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身在異地（上）

李缺身上的種種無疑都充滿了悲劇的色彩。

無論他曾經是多麼的出色，無論他的稟賦多麼超逸，他仍然是一個充滿悲劇的人。一個被上天和掌控命運者不容的人，想要改寫一切的希望，實在是渺茫之極。

但也曾經有人說：一個命運多舛的人，如果換一個環境、換一個境域，也許他的命運就會改寫。也因此，有個大大說過，要想發財轉運、獵女泡妞、稱王稱霸、乃至成仙成聖那就穿越吧！

李缺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全身裸露，仰天躺在一個大坑裡，懷中兀自緊緊抱著生死不知的黑子。

他漸漸發現自己的身體根本不能動彈，甚至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或者說，他除了意識之外，身體已經全無知覺。

李缺知道自己沒有死，他腦中有著死去時的記憶，沒有身形俱滅，有意識就不是神形俱滅，有肉身縛住魂魄就說明沒有死。

天雷降到身上時，他明顯地感覺到耳朵後傳出三股同出一源的強大仙家真力包裹住自己。而其時，他仍惦念黑子安危，金光又分出一縷將黑子也護了進去。

回想起來，他不禁憶起五行山下孫悟空曾經說過的話——「今且送你三根毫毛防身，保你靈光不滅，本源不泯……」

久久不見身體恢復知覺，李缺不敢等下去，開始嘗試意凝聚意識，向周去感覺自己的身體。

一次，二次、三次、四次……李缺每集中一次意識，都有一種想要昏厥沉睡的沉重和無力感，但心底里有一個聲音支持著他：「我還活著，活著就不可以再死去。玉帝，張道陵，漫天諸神你們辱我李缺太甚…總有一天，我們會再見面的……」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李缺覺得意識在身體裡帶動了一絲感知，有微弱的一點疼痛傳來，李缺卻心中狂喜。

讓疼痛的感覺來的更猛烈些吧！

在我盡的期待和努力下，李缺如願了——疼痛的感覺越來越重，開始侵襲他的神經，李缺趕緊集中全部意識隨痛覺一遍一遍尋找身上的經脈。

終於，李缺微微睜開雙眼，在一陣刺目的眩暈和喜悅之後，李缺心中猛然一沉——一隻大鷹盤旋在他頭頂的天空。李缺雙眼緊緊盯著大鷹，一面不停地繼續凝神聚氣，一面緩緩調息身體。

大鷹終於奈不住性子，突然俯衝而下，鐵刃一樣地尖啄在李缺臉上，李缺瘦小的臉上血花飛起，少了一塊皮肉，露出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開始流血。

李缺沒有叫痛，依然一動不動，彷彿真的死去一般。

飛鷹又在空中打了一陣盤旋，將李缺的血肉吞了下去。再稍一盤旋，飛鷹緩緩衝下，輕輕落在李缺胸口的黑子身上。

這畜牲到底還是確定了——李缺是一塊沒有威脅的美餐，可以放下心來盡情享用。

飛鷹用鐵喙撕開了李缺的肩頭，開始不急不緩地享用起來。

李缺無動於衷，雙目顯得僵硬，眼神卻死死地盯住飛鷹的脖子，全身心地秉息凝神。

一塊、兩塊、三塊……每一次飛鷹的鐵喙落下，便伴隨著李缺有一塊血肉離身。

眼看飛鷹鐵再次落下，李缺動了，是李缺的頭動了。

在死亡面前，他的反應竟然超過飛鷹的敏捷，一口便咬在飛鷹的脖子上。

受痛受驚的飛鷹扑打翅膀、揮動雙爪，開始瘋狂地抓在李缺的雙肩和脖頸上。鷹羽習揚，一道又一道傷口在李缺的身上出現。

李缺心裡已經沒有疼痛的概念，只是死死咬著飛鷹不放，滾燙的血液沖入他的喉嚨，並順著嘴角湧出，沖刷著他的脖子，和他本人的血液混在一塊…….

無休止地流血終於結束，飛鷹不再拍打翅膀，抓在李缺身上的雙爪越來越無力。

飛鷹的身體漸漸變冷，李缺卻仍然不停地吮吸著大鷹的鮮血，直到嘴角麻木，才鬆開嘴，讓大鷹僵硬的屍體滾落一旁，李缺閉上眼大聲地喘息呼吸…….

李缺再次開始凝聚意識和氣息，梳理自己全身經脈，三天過去，李缺躺在原地，黑子的身體也開始有了知覺……

一隻大鷹已經被一人一犬連皮帶肉生生咬了一半。身上疼痛在達到極限之後，開始稍稍減輕，李直心想：再過三天，我就可以完全動了。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沒多久，一隊行裝古怪的人就出現在李缺眼前。

白種人？李缺心中暗暗驚訝。

這些人身上的穿著似乎是歐洲中世紀的鎧甲，手中都拿著冷器。卻不是騎士槍，面和古希臘時代的雙手大劍有點相像。只是這些人無一例外，頭上都系著一條藍色的絲帶，上面繪著一隻什麼動物的頭像，李缺卻不認識。

這夥人還不知道他們已經撥動了命運的齒輪，因為他們看到了一個將死的孩子——李缺

帶頭的是一名滿臉膘悍的濃須中年，頭上的藍色絲巾帶隨風飄起。他雙目在李缺身上停留片刻，略一深思，對身後打了個手勢，一名年青人下馬上前，抱起李直上了馬背。

李缺堅定地把目光留在地上的黑子身上，帶頭的農須大漢一怔，隨即又一擺手，他身後又有一人下馬，將黑子也抱了起來。

李缺感激的看了濃須大漢一眼，暈了過去。

一聲呼嘯，騎隊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