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爭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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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北海邊緣足足有數千里，終於看到修士了，而且還不少。密密麻麻幾堆人圍成一個大圈，足有數千人。季東亭看得分明，這群人分為八個勢力。

正東方是中國政府組建的道盟，以巫門為首，包括一些散修，異能者，至於佛道魔妖各教弟子早已站在他們師門陣列中。道盟人數最多，有近五百餘人，其中返虛境界不下十人，化神期數十人。其上空烏光陣列，凶煞戾氣，惑人心智，驚人魂魄，。

東南方是佛道聯盟，以崑崙、蜀山為首的道教，以華嚴、凈土為首的佛門，人數不足百人，都是各教精銳，大半在化神之上。其中自有一番景象，瑞氣千條，祥雲繚繞；佛光燦爛，蓮花朵朵。

東北方是妖魔聯盟，「十萬大山」、豐都鬼府、東北妖聯、幽冥血教等也是高手成群，弄得百丈之內，陰風陣陣，血雲翻滾，黑氣纏繞。

正南方是海外散修，或人，或妖，或魔，他們修鍊的大都是上古秘術，卻又殘缺不全，以致千奇百怪，甚至很多妖族化形都未完全，保留著血脈中最本質的特性。

西南方是中古七大家聯盟，這七大家向來同進退，最為團結，不在任一勢力之下，他們都是當世大家，頭頂浩氣沖虛，雲氣凝結，幻化萬物，或尺，或弓，或璽，或令，或書，或琴，等等，眾人不一。

正西方是西方教廷，數名紅袍大主教持魔法杖，一群神聖騎士持騎士劍，百名手捧聖經、胸掛十字架的白衣神甫，低聲吟唱，白光璀璨，如同烈陽，一個四翼天使若隱若現。

西北方是俄羅斯冰帝狼族，數百高達丈許的巨漢，上身不著寸縷，鋼鐵般的肌肉，凶獸般嗜血的雙眼，彷彿隨時就會攻擊對手，吞噬對手的血肉。凜凜寒風中，愈顯得他們的孤傲。

正北方是西方黑暗議會，血族、狼人、死靈法師永遠是黑暗議會的主導力量。不死的血族，兇殘的狼人，詭異的法師在他們的區域構造了一個黑暗空間，深淵惡魔的影子倒映在黑幕上。

八方實力有強有弱，但沒有一方敢輕舉妄動，他們沒有把握在消滅另一方的同時，不被其他數方攻擊。在上古仙府還未出世就開始爭鬥，對任一方都是無益的，他們保持著這種平衡。一旦打破，勢必會爭個頭破血流，因為沒有人肯輕易放棄機會。

季東亭三人自虛空劃過，八方都有感應，立刻捕捉到三人身影。其實季東亭也沒想過要隱藏形跡，耍弄陰謀。陰謀再厲害，只能是計，陽謀才是天地正道，對方明知如此，也改變不了的大勢所趨。

「什麼人?」、「滾下來。」「來者何人？」······

八方几乎同時喝道，噪雜的叫喊聲層出不群。

與此同時，一隻巨大的血色魔手衝天而起，遮天蓋日，橫掃季東亭三人，魔威浩蕩，直令天地失色。

「幽冥血手么？」不知是誰叫出聲來。

「幽冥血教的追魂使、人屠魔君。」

「原來是元十三那個老魔頭，怪不得了。」

「想不到他也出來了，這九州又要多些無妄之災了，不知道誰會這麼倒霉啊？」

眾人議論紛紛，道出了出手之人的身份。

元十三，一個活了六百多年的老怪物，五百年前就以凶名驚慟九州的人屠魔君。十年化神，百年返虛，三百年合道。這位蓋世魔君是天才級的人物，就是放到中古也是名動一方的梟雄。

他殺人從來不用理由，惡念一生，殺心就起，鬼神退卻。

「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殺得九百萬，是為雄中雄。」元十三就是這樣一個梟雄，不順眼者殺無赦。

劉伯溫冷笑一聲，元十三雖是與他同時代的人物，但元十三凶名初揚時，他已功成身退。兩人俱是一時才俊，都已修到合道境界，此時較量卻是為時不晚。

劉伯溫全身血氣迸發，阿修羅魔道純正的氣息如狂潮般湧出，同樣一隻血紅大手迎頭而上，血煞更重，血色更深。血紅大手一出，覆蓋了天空，瞬間就擊破了魔手，重重壓向妖魔聯盟一方。

血浪如潮，血海如淵。

滔滔血水化作磅礴血雨，無孔不入，當頭落下，幽幽黃泉、蝕骨抽髓之風咋然吹起。好個風雨凄凄的景象。

這一下，幾乎全場都轟動起來，又一個蓋世大魔君問世，看修為不在元十三之下，難道是魔門潛修的高手？作為魔門的死對頭，佛道聯盟眾巨頭臉色很難看，一直自以為對魔門知之甚詳，此時竟冒出一個不知的存在。既然存在一個，就有可能還有其他存在。

妖魔聯盟中眾妖魔絲毫不見畏懼、退卻之色，反而雀躍欲動，幾個魔君、妖王眼中戾光閃爍，魔氣蓬髮，卻仍沒有出手的意思。

元十三「人屠魔君」凶名豈是浪得虛名，合道巔峰境界，魔功深厚，修為驚人，在整個修道界也是排於前三十之列。

剛才只是出手試探，並未顯露真正的實力，而且像他這種積年老魔，最重顏面，如他人貿然出手相助，不但不能得到感激，還可能得罪於他。

元十三不可能坐著任由自己顏面全失，所以他準備出手了，即使對方極有可能是自己一方的高手。

妖魔聯盟眾中走出了一個中年男子，看上去不過四十，他就像一把妖刀，內藏鋒芒，全身血氣盡斂，完全看不出「人屠魔君」的風範。

季東亭「咦」了一聲，頗為驚訝。這元十三魔功已然大成，魔性已消，飛升上界指日可待，脾氣卻絲毫不改。

就在元十三出手之際，季東亭已落在冰川上，笑道：「季東亭見過諸位道友。」人群嘈雜，卻是聲聲可聞，清晰地傳到眾人耳中。

好個神通，元十三原見他不過返虛巔峰境界，以為他只是劉伯溫的隨從，絲毫沒有放在眼裡，現在看來卻是他猜反了。隨從已是如此，何況其主人呢？

元十三並不是個不識時務的人，相反他精明得很，這個時候確實不宜多生事端，但若如此悶不吭聲則會顏面無存，一時之間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元十三沒動，季東亭目光已落在了他身上，覺得有必要威懾一下在場的人，否則有人見他們區區三人，還以為好欺負，多出些事端。

一念生世界，瞳中術。

左目符籙神文，右眼黑白流轉。無數奇異之光自天地凝聚到他身上，化為一道寸芒，轟在元十三眼神深處。這是思維的特異之處，心之所至，便是眼中世界。心有多寬，世界就有多大。

元十三見他望過來，瞳孔之間異光閃動，心知不妙，已是暗自提防，可元神攻擊無形無跡，無蹤無影，又哪是那麼容易躲過，何況是季東亭的神通之術。

元十三心中驚駭，這種詭異神通已超出了術的範疇，達到了道的境界。比之幽冥血教教主，甚至他所認知的任何一位都要高明萬倍。他有了一種明悟，這哪裡是人間的手段啊？

舉頭望天，低身看地，自覺天高地遠，又似乎只是咫尺之遙。除了天與地，再沒有其他，有得是無盡的空虛，無窮的寂寞，蒼涼一片。

是幻覺嗎？或許是感覺欺騙了你！

元神安穩，靈台清明，法力充沛，稍稍安心。

「血染幽冥，一遁千里」，一道長長的血弧劃過天際······

不知過了多久，但按照他的速度，起碼也有百萬里。元十三眼前仍是一片虛空，上不著天，下不著地，沒有陣法的痕迹，更不是什麼幻覺。全力攻擊虛空，也只為這寂寞的世界添加了一時的光彩。這是個真實的天地。

自知無用，元十三不再飛行，也不再攻擊，靜靜坐在空中。

時間飛逝，似乎已有百年，或許是千年，當然也有可能過了萬年······元十三已記不清了，即使記清了又有什麼意義。

時間繼續流逝，元十三由恐慌變成了絕望。他的軀體變得蒼老，元神已然萎靡不振，修為也在慢慢流失。也許不久過後，他將變成一抔黃土，魂飛魄散。

他甚至升起了自絕於此的念頭，他的手拂過靈台，血氣漸漸凝聚······

突然他感覺到了寒冷，徹骨的風，猛地清醒了過來，一身冷汗流了出來，原來死亡這麼逼近他。

天仍是蒼白的天，地仍是蒼白的地，這裡仍是北海之極，他仍站在那裡，時間只過去了數秒。剛才的一切似乎只是個噩夢，但他清楚像他這樣的殺戮者哪還會做夢啊！

他望向季東亭的目光變了，他知道對方在最後關頭收了手，留了自己一命，或許在對方眼中，自己根本就是個可有可無的小人物。

什麼時候，一代凶神、人屠魔君有那麼不堪，連成為別人的對手的資格都沒有？元十三心中一片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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