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誰都是有準備的

牆壁上的電子屏已經打開，泓葉正站在屏幕前，瞅著屏幕上靜止的畫面，是一具躺在手術台上的屍體。

「一會都記得看下自己的胸章是否已經更換過了，以後再沒有E-7，只有D-7，東英團第七小隊，別讓人在胸章這種小問題上找小隊的麻煩。」話說完，泓葉看著隊員們說道，「明天跟我出發去爾代的人是參叄、剃刀、十一。」

小天愣了一下，向著身邊的人看去，見誰都沒說話，不由低下了頭，再抬頭，臉上明顯多了一抹黯淡之色。

「這是爾代前方送回的屍體。」如同沒有察覺到小天臉色的變化，泓葉用手中的智能筆在電子屏幕上點擊著，畫面開始播放。

屍體已被解剖，體型巨大，內臟器官塞滿了整個肚腹。

「這就是爾代丟失的原因。」泓葉說道，「這些傢伙在煙霧彈的掩護下被大批量空投在島上，他們的器官全都異變了，從已解剖的屍體看，每個人的頭部都植入了一塊晶元，並生有兩付甚至三付內臟器官。頭部的晶元完全屏蔽了槍支熱感應的功能，而特殊的身體構造讓一槍斃命成了困難，因為我們不知道他們的第二個甚至第三個心臟在哪裡。也就是說我們手中槍支的自動鎖定功能對於這些傢伙來說完全失效。明天戰場上，自動功能全都關閉改為手動。」

將畫面切成地圖，泓葉指著爾代說道，「現在的情況就是爾代完全丟了，位於爾代後方的可寶島也於昨天失陷，前線那邊目前正在死守可寶海峽沿岸的度鳥高原前線，如果度鳥前線失守，那麼長期以來建立的東、西聯盟平衡將徹底被打破。度鳥高原是我們東盟大陸的內陸第一門戶，而可寶島是我們海上的重要補給站，向東支援大潠，向南支援爾代，它和爾代的丟失對我們東盟意味著什麼，我們都很清楚。度鳥戰略位置非常重要，如果它再失陷了，那麼東盟無疑已經對西盟敞開了大門，那時，大潠那邊是否還有必要僵持，我覺得已經沒什麼意義，因為我們不可能同時應付兩個敵人。」

「大潠戰場是建立在爾代穩定的基礎上的，」清水皺眉道，「這一次怎麼會這麼快失陷，而且一下子好幾個地方？」

「有備而來。」泓葉看了眼電子屏上的地圖，將目光慢慢轉到清水的臉上，緩緩說道，「我只怕他們找出遏制你的辦法了，所以這一次才會來勢洶洶。爾代失守前，那裡的士兵曾發回一份訊息，西盟在爾代西南方的大島嶼塞瑟投下了幾個巨大的東西，具體是什麼不知道，海面浮標拍回的照片非常模糊，也就是說我們一直與西盟爭奪的最大島嶼塞瑟，極有可能已經是西盟的。整個塞瑟海域，我們已經丟掉了以前佔據的兩個島嶼，爾代、可寶，如果西盟真的佔領了塞瑟島，加上從我們這裡奪走的爾代、可寶，他們已經完全佔領了整個塞瑟海域。」

「聯盟那邊這幾天的動作呢？」都督輕聲問道。

「加固度鳥前線。」泓葉說道，「目前能做到的只有這個，對於塞瑟，無能為力。」

會議室里安安靜靜，除了小天所有人都明白了，眼下的形勢其實就是東聯盟已經沒有任何的優勢存在。

回到房間里，泓葉站在屋子裡瞅著窗外黑色的夜幕好一會了，偶爾回頭向著門那裡看去，始終靜悄悄，往常這時候，隊員們已經睡著了，除了十一那個饞蟲。

轉身向著門邊走去，猶豫了一下他打開門向著小天的房間走去。

抬手輕敲了下門，門「咔擦」一聲打開了，推門進屋，他看到坐在床上的小天，手指剛剛離開床邊的小控制板。

跟他想的一樣，小天還沒睡，此刻的他穿著整齊的軍服坐在床上，泓葉向著他腳上的軍靴看了一眼，回手關上了門。

走到沙發跟前坐下，泓葉看著小天道，「睡覺要穿軍服？」

小天看向窗外，「我自己也能去。想去多遠就去多遠。」

「你知道隊長代表什麼？」泓葉看著小天問道，「我有給你行動的命令？」

「我現在沒動。」

沉默，異常沉重的沉默。

「給我愛惜點你的命。」泓葉看著小天輕聲道，「救你一次不容易。」

小天一怔，眼裡有了一絲茫然一絲困惑，目光慢慢移回到泓葉的臉上，只管看著他不說話。

「我給你的貓呢？死了？」

小天眉頭一緊，微微側頭，沒有搭話，不過那張臉已經綳得緊緊的，顯然在剋制著自己的某種情緒，手指也開始不自覺地揪揪身上的衣角揪揪褲縫，盯著他，泓葉看到他的眼圈微微變紅。

「那種東西都活不久的，因為在這個世界，它們屬於奢侈品，而奢侈品易碎、易爛。」泓葉說道，「我走了，照顧好自己，還有，要聽刀叔的話。」

「為什麼不帶我去？」

「你也看到了，即使最簡單的速度跑和定向射擊你也跟不上，現在出去還太早，」聲音輕輕的，泓葉說道，「戰場是不給我們分心的機會的，稍有疏忽，命就沒了。」

「我可以直接......」

豎起食指放在嘴邊，泓葉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記住，我讓你做的你才能做，我沒讓你做的，千萬不要做......也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們頭頂的天空或許是漂亮的，但是人心卻是醜陋的。」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你是誰？」

「有些事情記得就好，不必時時刻刻掛在嘴邊，這樣重溫起來才能體會到那種值得的意味。」

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煙，泓葉起身向著小天走去，將煙盒放在他的身邊道，「幫我拿好了。」而後轉身向著門口走去。

「我什麼時候能跟你一起去前線？」

身後的聲音讓他停住了腳步，回頭看著那張眼圈泛紅的臉，泓葉嘆了口氣道，「你已經身在前線。明天，記得門窗要關好，要保護好你自己和刀叔，活著等我們回來，聽懂了么？」

像是明白過來什麼，小天看著泓葉打開門走出去后輕輕帶上了門。

看著床上的煙盒，回想著泓葉的話，小天忽地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泓葉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緩緩伸出手拿起煙盒看了看，小天將它揣進軍服的口袋裡。

明天，門窗要關好，要保護好你自己和刀叔？明天會有什麼事？向著窗外瞅去，看著那黝黑的夜色，小天的嘴角忽地浮現出一絲怪異的冷笑，遊戲開始了么？他一直都很喜歡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