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六、願你只化掌中雁

一百一十六、願你只化掌中雁

今日是趕考士子們一年一度的盛事,也是——

弄華閣的盛事。

東方雁掌下產業全數優待士子給予方便和照顧,是以歷年來每到春闈秋闈,便會弄些活動出來供全城士子娛樂交流,提供對等的平台。

如此,時日一久,便成了舉城歡慶的好日子,風俗歷久彌新,每每讓人盡興。

如今。

弄華閣一改往日風格獻舞助興,今年,聽從士子聯名的建議改善了活動方案,因……

眾位士子聯名要求,能不能今年特別些,讓聲名遠揚的落雁姑娘出個彩頭,勝者——

共、度、良、宵?

這共度良宵自然也不會是銷香樓那般的不可描述共度良宵——

對文人士子而言或許才情與風雅相較那些風月之事更甚於一切,是以這般共度良宵,不過是為了與落雁姑娘討論討論琴棋書畫詩書禮義一類的文雅之事兒,沒有半點不純的心思罷了。

據往年傳聞,落雁姑娘才情具備,不鳴則已,終於在去年的秋日晚宴上出口成章撥弦作對,一展風情,那時傳聞?

落雁姑娘可文,不可武。

琴棋書畫一類風雅的武,卻不是那所謂舞刀弄槍的武,而是跳舞的武,也是跳舞的舞。

是以便傳出一個奇怪的言論——

舞坊的老闆不會舞,不知是個什麼樣的微妙感覺?

是以,招來了從前的銷香四雅中的菊雅上門挑釁,指名要替銷香樓踩下弄華閣的招牌,卻遭無情啪啪打臉?

那時東方雁事務纏身,當務之急便是為她娘找到證據洗白冤屈,是以被人趁火打劫趁人之危,專挑在她不在的時候逼上門來?

那菊雅囂張大笑~卻表示——

落雁姑娘怕了不是?

菊雅便是當初的銷香四雅中聞言最善舞的女子,那姿態曼妙銷魂,想來經歷過的人都久久不能忘懷。

而原本期限將至而落雁遲遲不歸的弄華閣,竟然在最後一刻殺出來一匹黑馬?!

沉、魚、出、現!

素來聽聞落雁未聞沉魚,這突然閃出來的沉魚卻帶著一眾舞娘一舞定局,輕易反擊?

在菊雅顏面掃地之時——

銷香樓的頭牌便成了三雅,聞四雅之名而來的利益卻不會改變?

如今便便宜了其餘三雅。

桃雅作為清倌兒拒不接客,剩下的利益便均分給了荷雅和梅雅,具體關於菊雅突然挑戰弄華閣的內幕——

無聲顯現。

大抵是四雅內部爭鬥,是誰挑唆了菊雅不是?

而沉魚姑娘對此事概不關心,只是一出,便謙虛表示她的舞姿不如落雁輕揚瀟洒,是以,便足足的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只滿心期待著落雁一舞?

而事後,迎春節,沉魚更是答應了眾人,儘力邀落雁上台做舞。

為了——

盡興?

至於盡誰的興,也許也有她自己的。

落雁有心結,便不願當眾做舞,而那一舞,魚沉歌使計將她騙上了舞台,親自操弦,更是聲聲催淚敲擊心房?!

那一舞,她內力外泄,沉魚不知——

以為是東方雁的刻意布置?

卻不知那冰雪漫天寒霜映月,小樓亭角,只是她內力外泄造成的奇相。

不知內情的人眼中卻足已造成一種名為驚艷的效果,恍若九重天宮廣寒一舞,更是在沉魚肆意營造氛圍廣做廣告的渲染,和文人士子的瘋傳下,風靡了整個王都?!

不得不說,場景營造落雁第一,宣傳廣告卻是沉魚第一了。

兩個第一都融合在了弄華閣,自然——

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而落雁姑娘今日卻碰巧宣布,從此以後不再做舞,卻是讓不少當日未來得及一睹風姿的文人士子捶胸頓足暗恨此生無緣???

卻不知,其起因——

不過是洛王殿下小小的開口一句,「你似乎跳的很開心才是。」

……

敏銳的東方雁察覺到了濃濃的酸氣,堪比老窖陳醋撲鼻衝天,於是就此發布聲明——

不、跳、了?!

記得當時——

她笑嘻嘻回頭,討賞賣乖的看向司馬玄,開口請賞道——

「你滿意了吧。」

洛王笑得比她更燦,滿滿是無語言說的蝕骨意味,看他眉眼飛飛~聽他道?

「不,要跳。」

她愣然,是誰俯首在她耳畔,低低佻逗呢喃?因他說~

「只准在房裡跳。」

!!!

於是,今日——

聲名遠揚卻表示不再跳舞的傳奇落雁,坐在弄華閣最高的閣樓之上,其下樓梯等一切上閣樓的方式全部封鎖,自河岸對面,拉上了手臂粗的麻繩,根根相對?

每隔半米搭著木板——

便是一個簡易的階梯!

一路——

通向落雁面前,閣樓平台上。

她坐在遠遠閣樓上,那神情渺遠淡不可聞,有渺渺琴音遠播飛揚,是——

紫霄?

孟梓桑聽聞她要親自上陣,據聞經過了孟雲飛孟英天等人的允許,直接請來了孟府孟婉柔的遺物,知音琴紫霄,讓她揚名?

她翻個白眼表示不要,這樣……

會不會暴露身份?

孟梓桑卻說紫霄名揚卻無人認得,是孟雲飛孟英天期待著,能再多聽聽那琴音,以求慰藉。

她無奈承下,如今,那琴在懷中如千斤重,她輕撫愛憐,又想起了那把所有心思寫在臉上的呼延覓蓉,明艷的明徠小公主,曾近也在這琴案上揮汗如雨,有音無律暗含淚光?

如今——

不知道有沒有求得真心一枚。

對當時高案上悄悄跟來跟司馬玄達成共識的呼延世子。

她坐在場下都能看見,那目光一直攏著場上的姑娘,愛戀的目光,又哪裡容得忽視?

不過是沒看清自己的心意罷了。

此時又在想,那麼當初她娘孟婉柔撫琴之際,知不知道其後這琴落了個知音的名號?

那時的孟婉柔,真的知音嗎?

她看清自己的心意了嗎?

和東方柏在一起,真的——

不後悔嗎?

她不知道,是不是知音琴的詛咒,每個扶弦之人都有一段傷心往事而不為人知,呼延覓蓉的心酸,孟婉柔身在此位的無奈,而她……

值得唏噓的,大概只有那個坑爹的前世,要說起情商?

那是萬萬沒有。

也希望,以後——

不要有。

此時她淡淡支頤,微微出神。

淡漠的眸光看著這廂台下這一岸空空如也,對岸卻是人潮接踵,為了避免渡河出現問題,她命人安排了船在河中接應,這個~

也是司馬玄的提議?

洛王殿下表示——

不就過個河?這都不敢,談什麼共度良宵?

她卻翻個白眼看著那道貌岸然的人一本正經胡扯,哪裡不知道,不過是小心眼犯了而已?

她看了看那階梯,距離河面少說一層樓高的高度,來的又都是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孚弱公子,河風那麼大,吹得那木梯在空中也是搖搖晃晃,那些孚弱讀書人,哪裡過得來?

這哪裡是文斗,簡直是武鬥!

她卻翻個白眼表示不置可否,關於跟別人共度良宵她不抱多大希望,除了興味相投的人,其實她對外很是高冷?

若是隨便來個嘰嘰喳喳的人她反而覺得不想招架,說不得還得一言不發乾坐一夜。

她估么著司馬玄故意挑高難度也是這般想法,是以。

原本想來今日晚宴應該是格外冷清——

設宴有兩處,一處便是聚緣樓的大堂,其餘活動一如既往,她只把這個作為娛樂活動排在最後,若是人都被這高難度嚇著而去了聚緣樓,她倒是求之不得樂得清閑?

可是……

殊不知——

她、想、太、多。

聚緣樓大廳如今空空如也,她愕然看著原本派去聚緣樓的舞娘都老老實實趕了回來表示疑惑,直到是誰低笑,表示~

聚緣樓沒人?

一、個、都、沒、有!!!

東方雁:……

她想偷懶來的!

她愕然,再抬頭,看向對岸,越發愕然……

哎喲我去,那哪裡是沒人?而是已經被人海淹沒,似乎還有人在蜂擁而來?!

一片片全是黑壓壓的腦袋瓜兒,晃眼看來竟然便如同黑暗一般?!

她覺得頗有些眼暈,此時卻無奈扶額,為了溜出洛王府,一時興趣攬了這差事,誰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現在後悔晚不晚?她不如回去陪司馬玄下棋!

然而——

晚了。

躍躍欲試的文人們沒聽見她的心聲,此時看著那一層樓高的隔板,都頗有些躍躍欲試!

她翻個白眼,無語?

得,硬著頭皮,上吧。

此時天色漸沉,河中的河燈越發閃爍,如同倒影了漫天的星光璀璨,匯聚了世界的所有光亮,照亮誰一雙雙興味盎然的眼眸?

無所畏懼!

第一題,便是在對岸的平地上進行的——

以免過早的拉上階梯被嚇得不輕被迫退場,挺傷面子的。

而此時,出題之人還在悠悠閑閑的支頤苦想~說起出題——

出啥呢?

司馬玄讓她出往年文舉試題……

至於嗎?那是考狀元的題!過關斬將,就為了來跟舞娘胡侃幾句不成?

這一點,司馬玄確實小心眼兒了~哼。

她想了想,下方吃瓜群眾翹首以盼,她看了看那河中閃耀如星河璀璨的河燈,勾了勾唇角,似乎腦中一閃,也晃過一個絕妙的主意?

既然不能太難又不能太簡單~主要是為了盡興,不如就好好玩一場?

猜不出來就作罷,既然猜出來~

想來也不會是個很無趣的人才對?讓她捨命陪君子,似乎細想來還是無妨嘛~

那麼——

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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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散兩相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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