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花大會 浴火涅槃

茶花大會 浴火涅槃

一指望嚴灼心能從忘歸樓打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只怕是痴人說夢,他原本是想來試探忘歸樓的虛實,誰曾想來到忘歸樓還真讓他流連忘返。他剛走進忘歸樓的門並投進女人的溫柔鄉,一個異域風情的女子讓他如痴如醉,再喝上幾杯酒並無法自拔乖乖投降。一夜翻雲覆雨享受那個女人的溫柔,他早就將此行的目的拋到九霄雲外在那個女人床上老老實實睡著。

醒來時,前夜的美妙在他嘴邊藏留著香味讓他回味無窮,可惜他已不在忘歸樓不知身在何處。這一覺將這兩天的疲憊一掃而空,一時神清氣爽。他不禁慶幸忘歸樓裡面的人不知道他的身份,要是知道他是來搗亂的,哪還有什麼溫香軟玉,他如此大意早就死了十次八次。想到這嚴灼心不禁一笑,真不知道回去后該和嚴少度怎麼解釋,不過眼下他最想知道的是他睡著以後發生了什麼,他如今身在哪裡。

花依怒一腳踢開門闖進來,嚴灼心嚇得從床上跳起來,見她一臉憤怒,想必前夜的事情她都知道。未免尷尬,最好的辦法就是裝傻充愣,全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嚴灼心一笑走到她身後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

花依怒可不是那麼想的,不由分說回頭「啪」一掌狠狠打在他臉上。二人看著對方,花依怒以為難免引起一場爭吵,誰知嚴灼心卻沒有狡辯。她倒希望一場爭吵,花依怒怒火分毫未消,轉身咬牙罵道:「自甘下賤,什麼女人你都敢碰。」

這話再罵前夜那個女人的同時也在指桑罵槐把辛捷楚一起罵了,嚴灼心卻狡辯起來道:「我嚴灼心不是美色當前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人家主動投懷送抱我能有什麼辦法?」

花依怒聽后大氣,轉頭指著他道:「你......」又一想,該生氣的應該是辛捷楚關她什麼事?她大袖一甩不說話。

嚴灼心想了想輕聲道:「這兩天我最擔心的還是你,河西不比中原,你要是出什麼事,我不可能第一時間得到消息趕來幫你,我得到消息,那個神秘高手已經到了河西,你有什麼計劃,好歹事先告訴我,讓我知道你要去哪裡。」

這句關心又叫花依怒倍感安慰,心裡的怒氣消了不少,前夜的事她就全當嚴灼心逢場作戲。過去的事她不想再提,免得傷心,花依怒深吸一口氣問道:「你有龍王的消息嗎?」

嚴灼心搖搖頭道:「我知道的想必蘇行都和你說過。」

花依怒道:「我來風靈鎮三天了,四方賭坊和忘歸樓我都查過,沒有什麼有用的線索。」

嚴灼心不解的道:「難道蘇行的消息是假的?」

花依怒搖搖頭道:「蘇行的消息不見得全是假的,我無意中又遇見十二生肖幫中的馬王、鼠王,他們就在風靈鎮,聽他們說,十二生肖幫當中其他幾個人近日都會趕到這,他們也在找龍王的下落,我想龍王或許真的藏在風靈鎮。」

嚴灼心一聽大喜笑道:「這麼說讓他們幫我們去找龍王豈不方便得多?」

花依怒點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沒有驚動他們。」

窗外敲鑼打鼓熱鬧起來,二人一同走到窗前推開窗向外望去。只見鎮子上男女老幼衣著盛裝,臉上帶著各種面具載歌載舞穿行在街市上,陽光明媚,一派喜氣洋洋的樣子。從來沒有聽說過今天是什麼值得慶賀的節日,難道是這風靈鎮上的獨有的習俗?二人相互看一眼走下樓想問個究竟。

剛來到樓梯口,店裡的夥計並迎上來笑嘻嘻道:「這麼好的天氣,二位客官何不出去湊個熱鬧。」

嚴灼心一笑不解的指著人流問道:「小二,這是怎麼回事?」

夥計道:「想必一看二位客官是第一次到風靈鎮,小的要恭喜兩位,二位客官正好趕上我們風靈鎮最重要的節日茶花大會,每年的今天,鎮子上的人們都會戴上面具盛裝出席,場面可熱鬧了。」他一邊說一邊將兩個面具塞到二人手中,而後他也跟著遊行人群去湊熱鬧去。

嚴灼心和花依怒走到客棧門口,只見人群如潮水般湧來,整條街道都被佔據,無論男女老幼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面具,有妖魔鬼怪就有飛禽走獸,場面可叫壯觀。不知那店小二有心還是無意,嚴灼心拿起手裡的面具一看,再看看花依怒手中的面具,兩個面具正好湊成一對金童玉女,此情此景令人唏噓,再美好的青梅竹馬都抵不過青蔥歲月,嚴灼心苦笑一聲。這種吵吵嚷嚷的場面花依怒一項不喜歡,她轉身正想往回走,誰知後面湧來一陣人潮,不由分說二人就被人海淹沒。

捲入人潮中推搡著往前走,兩人就像是這世間的兩片落葉,在風中掙扎身不由己;她們又如兩塊浮萍,任憑海浪再大,她們始終緊緊相依不離不棄。在這一刻,嚴灼心與花依怒心有靈犀,她們緊緊抓住對方的手不肯鬆開,就怕這一鬆手就再也找不到對方,此刻沒有任何東西能將她們分開,兩人的心從未靠得如此近。終於她們在人潮中站穩腳步,她們好像贏得一切,一掃心中的陰霾。花依怒露出久違的笑,當她笑出聲來的時候露出潔白的牙齒,她臉上依舊藏留著純潔與天真,好像時光倒流回到十年前。人的一生為什麼非要活得那麼累呢?花依怒放下一切牽著嚴灼心的手隨人流飄去,像這樣的輕鬆的時刻她想念了很久很久,如果時光靜止,她願意永遠停留這一刻。

遊行的隊伍從風靈鎮一直走到鎮外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原上,組織這場盛會的人們早在草原上準備好一切。在四溢的酒香中人們停下里伴隨鼓樂跳舞,人們用汗水澆灌生活的激情,用舞蹈祈禱來年風調雨順的同時向身邊的親人朋友送上祝福,用這種最熱情的方式表達對幸福生活的無限渴望。

人們的熱情在潛移默化中影響花依怒,花依怒漸漸變得活躍,她學著人群中的女人們手舞足蹈在嚴灼心身邊輕盈的起舞,即使她的舞步笨拙跟不上別人的步伐,但在嚴灼心心裡卻美得像天上的太陽,這是他從未見過的花依怒。

一個帶著豬頭面具的人出現在眼前沖她們做鬼臉,圍著她們又蹦又跳,模樣可笑極了,花依怒停下腳步,目光都被那人吸引住。那人忽然摘下面具對花依怒吐了吐舌頭,是嚴少度,她也跑來湊熱鬧。嚴少度戴上面具又跑進人群中消失不見,顯然她不想看到花依怒那麼開心,所以故意出現在二人面前。美好的時光總是那麼短暫,花依怒似乎清醒過來,她怎麼可以如此輕率?剛才自己的所作所為不堪回首,讓嚴少度見到豈不是讓她看了場笑話。

她的清醒讓嚴灼心如夢方醒,一股不祥的預感預兆越上心頭。他忽然四顧茫然,這麼多人聚在一起,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面具,有誰知道面具下隱藏一張什麼樣的臉,想到著不禁讓人心驚肉跳。嘈雜的人群中「嗖」一聲響,嚴灼心往前跨一步伸手一抓,三枚飛針夾在手指之間。來人無非是想告訴她們不要得意忘形,這三枚飛針只是一個警告,卻差點讓二人丟了性命。二人警覺起來在人群中搜尋可疑的人,每個人都帶著面具,每個人都有可疑,去哪找射出飛針的人去?

一條人影在眼前閃過消失不見,二人覺得可疑摘下面具追過去。剛往前追兩步並與一個戴面具的人撞個滿懷,等二人再抬頭,那人已經消失得無隱無蹤。差點抓住那個人的尾巴,不免遺憾,卻聽到與她們撞在一起那人道:「嚴公子......」二人低頭一看,那人摘下面具柔情的望著嚴灼心道:「公子,是我,你不記得我了嗎?」

嚴灼心歡喜不矣道:「阿彩,怎麼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阿彩歡喜得淚眼汪汪道:「公子你還記得阿彩?」她停了停道:「我去春花樓找你,辛姐姐說你已經離開,我一路打聽,聽說你去了黑水客棧,等我到黑水客棧時你已經走了,黑水客棧的掌柜讓我到這來找你,我就知道一定能找到你。」

她一個女子千里迢迢找到河西來,這份情讓嚴灼心何以自處?嚴灼心問道:「阿彩,你找我幹嘛?」

阿彩道:「公子對我好,不管公子在哪裡,我都要找到公子,親口和你說一句謝謝。」

又是一個與辛捷楚有關係的女人,要是只為說一句感謝的話何必追這麼遠?花依怒剛才的好心情這回算徹底沒了,她將面具丟在地上轉身離去。哪裡又得罪她了?嚴灼心不解對她喊道:「花依怒,花依怒......」

花依怒沒有回頭,阿彩見狀心中不安道:「公子,是不是我做錯什麼了?」

花依怒行事素來如此他習以為常,嚴灼心輕嘆一聲搖搖頭道:「不關你的事。」

離開后嚴灼心后,花依怒獨自走迴風靈鎮。鎮上所有人都去參加茶花大會,此時風靈鎮只剩一座空城,死一般沉靜。她回到落腳的客棧推開窗,從天堂到地獄那種感覺讓她心裡五味雜陳,今天她們還能在一起又怎麼樣?回到長安,嚴灼心又會不自覺的回到辛捷楚身邊,這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她有些懊悔,為什麼一時氣憤她就從他身邊離開,她總是在反反覆復做同樣的事情,為什麼她就不去和別人爭一爭?不去爭,有些事她永遠不知道答案。

樓下傳來的馬蹄聲打斷她的思緒,花依怒往街市上望去,兩輛馬車跑過來,每輛馬車上拉著五口大箱子,十數個黑衣漢子護在兩輛馬車左右往街道另一邊跑去。風靈鎮上的人不是都去參加茶花大會去了嗎?這些人是幹什麼的?馬車上拉的是什麼?花依怒心生疑惑暗中跟上去。

馬車跑出風靈鎮向西行了大約三里路,前面的上坡下出現一座寺廟,馬車在寺廟門口停下,十幾個黑衣漢子守在馬車四周,領頭那人走上前去敲門。花依怒靠過去,見那寺廟大門緊閉,看上去有些年頭的模樣,無論是院牆還是房檐上的瓦礫都留下西風雕琢的痕迹,那塊牌匾上寫著三個黑色大字「石佛寺」,就連三個黑色大字一樣飽受雨水侵蝕,有些模糊。

不一會寺廟大門打開一個門縫,一個小和尚探出頭來,雙方對上眼也不說話,之後直接打開門。黑衣漢子開始卸車,七八個小和尚從寺廟裡跑出來幫著將箱子抬進寺廟。那些箱子四個人抬一隻都顯得吃力,看上有些分量,不知道裝什麼寶貝。花依怒一躍翻牆進入寺廟,跟在那些搬箱子的人身後,那些人抬著箱子進入寺廟後院,她並飛身躍上房頂往後院望去,直到那些人將箱子搬進柴房。

來回三次,所有箱子都搬進柴房裡,而後持刀的黑衣漢子紛紛退到寺院門外等候,留下七八個和尚把守後院。花依怒施展輕功來到柴房屋頂,取走一塊瓦片往下一看,十口大箱子在裡面一字排開,柴房裡除了領頭那黑漢子外還有五個和尚,其中一個和尚身材魁梧身披一件袈裟,模樣四十來歲的樣子,剩下的四和和尚手裡都拿著刀,這情形哪像是吃齋念佛慈悲為懷的出家人,反而像一個賊窩。

那黑衣漢子一次將箱子打開,白花花的銀子整整裝滿十個箱子,黑衣漢子拱手對披袈裟的和尚道:「大師,這裡是三十萬兩銀子,是今年的香火錢,請你過目。」

此言令人吃驚,按那個黑衣人所說,柴房裡的三十萬兩隻是一年的香火錢,這石佛寺不是肥的流油?那為何這座寺廟看起來如此陳舊?花依怒正想著,那披袈裟的和尚雙手合十裝模作樣道:「施主誠心向佛,佛祖定會庇佑施主。」

那黑衣人拱手道:「大師言重,三十萬兩銀子已交予大師,在下告辭。」

那黑衣人匆匆離開,穿袈裟的和尚急忙命人將十口大箱子的蓋子合上,而後鎖上房門,命四個和尚留下看守,神色匆匆走出後院。花依怒跟上去,只見那和尚來到偏殿門外敲敲門道:「蛇爺,銀子都送來了,三十萬兩一分不少。」

屋裡傳來一聲沙啞陰森的笑聲道:「丑寅,你辦事一項得力,你放心,你的那一份少不了你。」

一陣「沙沙」的響聲傳到耳邊,那和尚問道:「蛇爺你要去哪?」

剛才說話那人哈哈一聲道:「今天是茶花大會,蛇爺當然要弄幾個小妞來快活快活。」話說完就沒聲音了。

二人的對話花依怒都聽到,那個自稱是「蛇爺」的人到底是誰?難道他就是十二生肖幫中的蛇王?她心想,自己靠的那麼近,那和尚和自稱「蛇爺」的那個人都沒有發現,看來這兩個人的武功也不怎麼樣。又想,如果他真是蛇王,想必他還會回來,乾脆守在石佛寺,先抓住這條蛇的尾巴,馬王、鼠王等人不知道龍王的下落,說不定這條蛇知道龍王的下落也不一定。

天黑不久,一個穿白衣的人扛著兩個人跑進石佛寺,果真回來了,花依怒借著夜色掩護跟上去。那人推開偏殿的門走進去,而後將房門關上。花依怒來到門外,用手指在窗紙上鑿出一個小洞朝裡面望去,那人將兩個人丟在床上,樂不可支迫不及待撲上去。

那人正是蛇王,只見他剛撲上去,卻「啊」大叫一聲不知怎麼倒在地上忙地打滾大罵道:「兔子,你這個賤人到底給老子吃了什麼?」

那披袈裟的和尚聞訊趕來,花依怒忙躲到暗處,那和尚推開門走進偏殿,見蛇王滿頭大汗痛不欲生問道:「蛇爺你怎麼了?」

蛇王忍痛站起來撲射門口扶著門框大罵道:「兔子,你給老子等著,老子要把你碎屍萬段......」蛇王氣沖沖跑出去,那和尚追出來,他轉身揪住和尚喝道:「屋裡那兩個是老子的女人,你要是敢碰一下,老子讓你好看。」那和尚嚇得直哆嗦,連連求饒,蛇王將他一推跑出去。

等蛇王走後,花依怒悄悄走進偏殿,只見躺在床上那兩個人都帶著面具,看來是被蛇王從茶花大會抓來的。也不知道什麼人那麼不走運,花依怒摘去二人的面具,萬萬沒想到是洛詩禾與喬木。洛詩禾好歹是洛樹雲的女兒,以她的武功蛇王怎麼可能是她的對手,從二人的面色來看像是中了蒙汗藥,想必是這個大小姐囂張大意這才著了蛇王的道。要是換了尋常人家的女子,出手相救倒也無妨,偏偏是洛詩禾,花依怒冷笑一聲將面具帶到二人臉上,她們的死活與她無關。正想走,那個披袈裟的和尚帶著另外幾個和尚拿著繩子跑進來,這幾個和尚倒也聽話,將洛詩禾與喬木捆起來之後就走去。

天黑后,茶花大會達到高潮。點燃篝火的火苗高高竄起將夜空照亮,酒足飯飽后的人們盡情享受火焰帶來的狂熱,女人們圍著篝火舞蹈,男人們坐下來喝酒,半醉后加入舞蹈的人群,鬧出的笑話讓所有人一起感受歡樂。鎮子上的人們格外包容外來的客人,他們的好客都在一碗酒中。喝了多少酒連嚴灼心自己都不知道,等他再回到嚴少度身邊時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他哪知道嚴少度還在等他,想與他喝兩杯,只可惜這時他連一口都喝不下。

剛在草坪上躺下半醉半醒,阿彩並跑來軟磨硬泡非要拉著他去跳舞,豈能辜負一個女子的一番美意?又怎麼能敗了阿彩的好心情?嚴灼心勉強保留一點點意識被阿彩攙扶著去。人們幸福的歡笑讓他更陶醉,眼前的這一切不就是最美好的生活?之後他只記得他躺在地上天昏地暗,阿彩笑著一直和她說話,可阿彩說了什麼他全都不記得。

一覺醒來頭痛欲裂,嗓子里就像著火一般,他眼前一片漆黑不知道是什麼時辰,參加茶花大會的人們早就散去,他獨自躺在草坪上,星空燦爛,一時海闊天空。嚴灼心翻身起來,身邊停了一輛馬車,嚴少度和阿彩都不見了。哪來的馬車,他輕輕一笑撫摸著那匹馬自言自語道:「馬兒呀馬兒,還是你最了解我......」話剛出口,一條長長的人影出現在他身後,他一回頭,那人影消失在眼前。雖然只看到一個背影,但他還是認出那個人是誰,他輕輕道:「煞寧兒......」於是施展輕功追過去。

沒過多久,煞寧兒背對他等在前面。嚴灼心放慢腳步走過去,煞寧兒斜眼看了他一眼,手一抬丟過來一隻羊皮口袋。嚴灼心伸手接住,打開一看是袋水,他正口渴難耐,這袋水來得正是時候,他二話不說拿起來就喝了一氣,然後將羊皮口袋丟回去。煞寧兒接住口袋不動聲色,嚴灼心問道:「你來找我幹嘛?」

煞寧兒冷冷道:「我想提醒你別忘了我和你說過的話。」

嚴灼心一笑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忘了?」

煞寧兒轉身慢悠悠走到他身邊道:「如果你忘了,我有辦法讓你記清楚。」說著停下腳步。

嚴灼心心裡一慌道:「阿彩......」怪不得他見到馬車卻沒有見到阿彩。

煞寧兒瞟了他一眼道:「小公子有情有義,虧你還記得那個小姑娘。」她轉身踱步而去道:「阿彩我帶走了,不想讓她死,你拿洛河圖來換。」說著慢慢走進夜色中消失。

煞寧兒剛走,嚴少度一躍落到嚴灼心面朝煞寧兒離去的方向望去。他喝醉了,阿彩應和嚴少度在一起才對,嚴灼心急切的問道:「嚴兄,阿彩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嚴少度皺起眉頭嘟嘟嘴道:「你吵著口渴我去給你找水了,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嗎?」糟了,嚴灼心多希望煞寧兒是在騙他。嚴少度忍了忍輕聲問道:「你真的要拿洛河圖去換阿彩的命?」

嚴灼心沒有回答,實在沒有辦法只能如此,可眼下洛河圖到底在哪,就算真的找到洛河圖,那個暗中跟著她們的高手豈會眼睜睜看著他把圖帶走。想到這些,原本還有些半醉不醒,這時候早已醉意全無。

趕著阿彩的馬車回到落腳那間客棧已是清晨,一進門就與李香書和徐妙筆撞上。徐妙筆迎上來哈哈大笑一聲道:「嚴兄,你我還真是有緣,咋們又見面了。」

等他把話說完,李香書愁眉不展拱手道:「大哥,多日不見,你還好嗎?」

嚴灼心將目光移回徐妙筆身上,當真一切都是緣分不成?要是那樣的話未免太有緣。他微微一笑問道:「徐妙筆,你怎麼和香書在一起?」

徐妙筆笑道:「我聽人說風靈鎮的茶花大會有熱鬧可看,就想來湊個熱鬧,半路上卻遇上李公子,李公子也要到風靈鎮上來,我們正好同行。」

嚴灼心打量他一眼,見他腰間還掛著面具,想必前天玩得不亦樂乎,不像撒謊的樣子。嚴灼心與嚴少度走在前,李香書與徐妙筆跟在後,一邊走,李香書一邊道:「洛河圖引起一場武林浩劫,不瞞大哥,我來河西是想找到洛河圖的下落,希望為江湖同道出份力,我離開長安后才聽人說大哥你也來了河西。」四人走到角落一張桌子面前坐下來,李香書接著道:「原本香書不想來勞煩大哥,可這件事實在沒有辦法,不得不向大哥求助。」

嚴灼心看了他一眼笑道:「香書,我們是兄弟,你和我那麼客氣幹嘛?有什麼事不妨直說。」

李香書「唉」一聲道:「實不相瞞,我是為了洛詩禾才來找大哥你的。」

嚴灼心一聽愣住了,連身邊的嚴少度似乎也有些神色匆忙的模樣。嚴灼心想想問道:「洛詩禾關你什麼事?」

李香書回答道:「來河西的路上我從陰司手中救了洛詩禾和她的貼身丫鬟喬木,後來得知她們也要到河西,江湖險惡,她們兩個女子孤身在外要是半路上再出什麼事豈不是無依無靠......」

洛詩禾到河西來能有什麼好事,一定是信不過他所以來盯著,李香書真是天真老實,嚴灼心打斷他的話道:「所以你就俠義心腸好人做到底咯!」

李香書點點頭道:「可昨天的茶花大會,她們莫名其妙又失蹤了,徐兄和我找了她們一個晚上音訊全無,我們懷疑她們的失蹤可能與十二生肖幫有關,我們實在沒辦法,商議之下這才決定來找大哥幫忙。」

嚴灼心一笑與他玩笑道:「香書,洛詩禾失蹤你那麼緊張幹嘛?難道你想做洛英山莊的女婿?」

李香書慚愧的道:「大哥別誤會,在長安的時候我和洛樹雲好歹有些交情,況且洛詩禾是個弱女子,眼睜睜看著她被欺負有違俠義之道,再說,她是武林盟主的女兒,她在我們面前要是有什麼閃失,洛樹雲也不會輕易放過我們。」

他言辭鑿鑿,說得不無道理,嚴灼心卻嘆息一聲道:「你以為這裡還是中原呀?天玄閣什麼都知道?」李香書與徐妙筆相互看一眼失望不已,嚴灼心又道:「我要是什麼都知道,幹嘛費那麼大勁跑到河西來找洛河圖。」

徐李二人長嘆一聲,李香書自言自語道:「那怎麼辦?我擔心時間越久她們有性命之憂。」

話剛落地,花依怒闖進來冷冷道:「你們要找人,到城外的石佛寺去找找吧。」

四人轉頭向她望去,花依怒還是她那副冷若冰霜,和前一天茶花大會上那個花依怒判若兩人。李香書站起來走過去追問道:「花姐姐,你說洛詩禾在石佛寺?」

畢竟同是女子,洛詩禾要是被打兩下全當教訓教訓她,失節卻是不看欺辱的大事,他們剛才的對話花依怒在門外全都聽到,她面無表情道:「信不信由你。」

李香書聞之大喜,拱手道:「多謝花姐姐。」不等於眾人告別一聲,他並拔腿而去。

嚴少度此時道:「嚴兄,你這位李兄弟不會是喜歡那個洛大小姐吧?」

嚴灼心沒有回到,倒是徐妙筆哈哈一笑接上話道:「李公子和那位洛大小姐男才女貌,倒是天作之合呀!」

嚴少度一聽不悅,瞅了徐妙筆一眼道:「我和你說話了嗎?自作多情。」她的回答讓徐妙筆一臉驚愕,徐妙筆還想找嚴灼心給他評評理,豈料嚴灼心根本沒有在聽他們說話。

嚴灼心走到花依怒身邊輕聲問道:「你去哪了?」

阿彩雖然不在他身邊,嚴少度的目光中卻充滿挑釁,花依怒喝道:「你管不著。」

冷冰冰丟下一句話正要去,卻被東邊走過來的一個商隊吸引住眼球。上百人的商隊浩浩蕩蕩從眼前走過,這種景象在河西並不罕見,街市上的人們照常買賣,全當是刮來的一陣風。引人注目的是騎馬走在最前面的楊關山和梁肖月,二人有說有笑並沒有注意到嚴灼心與花依怒,走在商隊中間的陳道安卻一眼就注意到二人,見到二人想必陳道安並想起在長安時差點死在花依怒手裡,這時候還心有餘悸故意把頭低下。

嚴灼心喃喃道:「越來越有趣不是嗎?」花依怒沒有回答,商隊緩緩而去,嚴灼心回頭望著她道:「我們不是說好有什麼事都不能瞞著對方嗎?」

嚴灼心主動與她講和,她沒有理由不領情,花依怒深吸一口氣跟進去。將前一天所見所聞都告訴三人,徐妙筆嚇得「呀」一聲挑起來道:「三十萬兩銀子......」

嚴少度沖他嘟嘟嘴道:「沒見過世面。」她們爭辯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嚴灼心分別看了她們一眼,兩人只好識趣的把嘴閉上。

花依怒接著道:「我看到的就是這些。」

等她說完,嚴少度一笑道:「這還不清楚嗎?蛇王好色眾所周知,那個自稱是蛇爺的人一定是蛇王,我聽說他對牛王的老婆和兒女一直心懷不軌想佔為己有,而且他還霸佔鼠王的老婆不說,得到人家后就把人家給殺了,那個洛大小姐美貌過人在江湖中是出了名的,那條毒蛇還真會享齊人之福。」殊不知蛇王如此歹毒,花依怒只恨當時怎麼沒有一劍把他殺了。見嚴灼心若有所思,嚴少度並對他道:「嚴兄一定在想,十二生肖幫在河西道上雖然名聲顯赫,卻不過是地頭蛇,洛大小姐身為武林盟主的女兒,武功不弱,怎麼會落到蛇王手裡。」心裡想的都讓她猜中,嚴灼心望著她。嚴少度忍了忍道:「那還不簡單,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蛇王這條地頭蛇陰險狡詐善於用毒,誰不懼他三分?何況風靈鎮是十二生肖幫的地盤。」她說的沒錯,但說到著她還沒有說完,接著又道:「嚴兄你想想,就為找一個龍王咋們費了多大的勁,到現在還不是一頭霧水。」字字句句都說到嚴灼心心坎里,馬王、鼠王手到擒來卻讓他太小看十二生肖幫,不覺深吸一口氣。徐妙筆不解的問道:「十二生肖幫到底是何方聖神?你們說得神乎其神。」

在河西道上稱雄十年,豈不是神乎其神嗎?嚴少度突然「哎呀」一聲道:「糟了糟了,那隻耗子怕是要掉腦袋。」

她說的耗子是誰?她對十二生肖幫的了解如此之多本就讓人吃驚,她這麼一說三人更疑惑。花依怒本不想理她,聽到這她忍不住狠狠道:「姓嚴的,你和十二生肖幫到底是什麼關係?你那麼了解十二生肖幫,我看你就是龍王吧。」說著站起來提劍指在嚴少度身上。

嚴少度一點也不生氣,哈哈大笑一聲道:「花姐姐你真會編故事,你別想讓嚴兄誤會我。」她對嚴灼心甜甜一笑,花依怒強壓著怒火坐下,將手裡的劍「啪」一聲放在桌子上。嚴少度分別看一眼嚴灼心與徐妙筆,從二人的目光中她的確看出懷疑,再看看花依怒,都快用眼神把自己給殺了,她嘟嘟嘴道:「你們別那麼看著我,我說還不行嗎?」她抿抿嘴道:「十二生肖幫那些人我都認識,你們不是在黑水客棧附近遇到馬王和鼠王嗎?是他們陪我到黑水客棧的。」真沒想到她身上還有這麼多秘密,真叫三人下巴都掉下來。嚴少度搶著道:「可我真的不知道龍王在哪裡。」

花依怒一掌拍在桌上喝道:「姓嚴的,你到底是什麼人?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們?」

嚴少度皺起眉頭搖搖頭委屈的道:「沒有了。」她見三人還是不信,抓住嚴灼心的胳膊淚珠滾滾道:「嚴兄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事情瞞著你,十二生肖幫當中那條死狗還是我親手殺的呢,我怎麼會和十二生肖幫有關係。」

嚴灼心吃軟不吃硬,花依怒知道嚴少度掉幾滴眼淚一定會讓他心軟,她冷笑道:「你殺了十二生肖幫的人,馬王和鼠王還能把你當作朋友?你說話前後矛盾破綻百出,你不覺得可笑嗎?」

嚴少度眼珠一轉想了想道:「你們不相信我,總該相信居士易吧?」這件事與居士易又有什麼關係?嚴少度解釋道:「十二生肖幫的人還是我們一起殺的,馬王偷了我的馬,我們原本打算去找馬王把我的馬要回來,沒想到十二生肖幫偷襲我們,居士易還中了蛇王的毒,是兔王救了他,我覺得呆在兔王谷沒意思,我還要去找洛河圖,誰知道那個偷馬賊和那隻耗子非要跟著我嘛。」

她這般撒嬌胡鬧,絲毫沒有男兒的莊重,明眼人一看分明就是個女子,她又何必非要女扮男妝。居士易追殺沙漠飛狐眼下就在河西,她說別人二人或許不會相信,說居士易二人卻不能不信,等見到居士易一切都會清楚,眼下找到龍王最要緊。

嚴少度站起來跺跺腳道:「哎呀,你們還愣什麼?那隻耗子就快沒命了,你們倒是想想辦法呀。」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嚴灼心拱手問道:「嚴兄此言何意?」

嚴少度一指花依怒道:「不是她說的嗎?那條毒蛇去找那隻兔子去了,我聽偷馬賊和那隻耗子說,那隻兔子不知道給那條毒蛇吃了什麼,那條毒蛇以後都不能碰女人,不讓那條毒蛇碰女人不是讓他去死嗎?那條毒蛇怎麼會善罷甘休?那隻耗子千萬別和那隻兔子在一起,要不然鼠命難保。」

這下明白了,嚴灼心急忙對花依怒道:「馬王和鼠王的落腳之處在哪?」

趕到馬王、鼠王二人落腳的院子門前,大白天沒有一點聲音,八成是出了事。踢開大門衝進去,院子中一股難聞的怪味,幾個嘍啰橫七豎八倒在地上七竅流血。走上前一一查看,幾個嘍啰皆身中奇毒已氣絕身亡,不過他們身上尚有餘溫看樣子剛剛斷氣。不見馬王、鼠王,嚴灼心等人忙衝進客廳,但見四個人倒在地上,除了馬王、鼠王以外,虎王、牛王也再其中。

四個人瞪大眼睛,眼球直轉卻渾身僵硬彈動不得。嚴少度在他們身邊轉了個圈,來到鼠王面前蹲下對他笑道:「耗子呀耗子,我們都以為你變成死耗子咯。」

鼠王一臉的酸澀,馬王卻急著道:「嚴公子,兔子被毒蛇帶走了,我們都中了蛇王的毒,求求你快想想辦法給我們解毒,要不然兔子可真變成死兔子了。」

嚴少度轉身皺眉對馬王道:「又不是我下的毒,我能有什麼辦法?」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牛王罵道:「老馬,姓嚴的殺了咋們的兄弟,我們就算死也不求她。」

兔王是馬王的心上人又不是牛王的心上人,他說的倒輕鬆,馬王管不了他說什麼接著道:「嚴公子,好歹咋們還有些交情,那條毒蛇心狠手辣你是知道的,我老馬的性命無關緊要,兔子落到他手裡,他肯定不會放過兔子,你要是幫我這個忙,我老馬這輩子都念你的情,當牛做馬一定報答你。」

嚴少度不過是嘴上說說罷了,就沖馬王對兔王那份情誼,她就不可能坐視不理。蛇王雖然下毒殺了那些小嘍啰,給四人下的不過是普通的軟骨散,想為他們解毒易如反掌。嚴少度站起來,轉頭對牛王道:「你不想讓我救你們,我偏偏要救你們,好讓你們欠我一個大人情。」她從袖子中摸出一支母指大小的瓷瓶剛要為四人解毒,花依怒卻一提劍將她攔住,嚴少度不解道:「你幹嘛?」

花依怒走過去瞟了馬王、鼠王一眼道:「老老實實說出龍王的藏身之處就替你們解毒。」

馬王「啊」一聲道:「我的姑奶奶呀,上次我們不就告訴過你,我們真的不知道龍王在哪。」

花依怒喝道:「可當時你們為什麼隱瞞風靈鎮的事?」

馬王乞求著道:「嚴公子是天玄閣的閣主,這世上有什麼事是他查不到的?龍王藏身在風靈鎮這件事我們也不敢確定,要是讓花姑娘和嚴公子白忙一場,我們豈不是自找沒趣嗎?」

花依怒又問道:「你們查到龍王的下落沒有?」

馬王道:「花姑娘你既然知道我們的落腳之地,想必早就在暗中監視我們,我們要是知道龍王的下落,還能瞞得了你嗎?」

說到這,虎王接上話道:「蛇王與龍王走得最近,我們不知道龍王的下落,不等於蛇王不知道,替我們解毒,我們帶你們去找蛇王。」

聽了這話,花依怒走到一旁,嚴少度打開手裡的那隻小瓶子,一股惡臭味從瓶子中散發出來,躺在地上的四個人感覺一身輕鬆,渾身上下頓時有了氣力,忙站起來后連連拱手拜謝。一同衝出客廳,見手下人全都死了,四人恨得咬牙切齒,蛇王竟敢暗算四人,雖然沒有將他們置於死地,可這口惡氣豈是隨隨便便就能過去的。鼠王嗅覺靈敏,蛇王渾身怪味逃不過他的鼻子,於是聞著臭蛇味帶著嚴灼心等人追去。

要是換了龍王,虎王四人必死無疑。不過蛇王是聰明人,他知道要是殺了虎王四人中任何一人,無疑犯了十二生肖幫的忌諱,況且這四個人哪個手下沒有上百號兄弟,殺了四人,四人手下那些亡命徒一定會將他剝皮挖心,搭上自己的性命實在不值當。但上次受辱的事他又不甘心,權衡之下那些小嘍啰就成了他的出氣筒。

蛇王將兔王打暈帶到鎮外一間沒人的破茅屋中,所謂兔子急了還咬人,他知道兔王一旦醒過來自己沒什麼好果子吃,乾脆將兔王手腳困住,只要兔王給他解藥,以前的事就算過去了。

一個時辰后,兔王睜開眼,蛇王哈哈大笑一聲得意的道:「兔子,沒想到吧,你也有落到我手裡的一天。」

同是十二生肖幫的人,誰還不認識誰,兔王絲毫不懼微笑問道:「毒蛇,你能把我怎麼樣?」

蛇王一聽大氣指著她罵道:「要不是你給老子下了葯讓老子不能碰女人,今天我非把你......」他忍住沒有往下說。

兔王死死盯著他道:「怎麼?你還想碰我?只怕你不行吧?」說完哈哈大笑出來。

作為一個男人,誰願意被這般譏諷?蛇王一把揪住兔王,脖子上的青筋氣得鼓起來。過了一會,他的表情漸漸放鬆,放開兔王拍了拍巴掌笑道:「兔子,咋們好歹是多年的兄弟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你把解藥給我,以前的事咋們一筆勾銷,今天我也不為難你,你看怎麼樣?」

兔王狠狠罵道:「咋們之間的賬還能一筆勾銷嗎?毒蛇,你要是個男人就把我殺了,要不然等我活過來,我一劍殺了你。」

蛇王一指兔王大罵道:「兔子,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他拍拍手,門外走進來四個漢子,蛇王指著那四個漢子對兔王道:「兔子你可要想清楚,今天你要不把解藥給我,我就讓他們好好陪陪你。」兔王在河西道上混了十年,要是一刀殺了她那沒什麼,可眼前這四個男人卻讓她感到一絲恐懼,但她還是咬緊牙關。蛇王見她表情凝重,仰頭哈哈大笑一聲撫摸著兔王的臉道:「多好的一張臉,沒想到兔子你也有怕的時候,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要是等他們陪完你以後,天下就再也沒有男人肯要你了。」兔王「呸」一口口水吐在蛇王臉上,蛇王握緊拳頭一揮手對那四個漢子道:「這個女人是你們的。」他一揮袖大步走出去。剛走出房門,只聽到屋裡「啊」一聲慘叫,他忙折回到屋裡,只見那四個漢子倒在地上都死了,居士易提一把長劍站在眼前,長劍上的血跡一滴滴落在地上。蛇王見狀大嚇道:「居士易......」他轉身就想跑,剛一轉身,居士易劍柄在他腰間一頂,蛇王並彈動不得。

就在這時,嚴灼心與虎王等人破門而入,見到兔王的模樣,再看看那四個死人,馬王就知道蛇王的心思,他大步向前,揪住蛇王舉起鐵拳狠狠一拳打在蛇王臉上大罵道:「毒蛇,老子什麼地方得罪過你?你要暗算我?」蛇王已被制服毫無還手之力,馬王一拳打下去,頓時昏天暗地倒在角落裡。即使如此,馬王還氣不過,上前又一腳狠狠踢在蛇王肚子上罵道:「狗東西,我看你是找死......」

蛇王疼得「呀呀」直叫,虎王等人什麼時候見馬王發過這麼大的火,就怕他把蛇王給打死沒地方問龍王的下落。虎王、鼠王二人生拉硬拽將他拉開,鼠王道:「行了老馬,他都快變成死蛇了,你消消氣。」

馬王長喘著氣撲到兔王身邊替她解開捆在身上的繩索情不自禁的抱著兔王像個孩子一樣哇哇嚎啕大哭起來道:「兔子,都怪我沒有照顧好你呀......」

如此深情流露即感人又讓人哭笑不得,在場眾人哈哈大笑起來。兔王一臉難為情推開馬王罵道:「你丟不丟人?」她將馬王晾在一邊,從居士易手中奪過鐵劍狠狠盯著蛇王走過去。兔王二話不說舉劍刺向蛇王,就在離蛇王胸口不足一寸的地方時突然停手。兔王握緊拳頭「哼」一聲撤回劍走到居士易身邊,雙手捧著鐵劍送上道:「居士易大俠得罪了,這條毒蛇作惡多端早就該殺,一切全聽易大俠處置。」

兔王沒有殺蛇王,居士易更沒有理由要殺他。居士易接過鐵劍道:「在兔王谷的時候我就說過,只要十二生肖幫棄惡從善,我不再為難十二生肖幫。」冤冤相報何時了,居士易無愧俠義之名,虎王、牛王等人十二生肖幫的人一聽長嘆一聲,他們於居士易之間的恩怨從今以後就不要再提了。

此等場面讓人感慨,嚴少度卻走出來道:「耗子,這條毒蛇可是殺你老婆的仇人,他毀了你一生的幸福,你還不趕快報仇?」眾人看著鼠王,鼠王也看了眾人一眼,他走到蛇王身邊狠狠踢了蛇王一腳。嚴少度「啊」一聲問道:「這就完了?」

鼠王含淚指著蛇王道:「十二生肖幫雖是惡人,大家偶爾意見不合,兄弟之間難免有刀劍相向的時候,畢竟大家手上都沒有沾兄弟的血,蛇王,剛才你要是想殺我們易如反掌,可你不是也沒有殺我們,我又怎麼會對你下手,十二生肖幫到今天已經名存實亡,過去的事情以後都不要再提了,咋們的兄弟情分就到今天吧。」

這隻耗子今天倒讓在場眾人刮目相看一番,連他都不計較,一直耿耿於懷的牛王還有什麼好計較的,至於別人就更沒什麼好說的。不過剛才答應花依怒的事卻不敢忘,虎王喝道:「蛇王,今天的事大家可以不和你計較,不過有件事關係到大家的性命,你必須如實回答。」

僥倖撿回一條命,蛇王早嚇得魂飛魄散,忙道:「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知無不言。」

虎王喝道:「龍王在哪裡?」

蛇王被問懵了,愣了愣道:「這我也不知道。」

牛王上撲上去喝道:「蛇王,你和龍王走得最近,龍王的下落你能不知道?」

見他還不老實,花依怒拔劍一揮,蛇王臉上留下一道三寸長的口子。雖然答應留他性命,可在場眾人都知道花依怒的脾氣,她要殺人別人是沒辦法的。花依怒將劍指在他胸口道:「你最好放老實點,要不讓下一劍我就不會這麼客氣。」

蛇王疼得淚水直流大叫道:「龍王的下落我真不知道。」

花依怒喝道:「你要是忘了,我可以提醒你。」她接著說出三個字「石佛寺。」

蛇王一聽想了想道:「雖然我不知道龍王的下落,不過有個人一定知道。」

花依怒狠狠問道:「誰?」

蛇王道:「石佛寺的主持丑寅,他是龍王的心腹,只有他知道龍王的下落。」

他說的就是那個披袈裟的和尚,花依怒曾見過。蛇王既然什麼都說了,虎王小心的走到花依怒身邊拱手道:「花姑娘,這條毒蛇什麼都說了,你放他一條生路吧。」

嚴少度這時又道:「那可不行,這條毒蛇為人陰險,你們就不怕他報復?」虎王等人一聽也覺得有道理,花依怒更是對蛇王露出殺意,嚴少度接著道:「再說,這條毒蛇武功那麼厲害,留著他一身武功,以後不知道還要有多少女子遭殃,花姐姐,你還是再費點事,乾脆一劍將他殺了吧。」

這是要置他於死地,蛇王一聽大哭對花依怒道:「姑娘饒命,我發誓以後棄惡從善,絕不再做壞事......」

嚴少度惡狠狠道:「口說無憑,你讓我們怎麼相信你?」

嚴灼心一直沒有說話,聽到這走出來一笑道:「不如費了他的武功,這樣一來以後他就不敢再欺負人。」說著運足功力於左掌上,一掌隔空打牛打在蛇王身上,蛇王吐出一口鮮血的同時身上的穴道也解開。嚴灼心不想花依怒再殺人,故意擋在花依怒前面對蛇王道:「蛇王,你好自為之吧。」武功是沒了,至少命沒丟,蛇王忙跪地感恩戴德。

既然嚴灼心出面,花依怒與嚴少度只好給他一個面子,而虎王等人見蛇王的武功已廢,以後就和尋常人一樣再也不用怕他,此事如此了斷再好不過,心中對嚴灼心倒還有幾分感激。

他鄉遇故知乃人生一大快事,從茅屋走出來,嚴灼心心情暢快淋漓,哈哈大笑一聲道:「人人都說我嚴灼心愛管閑事,易兄何嘗不是?我還在想該到哪去找你呢。」

眾人在茅屋門口停下腳步,居士易公公正正拱手道:「洛河圖關係到眾多武林同道的身家性命,易某身為武林中人,實在難辭其咎,在下不管誰管?」說到這,他一笑道:「易某要是像天玄閣一樣消息靈通,就不用到處瞎找。」

嚴灼心搖了搖摺扇道:「易兄是在笑話我吧?天玄閣閣主小公子嚴灼心不就在你面前,我不也一樣像只沒頭的蒼蠅。」他轉身走回到居士易身邊,用摺扇敲敲居士易的肩膀道:「易兄在河西道上都找了一個月,總不至於什麼消息都沒有吧?」

居士易拱手道:「在下慚愧。」

嚴灼心呵呵一聲道:「易兄一板正經的毛病看來是改不了,我們是朋友,你用得著和我這麼客氣。」他看著居士易。

他的話讓居士易頗為尷尬,眾人一陣歡笑。嚴少度「唉」一聲走出來嘟嘟嘴笑道:「易兄你來得正好,剛才嚴兄和這位花姐姐還在質問我呢。」

見到她,居士易大喜拱手道:「嚴兄你也在這,在兔王谷時嚴兄不告而別,易某還以為我哪裡得罪你了呢。」

嚴少度不答,她走到花依怒身邊對她笑道:「花姐姐,這回你該相信我說的話了吧!」花依怒「哼」一聲轉過頭去。嚴少度快步走回居士易身邊問道:「雅娜人呢?易兄不會那麼不解風情吧?」一匹棗紅馬走過來,雅娜騎在馬背上,居士易走過去將她從馬背上扶下來。見狀,嚴少度仰頭嘆息喃喃道:「要是這樣,我還操哪門子的心。」

離開兔王谷時二人還在養傷,兔王走出來道:「易大俠、雅娜姑娘,我不是讓你們安心在兔王谷養傷嗎?你們怎麼到這來了?」

雅娜看居士易一眼笑道:「我們身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這些天勞煩兔王大夫照顧,我們怎好一直打擾。」

兔王道:「姑娘客氣。」於是對居士易道:「今日多虧易大俠出手相助,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居士易道:「兔王大夫,你救過雅娜和在下的性命,今天在下救了你,大家算扯平了,不過正邪不兩立。」他停了停掃視虎王等十二生肖幫中人一眼拱手道:「望各位好自為之。」

一句正邪不兩立,虎王等人你看我我看你。見他們表情嚴肅,嚴少度「哎呀」一聲道:「易大俠,看你把他們下的。」她打量馬王、鼠王一眼,轉頭走到虎王、牛王身邊也大量二人一眼,而後拍拍牛王的肩膀道:「易大俠的話你們都聽到咯,我勸你們不要自討沒趣。」這話聽著刺耳,牛王瞪了嚴少度一眼,嚴少度也瞪他一眼摺扇打在他腦殼上道:「看什麼看?你要是不想讓你那漂亮的老婆成為別人的老婆就乖乖聽話。」這句話一下子說到牛王心裡去,他再大的火氣瞬間背澆滅。

虎王狠狠嘆息一聲道:「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世上的事人在做天再看,十二生肖幫作惡多端,欠下的債遲早是要還的,只怪我們自作自受。」他一抱手羞愧的道:「易大俠對我們既往不咎,我們兄弟感激不盡,日後定當棄惡從善。」虎王在在場十二生肖幫幾個人當中威望最高,他說的話幾個人都願意聽,可他自己卻眉頭緊鎖道:「只是眼下江湖中人為找洛河圖的下落四處追殺我等,如若不找到龍王,我等遲早性命不保,這也算是報應吧。」

眾人一聽不禁嘆息,此刻他們能放下屠刀也算為時不晚。場面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嚴灼心將摺扇打在手心上道:「石佛寺。」大家關顧著說話,卻把石佛寺給忘了。

經他提醒,眾人這才想起蛇王的話。龍王的下落只有石佛寺的主持丑寅知道,李香書為救洛詩禾與喬木已經去了石佛寺,可他並不知道丑寅和龍王的關係,他要是失手殺了丑寅或讓丑寅逃了,以後再想找人就難了。最好醜寅福大命大,李香書能將他拿下,眾人在花依怒的帶領下急忙往石佛寺趕去。

遠遠就看到石佛寺濃煙滾滾火光衝天,一定出事了。等眾人趕到時,大火已將整個石佛寺吞噬,火苗不斷向外延伸將大夥逼退,寺廟的房子在大火中「噼里啪啦」一陣陣巨響接連倒下。卻不見李香書的蹤影,莫非他已經與洛詩禾、喬木葬身火海不成。嚴灼心與他有兄弟情義,無論他是死是活都要進去看看,不想他在大火中燒成一具焦炭,可惜此時他已無能為力。

正嘆惜時,火海中出現一個黑影,那黑影縱身一竄撞出石佛寺的大門倒在眾人面前。眾人一看是一團包裹著棉被的東西,馬王、鼠王急忙上前扒開被褥,李香書與洛詩禾在棉被下捂得大汗淋漓,而大火又將二人的臉炙烤得滿臉通紅。

二人平安無事讓人鬆了口氣,洛詩禾卻哭著奮不顧身撲向大火。嚴灼心等人毫無準備救不及,李香書一個箭步衝上去抱住洛詩禾大聲道:「你不要命了嗎?」

眾人不明原由,洛詩禾大哭道:「放開我,放開我......」她一邊掙扎一邊喊喬木的名字。

李香書咬牙喝道:「來不及了,你現在進去只會白白送命。」

洛詩禾哭得傷心不已,痛心將她沖昏頭腦,不顧一切道:「你放開我,我要去救她......」

李香書拉住她一巴掌狠狠打在她臉上喝道:「你想讓她白死嗎?」洛詩禾一震獃獃的愣住,忽然淚水止不住哇哇大哭。李香書痛惜的安慰道:「想哭就哭吧......」他說著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他心中同樣充滿內疚自責,後悔沒有將喬木一起救出來。

洛詩禾一頭倒進李香書懷裡暈過去,整間寺廟「啪」一聲塌下來,一旁圍觀的嚴灼心等人心中悲憤,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切在大火中化為烏有。喬木是洛詩禾的貼身婢女,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雖說洛詩禾為人歹毒,與喬木卻又姐妹情誼,難怪她會這麼傷心。大火無情人有情,嚴灼心、花依怒雖然厭惡洛詩禾耍盡手段,此刻心中卻對她有幾分同情,但願洛詩禾日後記住教訓,否則害人害己。此地已沒什麼好留戀的,出了這樣的事,丑寅的下落只好回去以後在與李香書問清楚,於是眾人轉身痛惜著迴風靈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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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玄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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