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螢珠

4.第4章 螢珠

賀蘭淵等人聽完金枝的講述,說:「金枝姑娘,你因為一段孽緣,害得自己被魔族所侵,又陷整個村莊於災禍之中,如今可有悔意?」

金枝跪拜:「金枝悔恨不已。」

賀蘭淵繼續問:「悔什麼?恨什麼?」

「悔不該執著於兒女情長;恨只恨魔族乘虛而入,卑劣殘忍。」金枝句句誠懇,字字真切。

賀蘭若軒趁機向師尊求情:「師尊,諸位仙尊,金枝姑娘也是一時糊塗。想她數百年來獨自修鍊,也沒有個師傅教誨,能獲得今日修為也實屬不易。若是能留在齊雲山,做了齊雲山哪位仙尊的弟子,日後必定不會再誤入歧途,將來若是修成仙身,也算是齊雲山的一段善緣呢。」

幽巒仙人喝道:「休要胡說!且不說她是有罪之身,更何況她是妖,怎能入我齊雲山?依我看,留她一條性命,毀去修為,鎖到閉過崖終其一生,就已經算是網開一面了。」

後山閉過崖,取的是閉門思過之意,本是用來懲戒犯了錯的本門弟子的場所,加設封印便可用來囚禁妖物,其實就是齊雲山的一處牢籠。

若軒一聽覺得幽巒仙人過分了,轉向賀蘭淵撒嬌道:「師尊……」

其餘三位仙人不說話,只是捋了捋自己的鬍子。

賀蘭淵說:「金枝姑娘已有悔過之心,我齊雲山必不會為難於你。我派暫無收納妖靈做弟子的先例,姑娘可以客居身份留居山上翠來峰自行修鍊。修行中若遇難處或疑問,隨時可以向老夫和其他幾位仙人詢問請教,你雖不算做本門弟子,吾等也必將知無不言。」

金枝聽得明白,這表面上是不收弟子,可實際上還是收了,還給了自己一處靈氣充沛的山峰做修鍊場所,心中自是感激不已,連忙拜謝。

幽巒則在一旁氣得吹鬍子瞪眼,他不便再反駁賀蘭淵,只好沖著其他幾位仙人撒氣:「你們,你們看看,這叫什麼事兒?你么怎麼也不說句話呀,你們!」三位仙人看著幽巒道長,微笑著繼續捋自己的鬍子,還是不說話。

賀蘭若軒不等幽巒再多說,更不等他消氣,便領著金枝,拜別師尊和幾位仙人。她拉著金枝的手,沖金枝擠了擠眼睛,金枝便跟著她溜之大吉了。

默海看著幽巒還在生氣,便指著他說了句:「你呀,真是個老頑固。你就不能像掌教師兄那樣,開明一點嗎?」

長風和臨雲縷著鬍子哈哈笑了起來。

話說凌川帶著玉瑤來到流珠河,河水平靜,寬闊。河邊嵌滿了大大小小的鵝卵石,在晨輝中,泛著粼粼波光,映出七彩的光斑。河岸邊綠樹成蔭,雀鳥在枝頭唱著歌,一片歡樂祥和。

凌川將碧水靈符掛在自己的脖子上,對玉瑤說道:「碧水靈符有效範圍方圓十公尺,石頭,你可要跟緊了。」說著便一縱身躍入了水中。

玉瑤緊跟著也躍入河中:「哎,我說,你等等我呀」。

水底世界果然別有洞天,兩人睜開眼睛,被眼前的景緻驚得張大了嘴,玉瑤忍不住嘆道:「哇,真美呀!」

凌川回頭看了一看玉瑤,心說:「石頭,你也很美呢。」

四周山巒起伏,有蒼翠的樹林,有寧靜的村莊,有熱鬧的街道,還有高聳的城牆,看起來和水面上的世界別無二致。若不是這裡居住的、往來的居民都是魚蝦蚌蟹,他們恐怕很容易忘記自己是處在流珠河的河底。

二人來到高聳的城牆下,揣測傳說中的奇珍異寶應該就在這城牆之內。於是凌川和玉瑤便雙雙穿過城牆。城牆內聳立著一座粉色宮殿,這宮殿線條優美,閃著柔和的光,大大小小的亭台樓閣顯得精巧絕倫。二人的好奇心頓時被激發到了至高點。

兩人一陣欣喜,迅速向宮殿靠近,卻聽到裡面傳來打鬥聲。

二人悄悄靠近宮殿的大門,透過虛掩的宮門,看見一個黑衣大漢正在和一位粉衫女子打作一團。

透過門縫,凌川的一隻眼睛使勁眨巴著。

「這傢伙怎麼長著一條魚尾巴?」玉瑤的一隻眼睛也透過門縫睜得又圓又大。

「一看就是鰱魚怪嘛!」凌川非常不屑地說著,也不知是瞧不起這鰱魚怪,還是不屑玉瑤的無知。

鰱魚怪膀大腰圓,兩隻黑乎乎的大手各持一條烏黑的長鞭,呼呼地揮舞著,打得粉衫女子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忽然,鰱魚怪的黑鞭打中了女子的臀部,女子驚呼一聲撲倒在了地上,緊接著另一隻黑鞭呼嘯而來,正好纏在了女子的腰上。鰱魚怪順勢一拉,女子便被拉攏過來,穩穩噹噹地落在了自己的懷中。

「哈哈哈……螢珠美人兒,你就乖乖地嫁給我,你我二人一起雙修,他日一同得道成仙,豈不是好?何必總是對我推三阻四的,反正你也打不過我。」

女子掙脫不開,咬著牙說:「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會嫁給你這個死魚怪!」

鰱魚怪似乎被激怒了,伸出長長的舌頭在女子的臉上一陣亂添,那分明是一條蜥蜴的舌頭,舌頭上還縈繞著一層黑色的魔障之氣。

鰱魚怪恨恨地說:「螢珠,你個死丫頭,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若是不答應,我就吃了你,化了你的五百年功力,助我早日得道成仙;我再用鎖魂大法鎖住你的魂魄,你生生世世都得陪著我,永遠也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啊哈哈哈哈哈……」

玉瑤在門外聽著恨得牙痒痒:「他嘴巴怎麼那麼大?居然還有舌頭,好噁心!」

凌川嘆道:「嘖嘖嘖,這個鎖魂大法這麼厲害,改天我也得學學。」

玉瑤一聽,狠狠地踹了凌川一腳,凌川痛得「啊呀」一聲。

正在得意的鰱魚怪猛地一回頭:「誰?!」

凌川和玉瑤二人對視一眼,立即推開門,雙雙騰空躍起,飛身落在鰱魚怪跟前。

凌川盯著被鰱魚怪挾持的女子,搖著頭說:「哎呀呀呀,如此標緻的小美人兒,落到你這麼個醜八怪手裡,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你說什麼?哪裡來的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活膩了是不是?」

「活膩倒是沒有,不過看著你,小爺我覺得噁心了倒是真的,因為你實在是長得太太太太難看了!」凌川故意重複著拖長了聲音。

鰱魚怪氣得直叫,將那名被換做螢珠的女子丟到一旁,口中噴出一團黑氣將她罩住,便揮著長鞭向凌川沖了過來。

凌川和玉瑤飛身後退,避開鰱魚怪的連連攻擊。鰱魚怪氣急敗壞緊追不捨。玉瑤口呼一聲「紫星幻影劍」,頓時一柄長劍便在她手中靈活地揮舞起來,一道道淡紫色的劍光穿梭在黑色的鞭影之間。

凌川迅速繞到鰱魚怪的身後,趁其不備在其背上恨恨地招呼了幾腳,魚怪連連怪叫摔倒在地滾了好幾圈。一道紫光閃過,魚怪的尾巴被斬斷了半截,暗紅的血液從傷口涌了出來。鰱魚怪痛得在地上滾作一團,慘叫連連。

「兩個小毛孩子竟敢毀我百年功力,我絕饒不了你們!」鰱魚怪化作一道黑煙在空中亂竄一通后逃走了,充滿怨恨的話音卻還回蕩在宮牆上方。

這時,倒在地上的粉衫女子,也就是螢珠,她整個身體還被黑氣裹得死死的,靈力正在一點一點的流逝,看起來越來越虛弱了。

凌川驚呼一聲:「不好,魔氣在吞噬她的靈力。」

玉瑤伸手運功,口中念訣:「媧皇律令,雲開霧散,散!」一道紫色的靈光至上而下罩住黑色的魔氣,靈光散開,但是黑氣卻依然籠罩著螢珠。

螢珠奄奄一息說道:「這位姐姐,沒有用的,這是黑風煞,匯聚了魔族的凶煞之氣,一般的仙靈法術是破不了的。魚怪舔過我的臉,我的靈力正在一點點被他侵蝕,很快我就會變成他的傀儡。我知道你們都是好人,如果我被魔化,請你們一定要把我殺了。」

凌川憤憤地說:「小爺我就不信我破不了他的什麼狗屁黑風煞!」說著便盤膝坐下,將雙掌高高地舉向天空。只見黑**氣漸漸化作兩股,緩緩流進凌川的雙掌。凌川的額頭逐漸滲出豆大的汗珠,他盡然將黑氣全部吸入了自己的體中。

玉瑤將螢珠扶起,為她注入一些靈力,她漸漸緩和過來。

螢珠一雙眼睛停在凌川臉上,突然獃獃地定住了,一動也不動。玉瑤用手在她眼前使勁晃了晃:「嘿嘿嘿,丫頭,這個東西叫男人,以前從來沒見過嗎?」

螢珠獃獃地輕聲答道:「好像確實在哪裡見過似的。」

突然咚的一聲,凌川一頭栽倒在地,頓時失去了知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凌川隱約感覺有一股清潤的靈力灌進自己的身體,意識逐漸清晰起來。隱約間聽見兩位女子在說話,隨後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凌川再次醒來時,睜開眼向四周看去,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充滿粉色柔光的房間里,床是粉色的,帳子是粉色的,就連屋裡所有的陳設,乃至茶壺茶杯都是粉色的。

玉瑤正用手托著下巴靠在茶几上打著盹兒。

螢珠輕聲說道:「恩人哥哥,你醒了?」

玉瑤回頭看著凌川終於鬆了口氣,嘴上卻說:「死不了就好。」

凌川瞪著玉瑤:「你剛才說我什麼?我告訴,我是男人,可不是什麼東西!」

玉瑤噗嗤一笑:「哼,知道你不是東西。」

「你!」凌川很想反駁她,可是剛要起身卻發現自己腦袋出奇地沉重。

螢珠掩嘴淺笑,「玉瑤姐姐,恩人哥哥身子還未完全恢復,你就先不要拿他打趣了。」

「喲,螢珠妹妹,這就心疼起他來啦?」玉瑤似乎不滿意螢珠對凌川的維護。

凌川坐起身向螢珠一拱手:「原來是螢珠姑娘,在下凌川,你叫我凌川就好了,不要恩人恩人的叫,聽著太酸了。」

螢珠告訴凌川和玉瑤,自己從小就生活在這流珠河內。這座粉色的宮殿以前住的是她的主人,可是後來主人突然離開了宮殿再也沒有回來。

流珠河中原本還住著一位河妖,他是一位道法很強大、而且很善良的妖。在他的照護下,河中水族過著平靜而又快樂的生活。可是後來河妖羽化升仙,離開了。

再後來這河裡就來了這隻巨嘴鰱魚怪,鰱魚怪一直垂涎螢珠的美貌,曾多次來騷擾,非要讓螢珠嫁給他,螢珠誓死不從。可是沒想到後來魚怪身上開始顯現出魔氣,並逐漸顯現出很強的魔力,令他越來越肆無忌憚,以至於變得像現在這樣又兇惡又強大。

今天幸得凌川和玉瑤相救,螢珠才得以保全,她對二人的感激之情自是溢於言表。

待凌川身體逐漸恢復,螢珠帶著凌川和玉瑤在流珠河底痛痛快快地遊玩了一通。他們看到了一群鯉魚姑娘們在一個個小漩渦中翻騰跳躍,色彩鮮艷的紅裙隨著水波飄動搖擺;看到了靈動的水蛇扭動著身體遠遠地向他們打招呼;還看到了蒼老的對蝦手挽著手從水底的岩石下游出來看落日的餘暉。最奇怪的是他們看到了一隻巨大的螃蟹站在一塊石頭上向著水面不停地揮舞著鉗子。

凌川好奇地問螢珠:「她這是在幹什麼?」

螢珠低聲回答說:「幾年前,幾隻鴨子吃掉了她的一群孩子,然後她就這樣了,每天站到那裡對著水面揮鉗子,說要剪開鴨子的腳蹼,讓它們永遠也不能再到水裡來害她的孩子。」

玉瑤嘆了口氣:「原來是個可憐的母親。」

遊玩得差不多了,凌川和玉瑤向螢珠辭行。

螢珠拿出一對粉色的珍珠耳墜遞到玉瑤面前:「玉瑤姐姐,妹妹感念姐姐救命之恩,只怕無以為報。送給姐姐一對珍珠耳墜,望姐姐收下。」

玉瑤看著這對晶瑩光潤,泛著粉華的珍珠耳墜,心下很是喜歡:「哇,好漂亮呀!這一定是妹妹極珍貴的東西,姐姐怎麼好……」

螢珠看她喜歡,臉上也露出欣喜,未等玉瑤推辭,她便一邊說一邊動起手來,「只要姐姐喜歡就好,來,我這就給姐姐帶上試試。」

玉瑤突然紅著臉倒退著喊道:「不要不要……」

螢珠看著玉瑤淺笑一聲笑道:「這就是妹妹的不是了,原來姐姐沒有耳洞,戴不得這珍珠耳墜。」

玉瑤看螢珠一臉愧色,滿心失望的樣子,趕緊一把從她手中接過耳墜捂在胸前,說:「這禮物很好,妹妹的心意也很好,姐姐很喜歡。沒有耳洞也沒有關係嘛,我把它們珍藏起來。」

螢珠見玉瑤收下禮物,才輕輕地說道:「玉瑤姐姐,這珍珠原本是妹妹的眼淚,是河妖用仙法所化,所含清純之氣可幫姐姐驅邪避災,日後姐姐見到這對珍珠便如見到妹妹了。」

玉瑤看著手中的兩顆珍珠,頓覺這禮物更加沉甸甸的了。她小心翼翼地將耳墜收好。

螢珠輕輕抬手,羅袖一揮,一個精緻的雕花木匣便出現在她手中。她款款地將木匣遞給凌川:「凌川哥哥,這個送給你。」

「送給我?這是?」

螢珠輕輕伸出一隻手指放在自己朱唇上做了個靜聲的動作,讓他不要再問:「凌川哥哥只需好生保管,別問這匣子里裝的是什麼,也不要打開來看。時機到時,自會知曉。」

因為不知道是什麼,還不讓打開看,凌川對著匣子里的東西就越發好奇,於是就不捨得推辭,他一邊接過木匣一邊問:「那我如何知道時機到了還是沒到?」

螢珠低頭輕聲說道:「時機到時,木匣自會打開。」

凌川玉瑤二人別過螢珠,飛身躍出流珠河。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一段,凌川突然停住腳步:「哎,我說石頭,幹嘛還跟著我?」

玉瑤在凌川身後也停住腳步:「誰說我跟著你了?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憑什麼說我是跟著你走?還有,不許叫我石頭!你這個壞蛋。」她一字一頓地說出最後五個字,還伸出一個手指在凌川胸口點了點。

「那好啊,說好了咱各走一邊。現在小爺我要走這邊,你,那啥,不讓叫石頭叫什麼呀?丫頭?木頭?豬頭?可是你本來就是塊石頭嘛,你走那邊,不許再跟著我了。」

「是大路,各走一邊,現在這是小路,你管得著我怎麼走呢?還有,你記住,本姑娘叫玉瑤,子玊玉瑤!」玉瑤堅持著。

「哎!小爺我算是服了你了。你還真就是塊又倔又硬的石頭!」凌川嘆著氣搖了搖頭,只好自顧自地繼續往前走。

玉瑤則一路雀躍著跟在凌川的屁股後面。

兩人來到齊雲山下,凌川回頭看著玉瑤說:「我說石頭,你真的不能再跟著我了。齊雲山是不讓外人隨便進入的。」

「那金枝姑娘不也是外人,若軒姐姐怎麼把她帶上山了?」

「金枝姑娘那不一樣。上山還指不定怎麼發落她呢……想想幽巒仙人那個老頑固,我就渾身起雞皮疙瘩,石頭你真的別再跟著我,我這可是為了你好。」凌川臉上的表情變得不再是先前的冥頑和不耐煩,而滿滿的都是誠懇。

玉瑤大大咧咧地抬手擺了擺:「好吧好吧,不去就不去。都說齊雲山靈氣充沛,祥雲環繞,本想去參觀參觀的,看你這麼為難的樣子,那我不去就是了。」說著轉身就往回走去。

凌川鬆了口氣,沖著玉瑤的背影大聲喊了句:「石頭,後會有期!」

玉瑤狡黠地笑了一下,頭也不回地說了聲:「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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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史錄之紫玉龍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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