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朱英雄受罰時,另外一個時空正在發生另外一個故事

上古傳說,大神盤古開天劈地,身化萬千山巒河流,乃成繁華世界,錦繡乾坤。

歲月流逝,浩浩神洲上漸漸出現了生物,繁衍不知幾千載,乃有人出。人類為萬物之靈長,最擅思考,但也最容易被環境所左右。

且說這天地之間的雷鳴電閃,狂風怒雨時時出現,又有變化異獸,騰雲大怪刻刻交戰,人類無法理解這些怪異的事情,便以為九天之上,有掌管塵世輪迴的聖者,黃泉之下,亦存惡鬼無常。神仙惡鬼之說逐漸盛行,經過百千年的流傳,深入人心,世人每每提起,皆對此深信不疑。

萬物輪迴,人也有生死,但豈有人惡生愛死?於是漸漸有人相信,只要彌誠的跪拜天地神仙惡鬼,必可感動其中之一,帶自己離開凡塵,達到永生。

神仙惡鬼之說,從此一發不可收拾,痴迷世人時刻將其尊存於信,經久敬拜。由此,促成了各種教派生出,以長生之語籠絡俗人,香火鼎盛,勢力漸大。

然人類最無耐心,經久被此等教派欺騙,心中便不順,抱怨日起。各種教派為了存活,乃抽派組織中才智優秀人士,去參悟天地真意,找尋長生秘訣。

這一段日子,聽似短暫,其實卻有數萬年之久,也是各種教派最苦悶的日子。

卻說那些被選擇出來的參天人士,皆是思想卓越,悟性奇高之輩。如此前仆後繼,竭心枯慮,將各自參悟出來的東西傳承積累。雖然沒有尋求到長生不死之術,但卻逐漸掌握了各種神奇法術,藉助法寶利器,也可達到上天入地,翻江倒海的境界。

然,世事有利即有弊,萬千智士無數年來研習長生之術,各有所成,而分歧也漸生。這分歧乃是思想地分歧、對世界認識的分歧。

有人認為,天地本惡。盤古開天,必須崇拜邪惡,挖掘人心中的惡念,才可成功。

另一種人認為,世間到處充盈了祥和氣息,人類只有充分向善,才能感動九天神人,始可超脫凡塵。當初開天劈地,是因胸膛中一口惡氣壓抑,才握斧開天。所以要想達到長生境界

兩種思想又分化出無數信仰,各自擁有信徒。成門結派,依心中所信之法修鍊。

因信仰截然不同,各方逐成水火之事,終引發大戰。

征戰一起,便從此無休,從碧藍雲天打到幽泉地下,從大山深澤打到繁華人間,而本書寫的,便是說有兩幫思想相異之修道人,如何帶領凡人。爭霸天下,達心中渴望境界的故事。

那是大隋五年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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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當空,熱浪襲人,昆崙山上終年不化的積雪。並沒有給站在院子裏的展兼昂帶來多少涼爽的感覺,臉上的汗,越淌越多。身上地衣服,早已水浸一般。

「師兄,你以後切記不可再頂撞爹爹,看你今天把他老人家氣成什麼樣了?我怎麼求情都沒用!」

不遠處的樹陰下,一位姑娘靠樹依定,嘟著小嘴沖他叫到。

「哼,老傢伙明明錯了,那招紫氣騰宇根本就不能由丹田行氣,他卻頑固不化,不聽忠言,崑崙的絕學,早晚都要在他手上失傳殆盡!」

展兼昂不服,反嘴辯駁。

「你還是死性難改,看我告訴爹爹去,再加你一個時辰!」那姑娘聽他罵自己爹爹頑固,雖然明知說的中肯,心下還是頗為惱怒,辮子一甩,越過展兼昂,朝他身後的大殿行去!

「嘿嘿,都站了五個時辰了,難道我還怕多加一個嗎?你和你那迂腐的老子簡直一副德行,聽不得真話!」

那姑娘本已快要步入大殿,聽到身後的展兼昂如此刻薄的評價自己,心下更是惱怒,轉過頭來便要罵他。

便在這時,一陣聲震屋瓦的長笑,從極遠的天空裏遙遙傳至。

「人說崑崙窺天派雪無痕領袖天下,仙魔景仰,可笑自己地徒弟卻是如此不敬尊長!哈哈,奇聞」

那笑聲由遠而近,只一剎那,便如起耳畔。展兼昂聽的震驚萬分,心道這發笑之人地飛行之速,當真和夜半划空的流星相差無幾了。

正思襯著,但見一人白衣勝雪,凌空踏劍,由那笑聲傳來之處,急速飛來。

展兼昂只覺得眼前一花,踏劍之人,已經牢牢的立在自己面前。這人眼中精光四射,有若利劍一般,刺的他幾有不可直視的感覺。

卻見那人正笑吟吟的打量著自己,口中朗聲淺笑:「不錯,果然不錯,雪無痕那老頑固竟然收了這麼個徒弟,哈哈快哉!」

這人話音未落,大殿之中,便有一虎軀老者踏步走出,牽着立於殿門邊的姑娘,臉上寒爽籠罩,十分不悅的來到兩人跟前。

「有什麼好快哉的?老子門戶不幸,領袖崑崙這麼多年來,沒有一個徒弟敢違逆我的意思。沒想到會收了這麼個桀驁不馴地傢伙,不但不從師訓,還經常懷疑老子的修為,每日裏被他氣個半死,你不替老子難過,反幸災樂禍,算什麼至交!」

踏劍飛來的白衣男子雙目轉動,猛然間仰天哈哈大笑:「雪無痕,我認識你足足九百載了,咱們幼年時期一起修道,你的脾性我會不知?這樣吧,既然他如你所說,看來是和你無緣,我殘劍正好動了愛才之意,就替你分擔了這憂愁吧,可好?」

雪無痕重重地哼了一聲,卻沒有說話,他這摸樣,任誰都知道他本意如何。那叫做殘劍的白衣男子又是一陣大笑,卻顧念老者的名譽,沒再打趣。轉說它事。

「雪兄,我盤算那畜生是快要出世了,非是我小看你崑崙一門,而是這畜生太也霸道,你門下弟子雖然個個根骨不凡,終究是欠了些火候。單憑你們幾個老傢伙照應他們,恐怕多有閃失,我不請自來,還望莫怪!」

雪無痕哈哈一笑道:「豈敢,誰不知道天山殘劍法力高強。能來助我窺天一派,乃是崑崙之幸。日頭猛烈,你從天山一路飛到我們崑崙,幾有三千里路程,雖然你修為深厚不懼勞累,可總會有點疲乏,咱們茶廳再續吧!」

說罷,袍袖一揮,當先領路,引著殘劍往大殿行去。忽然想起什麼。轉頭看看立在院子中央地徒弟,見他汗流浹背.

次,還不滾著跟來!」

展兼昂卻不肯領他地情,語帶諷刺的回了他一句:「徒兒頑固不化,不勞師傅赦免,好在時辰也快到了,等這家法受完,自然去茶廳伺候您老人家!」

這話登時把雪無痕氣的面色發紫,他怒哼一聲。牽着女兒雪蟬轉身往大殿行去!

那白衣男子殘劍轉頭看了看展兼昂,頗為驚訝他的膽量,要知修道之人最重師徒禮數,他竟敢當着外人的面頂撞師傅。大異旁人。

展兼昂見他回目打量自己,倒給他看的很不自在,勉強笑了笑算是回禮。便不在言語。

殘劍見他如此,猜想展兼昂多半是個性子直爽之人,心下登時喜歡起來,長笑一聲,轉身跟雪無痕行進大殿。空蕩的大圓里,只留下展兼昂獨自對着昆崙山頂的烈日,揮汗如雨。

昆崙山地處青海西部,號稱中華萬山之祖,以高大雄偉並盛產美玉而聞名天下,綿延千里,猶自不絕。因地處西陲,風景俊秀,自古以來就是道家靜修的風水寶地,無數年來,也不知出了多少驚天動地的仙道名人。

山上修道門派繁多,這窺天派,便是其中之一。

自三千年前窺天真人創派於這號稱崑崙最高峰地玉珠峰,後人秉承他登仙時所留之以道窺天的遺訓,潛心修鍊,幾千年下來能人輩出,聲動天下。

待到傳至雪無痕時,已經是第四輩,門下弟子過千,其間多有法力小成之輩,隱然天下第一大派,和當今天下第一神人南溟劍祖一手創立的南溟劍派,幾乎分庭抗禮。

此時的昆崙山玉珠峰,正是一天裏最為炎熱的時刻,蓋因這山峰,本是個尚未熄滅的火山口。

雖在窺天創派之時,被那窺天真人以無上法力震住,不得爆發,但終究人難勝天,這炎熱之氣,卻是怎麼也抵消不去的。

展兼昂立於庭院當中,頭上烈日滾滾,地表火氣蒸騰,當真苦不可言。只是他生來性子剛烈,雖然院中無人監視,他卻不肯偷懶去那近在咫尺的小樹下乘涼一番。

眼看身邊沙漏里的沙子越來越少,一顆心也開始漸漸活躍起來。終於,在堅持了許久之後,等到了沙漏里點沙也無的一刻,展兼昂大叫一聲「解脫拉」,快速地脫下濕漉漉的上衣,直奔院外。

此時雪無痕正和殘劍在大殿中品茶論事,聽展兼昂這聲怪叫,一齊轉頭望向院子,見他光了身子拚命跑出大門,估計是去尋那清涼之處解暑,樣子十分可笑。口中一口茶水,立時噴了出來,相視大笑。

立於一邊服侍兩人飲茶地雪蟬也是滿目笑意,忍不住掂起腳,抬頭穿過窗子去看展兼昂。

「蟬兒,我杯子裏的茶水沒拉!」殘劍人老成精,豈會不懂小女兒心思,打趣著,將手中的茶杯晃了一晃。

雪蟬臉上一紅,默默的提起紫砂壺幫殘劍倒茶,眼睛卻飄出窗外,尋找展兼昂的影子。

「哈,雪兄,侄女報復心很強啊!我這做叔叔的開了她一句玩笑,她就把我潑成個落湯雞,哈哈,後生可畏啊!」

雪蟬一驚,慌忙收回目光去看殘劍,原來自己一心在乎展兼昂,神思不屬間,將紫砂壺中的茶水全部倒上了殘劍的身上,濕漉漉一片。

「師叔。我不是故意的,您別生氣!」

殘劍哈哈一笑道:「呵呵,少女懷情,神思難免如此!」

雪蟬臉上更紅,沖着殘劍啐道:「呸呸呸,誰懷情了,就會瞎說!」辮子一甩,跑進大堂內進。

殘劍笑吟吟的擦著身上地茶水,沖雪無痕道:「雪兄,剛剛我所見的娃兒似乎大異旁人那。哈哈。難為你這出了名的暴躁脾氣,竟能夠容忍!」

雪無痕知他嘴上雖是嘲笑,其實是在誇讚自己擇徒有道,心下不免有些飄然,徐徐道:「這臭小子,脾氣比老子還要古怪,跟茅坑裏的石頭一般,又臭又硬。十七年前老子行道洛陽,見這傢伙在爛泥中哭泣,心中一時惻隱。將他帶回山來。不想一晃十多年過去,這小子長大了。不但不感激老子當初救他出塵世,還整日批評老子地修為法術,直把人都氣死了!」

殘劍默默點頭,一臉肅穆神色的道:「古來大智大勇者,莫不行徑別於常人,這孩子敢頂撞於你,並不見得就是不孝順,他必然是對修道有獨特的見解。剛才我在院子裏細看他地骨骼,乃是救世金仙之像。你也知道,咱們修道者最重根骨靈性。這孩子將來必定大有所成,你崑崙一脈,說不定會因這孩子而雄霸天下!」

雪無痕哼了一聲,示意對展兼昂嗤之以鼻。卻終究掩耐不住心中的歡喜,道:「但願如此!」

接着又皺眉道:「你說的也不無道理,所以儘管他常常亂髮奇想。我卻從不生氣,這臭小子悟性也真是高,入門比其他人晚了很多,修為卻已不凡,今年我門中弟子舉行比武大會,他黑馬騰空,竟然屢搓同門師兄。除了我大徒弟曾光,門中弟子再無對手!」

殘劍呵呵一笑,忽然大有深意地看了看院子外面,嘴裏自言自語的道:「你那徒弟曾光是否曾去過西域,在那裏有了番際遇!」

雪無痕默然點頭,長嘆一聲道:「不錯,命運如此,天不可違!」

此時展兼昂正把身子浸在離窺天派不遠處的一處小河裏,享受着崑崙雪水帶給他的清涼。一身火氣,隨着寒氣絲絲的水流漸漸的漂出了他的身體,忍不住心中爽快,扯著嗓子對天唱了起來。

「崑崙積雪萬年高,我輩踏劍入雲霄,俯仰天地生豪氣,直嘆朝露太柔嬌,少年不知愁滋味,每有小事便魂消,可嘆杜康釀美酒,我卻牛飲五臟燒,醉后長笑塵間事,哪比仙凡這逍遙,不罵凡宿痴情士,只說廟堂皇帝老。」

聲音渾厚有力,直透雲霄,引崑崙群山和他而歌,頗壯氣勢。他正唱的爽快淋漓,忽然身後一陣陰策策的聲音發起:「故做粗野,投師傅所好,什麼東西!」

「就是就是,大師兄說的沒錯,我們早就看這小子不順眼了,表面上裝做粗野,哼,誰知道他內心怎麼想地!」

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小河邊竟聚集了十來個和展兼昂

似之人。

展兼昂怒然轉身,沖那河邊發聲之人大叫:「我自唱的爽快,眾位師兄若聽地心煩,大可不聽。」

說着,光了上身,大步走上河岸,毫無懼怕的看着眼前眾人。

「怎麼?要比畫比畫嗎?你不是反駁師傅教我們的紫氣騰宇不對么。嘿嘿,大宗師啊,來來,讓我們這些做後輩的討教討教!」

這個被眾人稱做大師兄的人,也學殘劍般一身白衣,眉目頗為清郎,身材修長外表俊秀,讓人一眼看去,就有股好感由心底生出。可惜他嘴唇薄薄,說話尖酸,大是影響形象。

展兼昂性子直爽,哪聽得這話,登時怒氣沖頂,擺開架勢叫到:「大師兄既然看我不順眼,要指點我,那麼小弟接着。嘿嘿,只是不知道你身邊那些經常下山做些禽獸事的畜生,會不會也一起上來呢?」

那大師兄聽他如此說,知道是諷刺自己暗地裏乾的那些事,眼中精光一閃,由牙縫裏緩緩擠出幾個字來:「好好,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了,那你就死吧……」

話沒說完,身子一晃,腰下長劍龍鳴一聲。化做一片白光,直衝展兼昂。展兼昂毫不畏懼,猛的在身前幻出一片霧蒙蒙的白色寒氣,穩穩的擋住了大師兄地長劍。

他本是根骨靈性天下無雙地修道奇才,自被雪無痕收上崑崙后,潛心修行,進境快速,且多出新意。又常常自創些古怪的小法術,頗得雪無痕和長老閣眾人歡喜。因此惹得同門師兄弟多是嫉妒他,今日這些人逮到機會。又有大師兄撐腰,哪還管顧其他,紛紛撤出長劍法寶,往他身上招呼。

一時之間,小河邊刀光閃爍,劍影穿梭。十多個同門師兄弟鬥起發來,出手狠辣,決不留情。

這些人都是崑崙派數的上地角色,有的已經修鍊了數十年,體內真氣雄渾。可以藉助長久磨練的寶劍,發揮出驚人地力量。

古代先賢嘔心勵血鑽研出來的法術。本意是上窺天意,了解宇宙蒼生,卻被這些人用來做征戰的本錢。

展兼昂絲毫不懼,沉着的迎戰,身前地白色寒氣飄渺幻化,隨着展兼昂的真氣流轉,越來越濃厚,將外面十多道瘋狂進攻的光影,全都穩穩擋住。

可惜他雖然絕世奇才,卻畢竟修為尚淺。時間一久,慢慢顯出力不從心之態。

鬥法一道,最是公平,有多大修為。便發揮多大神通。展兼昂一弱冠少年,哪裏頂的住這許多人的法寶長時間攻擊?尤其是當先一柄來自大師兄曾光的白色長劍,更是力道兇猛。不但如此,其中還隱隱夾雜着許多邪異之氣。

他苦苦的撐了半天,終於開始不支,身上的白氣漸漸弱了下去。

眾人見他如此,更加興奮,手上一齊加勁攻擊。道道斑斕的劍光閃爍,形成合擊之勢,慢慢進逼,將展兼昂的護身氣牆一點點壓縮。

展兼昂汗下如雨,咬牙苦撐。

人群中有一人心中不忍,忽然道:「展師兄,只要你對天發誓,從此效忠大師兄,並將你知道地事情徹底忘記,咱們就放過你!」

展兼昂撲的噴出一口鮮血,大聲罵道:「我展兼昂頂天立地地漢子,豈與豺狼共舞?」

那人一聲嘆息,不再說話。

眾人見展兼昂如此決絕,今日之勢已成水火,再無迴轉餘地,於是一齊發力,猛烈進攻。

但聽撲哧一聲,展兼昂努力祭起的白色氣牆,終於被他們攻破。他還沒來得及反抗,已經有數柄長劍破體而入,登時刺的他血流如注。

曾光更是陰狠,一把長劍,直穿展兼昂胸口,無聲無息的盡根沒入透背而出,一縷黑色氣體,在曾光的指尖飄逸而出,悄然隨着他的長劍鑽進展兼昂的胸膛。

展兼昂只覺得渾身巨痛,艱難的抬頭看看眾人,只見大師兄一臉邪笑,他心下一陣憤恨,可惜漸漸覺得身上力氣消散,卻是再也不能反手報仇。

「眾位師兄今日所受,展兼昂死不敢忘,此後縱使化身惡鬼,上窮碧落下達黃泉,也要報答眾位師兄的厚賜!」

緊跟着又對曾光道:「大師兄殺我便罷,竟然用西域邪門法術,師傅不會饒恕你的。」

說着雙目怒而圓睜,眼角緩緩溢出絲絲血淚,身子卻慢慢地歪了下去。

曾光嘿嘿一笑,俯下身子在展兼昂耳朵邊低聲道:「那老鬼也活不了幾天了……」

轉身沖眾人冷喝道:「把這雜種的屍體扔到火山下面去!」

說着慢慢的從展兼昂身上抽出長劍,輕柔的在水裏洗滌,力道是那麼地溫和,聲音卻不帶半點感情,冷的讓人怕。

幾個人不敢不從,七手八腳的將展兼昂地屍體抗在肩上,揀那沒人的小路,急急的去了!

曾光細細擦洗完長劍,輕輕別在腰間,轉身慢慢的回了窺天門中,彷彿剛才的事和他毫無關係。這一切,他覺得做的很滿意,終於把令他妒之如狂的展兼昂幹掉了,而且除了今天在場的,誰都不會知道是他乾的。

他甚至想到,一會自己做足工夫去師妹雪蟬那裏嘆息的時候,用幾滴眼淚感動雪蟬的表情,讓她明白自己是多麼愛惜這個小師弟,讓她看到自己這個做大師兄的,是多麼的重義。

想到這裏。一絲笑容,慢慢地爬上了嘴角。

可惜,在他的身影消失在院落深處的時候,一位淚流滿面的奇醜少年,緩緩的從樹林里轉了出來,卻是他沒有意料到的。

「曾光,你如此喪盡天良,展師哥不過是人才出眾了些,你便要置他於死地,你還是人么?」

這少年名叫江懷雲。也是崑崙弟子,只因為面目生的十分醜陋,又脾氣古怪,所以很不得同門喜歡,但是展兼昂卻和他情同手足。

江懷雲靜靜的看着曾光離去,淚水洶湧的划落下來。他默默的閉上眼睛,展兼昂那高大魁梧,一臉不可屈服地神情,清晰的在他記憶中顯示出來。

腦海中場景幻化,往事一幕幕上了江懷雲的心頭。

他清楚的記得。自己幼年時期就很醜陋,那時曾光帶領同門喊他醜八怪。拿石頭丟的他頭破血流,展兼昂看不過眼,大意凜然的指責曾光,卻被曾光打的遍體鱗傷,但是展兼昂依舊還要護

「展大哥……」江懷雲嘶啞的呻吟了一聲,又想起自己小時候沒人帶着玩耍,整天坐在屋子裏發獃,是展兼昂不顧忌他那讓人一看就欲嘔吐的醜臉,天天拉着他到處去玩,為此。兩人沒少被曾光打。那時候,展兼昂還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

「展大哥,懷雲一定為你報仇!」

腦海中地展兼昂微微一笑,忽然變的模糊起來。

「大哥。你不要走!」江懷雲忍不住伸出雙手,想要將腦海里展兼昂地影子留住。

手撲了個空,影子也散了。

碧藍的蒼天。浮雲飄蕩。

是誰?面朝蒼天哽咽無語;

是誰?在熱浪蒸人的山頂仰望烈日,淚水縱橫。

一曲歌聲起,不見故人來。江懷雲忽然嘶啞的唱起歌來,這首歌,是小時侯展兼昂教他唱的,很粗曠,也很豪邁。

「崑崙積雪萬年高,我輩踏劍入雲霄,俯仰天地生豪氣,直嘆朝露太柔嬌,少年不知愁滋味,每有小事便魂消,可嘆杜康釀美酒,我卻牛飲五臟燒,醉后長笑塵間事,哪比仙凡這逍遙,不罵凡宿痴情士,只說廟堂皇帝老。」

江懷雲嘶啞的吟唱,沒有展兼昂唱的那麼豪爽,卻多了幾分憂傷。歌聲在轆轆昆崙山中迴旋蕩漾,彷彿展兼昂在跟他這個小弟弟一起放開了喉嚨。

曾光,永遠不知道自己樹立了一個強大的敵人。

卻說雪無痕正自和殘劍議論如何去殲滅那快要出世的怪物,種種策略都已想盡,還覺得不夠完善,正自煩悶。忽見大徒弟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直跑到他跟前放聲大哭,口中夾雜不清地說到:

「師傅,弟子對不起您老人家啊!展師弟他……他掉下火山拉!」

「什麼?兼昂他?快說怎麼回事!」雪無痕聞言震驚萬分,手上茶杯噹啷一聲摔在地上,由太師椅上霍然起身,直直的瞪着他。

曾光見師傅反映如此激烈,對展兼昂的嫉恨不由又加了幾分,心道幸虧把他做掉了,不然這天下第一派的掌門,自己恐怕是無緣了。不由地一陣得意,臉上卻是裝的更加悲痛欲絕。

曾光又斷斷續續的扯到:「弟子剛剛遵從師傅法旨,去山下採購日常用物,回山路經火山口時,因為走地累了,就坐在那裏休息。誰知那火山之中忽然竄出一頭滿身火焰的奇型怪獸,噴着火焰朝弟子襲擊,弟子拚命抵擋,終究不是那畜生的對手,被它打倒在地!」

說到這裏,偷偷抬眼看了看雪無痕和殘劍都是細聽他說話,心裏暗喜,繼續說到:「那畜生一腳踏下來,眼看弟子就要葬命黃泉,展師弟卻忽然飛至。他光着上身,替弟子擋了那畜生威猛的一擊。弟子是從那怪物腳下逃脫了,但是展師弟他,他卻被那怪物震下了火山,屍骨不留啊。師傅,都是弟子該死!」

雪無痕早在他剛開始說的時候,已經猜到展兼昂不會有什麼好遭遇,但是此刻親耳聽到,還是震驚異常,默不作聲。

過了良久,才轉身對那殘劍嘆到:「想不到我們千算萬算,那東西還是先行出來了!」

殘劍想起展兼昂那直爽的個性,心下也是惋惜,當下勸他:「雪兄,暫不悲傷,我觀那孩子不是夭折之人,或有轉機。如今那怪物已經出世,我等應該召集人手,去降那畜生才是!」

雪無痕聽他如此說,知道自己剛才太過於重視師徒情意,差點忘了大事,當下點了點頭,轉身對跪在地上的曾光嘆到:「這是你師弟命該如此,不關你事,我知你和他關係最好,你能有這番自責,也就夠了。你現在速去敲響窺天鍾,召集門人,隨我降妖去!」

曾光見自己瞞混過關,心下狂喜,慌忙站起身來,裝做無限悲痛的應了一聲,告辭雪無痕去敲那召集門人的窺天鍾去了。

待他走後,大廳中的兩位修道老者忽然對視一眼,裏面都有苦澀。

「唉,當年我真不該讓曾光去西域遊俠!」雪無痕嘆息一聲。

殘劍淡淡一笑:「生命的奧秘,就在於有正有邪!萬毒老祖和曾光,也是世界中不可缺少的部分!」

兩人顯然都知道曾光幹了什麼……

當——當——當,千百年來只響過三次窺天鍾,在曾光狂奮的猛力撞擊下,發出了傳遍整個崑崙的低厚鳴音。

這聲音在曾光聽來,當真是興奮熱烈,鐘聲悠揚里,他彷彿看見萬千同門正在向自己恭賀,恭賀他成功的解決了展兼昂,恭賀他即將成就心中的狂想。

忍不住心中狂喜,敲鐘更是有力。

然而就在不遠處,一位醜臉少年卻默默的流着眼淚,暗嘆這悠揚低厚的窺天鍾音,實乃天底下第一等的悲音。

離窺天門遠處火山口邊,那幾個剛剛把展兼昂扔下火山的窺天弟子,心裏也很不是滋味。

他們看着展兼昂軟綿綿的屍體就那麼在火山腹中翻滾下落,盤旋降低,心底都是感慨良多。

一個面目清秀的男子輕聲嘆息道:「大家畢竟是同門,大師兄竟然如此狠毒,不知道哪天咱們得罪了他會怎麼樣!」

先前勸展兼昂投降的人道:「大師兄從小就陰狠毒辣,這次他從西域回來后,更是變的不可禮遇。修為變的像師傅一樣深,人也跟着更狠了!我聽說他是結識了西域萬毒老祖……」

話沒說完,那面目清秀的男子一把將他的嘴巴用手捂住,急急的道:「師弟,你不要命了?這話要是給大師兄聽見了,會饒恕你么?」眾人聽他一說,想起曾光那陰沉的眼光,都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不過此時窺天鐘響的急,誰也沒心情再想,一個個飛身而起,各自駕着法寶往存放窺天鐘的仙來閣疾馳,不一刻間到了地點。

舉目之下,到處黑壓壓一片,人頭攥動,後來的弟子忍不住向先來的打聽怎麼回事,先來卻也渴盼誰能告知答案,一時之間仙來閣下面的這片院子裏,人聲鼎沸,嘈雜萬分。

一陣激憤高昂的聲音壓過全場人語,清晰的傳進每個人的耳朵。眾人看看說話之人,卻是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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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高手在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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