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玉容寂寞淚瀾干,梨花一枝春帶雨
引言——自古男子便是逃不過女子的眼淚，梨花帶雨，不染塵埃。
溫世玉找怡紅樓的嬤嬤為柳萋萋贖身，嬤嬤開始死活不願意，哭著喊著不準溫世玉帶走柳萋萋，說溫世玉就是成心要砸她怡紅樓的招牌。
溫世玉給了嬤嬤五千兩銀票，還給了她一個金扳指，這才把這難纏的嬤嬤打發了。
溫世玉帶著柳萋萋回府，怡紅樓的嬤嬤就在身後一直目送著他們遠去，這事兒在乾城一傳十十傳百，口口相傳，版本千奇百怪，最受歡迎的版本便是：溫世玉迷上怡紅樓的一名女子，豪擲五千兩銀票，八抬大轎將美人帶回府。
且不論真假，這在乾城來講，真真也算是一段佳話了。
世間的事就是這樣，有人講，便有人聽。有人聽，才有人願意去講。
溫世玉將柳萋萋領回府，小棠正在照料著府里的花花草草，聽見門口傳來有動靜，只看了一眼便是淚流滿面。
小棠甚至忘記了給溫世玉行禮，疾步上前抱住柳萋萋，泣不成聲，「小姐......小姐你可算是回來了......你這都走大半月了，可想死小棠了......」
「小棠，不得無禮。這位是柳萋萋，依依的孿生妹妹。」
「柳萋萋？」小棠鬆開手，打量著柳萋萋，甚是疑惑。
「你是小棠吧？你好，我是柳萋萋。」被誤認為柳依依的柳萋萋好半天才扯了扯嘴角，禮貌地微笑道。
「小棠見過萋萋小姐。小棠方才認錯了小姐，實在不好意思。」小棠仔細端詳著柳萋萋，「這樣看來，是不太一樣。萋萋小姐的眼睛似乎更大更圓一些。不過姐妹二人真真都是大美人......」
「柳小姐，這便是我的府邸，一直未曾告訴你，我的名字是溫世玉。」溫世玉道。
「是。公子，勞煩照顧。今後......就請喚我萋萋吧。」柳萋萋欠身道。
「這麼說，萋萋小姐是要打算留下來了？」小棠高興地問道，與剛才悲傷不已的自己判若兩人。
「沒錯，以後小棠你來照顧萋萋吧。」「是。」
「公子，萋萋想要住姐姐之前的房間。」柳萋萋開口道。
「罷了，依依入宮，那廂房空著也是空著，小棠你給收拾出來吧。」溫世玉猶豫了會兒，還是吩咐道。
「是。」小棠答應著，退了下去。
溫世玉將柳萋萋領到大堂，「坐吧。」「是。」
柳萋萋在一張紅木椅上坐下，溫世玉為她倒上一杯香茗，「以後就把這裡當家了吧，不必拘束。」
「公子......」柳萋萋也不喝茶，就這麼坐著，眼淚珠大顆大顆往下滴。
「哎，你怎麼又哭了？」溫世玉遞上一張羅帕，柳萋萋接過羅帕，看了一眼上面的朵朵桃花，在手心裡攥地緊緊的，哭得更厲害了。
溫世玉束手無措起來，只能撩起衣袖胡亂地為柳萋萋擦著眼淚。心裡念叨著不曾想兩姐妹長相相似，性格卻完全不一樣。
柳依依在府中待上數日，柳依依在府中待上數日，只有和溫世玉第一次見面時候哭過一次，之後的日子裡即使再難過也最多是眼眶裡蓄滿淚水，如此作罷。卻沒料到柳萋萋是個這般嬌弱的主，梨花帶雨，令人好不心疼。
「公子，萋萋......萋萋的事我相信你也早有了解，萋萋也不願意再說了。萋萋不恨姐姐，萋萋甚至到處打聽哪裡有姐姐做的綉品，買了下來細心妥藏。但說是一點怨氣都沒有，那也是不可能的，萋萋......萋萋如今這般境地，也有她柳依依的錯。今日還多謝公子願意收留。萋萋已經無依無靠了，今後......」
柳萋萋眼淚珠子像斷了線的珠子，不間斷地流著，溫世玉手忙腳亂一直為她擦著眼淚，衣袖一角早已浸濕。
「萋萋你別哭了，你放心，我說了會對你負責便不會虧欠你一分一毫。」溫世玉從未見過女子這般哭過，看得心疼不已，很想去保護這麼個可憐的女子。
自古男子便是逃不過女子的眼淚，梨花帶雨，不染塵埃。
乾城宮殿，綉女居所。
自那日偷聽到覃語諾與王嬤嬤之間的對話后，柳依依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這些時日來，未曾見到她二人有什麼大動靜，只是飯菜依舊不會按時送來廂房。
柳依依也習慣了，刺繡空閑也去到膳房，自己琢磨著弄點吃的填飽肚子，然後繼續刺繡。
日子這樣一日日地過去，柳依依暗數著，離第一次出宮還有三日。柳依依清點著這些天完成的綉品，除去為皇家做的，自己偷偷摸摸也做了二三十件刺繡，想著出宮之日帶去給溫世玉。
突然，一個紙團扔進了窗。柳依依拾起紙團，打開卻見一行龍飛鳳舞的字跡：出來，我在老地方等你。落款是蘇沐雨。
柳依依對這位王爺的字跡實在不敢恭維，想來也有些時日不見他了，將綉品收拾好便向第一次相遇的亭子走去，老遠就看見蘇沐雨百無聊賴地往池塘里扔著魚食。
柳依依確認了周圍沒人，才走進亭子，欠身道：「三王爺找依依何事？」
蘇沐雨轉身，將柳依依細細打量一番，「沒啥，確認一下你是否還活著。這樣看來，你容光煥發，定是那日談話的二人還未曾對你動手。」
柳依依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我也奇怪最近不見她二人有任何動靜，這段時間安穩得讓依依不太適應。」
「無論如何，小心為上。」蘇沐雨提醒道，「對了，本王打聽到你妹妹的消息了。」
「真的？萋萋她如何了？」柳依依眼睛像是裝了星星，明亮得很。
柳依依激動地直接攥緊了蘇沐雨的衣袖。許是察覺到了舉止有些逾越了，柳依依鬆了手，緊張地問道：「麻煩王爺告知依依。」
「你別著急。」蘇沐雨安慰道：「容本王慢慢道來。」「喏。」
「本王派了諸多人手，在乾城的各個地方打聽你妹妹的消息。終於有一人，本王派的人打聽到有位女子想要出高價買驛站的一幅刺繡。嗯......貌似是出自你手的一幅刺繡。是......」
「紅色的桃林？」柳依依問道。她知曉自己複試綉品掛在乾城最大的酒樓里，而初試的那副掛在一家驛館。
「對，就是紅色的桃林。驛館老闆不敢出售，說是皇家掛上去的，怕出售的話會惹禍上身。」
「一定是萋萋，一定是的。」蘇沐雨輕輕拍拍柳依依因激動而顫抖的肩頭，繼續說道：「本王派的人覺著奇怪，便一路跟隨，卻見那女子進了怡紅樓。」蘇沐雨頓了頓，不知還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怡紅樓？竟然......」柳依依整個人癱坐下去，臉色白的嚇人，哆哆嗦嗦道：「王爺請繼續。」
「本王派的人打聽到：那女子便是柳萋萋，在怡紅樓大家都叫她嬌嬌。待本王確認了是她之後，正欲派人將此解救，卻聽聞有一位公子贖了她。」
「誰？」柳依依其實心裡早就有了答案。
「溫世玉，布商溫世玉。」
「那便好那便好。」柳依依鬆了一口氣，「那位溫世玉，依依認得。既是被他所救，那依依便放心了。依依在此多謝王爺為我打聽萋萋的下落，也多謝王爺告訴依依這個消息。依依終於能睡個安穩覺了。」
蘇沐雨見到柳依依如釋重負的模樣，打趣道：「那依依你是不是應該以身相許呢？」柳依依低下頭，「王爺說笑了，依依不敢有如此逾越的想法。
「為何？難道你心裡有人了？」蘇沐雨笑容消失在臉上。
「......不曾。」
「是何人？莫非是那溫世玉？」
「王爺請尊重依依，這是依依的私事。」
「他不去青樓怎得知你妹妹在那處？柳依依你醒醒吧，他一個人逛樓子的男人有什麼好的。」
「夠了！王爺請不要妄自揣度，何況溫世玉不是那樣的人，他是受我所託幫助我找尋依依的蹤跡，王爺你不能如此這般詆毀他。」柳依依恨恨地看著蘇沐雨，雙眼瞪得通紅。
「果真是他。你如此這般為他說話，柳依依，只希望你將來不會後悔......本王有事，先行一步。」蘇沐雨氣憤地將所有魚食一股腦扔進池塘，甩手離開。
他心想：「為何每次我二人見面都是以不愉快告終？明明每次都是滿懷欣喜來找她柳依依，甚至有好幾次在窗外看見她專心刺繡，也不打擾，就站在窗外專心看著專心刺繡的她。可是柳依依如今為了一個男人，還是一個逛樓子的男子這般無理地和我叫囂，真真令人心寒。」
柳依依看著蘇沐雨離開的背影，心裡覺著剛才說話似乎也是衝動了些，也不回房，坐在長凳上，看著池塘里漂浮的魚食和搶食著的魚兒，暗自後悔。
她心想：「我是不是對三王爺過於凶了，明明他是為了讓我放心，特意來告訴我萋萋的事，可我居然和他這樣說話，實在太不應該。不過他方才詆毀公子的話，我聽著真真是太難受了。不過還好萋萋被找到了，我相信公子定會把她照顧好的，那便好那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