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引言——命運簡直是在和人開玩笑。
總算是到了宮裡人能夠出宮去探親的日子，這日乾城好不熱鬧。綉女丫鬟皆收拾妥當行李包裹，出了宮去。當然這一行人中，也有柳依依。
柳依依將偷偷做的那些綉品打包好，思前想後，拿了珠寶匣里的幾支金釵和一對耳環，打點清楚之後欣喜若狂地走出廂房，鎖好門。
看著大批湧出宮的丫鬟綉女，她心想：「將這幾支金釵帶去送給萋萋，她一定會很高興。耳環是帶給小棠的，而這些綉品我要帶去給公子，也算是報答他對我的收留和代為照顧萋萋的恩情。這批綉品花了不少心思做的，應該銷量也不會太差，對公子而言定會大有用處。」
柳依依來到溫府大門口，輕叩幾下門環，開門的是小棠。小棠見她，問了句「姐姐？」
「恩，是我。」
小棠聽見這話，便衝上去牢牢抱住，好半天才鬆手，繼而規規矩矩地行禮，「小棠見過姐姐。」臉上是一副天真無邪的笑容，眼裡卻是飽含淚水。
「姐姐，小棠可想你了，你總算回來了。這下可好，姐姐和萋萋小姐都在小棠身邊，小棠真真是好福分。」
柳依依微微一笑，牽起小棠的手，「小棠，依依也好想念你。你這些時日過得可好？公子這些日可還好？還有萋萋，她如何了？」說起柳萋萋，柳依依有些激動。
「姐姐放心，一切都好。萋萋小姐此時正和公子在店鋪照看著生意呢。小棠將姐姐行李收拾一下，帶姐姐過去，可好？」
「不必收拾，小棠，我也不曾帶什麼東西，包裹里都是些帶給公子和萋萋的東西罷了，正好我拿去店鋪里給他們。」柳依依答著，在包裹里摸索一會兒，拿出一對耳環遞給小棠，「小棠，這是我特意為你帶來的。」
「姐姐，小棠怎麼受得起？」小棠看著那對做工精美的耳環，猶豫著要不要接過。
柳依依攤開小棠的手，將耳環放於她手心，「收下吧，小棠，這也是做姐姐的一片心意。」
「是，小棠謝過姐姐。」
小棠領著柳依依去到店鋪，在店鋪門口，柳依依老遠就看見溫世玉和柳萋萋。溫世玉在撥弄著算盤，而柳萋萋在本上寫寫畫畫著什麼，大概是在記賬。
不知為何，柳依依看著他二人，心裡卻是突然覺得：「才子佳人，真真般配。」
柳依依強迫自己不去亂想那些有的沒的東西，深呼吸一口氣，繼而向二人走了過去。「依依見過公子。」
偏過頭，看著一旁的柳萋萋，眼淚噴涌而出，拉住柳萋萋的手，哽咽道：「萋萋，萋萋，你……你可還好？」
「柳依依？」柳萋萋看著面前哭成淚人的柳依依，怔了怔，也是哭出了聲，「我怎麼能好？柳依依你告訴我，我怎麼能好？」柳萋萋掙開柳依依的手。
「柳依依？萋萋，你能否喚我一聲姐姐？我知道，那日……那日是我不對，我……」柳依依感覺自己肝腸寸斷。
「夠了，你還敢提當日之事？好啊，姐姐……那我問你，你既然離開，今日為何回來？」
「萋萋，求你原諒我好嗎？別恨我……今日是出宮探親之日，我就是想……想來看看你。」
柳萋萋拭了拭淚水，望了望身旁的溫世玉，正對柳依依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恨你，那日之事我知道不能全怪你，但是，我不想看見你。一看見你，我便會回想起那日……那日你離開的背影，那陰冷的角落，冰冷的雪地，破碎的衣裙，還有那些……那些禽獸……」
柳萋萋剛拭乾凈淚水的臉卻又是沾滿淚水。
溫世玉不忍地上前抱住柳萋萋，拍著她的背安慰道：「萋萋，沒事了，我在，沒人敢再欺負你了。」轉頭對一臉驚愕的柳依依道：「依依，對不起，能不能別再提那件事了。」
看著柳依依探究的目光，溫世玉終究還是不忍地將頭扭向一邊。
柳依依哆哆嗦嗦問道：「公子，你們，你和萋萋……」
「想必你已經聽說了，那日是我從怡紅樓贖出萋萋的。」溫世玉還是不敢面對柳依依，依舊沒有正視柳依依，說道。
「那你們二人？」柳依依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還是鼓起勇氣問道。
「沒錯，柳依依。我和公子那日在怡紅樓便發生關係了，現如今，我過得很好。你要是為了我好，我求你離開，求你讓我好好過現在的安穩生活，別來打擾我。」柳萋萋輕輕掙開溫世玉的懷抱，對著柳依依說道。
「依依，對不起。你別怨萋萋，是我那日做了糊塗事，我……」溫世玉說著，卻還是躲閃著柳依依的眼神。
「沒什麼的，依依和公子本就沒什麼關係，公子莫說些胡話令萋萋誤會了。萋萋有了好的歸宿，那依依……依依便是很開心了。」柳依依任由淚珠掛在臉上，也不去拭乾，生硬地扯出一絲微笑，甚為悲愴。
柳依依打開包裹，將些許綉品一股腦放在檀木長桌上，又拿出幾支金釵也放於之上。「綉品算是依依感激公子對依依的收留和對萋萋的照料之情，這金釵，是我特意帶給萋萋的。」
「依依……」溫世玉欲言又止。
「公子別說了。」柳依依頓了頓，又對柳萋萋道：「萋萋，你恨姐姐也好，怨我也罷。我即刻回宮，消失在你面前。萋萋，我祝你和公子……祝你們永結同心。」
「柳依依你……」
「萋萋，姐姐定會在宮裡站穩腳跟，我就算是為了你，我也一定會努力去到高處，保你一世衣食無憂。今日，我先回宮了。」柳依依紅著雙眼，久久看了看溫世玉和柳萋萋，轉身離開。
「小姐……」小棠聽到了三人談話全過程，看著柳依依紅著眼離開，急急忙忙想要追上去。
「小棠，別追了！」溫世玉沖著小棠喊到。柳依依聽到喊聲，身影頓了頓，還是離開了。
溫世玉看著柳依依離開的背影，久久說不出話來。而柳萋萋呢，卻是手裡緊緊攥著柳依依留下的幾支金釵，癱坐在地上，淚流滿面。
柳依依覺著自己肝腸寸斷，悲痛欲絕了。她在乾城的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眼淚已流不出來了。
她看著街上牽著手的伴侶，嗅見路旁撲鼻的花香，也不願早早回到看不見外面世界的宮牆裡面，就這麼閑逛閑逛。
她心想：「我早知公子對我有心，可是為了找到萋萋，我不能接受他。現如今，萋萋找到了，他二人卻是成了一對。命運簡直是在和人開玩笑。只能說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怨不得誰。不過萋萋跟著公子也好，公子是溫文爾雅之人，我相信他定能將萋萋照顧好的。這樣也算是變相了卻我一樁心事。」
柳依依此刻很想找個人談談心，思來想去許久，腦海中只有那麼一個人。
柳依依和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鬥爭，最終還是問了問身邊一位大娘，尋著路來到了三王爺府。
三王爺府門口站了幾名侍衛，見著柳依依，上前問道：「小姐尋誰？」「麻煩通報一下，就說柳依依來尋三王爺。」
「請稍等。」半晌功夫，進去通報的侍衛走了出來，「麻煩小姐隨小的來。」柳依依撩起衣裙，跨過門檻，隨下人進了王爺府。
王府很大卻不空曠，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花草大樹。柳依依看見這景象，突然憶起溫世玉來，心裡一陣悲愴，忙調整了一下情緒，跟著侍從往裡走，一直走到後花園。
碩大一個後花園里，全是栽種的半人高的鮮花，芬芳撲鼻，沁人心脾。蘇沐雨就在這麼片花海里，蹲下身細細修剪著花的枝葉。
陽光正好，柳依依看著陽光下花叢里的蘇沐雨，覺得甚是溫暖，心中的陰霾消失殆盡。
「王爺，柳小姐帶到了。」「知道了，下去吧。」「喏。」蘇沐雨修剪完手下那朵花的枝葉，轉身，微笑著向柳依依伸了手，「蹲太久了，腿麻。依依啊，拉本王起來。」「喏。」
柳依依伸了手，使出力氣來，想要將蘇沐雨拉起來，卻不曾想用力過猛，蘇沐雨整個人撲在她身上，二人都向後倒去。
柳依依感覺到頭磕在漢白玉石階上，吃痛地一聲驚叫暈了過去。
而蘇沐雨感覺到手觸到什麼柔軟的東西，定睛一看急忙伸回手來，臉漲得通紅，卻又看見身下的人沒了動靜，緊張地晃動著柳依依的身體，一直呼喊：「依依，柳依依你怎麼樣了？依依你說話啊，你別嚇我，你……」
「……王爺你別晃我，我要吐了。」柳依依揉揉後腦勺，支撐著地面想要坐起來。
「嚇死本王了。沒事吧？」蘇沐雨連忙扶柳依依坐起。
「沒事，就是頭還有些暈。王爺，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蘇沐雨想起剛才手不小心觸到的地方，臉更紅了。支支吾吾道：「紅什麼紅？哪裡紅了？還不都是因為你這個女人，你怎麼生的一身蠻力，差點沒摔死本王。」
總有一個人，像太陽一樣，為你驅走所有陰霾，只留下你需要的溫暖和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