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燭火明滅，會有因果
引言——歲月滔滔，我不想要一紙傳說，只想要看得到的因果。
柳萋萋挽著溫世玉的手臂，朝著大堂，信步而來。
只見柳萋萋著一身大紅色的錦布衣裙，繡的是金鳳朝陽，挽的是講究的髮髻，一隻做工精良的金步搖隨著她的腳步一步一搖，一步一搖。
柳萋萋走著，一身花粉脂香也在空氣中飄散，是淡淡的桃花香。
溫世玉半扎了髮髻，著一身素色錦布衣裳，上是行雲流水，顯得這個人愈加溫軟純良。
柳依依聽見動靜，向外打量，看見這二人朝自己走來，忙站起身來。
卻不曾想柳萋萋拽住溫世玉的衣袖，停在了大堂外側，也不進去。
溫世玉疑惑地停下腳步，卻見柳萋萋對著大堂內側的柳依依笑了笑，然後假裝指導下人貼花燈掛紅燈籠，悠閑自在。
要不是柳萋萋對柳依依笑了笑，還以為她根本沒有看見柳依依呢。
溫世玉有些為難，最終還是不再往裡走，也不敢看柳依依，就陪著柳萋萋指揮著下人。
柳依依的笑容僵在臉上，看著穿著艷麗的柳萋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二人今日成親。
柳依依就看著柳萋萋在不遠處裝模作樣，就是磨磨蹭蹭不走進來，再也笑不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如果走上前怕是更尷尬。
柳依依無奈得很，乾脆低了頭，假裝整理著自己的著裝，心裡卻是五味雜陳。
也不知過了多久，柳萋萋終於走近了大堂內側，來到柳依依面前。
「啊，原來是姐姐，你瞧萋萋這記性，小棠才來通報了，萋萋走過來看見下人裝飾打點，忙著指揮他們，忘了姐姐還在這裡，該打該打。」柳萋萋笑道。
柳依依看著面前這個笑得虛偽的妹妹，卻是覺得突然陌生得不行，暗自嘆了嘆氣。
溫世玉看著柳依依，問道：「依依，你是找我有什麼事嗎？」
「姐姐莫不是來祝妹妹和溫郎新婚之喜？」柳萋萋將溫世玉挽得更緊了些，示威般問道。
「很抱歉，依依並不知道你二人即將成親之事，如果知道一定會準備厚禮來拜訪的。」柳依依有禮貌地說道。
柳萋萋盯著她，「那麼，姐姐你來是有什麼事呢？」
「這些。」柳依依放下手裡拿的包裹，「萋萋，姐姐特意為你購置了些你喜歡的女孩子家的精緻玩意兒。」
「無功不受祿。」柳萋萋並未打開包裹，冷淡地說道。
「我要走了。去漠北，半年。」柳依依不深不淺地說道。
「何時？」柳萋萋聲音有些哽咽，「你一個人么？去......去做什麼？」
溫世玉偷偷攥緊了柳萋萋的手，想讓柳萋萋知道自己還在身邊。
「三日後便離開。我陪三王爺去漠北遊歷，我也當散散心。」說罷，柳依依感覺自己輕鬆很多，將身子軟軟地靠在牆上，無力得很。
柳萋萋看著柳依依疲憊無力的模樣，半晌說不出話來。
柳依依緩了緩，直起身來，理了理衣角，萬分留戀地看了柳萋萋許久，也偷偷瞥了溫世玉一眼。
「今日，依依便離開了，王爺還等依依吃飯。萋萋，就勞煩公子照顧了。依依在這裡......祝你們二人新婚快樂，白首偕老。」
柳依依說罷，微微一笑，越過柳萋萋和溫世玉，便要離開。
「柳依依——」身後傳來柳萋萋的呼喊聲，柳依依停下腳步。
「我們大婚之日，你可會來？」柳萋萋問道，用力地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戳進了手心。
柳依依不曾回頭，答道：「萋萋你放心，我不會來，你的溫郎將永遠是你的。」
柳依依大步走出溫府，生生地憋住自己的眼淚，怕自己哭出來，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溫府大堂，在柳依依離開之後，柳萋萋無力地跌坐在地上，放聲地哭泣。
「不是這樣的，不是......我多希望......多希望我們大婚之日姐姐能來，我不是讓她走，我......」
溫世玉抱住哭到顫抖的柳萋萋，「我明白，但是你又何必說些重話令她離開？」
柳萋萋哭花了臉上的妝容，「我不恨她了，真的，但是我真的害怕那天晚上的事。我一見到......一見到姐姐就會想起。」
「別哭了，萋萋，我想柳依依離開也是好事。你們兩個都需要時間來撫平那段傷痕。萋萋你別怕，我始終在這裡。」溫世玉輕輕拍打著柳萋萋的背。
柳萋萋哭到累了，在溫世玉輕輕拍背安撫情緒中，慢慢睡去。
溫世玉輕嘆一聲，替柳萋萋理清額角亂了的碎發，橫抱起柳萋萋離開大堂，回了廂房。
......
柳依依心想：「故夢一場，人生如戲。這天，應該便是結束了吧。從此背道而馳，也許再無交集。」
......
柳依依回到王府，蘇沐雨此時正在給自己的後背上藥，卻總是夠不著，動作遲鈍得可愛。因為專註於自己的後背了，竟是沒發現柳依依回來了。
柳依依看著蘇沐雨這般遲鈍可愛的動作，輕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
「王爺這動作真蠢得可愛。」柳依依笑著拿過蘇沐雨手中裝了藥膏的青瓷玉瓶。
蘇沐雨看是柳依依回了府，開心不已，卻是看見柳依依眼裡的淚花，剎那間變得嚴肅。
蘇沐雨拉著柳依依欲為自己上藥的手腕，「哭過了？」
「沒有。」柳依依否定道，卻是偷偷調整了呼吸，想儘快掩藏了自己的情緒。
「唉。」蘇沐雨長嘆一聲，「你的事情，解決了嗎？」
「嗯，都解決好了。」柳依依點點頭。
「明日我們就出發吧，先去最美的山水之地。」蘇沐雨將柳依依拉到自己的面前。
柳依依看著蘇沐雨真摯的雙眼，「不是說三日嗎？為何......」
「不希望你再為了除我以外的男人傷心了。」蘇沐雨與柳依依對視，「葯配好了，明日走吧。」
「好。」柳依依釋然地笑了。
......
「依依，你期望什麼樣的愛情？」蘇沐雨輕聲問道。
柳依依將葯上好，放下藥瓶，「愛情？平平淡淡就好吧。王爺問這做什麼？」
「本王說了要讓你陪我，就要了解你啊，全方位，所以的一切都要了解。」蘇沐雨急忙說道。
柳依依也不拆穿，認真地回答道：「歲月滔滔，我不想要一紙傳說，只想要看得到的因果。」
「依依。」蘇沐雨喚著柳依依的名字，「你可知？燭火明滅，會有因果。」
柳依依看著蘇沐雨認真嚴肅的模樣，此時竟不知說什麼，心裡卻是暖暖的。
半晌，「王爺你說什麼胡話？」柳依依笑了，面若桃花，眼若彎月。
蘇沐雨看得痴了，卻突然被柳依依使勁往肩頭上拍了一掌。
「你這女人，打我做什麼？」蘇沐雨吃痛得驚叫起來，「我可是傷員！」
柳依依假裝惡狠狠地說道：「依依想知道的是，王爺你為什麼不讓丫鬟給上藥，是不是想藉機占我便宜？」
蘇沐雨翻了個大白眼，「你這女人好不講理！拜託，是你自己搶過藥瓶來給我上藥的。而且本王並不喜歡讓丫鬟看到我的身子！」
柳依依細想好像是這樣的，但是還是假裝沒事人，「怎麼不能看了？那更衣怎麼辦？」
「......你難道沒聽我丫鬟說我睡覺不能有人打擾嗎？我一般都是睡醒了自己穿啊。」蘇沐雨揉揉被拍痛的肩頭，看著柳依依，「一身蠻力！」
「奇怪的王爺！好啦，依依誤會了，依依給你揉揉。」
柳依依站到蘇沐雨身旁，輕輕為他揉捏著肩頭。突然被蘇沐雨一把抓住手，一個不穩跌入了蘇沐雨懷裡。
「柳依依，這才叫佔便宜。」蘇沐雨將臉靠近柳依依，看著面前那張絕色臉龐，對準小巧的朱唇就要親上去。
在快親上的時候，柳依依卻是閉上眼扭了頭。
蘇沐雨身子一下子變得僵硬，空氣里只有二人近在咫尺的呼吸聲。
蘇沐雨停頓了一下，終是在柳依依的臉上落了一個吻，起身道：「好了，這便是懲罰了。」
其實柳依依扭過頭的時候，蘇沐雨心裡難過得不行。但他知道，他們都需要時間，想讓柳依依接受自己必須先讓她徹底忘記心裡那個人。
柳依依紅著臉從蘇沐雨懷裡掙脫出來，低著頭，對於剛才的扭頭想做些解釋，抬頭卻看見蘇沐雨假裝不在意的樣子，也便咬咬唇，什麼也沒說。
「好了，準備去吃飯啦，柳依依。」蘇沐雨依舊笑著，彷彿剛才什麼也未曾發生過。
「好......」柳依依用手輕輕撫摸了下被親的那半邊臉，想起上次在草叢裡，似乎蘇沐雨吻的也是這個地方。
又想起剛才二人近在咫尺的距離，柳依依如少女懷春般，心裡小鹿亂撞。
柳依依任由蘇沐雨依舊拉著自己的手，二人一前一後地向飯廳走去。
柳依依知道，自己對蘇沐雨並非一點感覺都沒有。但是可能因為對溫世玉過於痴情，放下一段感情總不是那麼容易，開始新的一段更加困難。
柳依依看著被蘇沐雨握得緊緊的手，很感謝剛才他什麼也沒有多問，更感謝他願意給自己時間。
她心裡一直念叨著蘇沐雨說的那句：「燭火明滅，會有因果。」心裡暖洋洋的，之前的傷心感覺都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