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獸閣樓 夜聽風雨

仙獸閣樓 夜聽風雨

中午的太陽曬得叫人頭皮發麻,抬眼望去,它永遠在那個位置,時間靜止,它慵懶的似乎一點沒動過。居士易三人三騎在峽谷中緩緩前行,悶熱、沙石、崇山峻岭,往前走一步越發艱難,一切似乎都在考驗著三人的耐心也考驗三匹快馬的腳力。藍天之上沒有一片雲彩,太陽肆無忌憚的顯示它的威力,它好像要告訴陽光普照下的萬物,誰才是主宰一切的神靈。

嚴少度的白馬被馬王偷走,且不說那匹白馬價值千金,嚴少度看著它一點點長大,親手調教它成為自己的坐騎,那份感情只有真正愛馬的人才知道。三人尋著馬蹄印找來,瞧瞧眼前山連著山人跡罕至為這片土地提供天然屏障,怪不得十二生肖幫能成為這一帶最大的幫派。白馬是嚴少度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按理來說除了自己,別人沒有本事將它牽走,馬王就是馬王,馴馬的本領想必要技高一籌,要不然怎麼配得上馬王這個稱號,只是他偷走白馬,著實為三人找了不少事。

除了馬蹄踩在石子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廣袤無垠的山谷中聽不到任何動靜,三人與太陽搏鬥,早就疲憊不堪。一隻鷹劃破天際在頭頂盤旋,發出幾聲鳴叫。三人拉住馬韁繩停下腳步抬頭望去,天上的鷹似乎在提醒她們,這山谷中的安靜已不是片刻,四周鬱鬱蔥蔥的山間或許隱藏著不為她們所知的危險。

火辣的陽光確實叫居士易與嚴少度放鬆了警惕,她們似乎都忘了,這裡是河西,一條白骨堆積成山的咽喉要道。打起精神駕馬接著往前走,地上的沙石間傳來沙沙的響聲,居士易、嚴少度二人轉頭向望去,砂粒間凸起一個包,隨著她們徐徐前行,她們快一點,那個沙包就快一點,她們慢一點,沙包也慢一點。這種武功叫遁地術,不知道什麼時候三人就被盯上了,再往兩邊的山林望去,此刻真瞧出刀光劍影的味道。

察覺不對勁,居士易、嚴少度二人心照不宣。往前走了一段路,嚴少度靈機一動「哎呀」一聲捂住肚子道:「易兄,我吃壞肚子了,你和雅娜到前面等我吧,我馬上就來。」

居士易聽出她的用意,拱手道:「那好,嚴兄快去快回。」他對雅娜一笑道:「我們走吧。」雅娜哪知道她們打什麼啞謎,更不知道危險臨近,看了嚴少度一眼,一鞭子打在馬背上跟上去。

那隻地里的耗子就在腳下,等居士易和雅娜走遠后,嚴少度喝道:「出來吧,尾巴露出來了。」地里冒出一堆黃沙灑向嚴少度的眼睛,一個瘦小的人影跟著從地下跳出來,手裡的鐵抓朝嚴少度胸口襲來。嚴少度早就料到他會有這手,捲起袖子一攔的同時側身落到馬下,又從馬的另一邊翻身騎在馬背上,那人撲了個空,落到地上。嚴少度一看,來人身材瘦小卧在地上,一身髒兮兮邋裡邋遢的,他長得尖嘴猴腮,嘴角邊長了兩條長長的鬍子,兩顆門牙明顯的裸露出來,活脫脫就是只大耗子。

這摸樣逗得嚴少度仰頭哈哈大笑對他「哎」一聲道:「你是不投錯胎了?」

老鼠一指嚴少度問道:「小白臉,你說什麼呢?」

嚴少度調戲他道:「我說你是只大老鼠,很大很大那種。」忍不住又笑出來。

老鼠氣得暴跳如雷喝道:「狗王、猴王、雞王是不是你殺的?」

嚴少度道:「哦,這麼說你還真是只耗子?」

此人是十二生肖幫中的鼠王,說他是只大老鼠本無可厚非,可誰願意別人說自己是老鼠呢?鼠王舉起鐵抓擺開架勢罵道:「廢話少說,接招吧。」鼠王縱身躍起遁入地下不見了。

這隻老鼠倒是有趣,嚴少度一笑往地上瞧去,只見鼠王施展遁地術在地上來回亂竄,忽然縱身朝她撲來,嚴少度白鶴亮翅向後一斜,老鼠撲了個空鑽到地底下。一次傷嚴少度不得,老鼠在她周圍徘徊,從她身後再一次發動襲擊,嚴少度一低頭又躲過去。他不是嚴少度的對手,嚴少度顯然已經對他手下留情,沒想到鼠王真有鍥而不捨的精神,上躥下跳,一次不成兩次,兩次不成三次,動作一次比一次快,可謂百戰百敗又捲土重來。

老實說鼠王的遁地術還有兩下子,要是小看他,只怕就會栽在他手裡。可惜他今天遇到的是嚴少度,嚴少度武功高強不說,還愛玩,鼠王顯然成了她的玩伴。鼠王猛撲幾十次皆空手而歸,想來他該累了,見他從左側飛撲上來,嚴少度舉起摺扇並朝他腦袋打去。鼠王「哎呀」一聲滾倒在地抱頭鼠竄,嚴少度抬眼盯著他道:「累了吧?要不要歇一歇再來。」

這一陣過後真有些上氣不接下氣,鼠王氣不過嚴少度挑釁,縱身又鑽進地里,一躍叢右側撲上來。沒有力氣,動作自然就慢下來,嚴少度躍起一腳將他踢飛,鼠王摔倒三丈外打了幾個滾。嚴少度落到他眼前,鼠王驚訝的指著她道:「你怎麼這麼厲害?」

嚴少度彎腰湊上去,死死看著他大喝道:「知道厲害還不快跑。」這一提醒,鼠王似乎才反應過來,鑽進地下比兔子逃得還快。嚴少度咯咯笑了一聲朝著他逃去的方向大聲道:「哎耗子,回去告訴馬王,叫他乖乖把我的馬送回來,別等我找上門去狠狠打他一頓。」鬧了這一通,一掃之前的疲憊。前面山谷中傳來一陣急躁的馬蹄聲,嚴少度轉頭望去,心想「糟了.......」她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山谷中一片混亂,上百人騎著快馬,手中的馬刀擦得亮亮的,跟在居士易與雅娜身後窮追不捨,一支支要命的箭劃過雲霄向二人射去,居士易一劍一馬斷後,護著雅娜在山谷中狂奔,整個山谷都是震天動地的喊聲。江湖險惡。還沒有進入中原,江湖上的刀光劍影就準備好迎接雅娜的光臨。正邪不兩立,居士易若只有一人一騎,勢必要與這些邪魔歪道拼個你死我活,可惜對方人多勢眾,護著雅娜不便於他們廝殺,依眼下的形勢,硬拚絕非上上策。

嚴少度從馬隊後面衝出來,十二生肖幫那些小嘍啰只顧追眼前的居士易與雅娜,絲毫沒有察覺背後的嚴少度。嚴少度見此情形,果斷拔出掛在馬背上的長劍殺將過來,他揮劍左揮右劈,一連將七八個人刺下馬去。被她這一衝,馬隊中驚起一陣嘈雜聲,等十二生肖幫反應過來指揮馬隊圍殺嚴少度時為時已晚,嚴少度快馬衝出包圍向前奔去。經她這麼一折騰,馬隊陣型亂作一團,整裝想再追卻只能見三匹快馬過後揚起的塵埃。

天黑後來到一家氣勢磅礴的客棧,名曰「仙獸樓」,三人牽馬來到客棧門前抬頭望著那塊金匾,嚴少度讀了出來:「仙獸樓......」客棧的名字還真是別出新裁,嚴少度一笑環視四周,荒郊野外的,還有這樣一座客棧,不是很奇怪嗎。

店小二迎上來笑嘻嘻問道:「三位客官是要住店嗎?小店有最好的房間,最好的酒菜。」

嚴少度打量那小二一眼,此人相貌平平,一副點頭哈腰的模樣,不過他身體壯碩,手掌上全是繭子,瞧得出是經常使刀落下的。什麼「仙獸樓」,分明是一家黑店,連眼前這個小二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只是天都黑了,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點,錯過這家上哪找地方住去?難道這店裡的人比居士易更厲害不成?小心行事不見得能出什麼事。

嚴少度的眼睛厲害,心機更深,店小二這麼說,她並轉頭對居士易與雅娜道:「易兄,你和雅娜先進去,我去馬廄看看。」說是去馬廄看看,其實她的用意就是借這個機會查一查這家店的底細。

聽了她的話,店小二阻攔道:「客官,你們的馬交給小人就行,用不著您親自跑一趟。」

嚴少度喝道:「交給你?要是丟了怎麼辦?你賠我呀?」店小二啞口無言,嚴少度一擺手道:「少說廢話,前面帶路。」

居士易行走江湖多年,他怎麼可能瞧不出這是一家黑店,嚴少度此舉是為了安全起見,等她走後,二人一同進入客棧。一個胖乎乎,衣著光鮮肥頭大腦油光滿面的男人迎上來,呵呵傻笑著道:「在下是這家客棧的老闆,兩位客官想吃點什麼?」他一邊說,一雙眼睛不老實緊緊瞧著雅娜,叫雅娜毛骨悚然縮到居士易身邊。

此人的行事作派絕非君子所為,居士易心中著實氣氛,一時冷眼相對。那人倒也識趣,見居士易不高興,急忙將目光從雅娜身上移開。他有自知之明,居士易更不想惹事,並放他一馬道:「給我們三間客房,再給我們一些吃的。」那人聽后,轉身匆匆去辦。

一輪明月在天上露出半張臉,以後每一天都會變得越來越圓,直到七八天過後一點點缺失。跟著仙獸樓的小二來到馬廄,借著月光,早有幾匹快馬拴在馬廄里喂草料,細數下一共六匹棗紅馬,嚴少度是懂馬愛馬之人,讓她看上一眼就知道這六匹駿馬都是百里挑一的好馬。

剛剛在客棧門前也沒見到店裡有什麼客人,這六匹好馬又是哪來的呢?店小二指著馬廄轉頭對她道:「客官,馬棚就在這,你馬交給小人你就放心吧。」

嚴少度道:「交給你我還真不放心。」哪有說話這麼直接了當的?小二一臉懵,嚴少度道:「愣著幹嘛?走吧,這裡沒你的事了。」那店小二見過世上多少人,像嚴少度這樣的只怕還是第一次見。江湖險惡,凡事都要小心謹慎,這座仙獸樓既然是黑店,那小二肯定也懂這個道理,嚴少度讓他走他只能走,同時心裡一定罵著從來沒有遇到嚴少度這麼難纏的人。

等那個店小二走後,嚴少度牽著三匹馬走進馬棚,將馬拴起來。這些人與十二生肖幫不知道是什麼關係,今夜住在此處,她不能不未雨綢繆。嚴少度親自挑了些草料,又從井裡打來水,確認沒有下毒才敢給馬喝。當然,開黑店殺人越貨無非為了謀利,馬匹能拿去賣錢,也許她的擔憂是多餘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況且白天剛剛遇襲,此地還是十二生肖幫的地盤。

直到一切都能讓她安心,這才從馬廄中走出來。剛出來就停住腳步轉頭望著那六匹棗紅馬,想了一會走到馬槽旁邊抓起裡面的草料,心想這六匹快馬的腳力都要比她們三人的馬腳力要好,今夜要是出什麼事,跑起來要吃大虧,於是從腰間摸出一隻白色的瓶子,將瓶子的白色粉末全撒在草了上。這下就放心了,她輕輕一笑轉身往回走。

又走出兩步,不安的慢慢停了下來。殺氣,一股濃烈的殺氣從背後襲來,直叫人渾身發涼。嚴少度緊緊握住手裡的摺扇轉身一看,身後的馬廄里站立一條黑影,月光下若隱若現,仔細一看是魚腸。魚腸緩緩從馬廄中走出來,那氣勢從未從未見識過,煞氣逼人,嚴少度確站穩腳步一步也不退。

魚腸在離她七步以外的地方停下道:「閣下的打扮讓我想起一個故人。」

嚴少度一笑道:「世上穿同樣衣服的人那麼多,有什麼好奇怪的?」

魚腸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嚴少度道:「我是什麼人關你什麼事?天下第一殺手魚腸,你不會以為這個名號可以嚇死所有人吧?」

魚腸不想與她多說廢話道:「我已經跟你們很久了,在關外五里鎮的時候我就發現你鬼鬼祟祟,居士易是傻子我不是,你跟著居士易難道不是為了洛河圖?凡事想得到洛河圖的人都是我的敵人。」

嚴少度嚴肅下來問道:「我問你,有人出錢讓你來殺我嗎?」

魚腸道:「沒有。」

嚴少度又問道:「你跟了我們這麼久,洛河圖在我身上嗎?」魚腸不答,嚴少度道:「既然沒有人出錢讓你來殺我,洛河圖又不在我身上,你犯得著來找我嗎?等你發現我拿了洛河圖再來找我不好嗎?」

魚腸手指一彈,噬魂劍出鞘三寸道:「魚腸殺人不需要那麼多理由。」他縱身一躍,一劍朝嚴少度刺去。

但見一道寒光從眼前閃過,刺得眼睛睜不開,嚴少度退後一步,拿起摺扇一撥,只聽「當」一聲響,噬魂劍擦著喉嚨而過,與手中摺扇撞在一起,濺出點點火花。魚腸殺人從來只用一招,他著劍竟然被嚴少度輕而易舉接下,多少有些出乎預料。接下這一招,嚴少度對魚腸冷冷一笑,摺扇一推,將魚腸手中劍推開,一揮手摺扇打開,朝魚腸的喉嚨掃去。禮尚往來,魚腸更加意外,他一腳踢在地上往後滑去,嚴少度乘機踢起一腳,逼得魚腸一躍而起落到馬棚上。嚴少度運足功力將摺扇拋出去,摺扇變身暗器圍著魚腸轉了一圈,魚腸撥劍一挑又飛回嚴少度手裡。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魚腸刺了她一劍,她就還魚腸兩招,嚴少度做買賣真是一點不吃虧。

二人鏖戰正酣,一條白影凌空出現,向魚腸攻去,魚腸縱身離開馬棚,只聽到「啪」一聲,一條長長的鞭子打在馬棚上,馬棚隨之塌了下來。來人是個女人,她身穿白衣,頭頂上披著一塊青紗,使的是一條長長的鞭子,從她的打扮上一看就知道她來自西域一帶。魚腸落到圍牆上,那女人一躍追上去,連環腿一腳踢在魚腸劍上,儘管魚腸用了七成的功力還是被震得連連後退。這女人武功非同小可,一條鞭子在身邊編織成一張網,魚腸手裡的劍再厲害卻傷她不得。自出道以來從未遇到這麼厲害的對手,魚腸不敢大意,二人皆使出上乘武功,一時間電閃雷鳴,叫人大開眼界。

這下子沒人管嚴少度,嚴少度向前兩步對二人大聲道:「你們慢慢玩吧,我就不陪你們了。」她一笑轉身離開。

走到拐角處,只聽到一陣吵吵聲,嚴少度避進拐角處回頭一看,除了那個胖乎乎的店老闆以外,店裡衝出五六個人,大概是聽到馬廄這邊有打鬥聲來查看情況的。這時,魚腸與那個神秘女人糾纏在一起從圍牆上落下去,五六個人見狀,前簇后擁打開後門追出去。

來到客棧中,一桌子的酒菜已備下就等她。見她坐過來,居士易、雅娜二人都站起來,居士易問道:「嚴兄,出什麼事了?」

剛才打鬥的動靜不小,看來二人都聽到了。嚴少度坐下拿起筷子道:「剛才發生一場好戲。」

二人相互看一眼,雅娜不解道:「好戲......」

嚴少度瞅了她一眼道:「可惜你們錯過了。」她用筷子一指二人道:「坐下來吃飯吧!」於是,往雅娜碗里夾了不少菜。她的舉動居士易都看在眼裡,一路上嚴少度對雅娜那麼好,居士易打心底高興,可他怎麼會知道其實嚴少度也是個女人呢。

夜漸深,趕一天的路,居士易與雅娜都回房去休息。嚴少度回房打開窗子,從這裡正好能看到客棧後門,她躺在床上閉目養神,剛才那場好戲還沒完,那幾個人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回來,她想看看這仙獸樓里到底是些什麼牛鬼蛇神。果不其然,大約一個后,後門方向傳來議論聲,嚴少度翻身來到窗口,那幾個怪人垂頭喪氣的回來了。見他們聊著朝柴房的方向走去,嚴少度跳出窗口悄悄跟過去。

柴房亮起燈,嚴少度施展輕功落到房頂上。輕輕抽掉一塊瓦片向下望去,從外面看這是間柴房,近看了才知道裡面別用洞天,屋裡寬敞明亮,左右給擺著六把獸首紅木座椅。其實嚴少度早有預感,現在終於可以確定這裡是十二生肖幫的一個據點,屋裡那幾個怪人就是十二生肖幫中人。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原來仙獸樓是這夥人的老窩,那就不用到處去找馬王要回自己白馬了。

那個胖乎乎的店老闆是十二生肖幫的豬王,屋裡除了兔王、鼠王沒來之外,剩下的七個人都來了。只見幾個人灰頭土臉的模樣,店小二奉茶上來,終於能好好歇口氣。一陣過後,馬王道:「剛才那兩個人到底什麼來路?咋們追了兩個時辰,連人家長什麼樣都沒見到,你們說怪不怪?」

羊王「嗨」一聲道:「十二生肖幫在河西道上稱雄,從來沒有遇見過這種怪事......」他心裡一驚道:「你們說咋們不會遇見鬼了吧?」

牛王一聽大喝道:「世上哪有什麼鬼?羊鬍子,你別胡說八道。」

羊王指著牛王道:「如果不是鬼,那你說是什麼?要是人,怎麼我們追了兩個時辰連個腳印都沒看到。」遇上這種怪事,最害怕自己嚇自己,不說也罷,這一說,七個人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心裡都有些發虛,你看我我看你安靜下來。

又過了一會,虎王喝道:「這河西道上,只有我們十二生肖幫才是真正的鬼,別自己嚇自己。」

這話起到穩定軍心的作用,幾個人的神情好看許多,豬王問道:「那今夜的事咋們還不做?」

龍王盯著他狠狠問道:「肥豬,你是不是讓居士易有所察覺了?」幾個人都望向豬王。

豬王環視眾人一眼道:「居士易的武功號稱天下第一,在江湖中成名已有數年之久,江湖經驗自不用說,要讓他一點也沒有察覺那不可能。」

幾個人一聽,嚇得站起來,龍王思索著慢慢坐下道:「要是真讓他察覺,這事就不好辦了。」

羊王搶著道:「江湖傳聞,居士易的武功只有魚腸能與他一較高下,我們幾個人連魚腸一招都接不住,我看要殺他咋們只能另找機會。」

這話說到在場眾人的心坎里去了,前夜剛剛在魚腸手裡吃了苦頭,大家都還心有餘悸。有安靜下來,馬王忽然道:「耗子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不會出什麼事吧?」

話剛說完,鼠王氣喘吁吁撞門進來「哎呀」一聲道:「總算回來了。」

見他一副狼狽樣,龍王怒斥道:「耗子,你怎麼現在才回來?」

鼠王懶洋洋的往自己椅子上一躺答道:「別提了,居士易身邊那個不男不女的傢伙實在厲害,要不是我耗子逃得快,就見不到你們了。」嚴少度在房頂聽著,撇嘴一笑,這隻老鼠真會吹牛,哪是他跑得快,分明是嚴少度覺得他長得有趣,放他一條生路。

聽了鼠王的話,豬王喝道:「糟了,剛才那個不男不女的傢伙去了馬廄,你們說咋們看到那兩個人,其中一個不會是那個傢伙吧?」

龍王冷他一眼道:「我看你是被嚇傻了吧,你能不能動動腦子,咋們去追那兩個人時,那不男不女的東西還在前面吃飯,難道他有分身術不成?」被人叫是不男不女的東西總是不痛快的,眼下總不能下去打他們一頓,免得打草驚蛇,反正十二生肖幫的行蹤已經找到,倒想瞧瞧他們想耍什麼花樣。

羊王右手手背打在左手手心上道:「要我說,就該讓蛇王往她們的飯菜里加點佐料,省的咋們費時費力和他動手,這下好了,居士易有這麼一個強援,咋們要殺他不是難於登天。」

牛王「哼」道:「羊鬍子你今天是怎麼了?要是怕了乘早滾蛋,你也不想想居士易是什麼人?給他下什麼毒他瞧不出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羊王臉一邁氣道:「既然如此,咋們就等著居士易把我們一個個殺了吧。」

馬王忙道:「羊鬍子,你說什麼喪氣話?不管怎麼說?狗王、猴王、雞王的仇我們一定要報,就算今夜不成,咋們還能另找機會是不是。」

虎王握緊拳頭喃喃道:「另找機會?」他忍了忍道:「今夜就是最好的機會,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狗王、猴王、雞王的仇咋們就別想報了,就等著道上的人看我們笑話吧。」

說了這麼多,龍王終於下定決定道:「此仇不報誓不為人,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今夜咋們就與居士易來個魚死網破,居士易要是死在我們手裡,日後看還有誰敢惹我們十二生肖幫。」此議眾人都沒有異議,羊王只能隨大流。龍王目光如炬道:「等到後半夜,居士易和那個不男不女的傢伙都睡熟后,蛇王先放蛇,要是毒不死她們,就用蛇陣困住她們,大不了一把火燒了仙獸樓,讓她們都葬身火海。」

蛇王一直沒有說話,聽到要燒了仙獸樓,抬頭問道:「燒了仙獸樓?和居士易在一起那個漂亮姑娘不是一起燒死了?」

什麼時候他還想著女人,牛王一掌拍在桌子上站起來大罵道:「毒蛇,你真是死性不改,還想再吃苦頭是不是?」

蛇王閉口不言,龍王為安撫他勸道:「蛇王,女人多的是,今夜你可別壞了我們的大事。」說完,轉頭對豬王道:「肥豬,你立刻傳令下去,命人準備好柴火,為防止被人察覺,後半夜再將柴火搬到仙獸樓。」

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十二生肖幫的手段不能不說不高明,一切商議妥當,可惜他們的計劃都被嚴少度聽去,計劃能變成現實就要另說了。該聽到的都聽到,離後半夜還有幾個時辰,可以放心回去睡個好覺,休息好后再與他們玩,嚴少度將瓦片放回原處悄悄離開。

一覺醒來大約三更的模樣,原來是上樓的腳步聲打擾了清夢。雖說腳步聲很輕,卻沒有逃過嚴少度的耳朵,十二生肖幫商議好後半夜才動手,至少要再過一個時辰,難道他們改變主意想提前動手不成?嚴少度頓時清醒過來,抓起摺扇一閃身來到門口。輕輕撬開門往外望去,店裡一片漆黑,十二生肖幫不像要動手的樣子,倒是那頭肥豬躡手躡腳的往樓上走,邊走還邊鬼鬼祟祟的四處張望,和做賊沒有什麼區別。

這頭肥豬身上幾百斤的肉,他腳步聲放得再輕,總能發出些聲響,若是普通人,這時候睡熟了自然不會被他吵醒,偏偏碰上的是居士易與嚴少度這種高手,二人睡覺都睜著眼,豈容他在面前班門弄斧。

豬王瞧瞧走到雅娜的房間門口停下來,這回嚴少度算明白了,原來這頭肥豬也在打雅娜的主意。夜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豬王這種時候還有這門心思,十二生肖幫惡人的名聲果真名不虛傳。嚴少度腳下一旋轉來到窗前輕推開窗跳出去,一轉身從窗口跳進雅娜房間里,此刻雅娜睡得正熟,夢以外的事她一點沒有察覺。居士易在床上打坐養神,劍就放在旁邊伸手能拿到的位置,豬王的腳步聲沉悶踏實,那叫一步一個腳印,他能聽不到嗎?他同時聽到嚴少度破窗跳出雅娜房間里的聲音,一個豬王嚴少度足夠應付,他並閉上眼不動聲色。

剛來到雅娜的房間,一根竹桶插破窗紙,想來豬王是想下毒先迷暈雅娜。嚴少度豈容他奸計得逞,不等豬王往屋裡吹毒煙,她並先聲奪人,先往竹桶里吹了口氣。豬王措手不及,一口毒煙全讓自己吸進去,嗆得他咳個不停不說,一頭撞在房門板上,房門怎禁得起他幾百斤的肉,「啪」一聲倒下來碎成一地,豬王一個跟頭栽在嚴少度面前。

這聲巨響驚醒雅娜,嚴少度哈哈的笑一聲蹲下,一扇子打在豬王腦袋上道:「你還真是頭蠢豬。」

偷雞不成蝕把米,豬王疼得「呀」慘叫一聲,抬頭瞧見嚴少度,嚇得臉色鐵青。那迷魂藥開起起效,慌亂中豬王從腰間拔出兩把切肉的菜刀向嚴少度腳下掃去,嚴少度向後退了兩步,豬王一個鯉魚打挺「咚」一聲穩穩噹噹站立起來,兩把菜刀對準嚴少度腦袋就劈。他這麼胖動作還能如此敏捷,這身重量,就不怕把樓拆了。豬王暈頭轉向,人影都看不清,再厲害也是臨死前的掙扎。嚴少度使出空手奪白刃的功夫,扇子一抬,豬王一隻肥手震得虎口發麻,手裡的菜刀抓不穩脫落,扇子一揮,那把菜刀朝豬王肚皮上飛去,豬王又一聲慘叫,肚皮上留下一道血印。不等他做反應,一腳踢在胸口,千斤之力這團肉踉踉蹌蹌往後退,被門檻一絆,身子往後一倒,直接撞壞走廊上的護欄墜下去,樓上正好一張桌子,這頭肥豬壓在上面,碎了一地。

仙獸樓里亮起火把,龍王等人聞訊趕來,正好看到豬王這番狼狽樣。嚴少度追出去向下瞧一眼問道:「肥豬,你沒事吧?」經這麼一摔,加上肚皮上的傷疼的要命,迷魂藥早就不管用,用不是皮糙肉厚,剛才那一刀還不讓他腸子都流出來。

此時,居士易與雅娜也從房間里走出來,龍王抬頭瞧三人一眼,憤憤不平指著豬王罵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怎麼忘了你這頭肥豬也是個好色之徒。」

豬王「呀呀」叫喊著道:「龍王,救我呀。」

龍王大袖一甩懶得理他,虎王礙於兄弟情分,一揮手對手下人道:「把人抬下去。」豬王就是豬王,幾百斤肉四五個人抬著都費勁,著實叫人看出一番樂趣。

等豬王被抬走後,嚴少度道:「哎,不知道你們準備好柴火沒有呀?」原來,他們的計劃嚴少度都清楚,龍王等人驚嘆不已。嚴少度掃視幾人一眼問道:「你們誰是馬王?不知道偷東西是要還的呀?」

這都什麼時候,說這種話未免太不合時宜,龍王冷冷道:「我們是賊,偷來的東西哪有還的道理。」

嚴少度道:「好啊,這麼說借各位幾個腦袋也不用還了?」

說不過嚴少度,乾脆不理她。龍王一指居士易罵道:「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居士易大俠,你在中原稱雄,我十二生肖幫在河西做惡,原本八竿子打不到干係,你何苦到河西尋我們晦氣。」

居士易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身為江湖中人,遇上不平事就要管一管,十二生肖幫在河西道上無惡不作,殺了你們三個人,算給你們點教訓,你們若肯改過自新,我還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

龍王仰頭哈哈大笑一聲道:「居士易,你也太小瞧十二生肖幫了。」他陰陽扇一打開,扇紙上露出一個窟窿頭,殺意已起,龍王喝道:「弟兄們,給我上。」

一聲令下,牛王躍起來一腳踢在柱子上,舉起連環刀朝居士易頭頂劈去,與此同時,馬王從馬鞭一揮,馬鞭拴在居士易身邊的圍欄上,借著鞭子的拉力一腳向居士易下盤掃來。居士易一動不動,待馬王一腳踢斷圍欄,他退後一步躲開馬王一擊,一腳踢在馬王肚子上,馬王飛出去,拴在圍欄上的馬鞭拉著圍欄一起飛出去,結結實實摔在地上,口吐鮮血。擊破馬王,居士易舉劍一攔,牛王手中大刀砍在劍鞘上,這一刀牛王用盡九牛二虎之力,居士易借力打力,四兩撥千斤,牛王的大刀砍在劍鞘上,反而將自己彈飛出去,撞柱子上落下去,壓碎一張桌子滿地打滾。

十二生肖幫欺負手無寸鐵的人還有兩下子,遇上真正的高手,勝負一時間並見真招。龍王一瞟摔在地上二人喝道:「大家一起上。」龍蛇虎羊鼠五人一同躍起,手裡的兵器一一朝居士易身上招呼。但見居士易縱身躍起,拔劍橫掃出一招彗星襲月,五人還沒靠近他,就被劍氣震退,紛紛落下去。

居士易落到客棧中央大喝一聲道:「十二生肖幫,棄惡從善還有活路,否則休怪我劍俠無情。」

龍虎蛇羊鼠加上剛才倒地的牛王、馬王七人以及在場十二生肖幫的小嘍啰們加在一起共有幾十人,眾人一起圍上來虎視眈眈。占著人多勢眾,虎王大喝:「正邪不兩立,居士易,今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圖窮匕首見,一伙人呼喊著衝上去,十二生肖幫人多不假,可在居士易面前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居士易拔劍四顧,一張劍網揮舞得密不透風,反倒是十二生肖幫那些人傢伙,居士易拳腳相加,滾的滾爬的爬,被打得東倒西歪,一個個像霜打的茄子。

仙獸樓里地方狹窄,十二生肖幫那麼多人擠進來,前呼後擁堵得水泄不通,打倒一人就連累一串人,反而不利於居士易廝殺。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樓里的桌椅,瓶瓶罐罐沒有幾件是完好無損的。人命關天,居士易不忍心痛下殺手,不想眼前這些都是玩命之徒嗜血成性,剛將人打倒他又站起來反撲,一來二回,包圍居士易的圈子越來越小。雅娜站在樓上,下面的打鬥一覽無餘,時間每過一刻,她心中的擔憂就多一分,恨不得自己也去幫忙,可她不會武功,只能添亂,她目光不自覺向嚴少度望去,哀求嚴少度出手幫忙。如果連眼前這群無賴居士易都打發不了,那他還當什麼大俠?以後怎麼保護雅娜?嚴少度將目光移開,專心看這場好戲,免得受雅娜影響。

只見居士易橫掃一劍,轉身一腳朝圍攻他的人腳下掃去,五六個人「嘰里呱啦」叫人倒在地上。逼退十二生肖幫,居士易劍一橫喝道:「再不住手,那我就得罪了。」

都殺紅了眼,還怎麼停下來?牛王舉起大刀罵道:「少廢話,拿命來。」一刀朝居士易攔腰看來。

居士易往後撤了一步,只聽到「當」一聲響,牛王手中的連環刀斷成兩截,牛王驚呆了,正所謂槍打出頭鳥,他正愣著,居士易一腳踢在他胸口,他那高大的身軀連連後退,擠壓這身後那些小嘍啰一起摔個滿地打滾。龍王、虎王一左一右,鐵拳與陰陽扇一上一下直取居士易要害,居士易提劍一挑,龍王的陰陽扇被拆散,他劍一揮,扇骨化身暗器一般射向龍王,情急之下,龍王順手抓來一個手下人躲在那人身後,那人嚇得大喊大叫,射來扇骨從那人身上穿過,將那人萬箭穿心打死不說,扇骨的勁道接著射向龍王,龍王下意識的身子一斜,大部份扇骨躲過去,還是有三支扇骨打在肩上,將他逼得連連後退。擊退龍王,虎王的鐵拳已經在面門上,居士易右手使劍,左手提起五成功力一掌迎去,虎王大叫一聲,像片樹葉一樣飛出去結結實實摔了幾個跟頭。同時鼠王變身耗子,手裡的鐵抓向居士易的小腿掃來,馬王揮動馬鞭直取他的喉嚨,居士易左手一抬,抓馬王手裡的馬鞭輕輕一拋,馬王飛起來撞在柱子上,又一腳踢在地上,一股強勁的內力掀起地上的地磚,鼠王撞了個滿堂彩。一連破五人,羊王、蛇王不敢動了,十二生肖幫為非作歹,居士易哪能那麼容易放過他們,這一跟頭人人有份,誰都別想落空。居士易揮劍驚鴻一瞥向羊王刺去,羊王倒是姦猾,知道這一劍一定會要他的命,一閃身躲到柱子後面去。居士易正好借力打力,一腳踢在柱子上,順手一劍刺向蛇王,蛇王大嚇,他輕功了得,施展輕功縱身一躲,他這一躲,蛇尾巴露出來了,居士易手裡的劍從他腿上劃過,蛇王慘叫一聲撞在手下人身上,手下人忙將他扶住。此刻,居士易背後正好空虛,羊王見機會來了,雙手往腰間一摸,一隻手上各自摸出六把飛刀,他運足功力一伸手將十二把飛刀一起向居士易射去。誰曾想,這是居士易故意給他露出的破綻,居士易回頭使出招蛟龍出海,躍起來從十二把飛刀之間的縫隙穿過,鐵劍直取羊王心臟,十二把飛刀反而殺傷了自己人。羊王又躲到柱子後面去,還以為那根柱子能救他的命,只見居士易手裡的劍「噗」一聲穿過柱子,一劍刺在羊王胸口,刺羊王一個透明窟窿。

羊王不想送命,故而一直躲在後面,誰料想先死的那個還是自己,居士易一拔劍,羊王倒地死不瞑目。先死了狗王、猴王、雞王,眼下死了羊王,兔王又離十二生肖幫而去,一時間十二生肖幫折損大半,虎王、牛王、馬王一起喝道:「羊鬍子......」三人喊也沒用,羊王已氣絕身亡。

早知如此何必自不量力,嚴少度深吸一口氣,算為十二生肖幫感到惋惜。羊王的死更刺激了十二生肖幫報仇的願望,虎王掛著彩喊道:「跟他拼了。」

接下來仙獸樓里就更混亂,十二生肖幫那些小嘍啰一波接一波不要命的往上沖,想用車輪戰耗死居士易,就連樓上的嚴少度與雅娜也不能倖免。嚴少度拉著雅娜護著她往樓下跑,幾個小嘍啰提刀從樓梯上衝上來,揮刀就朝二人臉上砍。嚴少度將雅娜往身後一拉,一腳將沖在最前頭的嘍啰踢翻,那小嘍啰席捲著跟在他身後的幾個癟三一起咕咚咕咚滾下樓梯,那真是一人帶走一大串。那些小嘍啰在居士易身上占不到半點便宜,還想撿個軟柿子捏,顯然他們是打錯算盤了。

鼠王見狀,一竄撲向嚴少度,鐵抓一次次朝她胸口襲去。嚴少度摺扇左攔又擋,鼠王始終不能的手,心裡就越發著急,招式只見的漏洞並暴露出來。嚴少度摺扇一揮打在他後腦殼上,鼠王「哎呀」一聲臉先著地,那兩顆門牙硬生生給磕掉,滿嘴是血。

嚴少度看他又好笑又可伶,對他道:「白天還沒吃夠苦頭是不是?真想變成死耗子?」鼠王雙手捂住嘴巴沒命的往樓下跑。話說回來,磕掉那兩顆門牙對鼠王來說是好事,至少從模樣上要比以前好看許多。

十二生肖幫打不過,呼啦一聲散去,著實讓人不解。嚴少度與雅娜來到居士易身邊,居士易提劍問道:「什麼意思?」

這不是好兆頭,三人小心的四處張望,只是夜色漆黑什麼都看不清,居士易特意往雅娜身邊靠了靠,與嚴少度一左一右護著她。忽然聽到「沙沙」的響聲,三人彷彿置身於地獄,周圍都是閻王殿里的小鬼,那聲音如此鬼魅,令人心驚膽戰。

「嗖」一聲,居士易揮劍一劈,一條蛇斷成兩截落在跟前,居士易一看道:「有蛇,要小心了。」

話剛落地,雅娜「啊」一聲,等居士易與嚴少度轉過身,雅娜軟軟的倒在居士易懷裡。嚴少度抓住雅娜的手腕為她把把脈道:「被蛇咬了,這蛇的毒性強烈,沒有解藥,只怕性命不保。」她抬頭看著居士易。

無奈之下,居士易運足功力為雅娜封住身上幾道大穴,不讓毒液擴散至全身,先保住性命,再想辦法找解藥為雅娜解毒。眼下仙獸樓里到處都是毒蛇,天那麼黑,不早點脫身,恐怕二人也不能倖免,居士易抱著雅娜縱身破窗出去,嚴少度跟在他身後跳出去。

剛落到仙獸樓外面,十二生肖幫的人又圍上來,這些人就像狗皮膏藥,粘上人甩都甩不掉。看來是想將居士易三人耗死在這,可雅娜的傷容不得耽擱片刻,嚴少度將兩個手指放在嘴裡打了個口哨,三匹快馬撞開十二生肖幫的包圍圈跑向三人,居士易和嚴少度施展輕功落到馬背上,揮起馬鞭衝進夜色當中。

精心謀劃一場吃了大虧不說還是讓三人跑了,牛王問道:「居士易跑了,怎麼辦?」

龍王冷笑道:「他們跑不了,給我追。」

快馬跑了半個時辰,一滴冰涼的血滴在居士易手臂上,居士易急忙拉住馬韁繩,只見雅娜低著頭,黑血從她嘴角一滴滴落下來。居士易大急,翻身下馬將雅娜從馬背上抱下來,再為她把脈,雅娜的氣息很微弱,幾乎只剩一口氣。那條咬傷她的毒蛇毒性實在太強,雖然居士易用內勁封住她身上的幾處要害的穴道,毒性還是逐漸擴散,馬上就侵入心脈,再不想辦法為她醫治就晚了。

嚴少度見居士易停了下來,騎馬回到二人身邊下馬問道:「怎麼了?」

居士易道:「毒液已經擴散至全身,要是再不醫治,雅娜必死無疑。」

嚴少度抬頭往天上看一眼,離天亮至少還有半個時辰,再說,荒郊野外的上哪給雅娜找大夫去,總不能眼睜睜看她等死吧?嚴少度急道:「那怎麼辦?」

居士易不假思索道:「我先用內力將雅娜身上的毒液逼出,保住性命再想辦法救她,不過我為雅娜運功逼毒,不能被任何人打擾。」

嚴少度點點頭道:「交給我吧。」

居士易感激不已道:「有勞嚴兄。」說罷,扶雅娜坐下,居士易盤腿坐在雅娜身後提起內勁灌入雅娜身上。

不能被任何人打擾,談何容易?嚴少度犯難了。不說別人,就那隻嗅覺靈敏的耗子,想逃過他的追蹤就不容易,十二生肖幫這群地頭蛇一定會尾隨而至,趁居士易為雅娜療傷之際動手,到那時,別說雅娜有性命之憂,居士易也會跟著受傷。十二生肖幫就在身後,離她們應該不會太遠,要將他們引開才行。嚴少度動動腦子,騎上自己的馬,再牽上居士易的馬向密林深處跑去,跑出大約一里路程,將馬放如深山。剛放走快馬,十二生肖幫就追來,嚴少度忙避到僻靜處,十二生肖幫與她擦肩而過,去追那三匹快馬去。如此,一來一回又得花費不少時間,天就快亮了,等天亮後事情就好辦多了。

十二生肖幫辛辛苦苦追了一路,就找到幾匹被嚴少度丟棄的馬,真可以說是可忍孰不可忍。天賜良機豈能放過,又沿路折回,尋著蛛絲馬跡,天亮后發現地上有黑色的血跡,蛇王摸摸地上的血跡,血跡已經剛得差不多,看樣子人走已經走了很久。

牛王興沖沖走上來問道:「怎麼樣?」

龍王接上話道:「居士易武功果然了得,他竟然能用內力強行將那個女人身上中的蛇毒逼了出來。」

蛇王呵呵冷笑一聲道:「我蛇王下的毒豈是那麼容易解的?」

虎王問道:「蛇王,你把話說明白。」

蛇王道:「居士易用內力強行為那個女人逼毒,不但救不了那個女人不說,毒液反而會通過真氣進入居士易體內,毒液侵入心脈,沒有解藥,她們一樣是死路一條。」

幾人你看我我看你,馬王嘆道:「蛇王,你還真是條毒蛇。」這話對蛇王而言不是苛責,反而是褒獎,蛇王陰森森的一笑。

即使真如蛇王所言,畢竟居士易武功了得,誰都不能保證萬無一失,龍王大喝聲道:「可居士易他人呢?他殺了我們十二生肖幫四個兄弟,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折騰大半夜十二生肖幫也不嫌累,牛王瞟了鼠王一眼罵道:「耗子,你是怎麼帶的路?」

想問同樣話的不止牛王,其餘幾人怒目相對,心中定然有不少怨氣。鼠王擔驚受怕,龍王卻怒斥道:「你就是個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鼠王實在氣不過,剛剛的恐懼忽然之間變成憤怒大喝道:「報仇難道是我一個人的事不成?有本事你們怎麼不自己去找居士易?」

鼠王好歹是十二生肖幫中一員,與其他十一個人平起平坐,憑什麼總任人使喚?兔子急了還咬人,龍王從來沒有想過鼠王也會頂撞他,心中又急又氣。幾句話說不到一塊就要爭吵,十二生肖幫離心離德已不是朝夕。

剛經歷一場風浪,要是因這點小事爭吵,還說什麼報仇?馬王急著道:「好了,都少說兩句。」龍王、鼠王各將臉轉一邊,馬王看了龍王一眼走到鼠王身邊道:「耗子,在這河西地面,要是連你耗子都找不到的人,那別人也別想找了,你說是不是?」這句恭維的話鼠王聽來很受用,一肚子的氣頓時全消,乖乖的找人去。

三人迎著太陽升起的方向走,天明時走入一個幽靜的山谷。蛇王下的毒果然了得,居士易雖然運功清除雅娜身上的大部分蛇毒,蛇毒也隨真氣吸入自己體內,反而自己也中了毒,他用內功封住全身上下的經脈,以免毒氣擴散到全身這才勉強保住性命。此刻居士易一點功力也使不出來,要是十二生肖幫追上來,只能束手待斃。行走江湖多年,多少大風大浪都走過來,偏偏在這條小溝里翻船,是他太大意。嚴少度扶著雅娜走在前頭,居士易搖搖晃晃的跟在身後,要是不到解毒的辦法,他和雅娜都在劫難逃,這一關要怎麼過讓人憂心。

山谷中隨處可見的兔子,可眼下誰還顧得上這些山裡的精靈。江湖險惡,前夜的廝殺,十二生肖幫死了羊王,三人也好不到哪去,居士易與雅娜半死不活,真是遇上一件麻煩事。前面的茅屋炊煙升起,三人往茅屋走,嚴少度心想著先將居士易與雅娜安頓下來,再找蛇王要解藥。

大清早就有人在門外敲門,兔王打開門,嚴少度上下打量她一眼道:「姑娘,我這兩位朋友中了毒,不知能否在這你歇歇腳?」

蛇王下的毒兔王再熟悉不過,見到她們,三人的身份她猜個八九不離十,不過,她的身份三人就未必知曉。雖說十二生肖幫與居士易有不共戴天之仇,可天下被稱為俠者就居士易一人,他死在十二生肖幫手裡,十二生肖幫是能名噪江湖,只是從此以後誰來主持江湖公道?況且十二生肖幫找居士易報仇,那就應該堂堂正正,下毒這種手段兔王不齒,加之從前做了太多錯事,如今兔王想要改過自新,種種原因架在一起,兔王沒有理由將她們拒之門外。

剛將居士易與雅娜安頓好,二人並暈過去不省人事。兔王為分別為二人把把脈道:「她們身上的蛇毒,解藥只有蛇王才有。」

兔王剛一轉身,嚴少度並將摺扇頂在她喉嚨上,只要輕輕一揮手,頃刻間就能要兔王的命。嚴少度對她笑道:「這兩天十二生肖幫的人我差不多都見過,唯一有一個人從來沒有出現。」她挑了兔王一眼道:「你就是那隻兔子吧?」

兔王面無懼色道:「我死了,她們就得死。」

嚴少度一笑道:「說的沒錯,我正好拿你去換蛇王的解藥。」

兔王也一笑道:「姑娘最好打消了這個念頭,我的命沒她們的值錢。」兔王瞟了眼躺在床上的居士易與雅娜一眼接著道:「只有我能救得了她們,你放心,我會為你保守秘密。」

嚴少度收起摺扇轉身喝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兔王走到她眼前道:「就憑我們都是女人。」她擺手一指院里的草藥道:「不妨告訴你,蛇王下的毒除了他自己,在這河西道上只有我能解,居士易與這位姑娘中的毒,三個時辰內若沒有解藥必死無疑,你最好還是相信我。」

三個時辰之內要從蛇王手裡拿到解藥幾乎不可能,兔王雖是十二生肖幫的人,她的行事作派倒與其他幾個人不一樣,眼下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居士易與雅娜能不能保住性命,只能拜託兔王。正在此時,茅屋後面傳來一聲馬的嘶鳴聲,那聲音再熟悉不過,嚴少度自言自語道:「白朮......」

話音還沒有落地,只聽到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闖進來,鼠王吵吵道:「兔子,你快出來......」

十二生肖幫動作真快,這麼快就找來。要說動起手來,嚴少度自然不懼他們,就怕雅娜和居士易撐不了多久。兔王瞧出她的擔憂,輕輕道:「我出去把他們打發走就是。」兔王慢慢走出茅屋來到院中,龍王等幾十人已經等在院里,只不過沒有兔王的允許,他們不敢往屋裡闖。見到眾人盯著她,兔王邊走邊道:「喲,你們都看我幹嘛?」她走到鼠王面前道:「耗子,我們可是好久不見。」

鼠王指著她吞吞吐吐道:「你......你少啰嗦,把居士易交出來。」

兔王呵呵一笑道:「我當是什麼天大的事,你們這麼氣勢洶洶的來找我......」

她話沒說往,鼠王就喝道:「兔子,你少來著套,你就說居士易在不在你這吧?」

兔王道:「沒錯,居士易是在我這裡。」

鼠王道:「那就好,你把人交出來,讓我們帶走。」

兔王眉頭一皺問道:「你要居士易幹嘛?」

鼠王一臉無奈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接著反問道:「哎我說兔子,你不會不想把人交給我們吧?」

兔王笑道:「哪能呀,居士易是我的病人,你們要帶走我自然要問個清楚。」她停了停道:「龍王他們要找居士易,是為了給狗王、猴王、雞王報仇,你耗子找居士易難道也要為狗王、猴王、雞王報仇?你別忘了三年前他們是怎麼對你的。」

往事不堪回首,鼠王心痛如絞,報仇的事就別提了,哭著轉身跑出去。眾人眼睜睜看著鼠王消失在眼前,龍王轉頭道:「兔子,我們不是說過不要再舊事重提嗎?」

兔王冷笑道:「龍王,我看你是心虛吧?我是答應過你們不再提以前的事,可我沒說不在耗子面前提呀。」

龍王拿她沒有辦法,陰森森道:「就算你兔子巧舌如簧我說不過你,我們要用居士易的人頭祭奠狗王、猴王、雞王、羊王你總沒有理由不許吧?」

兔王一驚道:「什麼?山羊鬍子他死了?」

牛王接上話道:「羊鬍子讓居士易給殺了。」

這就叫善惡到頭終有報,兔王一陣悲傷上心頭。她想了想道:「你們要找居士易報仇我不攔著,等他身上的毒解了,傷好之後你們再來吧。」

這話擺明了要保居士易的命,等居士易身上的毒都解除了,死的就該是十二生肖幫。聽了這話,虎王怒道:「兔子,你不念我們的兄弟之情,好歹也要為十二生肖幫的臉面想想,居士易殺了我們四個兄弟,我們十二生肖幫與他不共戴天,不乘此機會殺了他,難道還等他傷好以後來殺我們不成?」

馬王也道:「兔子,你不會不顧我們的死活吧?」

兔王寸步不讓,一揮手道:「那我不管,進了兔王谷就是我的病人,在兔王谷只能救人不能殺人,這是我的規矩,還請各位給個面子吧。」

這算哪門子的規矩,話說到這個份上,想要帶走人就只能硬奪了。報復的機會來了,龍王呵呵一聲道:「真是世事難料,兔子,你今天是擺明了要與我們大家過不去,那就別怪我們不講情面。」馬王對兔王有深情厚誼,可殺居士易報仇關乎十二生肖幫的名聲是大家早商議好的。事已至此,今日兔王若死在龍王、蛇王手上,等她死後,馬王只能自殺向她賠罪。

危急關頭,那匹白馬不知道從哪跑出來,衝進院子中將龍王撞開的同時將雙方分開。龍王一個踉蹌站穩腳步,抬頭見到那匹白馬,頓時目光獃滯臉色鐵青,豆大的汗珠從臉頰上流下來,就像見到鬼一般。他輕輕往後退去,突然轉身大喝道:「快走......快走......」說完就逃得無隱無蹤。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虎王等人被他弄得一頭霧水,但他這一跑也叫幾人感到一絲恐懼,轉身跟著他一起逃走。

魂不守舍回到仙獸樓,正值中午,客棧本該是最熱鬧的時候,卻只聞一片安靜。走進客棧當中,一股血腥味迎面撲來,忽然有種寒風刺骨的感覺,十二生肖幫幫眾取出兵器步步為營。不見豬王,也聽不到任何動靜,並撒開人手去找。聽到廚房方向傳來一聲慘叫,眾人紛紛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趕過去,只見廚房門口暈倒一個嘍啰,走進廚房,廚房的樑上齊刷刷掛滿人,豬王那肥碩的身軀映入眼帘,除了豬王以外店裡的七八個夥計都在其中。這些人每個人身上都挨了幾刀,鮮血順著腳尖滴在地上,血液已經凝固,看得出至少已經死了兩個時辰。十二生肖幫殺人越貨,什麼惡事沒有做過?像眼前這種殺人的手段他們也自嘆不如,想必倒在門口那個小嘍啰是被活活嚇暈的。

豬王上衣被剝去,胸口刻著一支羽毛十分顯眼,虎王表情獃滯咬牙自言自語道:「大鵬王......」

大鵬王在關外稱雄,從不涉足中原,出現在河西只有一個原因,洛河圖。天下鏢局丟失洛河圖,大鵬王限期三個月讓他找回洛河圖,這件事在河西道上已不是秘密,可洛河圖丟失關十二生肖幫什麼事?為何要尋十二生肖幫的晦氣?那夜魚腸的話在耳邊縈繞,一時間,眾人將目光聚集到龍王身上。

牛王撲上去,揪住龍王罵道:「龍王,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瞞著我們?」

虎王虎視眈眈逼上去道:「那天晚上魚腸說的話我們聽得清清楚楚,有人出一萬兩銀子讓你去劫洛河圖,你說事情太大你沒敢要那筆銀子,龍王貪得無厭,什麼銀子你不敢收?如果洛河圖不是你劫走的,居士易和魚腸怎麼會對我們窮追不捨?大鵬王怎麼會來尋我們的晦氣?我們差點被你給騙了,快把洛河圖拿出來大家平分。」

馬王嚇得忐忑的道:「洛河圖,我可不要......」他轉身跑出去。

虎王瞟了馬王一眼轉頭道:「就剩我們四個人,又能少分一份。」他撲上去大喝道:「龍王,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洛河圖是武林至寶,江湖中人對它趨之若鶩。蛇王改換門庭和虎王、牛王一起逼上來,在利益誘惑面前,看似牢不可破的同盟不堪一擊。這下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龍王徹底慌了,他知道絕不能落到三人手裡,否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龍王擺出一副畏畏縮縮的姿態,目光在虎王、牛王、蛇王三人之間來回。他的低姿態叫牛王稍有放鬆,龍王抓住機會,陰陽扇朝牛王臉上掃去,牛王毫無防備,一時驚慌失措,臉上留下一道血痕的同時放開龍王,龍王乘機一躍破窗逃走。他想跑恐怕沒那麼容易,虎王大喝一聲,帶著牛王、蛇王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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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玄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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