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見他手握著拳頭在胸前揮着,咬牙切齒的到:「眾同今日我奉師父法旨,敲這窺天鍾,乃是因為我們的好師弟展兼昂,剛剛為了救護我曾光,被那給我們祖師壓了三千年的上古火犬哆即(《山海經·中山經》中記載……燕山有尾,見則其邑有火,名為哆即。打下火山,屍骨無存。」

曾光說的大意凌然,轉眼看看四周,見大家都是靜靜的聽他說話,無人有懷疑的樣子,忍住心下狂喜,繼續說到:「師尊命我等齊集,降伏那怪獸,一來為了展師弟報仇,二來為天下除害。師弟妹們,為了我們死去的展師弟,拿起你們手中的長劍,施展你們最剛烈的法術,隨師父給展師弟報仇去吧!」

眾人聽了他這番激動的話語,也是心下悲憤,人群里頗有幾個和展兼昂投緣的人,更是眼淚橫流,想起展兼昂那豪放的笑容和不拘的性格,從此再也無法見到,簡直是心如刀割。

但是有一個人沒有哭,不但沒有哭,還輕輕的笑了出來,他就是親眼見到曾光殺害展兼昂那個奇醜少年。

他沒哭,他笑,他的眼淚已經為展兼昂流光。

現在他再不想哭,他只想笑,因為沒有人知道,他剛剛跪在火山口邊發下了一個誓言:

「展師哥,我江懷雲承你看得起,結拜成兄弟,卻親眼看你喪命而不敢出聲,並非是貪生怕死。而是打定主意要卧薪學藝,將來必定要那曾光粉身碎骨,神形具散而亡。」

江懷雲發誓的時候,心中一片寂靜,甚至感覺不到仇恨。他心中只有強烈憤怒,這憤怒足以讓他將曾光殺死,以報展兼昂。

他是一個性格極端的人,幼年慘變,讓江懷雲不肯相信任何人。日日受到欺辱,也讓他對許多人都沖滿的仇恨。

但是對展兼昂。江懷雲只有感激。他在心底,將展兼昂當作至親的哥哥,和展兼昂結義地那一天,江懷雲就決定,自己可以為了展兼昂,去做任何犧牲。

眼前幻化出一副畫面:兩個小孩跪在昆崙山最高峰的懸崖邊上,其中一個略大的男孩滿臉青腫,眼角流血。另一個男孩更小,只約莫有四歲摸樣。這男孩面目醜陋,頭上滿是大包。正有絲絲血液流下,疼的他不停抽泣。

「兄弟。咱們今天對着昆崙山結拜,以後我就是你的大哥,再也沒有人能在我面前欺負你,連曾光他們都不可以!」略大的男孩握著小小的拳頭在空中揮舞,臉上寫滿了堅毅。

略小的男孩淚水涔涔,不停的點頭。

「昆崙山神作證,今日我展兼昂和江懷雲結拜成兄弟,此後天塌地滅,永生不悔!」

亮的童聲回蕩在昆崙山諸峰,久久不絕。

畫面飛逝。兩個小孩在江懷雲面前慢慢消失……

卻說這時地眾窺天門人,已經被曾光激勵的鬥志昂揚,忽聽大殿方向一陣清嘯傳來:「隨我來!」

窺天弟子仰頭看天,只見幾道白光橫空。直直的奔向火山口那裏,如曾光般眼力的都看出來,頭上飛過幾人。正是掌門雪無痕和長老閣眾人,當先一人白衣飄蕩,乃是名動仙道的天山殘劍。

眾門人紛紛幻起身型,各自跳上自己仙劍,衝天追去。

一時之間,景色大為壯觀,道道劍痕划天遠去,映着浩浩太陽金光,散射出無比絢麗的色彩,彷彿昆崙山上憑空出現了一道美麗的彩虹,由窺天門的仙來閣直達遠處的萬年火山口。

正當眾人群情激憤,拚命往這裏趕的當兒,火山口處,已經是風雲變換。

雪無痕念起窺天真人當年傳下崑崙逆天咒,借天地之力開始壓制火山中火焰。

故老傳說,上古火犬(參看《山海經》)乃是大凶之物,縱火神州,引起火災無數,後來惹地天怒人怨,窺天真人和它激戰三夜,用無上法力將它降伏壓在火山中,並用無上法力設了個封火陣法,以來防止火犬出世,二來壓制火山爆發。

但是他終究不能以自己之力對抗天地,知道這火犬當於三千年後破陣而出,藉著火山爆發的威力,再次橫行天下。他心懸後人安危,於是傳下崑崙逆天咒,希望後人修習有成,可以在降伏火犬地時候暫壓火山威力,減火犬哆即的火氣。

本來那火山腹中的岩漿已經有沖開封火陣的趨勢,洶湧熾熱的岩漿火力四射,但是在雪無痕不急不緩的慢聲吟唱里,又漸漸的開始平息下來。

殘劍探頭下望,發現熾熱澎湃的岩漿上方,橫空浮上一層淡淡的白霧,就是這看似輕柔的白霧,講洶湧憤怒地岩漿壓制下去。

「雪兄,我在天山學藝之時,便常聽師父說崑崙窺天真人有偷天換日,翻江倒海之能,當時雖然恭敬聽着,心裏卻半信半疑,今日見了這封火陣法,方才明白窺天前輩真有如此神通!」殘劍由衷的說。

雪無痕並不答話,只是腳踏五行步,緩緩的在火山邊行走,每一步都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手中一柄雪劍輕晃,如見火山中地岩漿有衝破法陣的兆頭,立時運氣揮劍,口中喃喃。

「如果我猜的不錯,這陣法建立在火山內部,引昆崙山萬古積存地冰寒之氣為用,借十萬大山的萬鈞壓力成型,果然是奪天地造化!而雪兄能將這封存了千百年的陣法召喚起,獨力對抗火山爆發,亦神通不小,讓人佩服。」殘劍徐徐道。

這次他卻只猜對了大半。

原來火山中岩漿之所以不能噴發出來,並不完全是因為雪無痕的法力高強,而是因為火山腹中,還生了一件天地至寶。在時時對抗火山的力量,協助窺天真人的封火陣法壓制岩漿。

不然但憑人力,哪能和天地之力相抗衡?

這生在火山之內的天地至寶,名字叫做火海雪蓮,乃是天地間第一等地奇怪寶物。那是從盤古開天之時,就已經生出的一朵石質雪白蓮花,這蓮花雖然生在火中,卻寒力無窮,冠絕天上塵間各種以冷出名的寶物。(上古經卷《星河圖》中記載,天地初開。有石蓮生於火海,至冷,化岩漿為養,存身火山。另註:《星河圖》乃道家第一人長風子所著,載天地宇宙眾多神奇古怪事,記乾坤蒼茫

道邪魔法,書分十卷,因年代久遠,皆失傳。本作三千六百代唯一弟子,於一夜夢中得見此書。記之,說與人聽。皆不信。無奈,著此書,以告世人,嘿嘿。)

天地萬物相生相剋,火海雪蓮雖然寒氣無比,但必須生在熾熱剛陽之地,以本身寒氣抗衡火焰,將火焰的熱力轉成自己生長所需要的養分,才得成活。因此,經常弄的它所在的火山熄滅。而它也幾乎是每一萬年就要換個火山生存。

這昆崙山玉珠峰,開天之時就是個大大的火山,自然是火海雪蓮的首選,幾千年來它在火山底部緩緩的吸納火氣轉成寒力。成長地越發茁壯。

平日裏這火海雪蓮都是不急不緩的散著寒光,壓制火山,可是今日卻忽然寒光大放。剛好幫了上面的窺天中人。

這裏面的原因,還要從展兼昂落身火山說起。

原來展兼昂天生異於旁人,心臟是生在右胸,所以雖然身中數劍,胸膛也被曾光貫穿,卻沒有命中要害。只是被曾光的一柄寒劍上的勁氣傷了心肺,暫時失去了呼吸。

他們窺天一門多是修行寒道法術,展兼昂自己就是練的寒冰氣牆,本身就有奈寒的功效,曾光那一劍雖然傷到他了的心肺,但是並沒有化去他苦苦修鍊的真元,反而隨着時間地推移,慢慢的被吸收了去。

曾光對展兼昂嫉恨萬分,一心要他屍骨無存,命令幾個同門把他扔下火山,卻不知展兼昂在火山中飛速降落時,丹田裏地冰寒真元受熾熱的火氣刺激,立時飛速運轉全身,疏通他的經脈,巧合下竟救了他的性命。

展兼昂醒過來時,已經離那洶湧澎湃的岩漿很是近了,只感覺自己感覺渾身汗下如雨,虛弱萬分。

人的求生意志讓他不由自主的幻起寒冰氣牆,想要擋住那熾熱的火氣,可惜他此時法力何等微弱,寒冰氣牆雖然招喚出來,卻是絲毫不能對抗下面的猛熱力量。

眼看就要掉落岩漿屍骨盡沒,展兼昂不由嘆了口氣,想終究沒有逃過命運,只有等到了陰曹,再想辦法找那曾光報仇,誅殺曾光。

就在他正要閉上眼睛等待葬身火海的時候,忽然奇迹發生。

展兼昂只感覺一陣奇寒地氣勁由那下面熾熱洶湧的岩漿中猛的衝出,直奔他撲來,四周的火熱氣息,頓時被這股冰寒如骨地力量給壓了下去。

展兼昂受這股寒冷至極的氣勁衝擊,頓時清醒許多。急忙望下看去,只見那有如潮水一般滾動的岩漿池裏,不知道為什麼竟然當中開出一個大洞來,四周岩漿雖然咆哮猛烈,卻分毫也不能接近這個不停地冒出寒勁的大洞。

展兼昂來不急細想,知道這可能是唯一求存的機會,立即運起全身殘勁,猛的把身子在空中改了方向,直奔那大洞落去,瞬間便沒入其中。

說來也是他命不該絕,當他運起那微弱的寒冰氣牆的時候,雖然沒有抗住火山的炎熱,卻喚起了火山底下火海雪蓮的感覺,將那岩漿衝出一個洞來,迎接展兼昂。

只是展兼昂這一番強用真勁,登時牽動傷口迸裂,身上血流如注,只覺得眼前一黑,又昏了過去。而那個岩漿池中的大洞,也隨着他的掉落,慢慢的又合攏起來。

待到他躺在火山底下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他師父雪無痕等人來到火山口的當兒。

展兼昂在火山下面轉眼顧盼四周,只見自己處身之地乃是個大大地空地。觸目皆是一種濃稠晶瑩的液體,正不停的往中央緩緩流動,一股寒意迫體而來,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展兼昂哈哈一笑,高聲大喊道:「曾光,我到陰曹地府了,從此身為厲鬼,追你至天涯海角!」

忽然感覺頭頂上傳來陣陣炎熱無比的火氣,炙烤的他渾身如被火焚,苦不堪言。

展兼昂抬頭看去。發現空地上方漂浮着一層白蒙蒙的霧氣,霧氣外面紅流涌動,卻是岩漿。

「咦,岩漿,莫非這裏並非地府,而是在火山下面?」

身下是徹骨冰冷,頭頂卻火熱炙人。冷熱乃天地冤家,征戰不休,他的身子便在身下奇怪液體的寒冷和頭頂岩漿的火熱鬥爭下,痛苦不堪。一會渾身冰寒入骨。一會又炎熱異常,彷彿兩個怒火中燒的仇家在他身子征戰打鬥。猛烈地衝擊着他的五髒心肺。

說也奇怪,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氣息雖然各自為政,弄的展兼昂幾欲死去,卻是從來沒有傷害到他的丹田,反是展兼昂在這寒熱交迫的景況之下,傷口開始慢慢失去了

展兼昂本是個聰明絕頂之輩,一感覺到此種變故,心裏猛然一動,想到了一種可能。他開始試探著引導那一熱一寒兩種氣體慢慢的運走全身,再迴轉丹田。

這兩股氣體。正是火海雪蓮與火山對抗的一種延伸,在他的體內鬥爭之後,已經失去了銳性,乖乖的隨着展兼昂地意念做全身運走。而後回歸丹田,但終究不肯合在一處,各自在丹田裏霸佔了一處地方。

展肩昂見引導成功。心裏狂喜異常,正要繼續。忽然感覺洞裏寒光大做,明亮萬分,他抬頭找那光源,驚奇的發現,原來洞地中央,竟然生了一珠雪白異常的蓮花,剛才那寒冷無比的光華,正是這蓮花所放。

他知道天地至寶多是生在這種奇怪的地方,心下也不是很驚奇,但是當他的眼光順着蓮花轉到地上那的晶瑩液體,再由液體的延伸處看到頭頂的岩漿時,不由的長吸一口氣,大叫這次發達了。

原來他看到那火熱的岩漿雖然猛烈萬分,熾熱異常,但是在這些濃厚晶瑩地液體浸潤下,竟然慢慢的被同化,也變做了液體,緩緩的向洞中央的那朵蓮花流去。

「天,這是火海雪蓮!」展兼昂反映過來地第一句話。

哪裏還管顧其他,猛的站起身來,跑到火海雪蓮旁邊,喀嚓一聲,把它從根部掰斷,穩穩的拿在了手中。

可憐這火海雪蓮從天地初生時便逍遙天下,今天只因為感念展兼昂身上地寒氣和自己相投,才射出一道寒氣撐開岩漿,讓展兼昂落進下面,沒想到被一把掰斷,從此再不可能傲視火山。

展兼昂將這火海雪蓮拿在手裏,細細打量,見通體玉白,長可三尺。頂上一朵蓮花足有兩

大小,當真是越看越愛。

「幸虧我多讀典故,認識你這被閑人評論為天下第一仙器的寶貝,用雷霆手段斷了你的根,不然讓你反映過來逃逸,那時我哭也無淚了。」展兼昂撫摩着火海雪蓮,哈哈笑道。

火海雪蓮上閃起一道寒光,縷縷熟悉的寒冷氣息由雪白的蓮花種不斷發出,傳進展兼昂的手心,再進入身體,直奔丹田。

道道清冷的寒冰勁氣,讓他精神大振。

正當他狂喜若狂的當兒,猛然間聽頭頂一陣咆哮,忙抬眼上看,只見頂上猛烈的岩漿此時失去火海雪蓮的對抗,立時變的洶湧起來,咆哮著衝擊火海雪蓮生長的大洞。眼看就要衝破火海雪蓮以前用寒氣生成的氣牆,灌滿此處。

展兼昂見到這等景象,方才記起自己高興的早了,得到了雪蓮,卻拿不走雪蓮。

正惆悵間,心裏忽然一動,暗想:「既然這個東西能夠在火地生存,且化岩漿為養料,多半能剋制那猛烈的岩漿。」

想到這裏,再不遲疑,猛然拿起雪蓮猛的往頭上奮力扔去,只聽火海雪蓮撲哧一聲穿破氣牆,沒入滾滾紅熱的岩漿里。

說也奇怪。當真是一物剋一物,火海雪蓮一入岩漿,頓時在周邊形成一堵氣牆,把濃厚的岩漿撐開,現出一個大洞來。

展兼昂來不急感慨,拔身飛起,跟着火海雪蓮往外沖地威力,瞬間就衝出了火山底步。他揮手抄起雪蓮,念起飛行口訣直往山口飛去。

就在這時,兩股截然想反的氣體忽然在腹部發起。正是剛才儲存在丹田裏火海雪蓮的寒勁和岩漿的火氣,兩道氣體讓他立時渾身力量無窮,再念飛行口訣,飛行的速度比平日竟快了數倍。

這火山底到那出口不過有半里長度,在展兼昂如此快速的飛行術之下,自然是轉瞬即至,眼前白光一閃,已經是脫出了烈焰滾滾的火山。

山口邊,展兼昂的師父雪無痕正專心的用法力錮蔽火山的威力,忽然看見一道人影沖火而出。大驚之下,以為是火犬哆即出世。

雪無痕也來不及深思。二話不說便召喚起崑崙窺天震門至寶雪劍,一招紫氣東來施展而出,夾雜着萬鈞重力,朝着剛剛逃脫火山地展兼昂劈去。

漫天都是劍光,劈向的,卻上自己最心愛的徒兒。

誤會,有時很簡單便產生。

雪無痕乃是崑崙仙道第一人,精研道家修鍊之術,功力何等的渾厚?他一劍劈出,立時使得風雲變色。平地起塵。

昆崙山頂玉珠峰是仙家重地,終年飄蕩著不散的輕風。此時這輕風被雪無痕的劍氣凝聚,不但失去了往日的柔和,而且化做了剛猛的勁風。猶如一把無形的天界神兵,在那空中做了一個扭曲盤旋,絞成一股冰寒四射的黑色氣柱。狠狠地撞向展兼昂。

可憐展兼昂剛剛脫出火山,正要慶幸重見青天,不想又進入了師父的劍氣威脅中。好在他這些年在崑崙努力修鍊,根基已經打地非常牢固,反應更是靈敏異常。

剛剛在火山下面,他又有了一番危險經歷,於那火海雪蓮和岩漿的爭鬥中鍛造了自己的筋脈,真氣運走全身的速度和往常已經是截然不同,幾乎達到了大宗師的境界。

此時展兼昂一見空中氣勢縱橫的劍網籠上自己,沒等他猶豫,天生的本能已經驅使他立即一個大轉身,藉著火海雪蓮尚未消失的衝勁直入雲層,極其幸運的躲避開雪無痕那驚天動地的一劍。

劍雖然躲開了,可是他心中卻忽然感覺到無比地痛楚,因為他從剛才那一劍的氣勢中,已經看出來,如此開山裂石的一劍,再整個崑崙只有自己的師父雪無痕才能施展,這石雪無痕生平最為得意地招數。

誤會從此生出!

是誰,導演了這場鬧劇?

豪放的少年,如何放下心中的痛楚?

師尊地一劍,讓他怎樣的迷茫?

展兼昂無限傷感,以為雪無痕是想要處死他,又接着想到:「我經年頂撞於他,他必然已是大為氣怒,不然出手為何這般毒辣,如此說來,那曾光向我下手,多半也是他的意思了!」

想到這裏,雪無痕那張威嚴的臉龐清晰的在他腦海中泛起,又忽然如池塘中的倒影,在被投射了一枚石子后,漸漸泛起了漣漪,輕輕歸為無形。

他手裏握著雪蓮,茫然的飄蕩在火山口上空,想着今日離奇的事情。

曾光的獰笑;

雪無痕的怒臉『

還有師妹雪蟬那晃動着的麻花辮;

一切,全都上了心頭……

一時之間,展兼昂心意跌伏,潮湧不斷。

他心中迷茫,忽然失去了主意。

這也難怪,任誰一日之內連遭數難,而且都是身邊最親近的人下手,也是會十分悲苦。

「算了,他終究是我的師父,養育了我多年,我不能去報復他們,唉,這崑崙之上,恐怕也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了,再會吧!」

展兼昂本是要衝下雲層,下來和雪無痕理論一番,可是當他回憶起幼年時候雪無痕對他的照看之情時,頓時打消了這個主意,在雲中凌空遙遙一拜,算是還了他們的恩情。

展兼昂拜過之後。只覺得渾身輕鬆,彷彿對曾光的萬千仇恨,也都煙消雲散。他驅動火海雪蓮,身子藉著雪蓮的威力,化做一道白光飛下崑崙,慢往別處離去!

雪蟬望着展肩昂白光逝去,驚叫道:「爹,那好象是——好象是兼昂,你把他打跑了!」

其實在展兼昂飛出之時,她已經有點猜疑。當展兼昂在空中停留地時候,她極目眺望,便有七分把握。此時見展兼昂飛身離去的法術,登時確定是他。

雪蟬心裏愛極展兼昂,對父親的鹵莽頓時不滿。

其實雪無痕一劍劈出后,就已經意識到這衝出火山的人影,並不是傳說中的火犬,此時聽女兒一說,回想起剛才那人影在空中遙向自己跪拜,果然是展兼昂的摸樣。

可惜雪無痕不明就裏。以為展兼昂是有什麼隱秘瞞着自己,又想起當時展兼昂手中華光大放。孩可以躲避自己的雷霆一擊,似乎是得到了什麼寶貝。雖然他並不貪圖寶物,但是一直最看中的徒弟竟然得寶而不獻師,頓

不悅。

他當着門下弟子的面不好發作,只得收起心思,又集中精神去封錮快要迸發的火山。

一邊地曾光本來見展兼昂飛出后,已經嚇的魂魄離體,忽然見他遠飛而去,心中登時大為歡喜。他雖然不知道展兼昂離去的原因,但是直覺告訴他。展兼昂一定不會回來了。

想到這裏,曾光眼前又呈現出一幅美麗的圖畫:師妹和自己洞房花燭,天下群道爭相恭賀,自己坐在崑崙窺天派掌門的寶座上。傲視天下……

他正想的陶醉,忽然聽到殘劍一聲斷喝:「小心!」

他還來不及反映,就聽殘劍的呼喝後面緊接着是一陣震天動地的巨響從身邊傳出。這聲響是如此的巨大,彷彿連那千里昆崙山,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驚醒。腳下地土地一陣顫動,空氣中的火氣猛然竄上幾分。

曾光抬眼看去,只見眼前是漫天地火星飛揚,映着遠處昆崙山頂白皚皚的積雪,十分的壯觀。而就在這漫天飛揚的火雨里,一頭奇怪的巨大怪獸飛揚跋扈的立在當中,渾身火炎升騰的鱗甲直如堅鐵,雄壯不可一世。

這怪物身上的火力燒烤的周遍土地冒出絲絲白氣,而師父雪無痕正揮動手中雪劍猛力的朝那怪獸身上砍去,曾光眼色凌厲,一下就看到這崑崙大宗師地左臂上,竟然隱隱有些暗紅。他驚嚇之餘,心裏又是一陣狂喜。

「眾位師侄,火犬已經出世,沒想到比傳說中更為厲害,雪兄已經被他傷了左臂,你等速速安全的地方去,沒有召喚不得回來!」

天山殘劍這聲呼喝,正和了曾光的心意。但他卻沒有表露出來,而是在一陣竊喜之後故意裝做義憤填膺的樣子,死命不肯離開。其餘窺天弟子見大師兄尚且不肯離開,即使自己心中打腿堂鼓,卻也沒有人即便就走。

殘劍又一聲怒喝:「崑崙地命脈,就掌握在你們年輕一代的手裏,你們還不快走,留下只是空陪了性命!」

曾光環顧四周,見人人都看向自己,立時又是一番做作后,方才按照殘劍的命令,回頭招呼眾窺天弟子避開。

那些和他交好,人品低下地人自然是滿心歡喜,而那些忠厚尊師的人,卻是老大不情願。不過也沒有辦法,火犬的威力確實不是他們能夠抗拒的,無奈之下,只好跟着曾光,飛身而去。

偌大的火山口邊,只留下四個人在漫天的火雨里對着仰天咆哮的火犬。

殘劍轉眼看了看留下來的兩個人,一個是雪無痕的女兒雪蟬,正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急切的觀看父親和火犬的鬥爭。

她那悄白的臉上,正有兩行淡淡的淚水散著熱氣,緩緩滑落腮邊。淚水還沒有離開下巴,已經被灼熱的空氣化成了白氣,騰上天空,滿面都是關切之情。

另一個少年,殘劍沒見過,只見這孩子面目醜陋,身材弱小平平無奇,應該是崑崙後輩。

他看了一眼,覺得丑少年平平無奇,再一細看,身子卻不由得輕輕一震。原來他清晰的感覺到,眼前這奇醜少年的雙眼之中,深深的蘊涵着一股憤恨的光彩,那目光猶如利劍一般,冰冷、堅強而又倔強,着實讓人害怕。

即使如殘劍這般的修道大家,一見之下也是渾身不舒服。

這個少年,正是江懷雲。

「你們兩個,為什麼不走?莫非要雪兄親自趕你們嗎?」

「殘劍叔叔,我不能走,我父親他——他的傷!」

江懷雲雖然是一句話也不說,但卻沒有走的意思,還望前踏了一步。

殘劍見他如此摸樣,心中大感高興,臉上卻一點也沒表露出來,忽然打定主意,大喝一聲到:「孺子不可教也,你二人給我滾吧!」

說着,袖袍在空中一揮,其中暗含柔和的氣勁,立時召喚出一陣清風。

清風卷著雪蟬和那丑少年直飛天上,在崑崙上空盤旋一下,猛的轉了方向,往山下疾飛!

「雪兄,你大徒弟曾光目帶邪氣,心思陰沉,已經不是一般人物了,想來他那西域一行,脾氣習性已經完全被萬毒老祖浸染。今日你我與火犬一戰,當不能身退,恐怕這傢伙會毀了你們窺天一派千年辛苦積攢的根基。我自作主張,將侄女和那少年送去我天山,還望你諒解!」

雪無痕一邊運劍抵擋火犬的猛烈攻擊,一邊苦笑道:「門中不幸,唉,我又何嘗不知道呢?你做的對,我何來怪你?還要多謝你為我窺天留一血脈。可惜兼昂他……」想起化做白光離去的展兼昂,不由嘆息聲聲。

殘劍還要說話,那空地上立着的火犬忽然發威,猛然從口中噴射出股股火焰,將他二人重重包圍。

雪無痕慌忙運起雪劍,殘劍也施展出厲害招數,兩個當世修道大宗師齊心合力攻擊火犬,一時之間,這火山口邊劍氣縱橫,煙火繚繞,好不壯觀。

然而這火犬乃是上古異獸,雖然大凶,終究靈異非凡。

當年的窺天真人那等縱橫天地無敵手的厲害人物,也是和這火犬交戰了數日,最終借天地力量才收服了它。

殘劍跟雪無痕雖然也是修道大家,始終是沒有窺天真人那般超凡入聖的法力。

漸漸的,他們的劍氣在火犬猛烈的攻擊下,慢慢的微弱了下去。

劍光依舊斑斕,只是壓不住火光。

火犬越來越囂張,馬上就要走出兩人封錮的劍圈。

殘劍跟雪無痕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恐懼,傳說中那天下流火連年,災民橫死無數的場面彷彿又現眼前。

雪無痕又看了一眼殘劍,見殘劍也正好望向他這裏,兩人修道數百年,已經達到了可以窺視別人心思的境界,都看出了對方的決心。

他們猛的大笑出聲,忽然凌空一個翻身,用丹田之勁催動全身的真氣迅速流動。

伴隨着真氣的流轉,兩人手中的長劍氣勢忽然增強數倍,只見漫天都是光華,處處皆是劍影。

而他們兩個就在這漫天的劍影里,相互拉了對方的手,腳下一起用力,在火雨中盤旋飛舞,身體慢慢的扭曲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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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高手在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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