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代兄出征

第六十一章 代兄出征

對於查清楚宋煥之這事,杜容兮沒有想象中那樣執著。

宋煥之的確是傷了她,傷得很透,可她對宋煥之沒有那樣的恨。

她在德章宮裡養傷,孟桓下了朝後便陪著她,孟桓看摺子,她看書,二人偶爾會下棋,輸贏不計,期間二人也很少說話。

她寸步未出德章宮,自然不曉得德章宮外成了什麼樣子。

錦秋還跟在她身邊伺候,但也不說外面的事,杜容兮也不問。主僕二人心裡都明白,杜容兮只是暫時在德章宮裡養傷,那皇家宮牆,她已經掙脫出來了。

孟桓不會刻意討杜容兮高興,但還是在杜容兮身體略好些后,將喜寶接入了宮裡來陪著她。

喜寶正是愛玩鬧的年紀,自然受不了一直拘束在德章宮內,非要鬧著往外面去玩,杜容兮無奈,帶了他出了德章宮,剛到園子里,就聽得好些宮人在小聲說著話。

「已是廢后了,卻還在德章宮內住著,也不曉得什麼意思。」

「可不,她以前那性子可傲氣了,被貶為了庶人怎麼也不會繼續留在宮裡才是。」

「杜家可不同往日那般權勢滔天了,她沒了依傍,又舍不下皇后之位了……」

錦秋聽得氣憤,杜容兮卻很平靜。

其實這些宮人說得在理,依著她的性子,決不可能會繼續留在宮裡,她本身也是這般想的。

只是一直都在養傷,一直拘在德章宮內,便忘了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她已在宮中逗留了數多日子。

的確,她該出宮了。

翌日,孟桓去上朝了,她給德章宮的小太監留了個口信,就帶著錦秋和喜寶出宮回了杜府。

杜容昊還處在昏迷之中,她去看過杜容昊,剛從房間出來就遇上了樊綉。

樊綉與她道:「我聽下人說你回來了,沒在你房中見到你。想你是來看你大哥了,我便過來,當真見了你。」

「大哥還沒有清醒的跡象嗎?」

「還沒有。」樊綉愁眉道。

隨後,樊綉又埋怨責備了杜容兮:「一早我就提醒你不要信了那個戲子,你偏是不聽,還想著隨他私奔。如今倒好,他想殺你,還讓你白白丟了皇后之位。唉!」

杜容兮雖不太高興聽到樊綉所說的這些話,但她還是與樊綉道:「此時我不是皇后了,對杜家還有大哥反而是有利的。聞家那般將杜家視作眼中釘,想殺了大哥。無非是因為我是皇后,大哥是大將軍。」

「也許吧。」樊綉道,便也不同杜容兮多爭辯。

她進了杜容昊的房中去照顧他。

杜容兮回到杜府這幾日里,白天會去照顧下大哥,帶著喜寶在府里玩耍,偶爾也去街上逛逛,著實比在宮中自在得多。她可以在戲園子里聽一整個下午的戲,可以坐在茶樓里聽人說書……

這日,她剛到茶樓里坐下,就聽得鄰桌有幾人在說朝中之事。杜容兮瞥了他們一眼,那幾人身形健壯、腰間配有長劍。腳踏黑底黑靴,手腕和腰間都有護甲。杜容兮帶過兵,知曉將士們平常時大多這般打扮。

這幾人,應該是哪處的將士。

「北疆又起叛亂,杜將軍中毒至今昏迷不醒,聞小將軍又被斬了。這回也不知道皇上會派哪位將軍出征?」

「只要不點派你我幾人,都好!」

「這可是建功立業的好機會,仁兄怎還不想去?那北疆叛軍已經被杜將軍打散過一回,如今不過是些烏合之眾,成不了氣候!」有人道。

「那你可就想錯了,聽說這回才是主力。想想上回杜將軍怎麼會中了毒箭?那是聞小將軍跟叛軍有勾結。那時他們聲稱十五萬叛軍,實際連十萬都不足。你說我們在京城裡拿著俸祿過日子多好,何苦去北疆吃那苦,指不定命都會丟在北疆!」

「對啊,這回皇上也給不出多的兵馬來。杜將軍昏迷,他的兵,皇上調不動,就是調去了,那些兵可不聽別的將領的話。」

……

杜容兮在旁聽了個大概,就匆匆的回了杜府。

如今大哥昏迷,他手上的兵馬有二三十萬,孟桓調不走不說,就是其他能打戰的將士也都是跟大哥浴血奮戰過的兄弟,大哥中了毒箭,至今昏迷不醒,那些將士早心有不滿,即便出征,怕也不會服從其他的將領。

杜容兮去了杜容昊的房間,看著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的杜容昊,她問道:「大哥,北疆又叛亂了,你若清醒著,一定會義不容辭的領兵出征?」

空曠的房中,無人回答她。

「雖然孟桓對杜家有猜疑,想除掉杜家,可你一直都謹記著杜家的忠義,杜家的忠義並不只是對為君者,杜家是對天下百姓忠義,所以,你會去保護北疆的百姓,乃至這天下的百姓,保護他們不被戰火所擾,不會因戰爭而流離失所……」

*

杜容兮進了宮,與朝堂之上,她跪在大殿內,態度堅決道:「杜容兮願替兄帶兵出征,請皇上示下。」

她此番壯舉,引得朝中大臣議論紛紛,有指責嘲笑她一介女子被廢了后還想興風作浪,也有人點頭贊同的,眼下誰都不願意去北疆,不如就讓杜容兮去了。

孟桓未開口,他怎麼會允許杜容兮去北疆,那等兇險之地。萬一杜容兮有個好歹呢?

有大臣開始站出來道:「杜姑娘也曾帶過兵,杜將軍驍勇善戰,杜姑娘定也是巾幗女將,二來,由杜姑娘帶兵去北疆,想來那些將士也服氣。」

於是,諸多大臣附議。

誰都知道此時北疆混亂兇險,他們都不願意去,由杜容兮去是再好不過。

最重要的是,那些草包將軍並沒有幾次實戰經歷,北疆叛亂。他們如何贏得了?就算沒在北疆丟了性命,也怕回來後會被孟桓砍了頭。

如此,著實不划算得狠。

朝中所有大臣附議,跪地請求孟桓讓杜容兮出征北疆平叛。

孟桓發了勃然大怒,站起來罵道:「朕養了你們這些將軍,如今需要你們帶兵出征了,就一個個的當起了草包,讓一個女子出征!你們也夠厚顏無恥的!」

說罷,揮袖要走。

杜容兮大聲道:「皇上,我的確是此次北疆平叛的最好人選。我也曾帶過好幾回兵,也熟讀兵書。甚至不輸我大哥,最重要的是那些將士會服我!」

孟桓轉身來,走到她面前,擔心問她:「你可知道北疆兇險,你一個女子,朕豈能讓你去冒險?」說完,聲音大了些,沖那些跪在大殿中的大臣們道:「我大齊的男子可是死絕了,竟然要讓一個女子披甲跨馬去征戰沙場?」

大臣們習慣的裝了聾啞,不聽不說。

杜容兮篤定的道:「我不會親自涉險,我只留在大營中指揮、排兵布陣。不會有生命危險,還請皇上放心。」

「不行,朕不會讓你去的!」孟桓怒道。

「北疆之亂,危在旦夕,還請皇上以天下百姓為重!」杜容兮再次提醒他。

那些大臣們,也適時的同聲喊出:「還請皇上以天下百姓為重。」

孟桓走向皇位,看著這跪了滿地的大臣,最後目光落在杜容兮身上,他沉思了許久后,才下定了決心:「好,朕便派杜容兮帶兵去平北疆之亂。」

滿殿百官皆道:「吾皇英明。」

朝會散下后,杜容兮出了大殿,她還需去準備出征的事宜,因此步子走得急。

孟桓追了出來,叫住她,與她道:「答應朕,一定要平安歸來,不要去涉險。哪怕北疆真丟了,朕也不怪你。」

「皇上放心,我會平安歸來,北疆也會守住。等我勝利歸來的消息。」說完,朝孟桓抱拳。就轉身利索大步的走了。

*

剛到北疆,杜容兮的手疾就犯了,而且是極厲害,幾乎要將她疼暈過去。錦秋只好多用了些棉布給她的手臂纏得厚了幾圈。

杜容兮的手臂便十分臃腫。

可儘管如此,作用並不大。

她咬牙忍著,一路上,也並未表露出什麼痛苦的神色來。

北疆的風沙極大,晝夜溫差也大,白日里就已經是極冷,到了夜裡,剛到出去的水都能立即冰住。

剛到的第一天,他們便與叛軍打了一場硬戰,他們剛到北疆,第一不適應當地的天氣,第二,不熟悉北疆的地形,便吃了不少虧。

杜容兮立即派人去查詢地形,未曾休息就與將領們在營帳中就地形天氣展開討論下一步的作戰群計劃,直至深夜。

這次的叛軍雖然是主力,但是以姜人為多,而姜人擅長毒蠱,他們身體羸弱,並不適用於行軍作戰。杜容兮讓士兵注意防毒防蠱,先全軍出擊,將他們打散,再逐個圍攻他們小股人馬,漸漸削弱他們的力量。

有一點,此方法耗時太長。

因為北疆的惡劣天氣,姜人並不適應,一旦長久,大多會感染寒症。

另外,這些叛軍領頭的便有三人,雖然暫且推選出了一個大首領,可其他二人卻總與他有分歧,都想當老大。一時之內,他們尚且能同心協力,可時間若是長久了,便會不攻自破。

三來,畢竟叛軍的糧草並不充足,支撐一時尚可,長久堅持下來,他們沒有補給,如何繼續打仗?

第二日,大軍出擊,杜容兮在營帳中等著大軍的消息。

這些將士都是曾經跟杜容昊一起征戰過沙場,是精良之師,如今有杜容兮帶領,個個勇猛無比,他們像是一支利劍直戳叛軍的心臟,將他們打得四散逃走。

很快,鳴金收兵。

杜容兮立即派出三萬兵馬去追擊被打散的一股約三千餘人的叛軍隊伍。

三萬精銳對上三千兵馬,毫無意外,都還沒追出二里地,他們就輕鬆將那三千人全殲。

一場漂亮的大戰結束。

叛軍在集結整合隊伍,杜容兮這邊。將士們得以喘息。

軍中宰了牛羊,將士們圍在篝火邊上吃肉說話。

杜容兮看著空中的那一輪明月,倒是有些想念京城,大哥可有清醒過來?宮中可有發生些什麼事?

到了戰場之後,她經常回憶起之前帶兵的日子。

之前她也算不得什麼將領,只是隨著大哥在戰場上呆過幾回,還有便是助孟桓登基時,她確實是帶過兵,殺過人的。

先皇子嗣甚多,個個優秀無比,孟桓既不是長子。也非嫡子,更是在一群皇子之中也不出色。

皇位著實是輪不上他的。

當時杜家要扶持的也是五皇子,而非孟桓。

就因為杜容兮愛上了他,杜家才全力支持他。

當年,若杜容兮沒有愛上孟桓,興許現在坐在金鑾殿內同大臣議事的人不是孟桓了。

……

夜色有些深了,錦秋拿了披風給杜容兮披上,提醒了一句:「小姐,天這麼冷,您早些回營帳里歇著吧,奴婢已經給您生好了炭火,榻上也多墊了兩條棉布褥子。應當會好許多。」

杜容兮畢竟嬌生慣養慣了,軍中的生活,她還是很不適應。

翌日,起了大風沙,叛軍來偷襲了。

只是,叛軍並沒有得到什麼便宜。

隨後,杜容兮派人像先前的戰術打了數次,總共殲滅叛軍三萬於人,而他們卻損失不足千人。

時間一久,姜人的身體承受不住了,叛軍的糧草不夠了,還有叛軍首領也起了衝突,一位首領帶著他的五萬兵馬走了,卻不想,杜容兮早已派人在半路攔截他們。

……

這場大戰,比杜容兮預計的要結束的快,從出徵到她領兵凱旋迴朝,僅兩個月。

正是年關的前幾日,十分的熱鬧。

杜容兮領著幾位將士入宮向孟桓復命。

宮中更是熱鬧,張燈結綵,宮女們端著各種賞賜往後宮的方向去,一位第一回進宮的將軍,見此情景,好奇的很,便拉了一位宮人來問:「這麼喜慶?宮中可是有什麼喜慶事兒?」

宮人向他躬身,回道:「是有大喜事,皇上今日封了位樊妃娘娘。」

杜容兮一怔,樊妃娘娘?何許人也?

那宮人也是個多話的,一說起來便停不下來了,悄悄的與杜容兮等人道:「這樊妃娘娘啊,也是位人物,眾位將軍應當都曉得。她啊,原先是杜大將軍的髮妻,一月前,杜將軍休了妻,她就不知怎麼的被皇上接到了宮裡來,這不,就封了樊妃娘娘了。」

此話,如同一道驚雷,劈在中衛將軍身上,也劈在杜容兮身上,大哥休妻了?樊綉還進宮嫁給了孟桓?她不過是去北疆打了一戰,才兩個月的時間,京城裡就發生了這些事?

宮人引得杜容兮和幾位將軍去了大殿內,樊綉穿著鳳冠霞帔,裝扮得端莊雍容,跪著,太監拉長的聲音念著封妃的旨意。

杜容兮只覺得腦子轟隆隆的,步子沉重入灌了鉛一般。

她入得大殿內,直直的看著孟桓,滿眼裡都是疑惑。

許久,宮人提醒了她一聲:「杜將軍,見了皇上要下跪。」

杜容兮這才直直的跪了下去。

封妃的旨意念完,樊綉領旨謝恩后就退了下去,至始至終,都沒有看杜容兮一眼,宛若不認識她一般。

孟桓封賞了所有從北疆回來的將士,輪到杜容兮的時候,孟桓猶豫了,未將她封為將軍,只道:「你既然是代替你大哥出征,那封賞便落在你大哥身上。」

「是。」杜容兮心不在焉的應下。

封賞結束后,孟桓要在宮中設宴給將士們接風洗塵,所有人都推脫掉了。

杜容兮要走時,孟桓叫住她:「留在宮中陪朕用了午膳吧。」

杜容兮連頭都沒有回,只道:「不了。我該回家。」

「也好,你大哥已經醒了,你回去定有許多話要同他說。」孟桓沒有強留她,遣了宮人用他的轎子送杜容兮回杜家。

*

杜容昊與杜容兮說了些樊繡的事。

京城這兩月里,並不安生。

在杜容兮領兵出征的第五日,杜容昊便醒了,醒了后他是要帶去追回杜容兮的,可是,他發現了樊綉做的一些事。

樊綉還是派人去殺了清婉,杜容昊與她鬧了一場。

爾後,杜容昊察覺到樊綉殺清婉。並不是因為她與樊雲長得有幾分相似,而是因為清婉偶然得知了她的一個秘密,她不得不滅口。

清婉所知道的是虎頭龍紋令,樊綉那兒有好幾塊,清婉偶然見過,那時她覺得樊綉不過是一個閨中內宅婦,為何會有那麼多的令牌,而且那些令牌看雕刻、模樣,都不像是普通令牌。

清婉當時覺得這令牌有端倪,便偷偷的偷了一塊藏起來。

先前杜容昊替清婉贖身,並且送了她出城回鄉,可她並未回鄉,仍是留在京城之中,買了個小宅院住下。

偶然一回樊綉撞見清婉,她故意與清婉顯得十分客氣,清婉便邀了她回家中坐坐,喝杯茶。

就是這一邀,害了清婉的性命。

樊綉喝茶時,清婉藏在身上的令牌偶然掉落,被樊綉看見,第二日,清婉就死於自己買的宅子里。

幸虧,杜容昊後來遇上清婉身邊的丫鬟,才知曉了這麼一段事情。

杜容昊得知樊綉有虎頭龍紋令后,就對她產生了懷疑,父親被刺殺一事,未免太過湊巧,他相信皇上不會對父親出手,所以,那些帶有虎頭龍紋令的刺客極有可能是假扮的。

虎頭龍紋令製作工藝複雜,一般工匠做不出來,可樊家曾有人畫過虎頭龍紋令的草圖,而且也參與過製造。樊綉能製造出虎頭龍紋令來,並不意外。

更重要的是,當年樊家盛極一時,卻在四王叛亂中被抄家流放,一直以來,樊綉對杜家就有過恨。

當年她也曾說過一句要整垮杜家的話。

杜容昊如今想來,也覺驚恐。

還有,在北疆被射毒箭一事,杜容昊比誰都明白,是聞永飛所為,指使聞永飛的人是樊綉。他從樊繡的房中搜出了她和聞永飛往來的所有書信。

暫且不論孰是孰非,杜容昊是著實無法忍受自己的夫人是如此心思低沉高深之人,他與樊綉也做不成夫妻,便寫了休書一封。

休書送到樊綉手中時,她什麼都沒有說,也沒來問杜容昊一句,爽快的收了休書,還立即的離開了杜府。

他卻不知,這又是樊繡的一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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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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