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此生恕我不能再陪你
引言——其實世間有多少痴女怨男，不是不愛，而是世間本就太多無奈。
不管蘇沐雨是否會恨自己，柳依依知道，既然自己做了這個決定，便容不得後悔，因為沒有退路而言。
見柳依依自殿中走出，小梧趕緊迎上去，直到確定柳依依毫髮無損之後，才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
小梧眷念地看了看小桐，在寒風蕭瑟中為柳依依捏緊了衣領，這才攙扶著顫顫巍巍的柳依依離去。
「姐姐，你沒事兒吧？」小梧見柳依依臉色不好，關切地問道。
「小梧，果真是柳萋萋動的手腳，她害死了自己的親侄，我的孩子。」柳依依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
「姐姐，要不要去告訴皇上這一切？」小梧其實早就猜到了必定是柳萋萋動的手腳，但是自柳依依口中說出，實在是令她還是感到震驚。
震驚之後，小梧明白，事情總要有個解決的方式。
「小梧。」柳依依站定，轉身面對著小梧，說道：「你記住，這件事情不能讓任何人知曉。我會去向皇上稟告，說我是不小心摔了跤才沒了孩子，與柳萋萋半點關係都沒有。而你當時去為我辦事，所以我摔倒的時候你並不在。」
「姐姐！你清醒一點，你這樣何必呢？惡人自當有惡報，你又是何必要為了她背負這一切？」小梧為柳依依感到極其不滿。
柳依依看著空中轉著圈的落葉，最終以不尋常的軌道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心想：落葉也知道高高的樹枝已經不再適合它了。
長嘆一口氣，柳依依語重心長地說道：「小梧，幫幫我，算我這個做姐姐的求你一次了。我想離開這裡，它太令我傷心了。」
看著柳依依受傷的眼神，小梧的心裡也是覺得很刺痛，只好點點頭。
「姐姐，既然這是你想要的，我幫你就是，不過，我還有事情向你稟告。」小梧目光炯炯地看著柳依依。
「你說。」柳依依很是欣慰地看著小梧，她很感謝小梧能夠這樣體諒她，也很感謝小梧不違背自己的意願。
小梧開口道：「是這樣，姐姐，我向小桐打聽過，小桐告訴我最近柳貴妃情緒很不穩定，然後和......和覃貴妃來往較平日密切許多。」
柳依依回想起之前柳萋萋說的話，點點頭，說道：「萋萋也告訴我巫蠱之術是覃語諾告訴她的，想必這件事情，覃語諾才是主謀，萋萋只是她的一顆棋子。」
聽到這裡，小梧也是極其震驚，驚呼道：「巫蠱之術？如此歪門邪道怎能在宮中肆意妄為？姐姐，我們必須將此事稟明皇上！」
「不可，這樣一來，我這邊謊言就無法完善了，況且兔子急了都會跳牆，我怕如果揭穿了覃語諾，她必定會對柳萋萋不利。」柳依依擔憂地問道。
「這都什麼時候了？姐姐，你該為自己想想吧！這樣子，最吃虧最憋屈的人是你啊！」小梧著急地說道。
柳依依又何嘗不知道？只是覃語諾如今羽翼豐滿，擅自攻擊怕只會損兵折將，得不償失。
畢竟自己已經決定要離開宮廷了，以後就只剩下柳萋萋一人在宮裡。這個時候如果自己做了什麼行動，覃語諾怕是會對柳萋萋不利。
這樣想著，柳依依愈加覺得還不是個時候。
「不可魯莽，現在這局勢，只有我離開才是最好的辦法。離開之後，我一定想辦法打聽宮裡的情況，趁著覃語諾放鬆警惕之時，再想辦法讓她為自己做的錯事付出代價！」柳依依紅腫著雙眼，堅定地說道。
見柳依依這般堅定的態度，小梧知道自己是勸不得了，便只得無奈地點點頭，說道：「那看來只能這樣了。」
「小梧，去皇上寢宮！」柳依依咬牙說道。
「這麼快嗎？」小梧知道，柳依依越是早去找皇上，按照自己的計劃行事，就代表著柳依依離開的日子越來越近。
「對！早點解決這件事情，我的心裡才能夠安穩。畢竟覃語諾的目標是我，萋萋暫時還是安全的。」柳依依說道。
小梧攙扶著柳依依，一直注視著柳依依那張姣好的面容，心裡一陣悲哀。
這麼一個絕代美人，本來應該是享盡帝王恩寵，享盡榮華富貴，奈何她的心裡卻只有自己的親妹妹。
為了自己的這個妹妹，柳依依真的是做了太多了，小梧光是想想，都覺得鼻酸。
不多時，二人已經來到了蘇沐雨的寢宮，王公公前去通報。
「小梧，你在殿外稍稍等我一會兒，不會太久。」柳依依笑著對小梧說道，似乎這笑容便是想讓小梧稍微安心一點。
小梧點點頭，目送著柳依依踏進了殿門，隨後王公公給關上了殿門。
「依依，你身子還沒怎麼好，怎麼下床走動了？朕不是說改日便來見你嗎？」蘇沐雨著急忙慌地扶住柳依依，令她坐在案前。
柳依依看見這案台上儘是書冊與奏摺，心裡也是覺得有些愧疚。
一國之君自然繁忙，柳依依愧疚自己老是給他添亂，令他在處理公之餘還得要操心後宮之事，也真不知他該有多勞累。
「皇上，依依今日一來，是有要事相求。」柳依依跪倒在蘇沐雨的面前。
「有什麼事情你起身再說，跪下做什麼？」蘇沐雨心疼地扶起柳依依，重新令她坐於案前，自己卻只是跪坐在她的面前，把玩著她的手指，像個孩子一樣。
看見蘇沐雨這個樣子，柳依依一陣鼻酸，竟不知該怎麼開口，想想怎麼開口都不忍心。
可是該說的必須要說，該解決的事情也是逃不過去的。
柳依依最終還是開口道：「皇上，依依請求皇上遣送依依出宮。」
說罷，柳依依低下了頭，她實在不忍心看蘇沐雨的表情，她害怕她會一個不忍心，捨不得再離開。
如果柳依依當時能看見，她一定會不忍心的。
這麼一個天之驕子，國之棟樑，在聽到柳依依這番話之後，身體變得僵硬，眼裡全是失落與心碎。
他這麼一個要什麼來什麼的帝王，有朝一日，竟是成為了如今這個樣子。
彷彿是一下子老了好多歲，連眼神都變得滄桑不已，就像是一個再也心無眷念的老者，眼神里竟是連光采都不再有。
「依依，這是你同朕說的第三次這句話了，你就真的這麼想離開朕的身邊？」蘇沐雨的聲音聽起來令人心疼極了。
柳依依狠了狠心，說道：「皇上，其實依依犯了欺君之罪，那日是依依一個不小心，失足摔倒，才導致的流產，和任何人都沒關係。要殺要剮悉聽君便。」
「失足摔倒？你覺得朕會信你這樣的荒唐話？朕看得出來，你是為了包庇某人吧！」蘇沐雨有些惱怒。
「沒有的事，依依剛才說的便是事實！皇上請治罪！如果皇上要斬依依的頭，依依樂意接受。但依依請求皇上看在我二人情分之上，饒依依一命，放依依出宮。」
柳依依知道，自己現在還不能死，因為柳萋萋還需要自己的保護。
如果說自己一命嗚呼了，這個世界上，柳萋萋就真的沒有一個親人了，那麼她該有多孤獨，所以她不能死！
蘇沐雨覺得自己肝腸寸斷，他艱難地開口道：「依依，朕真的留不住你嗎？」
「對不起，皇上，依依已經是戴罪之身，實在是沒有臉面再留在皇上身邊伺候你。」說這話的時候，柳依依感覺自己的心臟劇烈的疼痛，好像要從身體里抽離出來一般，令人難以忍耐。
「朕問你：你愛不愛朕？」蘇沐雨像是在拚命掙扎一般，問出這句話來。
「愛，唯一的愛，最熾熱的愛，但是也是危險的愛，不能再繼續的愛。恕依依此生不能再愛你，來生我定補償你！」柳依依依舊低著頭，眼淚卻是忍不住，滴落在地板上，開出好看的花。
蘇沐雨狠狠地抓住柳依依的下巴，強制地令柳依依面對著自己，他看見柳依依臉上早已是清淚兩行了，一時間，心疼得不得了。
蘇沐雨難受地問道：「依依，離開朕，你會開心嗎？」
柳依依咬咬牙，昧著良心回答道：「會，因為我自由了。」
「你是覺得朕限制了你的自由，所以拚命要離開朕，對嗎？」蘇沐雨的聲音變得顫抖，隱隱約約能夠聽得出一些哭腔。
「對，自己對於依依來說，是最重要的！萋萋可以為了皇上不要自由，但是依依不行，依依把自由看得比什麼都重要！這一點，依依的確不如萋萋那麼愛皇上！依依但請皇上記得曾經的諾言，別再為難！」柳依依一個狠心，將所有的話一股腦都說了出來。
她知道，此言一出，就定是收不回來了，帶給蘇沐雨的傷害也是可想而知。
「好，你要自由，朕給你！朕給你便是了！」蘇沐雨喪氣了，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全然看不見帝王的英勇和高高在上的姿態。
「謝皇上成全！」柳依依起身，向蘇沐雨恭敬地行了禮，說道：「那依依先行告退，依依回清儀殿等待皇上的聖旨。」
說罷，柳依依轉過身去，也不再理會像被拋棄一樣，無助地跌坐在地上的蘇沐雨，徑直向著門口而去。
其實世間有多少痴女怨男，不是不愛，而是世間本就太多無奈。
無奈至此，怎能奈何？還不是只有選擇分道揚鑣？明明知道傷害有多深，卻還是沒有辦法，只能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