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魔性

5.第5章 魔性

凌川去流珠河的事,若軒已經私下稟告了賀蘭淵。賀蘭淵看到凌川不缺胳膊不少腿兒的回來了,心中感到寬慰。

可是幽巒仙人確實是個老頑固,他聽說凌川獨自延遲返回,便跑來指責凌川擅自離隊,不尊師命,一定要讓賀蘭淵懲罰凌川,至少得罰他去閉過崖面壁思過,以儆效尤,不然這山上眾多弟子以後還怎麼管理?

賀蘭淵則不緊不慢地讓凌川把去流珠河的見聞說來聽聽。其他三位仙人也饒有興緻地要聽凌川講故事。幽巒仙人氣得在一旁呼哧呼哧喘氣,抱怨吧齊雲山上越來越沒有規矩了,真是世風日下。

凌川見師尊不打算追究自己延誤歸期之罪,心裡慶幸。於是他將自己和玉瑤在流珠河的所見所聞,以及如何打跑巨嘴鰱魚,如何救了河中的螢珠姑娘等經過,連描帶抹、添油加醋地講述了一遍。聽得三位仙人嘖嘖稱奇,只有幽巒仙人還在一旁冷哼,絲毫沒有消氣。

當晚子時,凌川突然覺得頭痛欲裂,他從床上彈起,跌跌撞撞地衝出房門。

隔壁住著的師兄弟聽見動靜便起來查看,凌淳和其他幾個師弟見凌川在園中跌跌撞撞,失心瘋一般地亂抓亂舞,心中驚詫不已。幾人上前想要制住凌川,可剛開口叫了一聲:「凌川師弟……」就被凌川一個個打翻在地。

眾人的慘叫聲驚動了賀蘭淵。賀蘭淵抬手將一股強大的靈力灌入凌川腦門,凌川才漸漸停住胡亂揮舞的雙臂,身子綿軟地癱倒在地。

若軒驚慌失措地衝過來,關切地俯身到凌川跟前。

幽巒、默海、長風、臨雲幾位仙人隨後也趕來。他們命人將受傷的弟子帶去療傷。

凌川則由賀蘭淵帶到了後山閉過崖,並加註了一道封印,以免他再次發起失心瘋闖出禍端來。

若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個勁地追問師尊賀蘭淵,賀蘭淵搖了搖頭:「終於還是被喚醒了。」

若軒完全聽不懂師尊在說什麼,但是看著賀蘭淵眉頭緊鎖的樣子,心中猜到這一定不是那麼輕鬆就能解決的問題。她不敢再繼續追問師尊,突然想到了凌川的是非石,便匆匆來到凌川的房間,翻箱倒櫃找到了凌川存放是非石的小錦盒。

賀蘭若軒喚出是是菲菲,是是菲菲揉了揉眼睛:「若軒姐姐,我剛才在睡覺,什麼事情也不知道呀。」

賀蘭若軒急了,生氣地對是是菲菲吼道:「你的凌川哥哥有難,你還有心思睡大覺!趕緊查探一下這屋內的氣息,告訴我剛才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是菲菲看若軒沖自己生氣,有些不高興:「若軒姐姐,你那麼凶幹嘛?你又不是我的主人……?」

若軒突然兩眼血紅,閃出兩道紅亮如炬的光,直勾勾地盯著是是菲菲:「你信不信我把你丟回斷崖深澗,讓你永遠也見不到你的凌川哥哥?」

是是菲菲嚇了一跳,突然她驚呼道:「若軒姐姐,出事了。凌川哥哥體內爆發了魔氣,他,」說著,是是菲菲沿著凌川適才發狂時的路徑走了出去,「他發了狂,還打傷了人,然後……」

若軒沒等她說完,就搶過話來:「然後的事我都知道了。你能覺察出這魔氣是哪裡來的嗎?」

是是菲菲輕聲地說:「這魔氣里有一丟丟魚腥味兒,但是更多的卻是凌川哥哥自己的味道。難道,難道凌川哥哥是個魔?可是我以前為什麼從來沒有覺察到呢?」

若軒拿起錦盒,對是是菲菲說道:「你回來。這些話絕不可以對任何人說起。」

是是菲菲「哦」了一聲,乖乖地化作光影飛回錦盒,又變回了那塊美麗的雙色玉石。

而此時,端雲殿之內賀蘭淵正與另外四位仙人商議凌川的事情。

長風仙人向賀蘭淵問道:「掌教師兄,也不知凌川這孩子體內的魔氣究竟源自何處?這世間能否有將其祛除的辦法?」

幽巒仙人搶著說道:「祛除?你沒見掌教師兄今天耗費了多少靈力也只是暫時將這小子體內的魔氣壓制住了,想要徹底祛除,哪兒那麼容易!我看還不如將凌川這小子關到後山閉過崖,永遠封印起來,以免將來成為禍患。」言語間透出一股厭惡的神情,幽巒仙人可是齊雲山上名副其實的老頑固,他倒也不是個不通情達理的人,就是太過嫉惡如仇,但凡與妖魔扯上關係,在他這裡都是必須要受到嚴厲管束才可以的,畢竟作為齊雲山五大仙尊之一,他把肩上那副維護世間和平的擔子看得比自己的性命修為更加重要。

臨雲仙人伸手示意幽巒不要再這麼激進地直抒胸臆,畢竟凌川是賀蘭淵的親傳弟子。他輕輕捋了捋自己的鬍鬚,說道:「幽巒師弟不必心急。先且聽聽掌教師兄如何說。」

默海仙人點了點頭,他向來不大愛說話,但是面對大是大非他總有自己獨到而又合理的見解。

賀蘭淵這才從身旁拿過一隻寶匣,輕輕打開,從內取出一個錦囊。

賀蘭淵以靈力將錦囊送到幾位師弟面前,默海仙人抬手從空中接過錦囊。

只見上面寫著「九陰心魔化凡身,緣來緣往天自定。成年下山覓奇緣,善惡在心不在人。」

幾位仙人傳看之後面面相覷。

長風仙人問:「這是?」

賀蘭淵說:「這是十八年前,未央上仙留下的錦囊。」

臨雲仙人嘆道:「難怪當初未央上仙說凌川這孩子命格奇特,原來是這樣。可是,掌教師兄,如今凌川這孩子體內的魔氣已經被喚醒,又該如何是好呢?」

幽巒仙人憤憤地說:「魔族兇狠殘暴,與仙族勢不兩立。既然他是九陰心魔轉世,將來必定為禍世間,趁其羽翼未豐,自然應當將其剷除,以絕後患。」看到默海仙人在一旁拿眼瞪他,他知道默海的意思是要自己說話注意分寸,這畢竟是賀蘭淵一手帶大的親傳弟子。幽巒仙人是個性情耿直的人,從來不會因為顧忌他人的顏面而不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他回瞪了一眼默海,向著賀蘭淵繼續說,「掌教師兄,你可不能因為他是你的親傳弟子就想包庇……」

話未說完,默海仙人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默海沖幽巒輕輕搖了搖頭,說:「你就不能住嘴?」

長風仙人看著幽巒和默海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說:「掌教師兄自有分寸,你這是著的什麼急?」

賀蘭淵緩緩說道:「世間萬事皆有因果緣由,凌川這孩子,體內的魔氣從何而來,要如何消除,答案得由他自己去尋找。世間萬物,相生相剋,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臨雲仙人接著說:「掌教師兄說得對,凌川年紀尚輕,心性未定,此時不宜讓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待他明白世間大道,方能斬除心魔。」

長風仙人點頭同意:「對,此事急不得。」

幽巒仙人長長地嘆了口氣說:「我就不明白,當初未央上仙為何要做如此安排。」

賀蘭淵若有所思,他忽然想起當年術未央將凌川送來之時說過的一句話「此子命格奇特,與伏魔神劍----龍鱗殘血有些關聯,望好生待之。」他似乎明白了點什麼,但是又似乎沒有完全明白,只是對幾位師弟說:「你們可還記得上次仙魔大戰中令仙人最終戰勝魔族的那把神兵利器?」

幽巒仙人一臉的不服氣,不屑地回答道:「龍鱗殘血劍!師兄你說這個作甚?」

長風仙人摸著鬍鬚,半眯縫著眼睛對幽巒仙人說:「伏魔神劍----龍鱗殘血,也含有魔剎之氣,但他卻能成為我仙族致勝的神兵。那凌川又何嘗不能降服了體內的魔氣,變成我齊雲山的高徒呢?」

此時,被臨川打傷的幾位師兄弟也陸續好轉,蘇醒了過來。很多師兄弟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紛紛上前詢問,在得知凌川發狂打傷同門后,一個個開始揣測凌川發狂的原因。

有人提起凌川發狂時身上泛著黑氣,那黑氣與泰寧村中的魔氣如出一轍。於是有人開始詆毀凌川,尤其是那些個平日里妒忌凌川的人。

「哼,說是未央上仙託付的什麼了不起的人,誰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是呀是呀,還道是什麼靈根慧智的奇才,居然爆發魔氣,應該趁早逐出齊雲山。」

「就算逐出齊雲山也是個禍害呀,要說就徹底封印起來,永絕後患。」

「要不要乾脆把他殺了呀?」賀蘭若軒突然在眾人身後冷冷地冒出這樣一句話,眾人冷不丁回頭看著若軒那張怒氣沖沖的臉,都愣在那裡不敢再說話。

賀蘭若軒以極快的速度給了這些背後非議凌川的人一人一記響亮的耳光。眾人都還沒回過神來,只聽見「啪啪啪啪啪」一連串的脆響,緊接著便是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被抽的人忍不住伸手護著自己的臉頰。

凌淳說道:「大家確實不應該這樣說凌川師弟,他畢竟從小跟我們大家一起學藝修行,平日里他也沒有做過對不起誰的事。現在他遇到了難處,我們應當多體諒,多幫助他才是。」

「都被打傷了還替他說話,凌淳你是不是傻?」一個師兄一邊捂著臉一邊嘟囔。

賀蘭若軒瞪了他一眼,他趕緊閉了嘴。「誰再胡亂嚼舌根,我割了他的舌頭!都滾回去睡覺去!」賀蘭若軒是齊雲山唯一的女弟子,都盛傳她是賀蘭淵的私生女,向來性子剛烈,被惹急了誰都敢揍,山上大小眾弟子都怕了她。大家都知道凌川是若軒看著長大的,她跟凌川感情最好,有了若軒出來為凌川撐腰,誰也不敢再多嘴,一個個低著頭各自回屋歇著去了。

話說凌川獨自一人在閉過崖的封印里,獨自打坐,正在調息體內真氣。

這時一個淺紫色的身影晃動了一下,輕輕鬆鬆穿過了封印,站到了凌川的背後。原來是玉瑤,只見她歪著腦袋看著凌川,自言自語道:「你個壞蛋,回山被你師尊懲罰了吧?誰教你欺負我,還不肯帶我來齊雲山,你活該啊你!」

玉瑤悠悠地抬起一隻手,凝聚一股靈力,正準備偷襲凌川,心說:「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訓教訓你!」

可是還沒等她出手,凌川突然倒地,四肢僵硬抽搐,雙眼血紅。

玉瑤嚇了一跳,此時她看到了凌川體內強大的魔氣。她趕緊將凌川扶起,自己盤坐到凌川身前,然後將靈力緩緩注入凌川額間。

賀蘭淵感覺到了後山結界的異動,以為是凌川衝破結界,趕緊前來查看。正好看到紫衣女子將靈力注入凌川體內,這分明是在救治凌川,她會是誰呢?賀蘭淵帶著疑問輕身來到玉瑤身後:「敢問姑娘是何人?為何出手救助我徒兒?」

玉瑤心下一驚,回頭看了看賀蘭淵:「啊喲你嚇我一跳,你就是這個壞蛋的師傅呀?我今天碰巧救了你徒弟,你不用謝我的。」

賀蘭淵笑道:「我還沒說要謝你呢。姑娘可知你擅闖齊雲山,擅入本仙尊設置的結界,是什麼罪嗎?」

凌川這時從玉瑤的懷中緩緩睜開眼睛:「石頭,你怎麼來了?」玉瑤低頭看到凌川靠在自己懷裡,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將癱軟的凌川抱住了。她「哎呀」了一聲趕緊將凌川推開,兩頰變得通紅。

凌川俯身向賀蘭淵叩拜,稟道:「師尊,這位玉瑤姑娘是徒兒的朋友,在泰寧村降魔時她還出手幫助過徒兒。是徒兒不孝,偷偷將她帶上山的,師尊要責罰就責罰徒兒,請不要為難玉瑤姑娘。」

玉瑤心說:「算你還有良心。」

賀蘭淵看著玉瑤,心說:「這女子根骨奇好,若是入我齊雲山門下,這擅闖之罪,倒是可以免去。」於是他對玉瑤說:「念你年少無知,且多次出手相助我徒兒,本仙尊現在就給你指出一條可以免去你擅闖齊雲山之罪的路,你可願意?」

玉瑤眨巴著忽閃忽閃的大眼睛,有點不大相信眼前這個白鬍子的老仙尊。賀蘭淵生得眉目清秀,白皙的臉龐與額間沒有一絲皺紋,儼然是一副青春少年的面孔。那垂到胸口的鬢髮和下巴尖的一縷鬍鬚,白得透亮,透著威嚴,透著歲月的光華,透著濃濃的仙氣。看他一臉堅定的表情倒也不像是在騙她的樣子,便說:「仙尊請說。」

賀蘭淵正色道:「玉瑤姑娘可願意入我門下,做了齊雲山的弟子,自然就算不得外人,也就談不上擅闖之罪了。」

玉瑤苦笑了一下:「仙尊盛情,玉瑤感激不盡。然而玉瑤早已師從昆崙山琅珏仙人,不敢……」

賀蘭淵哈哈哈一笑,「原來是琅珏仙人門下高徒,也罷,也罷。」

「仙尊認識玉瑤的師尊?」

「你師尊琅珏仙人也算是仙界有頭有臉的人物,本尊在西王母的瑤池蟠桃會上見過他,本是男兒身,卻生得比女嬌娥還俊俏三分,讓人見一次便會記住。」賀蘭淵呵呵笑著說。

玉瑤不知道的賀蘭淵到底是在稱讚還是在嘲笑師尊琅珏仙人,便回答道:「玉瑤替師尊謝過仙尊誇讚,仙尊您雖然銀髮如雪,飄髯似霜,可您這一身的仙風道骨,加上這一副玉面小生的臉龐,也是仙界難得一見的俊美仙人呢。」

賀蘭淵心說這小丫頭片子還真是伶牙俐齒,表面看似在誇我,其實是回敬我嘲笑她的師尊,呵呵,有點意思。

凌川生怕玉瑤惹急了賀蘭淵,趕緊悄聲喝止她:「石頭!」

玉瑤悄悄對凌川說:「你師尊年少時定是個小白臉兒。」

賀蘭淵見玉瑤這般俏皮,倒也不生氣,越發覺得這個娃娃有趣起來。

賀蘭淵問凌川是如何將玉瑤帶上山來卻不被眾人察覺的,玉瑤便化作一道紫光鑽進凌川的衣袖之中。凌川從衣袖中取出一粒通透的紫玉,這時他才知道玉瑤是偷偷藏進自己的袖子里,才被自己帶上齊雲山的。隨後玉瑤化回人形,凌川將玉瑤的身份一五一十地稟告了師尊。

賀蘭淵對玉瑤說:「你既知道如何壓制我徒兒體內的魔氣,你就以醫者身份暫居於此,擅闖之罪便從此不再提了。」

玉瑤謝過賀蘭淵,又問道:「賀蘭仙人,凌川體內的魔氣,除了極小一部分是來自那該死的鰱魚怪,其他的是從哪裡來的呢?」

賀蘭淵轉頭看著凌川說:「凌川,這正是我要告訴你的事。十八年前,未央上仙將你託付到齊雲山,那時你體內便已經有了魔氣。由於未央仙人運用仙法得當,你的魔氣一直被克制住了,每逢月圓之夜,陰氣及重之日,你體內魔氣才會以畏寒之疾發作出來。然而你前日里將鰱魚怪的黑風煞吸入體內,這黑風煞原本傷不了你,可是,卻喚醒了你體內原有的魔氣。」

玉瑤關切地問:「仙尊可有解救之法?」

「要說有,卻又沒有;說沒有,卻又有。」賀蘭淵悠悠地說。

賀蘭淵將凌川和玉瑤帶回端雲殿中。

一些人見到凌川身邊突然多了個陌生的女子,不禁又開始揣測議論起來。有人說玉瑤是妖怪,魅惑凌川令他發了魔性,被賀蘭淵捉了個正著,被賀蘭淵帶回來等候處置,說得那叫一個繪聲繪色,聽的人則是聽得津津有味,嘖嘖稱奇。

這時凌玄站在那個編故事的人身後,鄙夷地說了一句:「你應該去山下茶館里說書去!來這齊雲山修行真的不適合你。」

聽得正起勁的人叫凌玄別打岔,還想繼續聽呢。

凌玄淡淡地說了一句:「這姑娘是昆崙山的女媧靈石所化,並不是你們所說的什麼妖魔鬼怪。」他搖搖頭嘆了口氣接著說,「哎!你們這些幸災樂禍,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恐怕要失望了,這玉瑤姑娘定是上尊請回來的貴客。」

眾人確實有些失望,便開始唏噓這個編故事的師兄。

「什麼內幕消息啊,你就是個騙子。」

「瞎話大王,純屬虛構呀?」

「如有雷同,純屬倒霉,哈哈哈哈!」

說故事的師兄很是不服氣:「你們!你們愛聽不聽,愛信不信!憑什麼他凌玄說的就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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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史錄之紫玉龍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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