爺，你還沒換衣服。」柳依依看著蘇沐雨，不知道他為何突然發那麼大脾氣。
「你還知道關心我？柳依依，昨夜與你同床共枕的是我，是我蘇沐雨！而你呢，你時時刻刻腦中只有那溫世玉溫世玉！」蘇沐雨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一肚子火氣，就只知道聽柳依依說對不起溫世玉的時候，自己真的感覺肝腸破碎了。
柳依依一下子眼淚噴涌而出，說不出一句話來，蘇沐雨這才覺得自己態度太凶了點。
「依依，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只是......」蘇沐雨想要抱抱柳依依，但是自己沒有換衣服，濕淋淋的，只好作罷。
「只是什麼？玩弄我於股掌之中？然後玩過了再向對奴隸那樣對我？」柳依依咄咄逼人地問道。
「不是的，依依，你知道我不是那種人。我是真的喜歡你，但我絕不是那種乘虛而入的人。」蘇沐雨急忙回答道。
「那又如何？不都還是做了那些見不得人的是了嗎？」柳依依苦笑道。
「依依，我蘇沐雨發誓，我定會對你負責。」蘇沐雨看著柳依依難受，心裡也難受得很。
柳依依低下頭，咬咬下唇，硬生生扯出一個微笑，「不必了，依依消受不起。」
蘇沐雨心中悲苦，怨恨自責之情湧上心頭，半晌無言。
「王爺把衣服換了吧。」柳依依終究還是不忍，生怕蘇沐雨著了涼。
「那你如何才能原諒我？」蘇沐雨還是沒有起身去找換洗衣裳。
「還能怎樣？依依現在只希望有一天真的能夠徹底忘了溫世玉，愛上你。在這之前，我只希望，你我都當昨夜之事未曾發生。」柳依依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