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引言——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話說那蘇沐雨，喚了下人來抬了箱子，硬要拽著柳依依一同去往八寶殿，說是要如她所願去評評理。殿外的丫鬟見著表情嚴肅的蘇沐雨，嚇了一大跳，連忙跪下行禮。
蘇沐雨卻是收回嚴肅的表情，眨巴著大眼睛，撲閃著長睫毛，湊近那丫鬟，輕聲細語吩咐道：「麻煩進去幫我向你家主子通報一聲，說蘇沐雨有事求見。」「喏。」
柳依依只見那丫鬟紅著一張臉，羞赧地踩著碎步走進殿內通報，隨後又踩著小碎步出來：「珍妃娘娘讓王爺進去。」
「王爺可真的是厲害。」看著蘇沐雨比翻書還快的翻臉技術，柳依依心裡實在覺得佩服。
「廢話少說。」蘇沐雨依舊笑著，人畜無害，卻是在同時一把拎起柳依依的衣領，拖著拽著進了殿。
柳依依心裡想：「可怕的男人。」
八寶殿內裝潢可謂是富麗堂皇，殿內四角是盤鳳青玉石方柱，殿正中是百花爭艷水墨圖，一張梨花木桌上擺滿了七彩琉璃盤，盤內是七八種不同口味的甜糕，茶具是金絲花邊的上好骨瓷......種種擺件，奢華但是難逃俗氣。
身材略顯臃腫的珍妃就這樣坐在梨花木凳上，做作的翹起小指，捻起一塊甜糕，細嚼慢咽。看著蘇沐雨進來，繼續做作地慢悠悠放下甜糕，欠身道：「珍兒不知三王爺駕到，有失遠迎。來人，看茶。」
「茶就不必了。珍妃，方才本王已令人通報了，你卻這般舉止，還說什麼有失遠迎的客套話，恐是沒必要了吧。」蘇沐雨臉上掛著笑容，卻是絲毫不講情面地說道。
「喏。」聽聞這話，珍妃臉一下變得慘白的厲害，「不知王爺今日來我這八寶殿有何貴幹？」
「為的這個女人。」蘇沐雨往旁邊一站，珍妃才得以看見他身後的柳依依。
柳依依欠身道：「依依參見珍妃娘娘，珍妃娘娘萬福金安。」
「平身。」「喏。」
珍妃沒好氣地說道：「三王爺為的何事，就請開門見山地說吧。」
「珍妃，本王在宮裡走著走著，這個女人也不長眼睛，拖著個大箱子撞得本王生疼，一問才知道是珍妃讓她做的什麼刺繡，把我一個大男人都撞得直叫疼，可見那箱子得有多重。」
「三王爺，原來是這樣啊，這人是剛進宮的綉女，不懂規矩，不知道有沒有撞壞了王爺哪裡？珍兒一定幫王爺教訓她，讓她懂懂規矩。」珍妃諂媚地笑道。
「珍妃你說什麼呢？」蘇沐雨板起了臉：「本王想說的是，你讓人家剛進宮的綉女二十天做那麼一大箱刺繡，不僅心裡不感到愧疚，還想著教訓處罰她？你一個小小的嬪妃未免太仗勢欺人了。」
「三王爺你......」
「你什麼你，珍妃，本王今日讓人將做好的綉品抬來了。今日之後，你若還是仗勢欺人的話，休怪本王上報給皇兄，那可就不是今日這麼簡單的事了。你也知道，皇兄向來是很尊重宮廷綉師的，本王奉勸你別給自己找難堪。」
「......喏。」珍妃的臉氣得鐵青，咬著牙行了禮。
「柳姑娘，走吧。」「喏。」柳依依心裡甚是痛快，腳步輕盈地跟在蘇沐雨身後走出八寶殿。
「珍兒恭送王爺。」
「噗嗤......」「怎麼？依依你就那麼高興？」蘇沐雨挑挑眉。
「回王爺話，依依覺得太解氣了，多謝王爺為依依出氣。」柳依依也不避諱，任由自己笑出了聲。
「解氣是當然，但是......」蘇沐雨和柳依依面對面，嚴肅地說道：「從此你和珍妃也算是結下樑子了，從近期你要更加小心才是，如果她就此罷休還好，如果她懷恨在心，之後一定還會採取行動的。」
「依依知道。」柳依依止住笑，也嚴肅地回應蘇沐雨，「不過王爺這般為依依出頭，不礙事嗎？」
「她不過小小的一個不受寵的妃子，能奈我何？不過。話說，你是不是說過只要我為你出氣，要你做什麼都願意？」蘇沐雨勾起嘴角，邪魅地笑。
柳依依被他的笑容驚到顫抖，一邊後退一邊捂緊了胸口，害怕地說道：「王爺要做什麼？依依當時是一時衝動，沒過腦子，請王爺就當沒聽到。」
「哦？這就反悔了？那本王就告訴我皇兄去，就說柳依依......引誘本王。對，就是引誘本王。」蘇沐雨也靠近了些。
「......那三王爺請說，有什麼需求？」柳依依強裝鎮定道。「其實也沒別的什麼啊，就是希望你也為本王綉個東西吧。荷包如何？」
蘇沐雨眨巴著眼睛，看起來委屈得很。「......那你倒是早說啊。不過一個荷包，行，王爺請三日後來取。」
「那啥，荷包本王也要你做給我。」蘇沐雨繼續眨著他那雙黑漆漆的大眼睛。
「......那王爺請一個月後來取吧。不過依依可說好，依依刺繡活了得，但是做其它針線活可就......一言難盡。」柳依依不好意思地搓搓手。
「......那我倒真想看看怎麼個一言難盡法。」蘇沐雨雖是這麼說這，自己也是有點不敢想象。「喏。」
「柳依依，本王第一眼看見你以為你會是個很能忍的女子，以為你是那種受了欺負不會反擊的泛泛女流，沒想到還是看錯了你。」
「依依也忍過，但是王爺，忍字頭上可是把最鋒刃的刀啊。況且，依依未曾覺得做錯了什麼。依依進宮只是為了更好地找到妹妹，更好地生活下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柳依依咬牙道。
「好一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方才你說什麼找到妹妹，是什麼意思？」
「那依依說出來，王爺願意幫我嗎？」柳依依看著蘇沐雨，眼中早已飽含淚水，一雙眸子因為淚水變得清亮許多。蘇沐雨吃了一驚，不曾想眼前這個受了欺負都一直堅持，忍住不哭的女子，卻也是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他咽了咽口水道：「你且說，只要是本王能做得到的。」「王爺，依依想請你幫忙找個人。這個人是我的妹妹————柳萋萋。她和我長相相似，除了眼睛是一雙標標準準的杏仁大眼。我與她......走散了。萋萋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柳依依哽咽道，卻是瞪著眼睛不讓眼淚流下來。
蘇沐雨看得心裡難受，卻還是想繼續問下去，許是想更加了解面前這個女子吧。
「那麼你進宮，也是想認識更多有關係權利的人，才能擴大範圍更好地找到你妹妹了？」「沒錯。」柳依依雖是吃驚蘇沐雨問得如此露骨，卻還是告訴他了實情。
「那你想不想到皇兄身邊去？這樣豈不是不單單能找到妹妹，還能從此享受至高無上的權利和數不盡的榮華富貴？」蘇沐雨試探性地問道。
「回王爺，依依不曾這樣想。依依不想做那孤寂的后位......」不曾想柳依依話說到一半，便被蘇沐雨捂住了嘴，「噓，有人。」
蘇沐雨將柳依依壓下去，二人躲在半人高的草叢後面，卻見覃語諾和王嬤嬤在議論著些什麼。蘇沐雨牽起柳依依的手，在草叢後面小心移動著，靠近了些。
卻聽見王嬤嬤道：「覃姑娘，小的從八寶殿丫鬟些的談話中得知，那柳依依真不是個善主，她不知怎的勾搭上了三王爺，讓三爺去那八寶殿找那驕橫的珍妃好好鬧了一番，聽說把那珍妃臉都氣得青一陣兒白一陣兒，本事還不小呢。」
「喲，是嗎？這不要臉的狐媚子，我一定得想個法兒弄她一弄，看她還如何猖狂。」覃語諾咬牙切齒道，彷彿面前如果真的站的是柳依依，都將要立馬撲上去生吞活剝一樣。
蘇沐雨本想安慰一下柳依依，卻不曾想二人距離太近，一扭頭，蘇沐雨的嘴唇正好親上了柳依依的臉。
兩人都呆住了，過了半晌，蘇沐雨才尷尬地將臉移開，動作像被分解了一般，僵硬遲鈍。而柳依依差點就起來甩了蘇沐雨一巴掌了，卻是瞥見草叢外有覃語諾和王嬤嬤，又不好動彈，怕發出大的聲響，只能被氣得牙痒痒。
待二人走遠之後，柳依依立馬和蘇沐雨拉遠了距離，「下流！」
「......蒼天有眼，本王當時......只是單純想安慰一下你，況且......我親了你，你也不吃虧不是？」
蘇沐雨卻是臉紅得不行，好像被親的人是他一樣。「還是下流！」柳依依用力擦著剛才被親上的地方，皮膚都被擦得通紅。
「好了好了，本王補償你還不行？大不了，你再親回來。」一邊說一邊把臉湊了上來。
「......王爺請注意身份。」
柳依依氣得眼睛都紅了。「你別生氣啊，我就開個玩笑。那我答應你，今日之事誰也不說，我還會下派人手幫你找妹妹，就當補償了，這樣總行了吧。」
「謝王爺。依依還有事，先行告退。」柳依依卻是依舊板著張臉。
蘇沐雨看著柳依依轉身離去，終究還是不放心道：「這幾日，你時刻提放著點剛才那個女人和那個嬤嬤。」
柳依依腳步頓了頓，「依依知道，謝王爺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