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五、春風葳蕤度餘生

一百一十五、春風葳蕤度餘生

近來司馬玄似乎越發繁忙,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卻每每再見她時,總是清清爽爽笑意盈滿的。

如今,處理事務忙晚了些,回到洛王府已經未時——

日頭有些毒辣,他上朝早早,她還在酣然淺睡,是以近來相見的時間便格外短暫些,因那分房而居,每每夜半他也只能幹看著那邊,卻又因了這距離的拉進,反而……

越發煎熬繁複。

而此時,他問,「雁兒呢?」

有人指了指上方,他眼光順著過去,疑惑嘀咕,「琴房?」

扶風搖了搖頭,又指了指,他更疑惑,「舞房?」

那倒是為她而設,因她確實喜愛跳舞,又不願她出去跳給別人看,私心裡滿心歡喜的想著,若是日後只跳給自己看便是完美的。

孰料扶風又搖了搖頭,他一愣,扶風苦了臉色,訕訕開口道……

「主子……你還是自己去看看的好……」

他滿心疑惑,似乎也搞不懂了。

什麼時候扶風也這般支支吾吾的?

然而——

好傢夥,他上去一看也被嚇一大跳,今天算來屬實有些灼熱,是以現在他覺得也頗有些灼熱。

她衣著清涼坐在屋頂,面前放著張小桌擺滿了各式各樣顏色詭異的糕點,她一邊苦著臉吃一邊拿著扇子扇風,香汗淋淋,不明白……

為什麼這麼熱……

那衣襟半敞,膚光勝雪,也沒露多少肌膚,卻也怪不得?

那幫子傻侍衛不敢上來……

他無奈走過去坐在她身側,她一張小臉苦兮兮的看著他,可憐巴巴道——

「啊……司馬玄我能不能不吃?」

他看了看桌上糕點,神色古怪,疑惑道——

「你吃了飯還能吃這麼多?」

她可憐巴巴的嘀咕,「沒吃飯呢……」

???

他看著她一臉不解,不可能洛王府不給她吃飯不成?她卻怕那廚子平白遭罪,一連老老實實說了——

「楚御醫說我吃的那葯對身體不大好,便換成這些葯糕來吃……但是我吃完覺得好熱他卻總說正常,這是什麼道理啊!」

他挑眉,「楚御醫吩咐不讓你吃飯?」

她可憐巴巴的咬著手帕,哀哀怨怨道,「不是,我本來想等你回來吃,誰知道他從哪給我弄這一批葯糕來叫我吃,說我不想吃飯便吃藥糕吧,啊啊啊玄,你吃飯了嗎我們快吃飯吧!」

司馬玄:……

看得出來,她是非常不想吃這些葯糕。

他無奈嘆息一聲,看了看她,一身白衣因她大汗淋淋早已濕透緊貼在身上,某些該看的不該看的都頗有些若隱若現,他咽了咽口水,便也覺得如她所說——

這春,確實是燥熱的……

他無奈扶額嘆息,一把將她抱下了屋頂,一邊去吩咐飯菜一邊把她扔進浴室去洗澡,他站在屏風外,聽裡面水聲陣陣,便突然覺得自己是在找罪受?

此時想走——

卻頗有些捨不得……

她在裡面嘀嘀咕咕,隔著水汽朦朧開口道——

「司馬玄,我回來的時候沒看見鸝兒,是誰……」

他凝神聽了聽,因她說到後面便頗有些語若蚊蠅幾不可聞,聽她低低啟齒道……

「誰幫我洗了澡?」

他眼光淡淡,卻隱藏著某些灼熱的火焰,卻滿不在乎的開口道——

「我。」

!!!

裡面猛地一陣水聲輕響,濕了屏風,濺了一片水跡,她從裡面匆忙裹好衣裳,神色匆匆沖了出來,也不知是羞赧還是那水灼熱?

她一張小臉頗有些紅潤,似乎近來終於有了些血色。

聽她吶吶道——

「你你你……你說誰???」

他壞壞挑眉看了看她匆忙裹好的褻衣,笑得頗有些刺眼。

「該看的不該看的你我不都看完了?難道雁兒還害羞?」

!!!

「什、么、時、候?!!!」

她一聲驚呼,語聲因不可置信而微微尖利,彷彿要掀開房頂!

此時話音出口,卻暗暗捂臉,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

是誰戲謔輕笑,執起茶杯無聲溫存而誘惑~

看向她,那目光眼底全是滿滿的狡黠笑意,聽他悠悠幫她回憶道~

「小山村,大雨夜~」

他淡淡開口,神色無波無瀾,眼中的溫度卻讓人無法忽視,此時掃視著她的曼妙身姿,竟然露出了回味的神色?

聽他淡淡啟齒~

「你以為你去采熊膽回來之後,高燒不醒的那幾天,是誰在幫你凈身?」

!!!

她已經被一個驚雷劈得呆傻,吶吶,「啊?」

司馬玄似乎並不介意幫她多回味回味,此時隨手一指,那是她屋內的衣櫃,裡面的衣裳寥寥無幾一隻手都能數出來,卻有一樣東西佔用了巨大的空間?

那是——

一張完整而暖融的厚重熊皮。

他含笑。

「那熊膽,倒是幫了大忙。」

他神色淡淡,與她的點點滴滴此時都能悉數如數家珍脫口而出,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經歷了那麼多。

她似乎猛然想起了什麼,此時……

『啪』一聲脆響!

她一巴掌捂著臉,啪一聲脆響又急急忙忙沖回去洗澡,頓時覺得身體也越發有些燥熱,想起剛醒來那會兩人的交纏廝磨,竟然險險就!!!

她本覺得早些給他也是無妨,此時卻頗有些不能直視不好意思,是以臨陣退縮,也頗有些沒有膽色?

殊不知……

這樣的膽色……

自然是要後天鍛鍊出來的。

她一連在裡面泡了好久,直到溫水快要冷卻才磨磨蹭蹭出來,司馬玄卻已經在飯桌上等她?

看他手執玉箸敲了敲碗弦,含笑道~

「雁兒,你這是要本王餓多久???」

她覺得自己最近頗有些當機,因看了那司馬玄的神色,你便當真分不清楚——

他說的餓……究竟是什麼個意思?!

半個月匆匆晃過,眼看便要到了沐春節——

半個月來司馬玄怕她無聊,雖然不讓她走遠,卻也變了花樣帶些熟人來陪她。

譬如東方含,譬如孟梓桑和柳青青,譬如……

未來小姑子,司馬言。

從此,她便過上了吃飯睡覺下棋彈琴聊天扯空這樣毫無意義的米蟲生活,夜裡還要陪他看看書下下棋,算是……

打發時間?

近來,她開始吃楚豐雲吩咐的葯糕,便越發覺得不知是身體還是天氣,越發燥熱。

那衣衫在沒人注意的地方便越發清涼,是以——

一院子護衛成了擺設,不僅不敢跟著她,反而她到哪就遠遠躲開了去,因害怕多看了那一眼,便會……

被小心眼的洛王殿下咔咔咔!

於是她近來的自由範圍越發的大。

今日,一個人坐在湖邊的小軒里淺眠乘涼,湖風遠遠吹來,吹來一室清爽~

她似乎在這樣的清涼里才能感到心安,今日又趴在桌上……

昏昏欲睡~

直到司馬玄回來時——

看見她在小軒,先是一愣?

卻也莞爾一笑,隨即輕手輕腳進了房門,見她衣衫單薄,恍惚越發凸顯出那身形的細弱——

惹、人、憐、惜?

他無奈搖了搖頭。

這早春說熱,卻也絕沒有她所表現出來的那般熱,想來和她所吃那驅寒的藥物有關,如今見了,卻也怕她涼著,取出一襲薄衫輕輕為她搭上?

她猛然一伸手,扣住他剛剛伸出手的腕脈,換他一驚,她眼光朦朧抬頭看了看,見了是他也不在意?隨意鬆了手,又埋首下去繼續睡……

他哭笑不得,覺得這一幕分外像那年宮中,雪夜裡——

像那隻金毛大狗。

他見那狗兒被母后趕出來懨懨睡在雪地里,便也命人取了薄裘來輕輕蓋上?

那旺財那時的神情與她也頗有異曲同工之妙的,恍惚間第一眼是警惕和不安,而後,卻一點點軟化柔和下來?

彷彿那樣的眼光便能叫做熟悉與依賴。

他為這樣的滿足而心暖,如今卻是一副無奈的神色,輕輕搖了搖她,低語道——

「雁兒,回去睡吧。」

她在他掌中蹭了蹭,恍惚看來也像司馬言近來喜愛的那隻貓兒,那慵懶撒嬌的脾性,時而溫順時而炸毛,真是令人……

誒,罷了。

他取過一本書籍,輕輕坐在她對面,恍惚這樣的時光也能叫做安閑?恍惚這樣的場景便能叫做溫馨。

恍惚她這般毫無防備的等待與依賴便能叫做——

家的感覺。

他唇角輕揚,看了看面前酣眠的人兒,又看了看那生硬的竹椅,暗想著,這樣睡下去,一會兒肯定腰酸背痛。

而他似乎想了想,終究是無奈嘆息一聲,便輕輕將她抱起?卻也不敢移動太遠,生怕擾了她的酣眠,於是無奈便只能安放在懷中。

她卻似乎習慣的很,在他懷裡拱了拱,自己找個舒服的角度窩著睡了。

於是?!

司馬玄后、悔、了——

這般溫香軟玉在懷,哪還有什麼心思看甚麼書??

此時隨手將那書翻了兩頁直覺看不下去,便乾脆將那書往桌上一擱,將她輕輕攬在懷中,便也靠著身後靠椅淺眠。

這一覺,卻似乎睡得分外踏實。

等他醒來,便是她百無聊奈的抓了那書在看,在他懷中。

她察覺到他醒來,也是無奈的笑。

「你這般攬著我,又生怕驚醒了你,少見你睡得這般踏實。」

他也揉了揉額頭,近來禮部交割事務繁忙卻是少有酣眠之時,此時鬆開她放她起身,她卻似乎也有些一身酸疼……

扭了扭脖子,伸展伸展身子?

原來日頭已經西斜,這樣的陽光下展露她姣好青春的身姿,他貪戀的湊上去從身後環住她的腰,面前是湖風渺渺倒映著夕陽璀璨的光輝,恍惚這般溫馨美好已經過了許久?

近來的日子頗有些如夢似幻的感覺,恍惚覺得就要這般溫馨甜美下去,卻可惜——

她的身子……

他這般想了想,東方雁卻將手輕輕覆在腰間他的雙手上,軟軟靠進他懷裡,此時眼光放遠,共賞這夕陽美景。

她聲音飄渺,淺淺淡淡恍然如夢,聽她也倦懶低語?

「司馬玄,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他悶悶嗯了一聲,埋首在她頸窩,蹭了蹭,更緊的將她環住,聽他模糊呢噥——

「會的,近來我在交割手底下的事情,等我忙完這一陣,我陪你去遊山玩水找你的藥材,好不好?」

她笑了笑,似乎也頗有些嚮往,卻低低呢喃著笑罵。

「好好洛王不做,去找什麼藥材,白白做了那山間採藥的葯農不是?」她似乎有些期待有些不舍,輕輕拍了拍他雙手,被他一把抓著反手握住,她輕笑,「好好地榮華富貴不享受,你捨得?」

一片沉默,沉默中她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或許此時並不期待一個肯定的答案,或者不想去想象遙遠的以後,似乎只要這樣的片刻溫存再久一些,便已經是無比的滿足?

心裡,或許也在期待他的回答——

哪怕是虛假,只要不為此刻溫馨甜美蒙上陰影,她也甘願。

愛情,就是這般——

真的愛上了,便可以原諒一切不管不顧,任那海誓山盟鋪滿一起走過的青天長河,那曾經走過的路,那曾近唱過的歌?

他卻似乎從不會輕易許下承諾,也不願用花言巧語蒙蔽她的純凈美好,聽他嘟囔。

「不捨得。」

她低低的笑,也不意外,或許也沒有想象中的失望?只是平靜。

他卻又開口,含笑~

「但是更不捨得未來的路上,沒有你。」

她一愣,他已經扳過她身子,將她壓在欄杆上,那眼光深邃倒影了夕陽的澄亮火光?聽他道——

「倒是你,跟著我,或許我事務繁雜許多時候無暇關心,或許陪你去找葯還需要再等一段時間,這樣算來倒是我在拖累你,你願意?」

她低低的笑,無比滿足——

願意,怎麼不願意?這一世本就沒有奢求太多,如今能有片刻的溫存便似乎已經是老天的開眼與垂憐,她怎麼捨得不願意?

此時無言,她並不回答,卻用行動昭告了一切。

她伸手環住他脖頸,將唇湊了上去,在一切糾纏與纏綿中訴盡心事千般。

此時無言更勝有聲,心的距離相容相依,恍惚這樣便能持續到永遠——

永遠。

夕陽下,小軒里,是誰輕輕踮腳,身姿如同春風中姿態翩躚的楊柳,無聲柔曼與纏軟?

是誰相擁契合,如同上天最美的恩賜在春風中靜靜綻放?

相擁的身影鍍上了夕陽的金輝,在春風葳蕤中,點亮了千般色彩,萬般明艷——

這一刻心緒也因此飽滿,似乎就要滿溢,將兩人,一同,浸入幸福的海底?

只願在這樣的窒息中,感受——

彼此的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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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散兩相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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