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朱家
張媽媽笑道:「姑娘不知,說起那瑕疵的布料也就是跳線、花紋不正等一些不是大問題的問題,不細看是看不出來的。只不過不能給京中的貴人使用罷了。像有些閑錢,但還不是大貴之家的人還是願意買這樣的布料做衣服的。」
白薰芳點頭,衣食住行,衣為頭一大項,誰都離不了。可布料總有便宜貴賤,各人自然按照自己的承擔水平來選擇,有人買平常普通的,當然也就有人要買貴重的。
張媽媽呼吸道:「再來,朱媽媽的兒子整日無所事事,在外面欠了賭債,都是拿夫人綉庄盈利的銀子去還的。坊間那些不知道底細的,還以為他真是家有兩處產業的少爺呢。」
「那個銀玲呢?」白薰芳想起朱媽媽的女兒。
「一家人都是那個樣子了,銀玲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張媽媽道。
白薰芳想想也是,那日她在綉庄看見銀玲,確實是個沒規矩的。
「娘,那朱媽媽平常給您看的賬簿......?」白薰芳問李氏。
「哼,賬簿,現在想來怕都是兩本帳,給我看的假賬本。只看到賬上淺淺有了結餘,但都不多。我便也沒收,想着讓綉莊上周轉用。」李氏恨道:「真沒想到她竟這樣騙我......養了這樣一個白眼狼。」
「姑娘不知道,夫人這些整日擔心您和世子的事,也沒有那麼多心思顧及那一處綉庄。不差那點銀子啊。」張媽媽連連嘆息,「誰成想,讓朱媽媽鑽了空子。」
白薰芳點點頭,她明白李氏這些年的煎熬的,不然也不會到最後絕望的自盡。
「娘,這件事您打算怎麼處理?」
「我打算交給你全權處理!」李氏道,「再說也是你最早發現這裏頭的貓膩的。」
「我處理?」白薰芳當真是驚訝了。朱媽媽怎麼說也是李氏身邊的老人了。
「是啊。」李氏無所謂道:「她既然做出這種事,也別怪我不念主僕之情了。再來,你不是在白城就有成衣鋪子嗎?這綉庄我以後就交給你打理了。」
「娘是要把綉庄給我嗎?」白薰芳笑道。
「是啊,提前把嫁妝給你了。」李氏調笑道。
午後,白薰芳帶着侍書和雪梨兩個出去了。
他們先去了朱媽媽家開的那個綉鋪,那是一個小門面。
平日裏是由朱媽媽的男人朱老實打理的。
「雪梨,你沒見過朱老實,你進去看看。」白薰芳吩咐道。
「是。」雪梨利索的下了馬車。
很快雪梨就氣呼呼的回到了馬車罵道:「姑娘,這個朱老實可不是一個老實的!」
「說。」白薰芳道。
雪梨抿抿嘴道:「櫃枱上的貨正如張媽媽說的那樣,大部分是棉布,價格與市面上相當。少量的小卷瑕疵布匹,價格比平常的便宜一半。我進去時朱老實正在數銀子,大概賺了不少。」
「總之她們怎麼都是賺的,這無本的買賣。」侍書道。
白薰芳微微點頭,看着還是氣鬱的雪梨問道:「還有什麼事?」
雪梨抿抿嘴,臉色通紅的低下頭。
「雪梨,到底怎麼了?有什麼事就直說,別耽誤了事。」侍書欲要去拉雪梨的手。
「別!」雪梨迅速把手背到身後。
「姑娘......」雪梨咬了咬嘴唇恨聲道:「那個朱老實是個不要臉的,嘴上不幹凈還毛手毛腳的......」
雪梨說着用帕子用力地擦著自己右手手背,那裏早已經通紅一片。
侍書連忙
白薰芳眉頭一簇,「他竟是如此的人!你受委屈了,這事我會給你一個說法的。」
「倒也沒有那麼要命。」雪梨舉着手忿忿道:「就是挺噁心的,恨不得把手背這層皮揭了去。」
白薰芳道:「回去把我那盒茉莉向胰子給你。」前世她陷在那個與世隔絕的山村裏,落在那個莊稼漢子手裏時,何曾不是想死了乾淨。
「哎。」雪梨連忙點頭道:「這次奴婢就厚臉皮收下了,好好洗洗手。」
「哎喲,朱爺,這就是你家的鋪子啊……」白薰芳正待吩咐車夫離開這裏,就聽見一個聲音從自己馬車外響起。
「那是!」另一個聲音很是得意,「還有一處比這大許多的綉庄呢。」
「嗬!那小弟這次進京就全仰仗朱爺啦。」
「小意思……吃住全包在我身上。」
兩人的聲音漸弱。
白薰芳將車窗推開一條縫,看見朱鎖安勾搭著另一個與他身量差不多的、背着包袱的男子一起進了綉鋪。
白薰芳關了車窗,「走吧。」
「侍書,你家的那個是咱們府上的嗎?」白薰芳淡笑。
她回來知道侍書已經嫁人了,卻不知道她嫁的是什麼人。
「他叫做李元,是跟着老爺的長隨。」侍書略微不好意思道。
「姑娘你不知道,侍書家的那口子有多疼愛她呢。」雪梨也嘰嘰喳喳道。
「是他啊。侍書,你懷孕了嗎?」白薰芳問道,李元她記得。
她前世魂歸鎮南侯府時,有次看見李元麻木獃滯的坐在父親的書房外,父親在書房裏叫了他好幾聲他都沒反應。
旁邊的小丫鬟們悄悄議論說,自從她媳婦兩年前流產死後,他整個人也變成行屍走肉了。
算起來,侍書差不多該有身孕了。
「沒......沒有吧……」侍書臉一紅,猶豫着回答,「我的小日子向來不太準確,我倒沒有想到這......」
「等會子找個葯堂,下去看看吧。」白薰芳笑道。
「是啊,侍書姐。」雪梨笑道:「要真有了身孕,咱們可得小心了。我知道下條街上就有一家葯堂,我陪你下去看看。」
侍書不自禁摸上自己的肚子,羞澀地點點頭。
中途,雪梨陪着侍書去了葯堂,白薰芳一人坐在馬車上。
她斜靠在軟榻上喝了兩口茶,又把車窗推開一個小縫。
入目便是葯堂,葯堂旁白是一個酒樓,白薰芳當即怔住了。
四季酒樓!
當年哥哥就是在這個酒樓出事的。
白薰芳一下關上車窗。
「姑娘。」雪梨扶著侍書上了車,「侍書姐姐果然有了月余的身孕了呢。」
侍書紅著臉撫摸著自己的肚皮。
「回去好好休養著。」白薰芳道,「晚上回去讓你家男人接你回去,天冷路上滑。」
......
「小的拜見姑娘。」李元向白薰芳謹慎的行禮。晚飯後姑娘就派人叫了他。
「李元。」白薰芳看着長了一張白凈娃娃臉的李元半晌後面,無波瀾道:「我叫你來是為了侍書的事。」
「侍書?」李元快速抬起頭然後又低下頭,屋子裏確實沒見自己的媳婦,「她人呢?」
「侍書......懷孕了。」白薰當幽幽出口。
李元猛然抬頭,不可置信地望着白薰芳,漸漸的他的眼中凝了淚。
「小的失禮了。」李元慌忙低下頭,聲音顫抖道。
她心愛的女人有了他的孩子,他竟激動的在姑娘面前失了禮。
白薰芳面上浮起笑容,李元是真的很疼愛侍書:「所以我讓人叫你來接他回去,晚上路黑又滑。」
「是是是......」李元連連點頭。
「侍書。」白薰芳喚了一聲。
只見侍書滿目笑意的從屋內出來,李元連忙上前去住她的手,「你好嗎?」
「你別緊張啦,才一月有餘,我都沒絲毫其他感覺。」侍書嗔道。
白薰芳望着兩人相攜而去的背影,不禁抿了一個笑,緩步上了二層。
她現在要查朱媽媽的事,還要接管綉庄,總得找個信得過的人。
李元重情,因該是個不錯的人選。
這事她已經和侍書透露了意思,看明日的回話吧。
然後她再厚臉皮去問爹爹要人好了。
臨進自己的睡房前,他抬頭遙望了一下賀年華書房。
那裏屋子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