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25.第二十五章

辛勖涵死在章年卿離開的第三天,他應允的那份血供如今正端端正正放在刑部尚書張恪桌子上。

馮承輝、章芮樊、衍聖公等三位長輩都在。章年卿一個人端著茶碗坐在最外面的角落,目露沉思,不知在想什麼。

刑部尚書對章年卿讚不絕口,儘管章年卿的逼供是借了身份的便利。張恪卻絕口不提,只一味誇章年卿多麼聰明能幹,誇的章芮樊都合不攏嘴,看著兒子的背影驕傲又與有榮焉。

「天德,坐在那發什麼呆啊。快過來。」

聞言,章年卿提步過去。桌子上白布紅字,供詞十分顯目。十分有飽受冤屈,死不瞑目的意思。

章年卿心裡說不上來的怪異,揮之不去。勉強攢出一抹笑,與長輩嘮起家常。

章芮樊感慨片刻,問張恪:「老師是打算今後就把天德留在刑部嗎。」

張恪摸著鬍子哈哈大笑,「任命書都下了,難不成我還把人借過來兩天又送回去,這像什麼話。」

「那是,那是。」

兜兜轉轉,父子二人竟同在張恪手下做事,也是緣分。

馮承輝一字一句看了好幾遍供詞,滿足笑道:「天德這一趟不算白折騰,有這份供詞在,劉宗光便有小辮子捏在我們手裡了。」喟然道:「可算給我出了一口多年的惡氣。」

三人不約而同露出笑意,馮承輝當年在翰林院時,不過是和劉宗光政見稍有相左,便被遣往他鄉多年。

馮承輝回京后,知道劉宗光根本想不起來他這個人,甚至對他沒有一點印象。簡直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

後來劉俞仁要娶俏姐兒,他想也沒想就拒了。找了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倒也真說服衍聖公了。

幸好,幸好。

馮承輝望著章年卿,越看越喜歡。再一次感激起了老泰山的慧眼如炬。

再這之後,章年卿無數次檢查過這份供詞,始終沒有發現什麼異樣。他攥著布料,總覺得自己遺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最終暗暗下定決心,決定偷梁換柱。

一晃兩月,轉眼到了夏天。

夏日炎熱,馮俏已經換上夏衫。薄津透汗,不一會,白嫩的頸間便汗珠滾滾,沁透了衣領。

「小姐,這麼熱的天。你還悶在書房裡寫什麼字啊。」珠珠替她打著扇子,慫恿道:「咱們去院子里吹吹風吧。」

馮俏搖頭道:「把窗子打開就好。」

珠珠噘嘴:「整個屋子的窗門都打開了。還是這麼熱啊。」

「那就再讓小廝打桶水來,灑在地上。」馮俏醮墨習字,眼神都沒挪一下。

珠珠苦著臉看著青石地,「小姐,都撒了三回水了。」她努努嘴,指指地上:「你看,都幹了。」重重強調『都』字。

馮俏眼神終於動了,瞥了眼地上幹了的水痕。「那你出去吧。我不用人打扇。」

珠珠哪裡敢自己出去乘涼,氣呼呼道:「你就是給姑爺寫上十萬封信,又不敢往出送。」

「珠珠!」馮俏頸間酡紅,瞪她一眼。不知是熱的還是氣的。

珠珠鮮少見馮俏發火,很是懼怕。訕訕的偃旗息鼓。百無聊賴的四處張望,忽的眼睛一亮。姑爺——

還未張口,便被章年卿噓聲攔了下來。

章年卿悄悄叫她出來,小聲道:「你在外面幫我看著。來人了告訴我。」

門沒關,珠珠出來的悄無聲息,會意的點點頭。把扇子交給他。

換了人打扇子,馮俏一無所覺。只覺得訓斥一頓之後,珠珠的扇子打的居然有長進了。既清涼,又不會吹起宣紙。

「俏俏。」章年卿盯著她的天鵝頸,忽然喚道。

馮俏一僵,不敢置信的回頭一看,失聲道:「天德哥哥,你不生我的氣了。」

章年卿眸中一點笑意,沖她招手,馮俏飛撲過來。他驀地想到什麼,停下來按了按馮俏柔軟的頭頂。「我聽珠珠說,你在給我寫信。」

馮俏趕緊把紙稿全部扔在抽屜里。紅著臉道:「沒有,沒有什麼信...」

章年卿也不戳穿她,馮俏耳尖紅紅的,十分可愛。章年卿剛想伸手上去摸一摸,停在半空里。又收了手,剋制的攥了攥拳頭。笑道:「我剛調任刑部,最近忙。沒過來看你,哪裡是生你的氣。」捏捏她的臉,失笑道:「你以為我是你們小姑娘。」

章年卿這麼一說,馮俏沒有任何懷疑就相信了。覺得十分不好意,是她把天德哥哥想的狹隘了。

屋裡悶熱,馮俏見章年卿鼻尖都出汗了。趕緊拉著他出去透風,章年卿盯著自己掌心上的小手,順著蔥指望向白嫩細腕,桃紅色衣袖,珍珠耳璫,小巧的耳廓。最後目光落在她翹起的睫毛上。

馮俏回頭看他一眼:「天德哥哥,你在看什麼。」

章年卿唇角一彎,「俏俏越來越漂亮了。」

馮俏一低頭,兩人便無話了。

多少還是有膈膜在裡面,馮俏睫毛掛淚,她不喜歡這樣。不喜歡和他冷淡疏離。兩人的客氣之間好像隔著千山萬水。

她寧願,寧願章年卿像以前那樣惡狼一樣的對她。也不喜歡現在這樣。

好陌生啊。

念頭一閃,心思便漸漸擰成一股繩。堅定的勇氣和意志,馮俏抬頭,目光堅定。

章年卿一個不防備,馮俏猛的撲進他懷裡,跳起來親了他一口。

只可惜用力太猛,牙齒撞到章年卿下巴。

馮俏捂著嘴喊疼,牙齒滲血。

章年卿摸著下巴蹭破的皮,呲牙咧嘴的問:「俏俏,你在幹什麼。」東張西望,只怕有人看到。

好在附近只有一個嚇傻了珠珠。

「小祖宗,我是背著你娘摸進來的。」

實際上是孔丹依和陶茹茹知道兩人有了矛盾,特意放水讓章年卿有機可乘。

馮俏驚慌失措,也四處張望:「呼~,沒人沒人。天德哥不用害怕。」

章年卿覷著她,啞聲問道:「你不是怕我嗎。怎麼又...這樣。」他含糊道,有些絕望:「俏俏,你怕這些。我可以不碰你,等你長大了,願意了再說。」

章年卿閉眼睛,幾乎嘆息:「可是幼娘,你不能這麼出爾反爾。」『幼』字滾在舌尖,燙的他心都快化了。

幼娘這個名字,他不敢叫。每次付諸於口,難以克制的興奮。

今天卻不行了,他只能通過這個名字來宣洩,來克制和維持理性。

「我就是出爾反爾,我就要出爾反爾。」馮俏十分蠻橫,眼淚撲簌簌落下來,大聲嚷道:「我不害怕了。天德哥我不害怕了。你不要不理我。我讓你親,讓你抱好不好。」一聲聲哽咽。

章年卿欣慰又感動,攥著她一雙手不知道說什麼是好。內心洶湧澎湃,眼中閃過一抹亮意,「俏俏,我很高興。」

他現在很確定,馮俏心裡是有他的。分量還十分重,她的芳心已經壓過恐懼。

只要他願意靠近她。哪怕是她最害怕的方式。

章年卿對著這片赤子之心,幾乎下不去手。內心的興奮與熱烈,幾乎超越一切。

——原來不是只有他願意為她讓步。

章年卿挑了個避人處,躲在一個老槐樹背後借蔭乘涼。馮俏坐在他腿上,窩在他懷裡。馮俏好像知道章年卿喜歡什麼,總想討他歡心。不止一次的試圖去親章年卿。

甚至還想學著他親她的樣子,撬開他的唇。一吻不成后,兩隻手一起用力擠著章年卿的臉,好不容易擠成小豬臉了,章年卿還是牙關緊閉。

馮俏很挫敗,內心的不踏實感。讓她迫切想做些什麼,她纏著他撒嬌:「天德哥哥,你親親我的小牙嘛。親親它好不好,唔唔唔。」

章年卿捂著她的嘴,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她。恨聲道:「別作聲了,小心我收拾你。」

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章年卿後背都是僵的,從開始到現在一直沒放鬆過。

何況,這個嘴上說不害怕的小傢伙,身子一直在顫動。笑的有多甜,小身子抖的就有多厲害。

人就在他懷裡,他又不是木頭,什麼都感受不到。

章年卿哪裡忍心。

...好吧,就是忍心。這裡也不是個好地方。

馮俏在章年卿懷裡掙扎時,不小心掉了個什麼東西。馮俏撿起來一看,白布紅字。正打算細瞧,章年卿忽然劈手奪下,胡亂塞回原位,還把她推下了腿。

馮俏難掩醋意的,「誰給你的東西啊,還不敢給我看。」

章年卿神情無奈,「一個很重要的供詞,不方便。」

馮俏才不信,「供詞你不寫白紙黑字寫在紙上,藏著個娟帕幹什麼。」

「什麼娟帕,只是從衣服上撕下來的破布...」

轟,章年卿終於想起是什麼了。拔腿就跑,跳上馬車,駕車直奔刑部。連車夫都沒有帶。

*

刑部,大牢。

辛勖涵的囚衣攤在桌子上,比常人衣服短了一截。像是小孩子穿的。

章年卿指腹劃過前後衣擺的線頭,眉峰冷峻,「呵呵,耍我。」

咣當,一腳踹翻桌子。牢房裡七零八碎的東西全被砸在地上,響聲引來了無數獄卒和小官。大家見裡面發瘋的人是章年卿,誰也不敢去勸。

章年卿怒氣沖沖的出來,叱問道:「辛勖涵死的時候是誰第一個發現的。」

獄卒們你推我,我推你。沒有一個敢回答。

鴉雀無聲,氣氛正僵時。張恪聞訊趕來,腳步匆亂,見章年卿沒事先鬆了一口氣。身後還跟著一個焦躁呼喊的下人,張恪忙問道:「天德,怎麼了?」

章年卿壓在他耳旁,低聲說了一句。

張恪虎目銅鈴,咆哮道:「當天接觸過辛勖涵的人全部給我叫過來,嚴加審訊!」

刑部大牢里一下子炸開了鍋,大家議論紛紛。

張恪將章年卿扯在一旁,不敢置信的問:「真的有兩份供詞?」

章年卿陰冷道:「十有八.九。」壓下滿腹憤恨,緩緩道:「如果我沒猜錯。另一份的供詞應該與我手裡的這份相差無幾。只是幕後指使從劉宗光變成了我外祖陶金海,相關官員,也變成了我父親等人。呵呵,沒準,連你我逼供,官官相護的譴責都有。」

「這個老奸巨猾的狗東西!」張恪啐一聲。

章年卿一拳砸在牆上,恨聲道:「為什麼我這麼晚才發現。」

另外一份供詞現在肯定在劉家人手裡。

張恪沉思道:「辛勖涵入獄期間,我一直防範著。從未讓劉家及其相關人進去過。」

「所以只能是裡面的人把東西送出去的。」章年卿冷笑道:「我現在只擔心,裡面這個人已經死了。」

一語成讖,張恪章年卿兩人花了一晚上排查,順藤摸瓜找上去,相關知情人皆死於非命。

有一家,甚至全家被殺。

章年卿撐著桌子,挫敗道:「是我疏忽了。我去找劉俞仁,無論如何,您和我外祖絕不能被牽扯進去。我和父親已經在局裡了。你們可不能再陷進來。」說著卷著供詞,揣進袖裡。告辭了。

張恪望著章年卿的背影,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叫過心腹,吩咐道:「去通知劉公子。」想了想,寫了張紙條,上書寥寥十字:章已察覺,近日恐尋,防之。

「速去速回。切莫讓人發現了。」

新帝繼位,連劉首輔都是靠著從龍之功和元年獻歲的功勞保住位子的。

他張恪何德何能,能從吏部平調刑部。

六部儒禮以禮部為首,當世卻是吏戶刑三部為重中之重,兵部等閑之士插不上手,從來都是一家獨大。工部管營造,是撈錢的好行當,劉宗光握在手裡多年,新帝繼位也沒能從他手裡把工部摳出來。

卻讓章芮樊聯合一個民間『彭祖』把事攪和了。

斷人錢財,殺人父母,奸人.妻女。為三大不可饒恕之罪,章芮樊要做孤臣,還要帶著他兒子做孤臣。

他有什麼辦法。

保皇派固然無錯,可如今這世道是保皇上的時候嗎。

他和章芮樊對先帝可謂忠心耿耿,猝不及防換了位帝位,他們這些老臣也都落得這般下場。怎讓人不心涼。

先帝遺留那麼多兒子,齊王能做幾年皇帝。也就章芮樊,他這個看不清局勢的學生,才一心為皇上辦事。

張恪苦笑連連,心無愧疚。望著空蕩蕩的牢房,嘆了一句:「人皮難披啊。」

章芮樊幾度邀約劉俞仁,劉俞仁都避而不見。這讓章年卿有些束手無策。朝堂和馮俏的事,攪的他心亂如麻。

章年卿覺得他不是一個兒女情長的人,卻不得不承認,他被馮俏搞的心煩意亂。尤其是在他劉俞仁這邊屢屢碰壁的時候。

他愛著馮俏,馮俏也喜歡著他。

可他們兩人的觀念相差甚遠。

馮俏要的是少女心風花雪月的戀愛。

他想要的是情.愛.水.乳.交.融的欲.火。

馮俏覺得愛就是你尊重我的純潔。

他覺得愛一個人的表現,是你和我骨血融為一體。

馮俏不喜歡他親吻她。

可他親她時,想的卻不只是蜻蜓點水的親吻。

儘管馮俏現在願意為他讓步,他又何嘗願意為了一己私慾,惹得小姑娘對他懼怕。

這個局該怎麼破,他沒有想好。

章年卿很困擾,不禁望向母親。「娘,你幼時在閨閣是怎麼長大的呢?」

陶茹茹何其聰慧,放下手中的事,莞爾一笑:「女孩子在閨閣?無非就是繡花撲蝶,偶爾看出習字,家底好一點的也會教導琴棋書畫。日復一日,也沒有什麼特別的。那時候特別羨慕你舅舅們,可以去大江南北看。」、

字字句句都沒說到章年卿想問的。

章年卿直白道:「娘,你小時候怕男人嗎。」

陶茹茹微訝的看著他,一語道破:「幼娘怕你?」

章年卿聞言,耳朵尖立即燒紅。

陶茹茹啞然失笑,露出一絲瞭然的表情,「你是不是對人家小姑娘不規矩了?」

「娘!你說什麼呢。」章年卿『騰』的站起來,說著就要往外走。腳下卻磨磨蹭蹭,支著耳朵聽話音兒。

陶茹茹笑道:「性子那麼毛躁。坐著。」

章年卿依言照辦。

陶茹茹感慨道:「其實女孩子的生活出閣前一個樣子,成親后是一個樣子。都是日復一日的熬日子。若真要從中挑出一些多姿多彩來。訂親前後這段時光簡直稱的上絢爛多彩。」

章年卿心念一動,忽然想起父親罵自己編排他和母親的渾話。他大著膽子問:「娘,您和爹訂親之後見過面嗎。」

怎麼沒見過。

章芮樊當年還是個愣頭青,不過是初來乍到的一個小小同知,拜見陶如海時撞上陶茹茹.....

陶茹茹望著章年卿,笑的溫柔:「何止見過,你爹還爬過我們家的牆,險些被你外公打斷腿。一晃你都這麼大了。」

章年卿問:「你當時害怕嗎?」

「怕?倒沒有多害怕。」陶茹茹回憶著過往,思索道:「你也不用拐彎抹角。娘可以坦白告訴你,馮俏會怕你,再正常不過。她是正經名門之後,養在閨閣里大小姐。這輩子見過的外男一隻手都能數過來。你的花花腸子,百般手段。哪個小姑娘都會怕。」

「我的花花腸子?」章年卿愕然,萬分委屈。見陶茹茹一臉『難道不是嗎』。只好不糾結這個問題,不解道:「我還是不明白她怕我什麼。」

陶茹茹神情尷尬,有些難以啟齒。

女孩子到女人之間最重要的過度,是由男人來完成的。天真爛漫的少女會被一個英俊的少年郎吸引,也會被一個風流多情的才子吸引。所有青年才俊都能在最好的年紀,迷惑很大一批小姑娘。

可剝去這層多才又英俊的外衣之後,露出男人猙獰又旺盛的欲.火。

怕,簡直是每一個小女孩的本能。

小姑娘生活在女兒家的閣樓上,儘管諳不知事,懵懂無知。卻對這些事有著天然的敏感。男人一旦露出一點徵兆,哪怕只有一點點,小姑娘因都會感到危險而逃脫。

這是一個矛盾的過程,小姑娘一方面渴望著愛戀,一方面又恐懼著溫存。

不過,這一切會終止在她成為女人的那天。

恐懼大門推開后,是一個新世界。她會慢慢接受,然後沉淪進去。

陶茹茹想了想,問章年卿:「娘給你安排通房丫鬟吧?」

「怎麼突然提起這個。」章年卿一愣,有些跟不上母親的思路。

陶茹茹道:「娘早該想到。翻過九月你就十八了。屋裡連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難怪總是嚇著馮家的小閨女。讓你不去招惹馮俏,恐怕你也做不到。索性娘給你安排個人。」

看著兒子滿臉震驚,陶茹茹嗔怪道:「你看你這是什麼表情。原本你就比幼娘長五歲。翻過國孝,幼娘才十四歲。那時你都十九了。屋子總不能這麼空著...」

章年卿斷然拒絕:「娘,你怎麼這麼糊塗!你以為當初衍聖公為什麼拒了劉家的提親。你是誠心要毀我們兩家姻緣嗎。」撲通,跪下:「娘,我與馮家定親時,就知道我要娶個小娘子。我不怕等。倘若你給我房裡安排了人,我豈不是成了劉俞仁之流。衍聖公絕不會將他的寶貝外孫女嫁給我的。」

「你反應這麼大幹什麼。」陶茹茹忙扶他起來:「不安排就不安排。娘又不是一定要往你房裡塞人。這不怕你憋的慌嗎。」

章年卿被母親的直白說的一臊,低聲道:「我真的不用。」

陶茹茹又何嘗想虧心,摸著兒子側龐,嘆道:「你何苦把娘說成惡人。娘也是女人,怎麼會不知道丈夫屋裡添人的痛,幼娘是個好孩子,娘也不想幼娘還沒進門就給她心裡添堵。可你總是娘的兒子,委屈別人,總好過委屈你。」

章年卿閉眼睛,霍然睜開,高聲道:「我與幼娘兩情相悅,亦把她當做手中珍寶。委屈她,就是委屈孩兒。」

「好賴話都不會聽了?」陶茹茹被章年卿一堵,氣道:「你那麼疼你的小娘子,怎麼就把她嚇的不肯跟你親近。」

章年卿臉色霎白,好半天才緩過神。低低道:「孩兒,自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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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權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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