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六章

27.第二十六章

章芮樊是浙江桐廬人,章年卿站在書房,翻著父親的畫卷和殘本詩詞。毛竹站在房檐下,頻頻回頭。

雖然章芮樊總調侃他是農戶出身。可能供一個學子寒窗苦讀十餘年的家庭,縱然不富裕,又會貧窮到哪去呢。

陶茹茹最近總念叨章年卿,一會說誰像他這個年輕,孩子都會跑了。一會又說,誰誰的夫人又有身孕了。

章年卿煩不勝煩,耳朵都磨出繭子了。無奈的喊道:「娘。」

陶茹茹抱著女兒,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你不是說你有辦法嗎。你哄的人呢?九月九你過生辰,你能把人請過來嗎。」

章年卿殷勤小意道:「內宅的事自然由娘做主。」

陶茹茹恍然大悟:「這麼說你請不來嘍。」

「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章年卿嘆氣,想起那日偎在他懷裡索吻的馮俏。他請她,小姑娘肯定歡歡喜喜的會來。

可來了之後怎麼辦呢。馮俏若再像那日一樣,他回應還是不回應。

陶茹茹說的次數多了,話便在章年卿心裡紮下根了。

此時此刻想著父親幼時的情景,再到如今的光景。父親能從寒門中崛起,給他這麼錦衣玉食的生活。將來他和馮俏有了孩子,他能給馮俏和孩子更好的生活嗎?

思緒在遙遠和現實之間恍惚,章年卿緩緩舒出一口氣。他的人生總不能被區區一個辛勖涵打倒。

劉俞仁手裡那份供詞,是勢必要換回來的。

冷靜下來后,章年卿腦中迅速運轉。這兩份供詞捅出去,最高興的恐怕是皇上。劉俞仁不會不明白這一點——即便他足夠草包,他手下那些能人異士也不是吃素的。

所以,想換回供詞的絕不會是他一人。

既然如此,劉俞仁屢屢將他拒之門外。便是待價而沽了。

章年卿扶著棗紅色文椅,慢慢坐下。南窗外種著一小片竹子,微風颯颯,竹香沁鼻。腦子越來越清醒。

錯了,大錯特錯。

他不該那麼急去找劉俞仁的。

或許,他沒有那麼急著找上門。事情反倒陷不進這般僵局。

五月初三,開泰帝在朝堂上當眾表彰了章芮樊,授階通議大夫,賞黃金白銀各三百兩,布帛若干。官位卻是未動,開泰帝道:「爾等為官,隸百姓父母者。唯章卿一人。」讚譽之高,直呼讓諸人向章芮樊看齊。

末了,還道:「至於那位彭祖化身的百歲老人,由朝廷撫恤厚葬。朕這裡也為『彭祖』他老人家寫了副字,便交給章卿帶回去。你督促著人給他立一座功德碑。你看看,可滿意。」

說著,一名小太監捧著托盤進殿,章芮樊順著開泰帝的意思,打開一看:功德長存,千歲無憂。

八個大字遒勁有力,端正方剛,起轉承合間蘊含力量,一氣呵成。

章芮樊看第一眼都忍不住叫生好,萬幸他沒有忘形的在大殿里喊出來。

大魏慣例,任命書下了之後。尤其是外放官員,必須在十五日內離京。

誰知,這次章芮樊還來不及感慨。便聽開泰帝哈哈大笑道:「朕聽聞章愛卿的幼子九月份過生辰,章愛卿為國為民,卻將獨子留在京城多年,不曾照看。朕特允,章愛卿可在幼子生辰后再離開。以全天倫之樂。」

一番話說的真情實意,章芮樊身為兩朝老人都有些受寵若驚。尤其是開泰帝百忙之中,還記得他家中幼子的生辰年月。

儘管理智明白,這不過是聖上一句話吩咐下去,內侍報上來時,臨時記了一耳朵。

章芮樊還是不由自主的產生一種,聖上很看重他的錯覺。一股傾心報君赴黃泉的衝動,充斥在心頭。

劉宗光雙手持象牙芴,斂目垂眉。內心震驚,久久不得平靜。

又是...章年卿。

因著開泰帝這番話,章年卿十八生辰宴舉辦的極為盛大。

許多人都旁敲側擊問章年卿具體生在幾月幾號,甚至都有人問到了馮家去。

章年卿在這天收到兩個最特別的禮物,一個來自劉俞仁。

劉俞仁捧著大紅錦盒,親手交到章年卿手裡。當場飲了三杯酒,拱手道:「今日劉某還有要事在身,就不留席了。」話畢湊到章年卿身邊,低聲道:「望章賢弟喜歡。」

章年卿福靈心至,瞬間明白什麼。他摸著盒子,噙笑問:「你這麼把東西給了我。就不怕我藉機要脅。」

劉俞仁負手自得,一派風光霽月,言語之前絲毫讓人無法相信,他是胸無點墨之輩。他道:「劉某不才,手下門客三百。你的東西,如今已在我手裡。」

章年卿瞥了眼他身後,低沉笑道:「實在抱歉。章某心知,今日章府人多手雜。故而,早已經把東西安置在他處。怕是劉公子的門客要白跑一趟了。」

劉俞仁目光立即鎖在宴席馮俏的身上,「她?」

章年卿笑而不答。

「那就是刑部了。」劉俞仁鬆了口氣:「這便簡單了。」

章年卿目光微眯:「你敢擅闖刑部?」

劉俞仁比了個手勢,人群中有人對他微微搖頭。劉俞仁頷首告退,臨走之前留下一句話:「何須親勞。」

章年卿品咂著這句話,眼底卷過颶風驟雨,寒意滲骨。

刑部還有他的人!

不行,他得趕快把這件事告訴張伯伯。

他們那天沒有排查徹底。刑部里還有內鬼。

章年卿有些坐不住,在賓客里四處尋找著。

「天德哥。」

馮俏忽然叫住在人群里穿梭的他,指了指西邊廡廊。章年卿頓住,想了想,腳步朝西邊走去。

章年卿到時,馮俏已經等了好一會了。她躲在花格門後面,聽見腳步聲驀然回頭,燦爛一笑:「我有東西送你。」

章年卿故意道:「你送的襪子我已經收到了。」

「不是那個,我娘說這是禮行,我必須做。我才不想送你臭襪子呢,一點都不雅。」馮俏懊惱萬分,嘟嘴道。

「看你說的,茶米油鹽醬醋,哪樣都不雅。又哪樣離得?」章年卿捏捏她的臉,伸手:「拿出來吧。」

馮俏有些害羞,掏出一個寶藍色的錦囊,小心翼翼的放在他手上。低聲道:「你小時候送我龜山印,長大了又送我金釵。我從來沒送過你什麼好東西。」

章年卿拆開錦囊,倒出來一看。是一個玉飾玩件兒,高大威猛宛如天狗的大狼狗,兇狠的叼著一隻小兔子。小兔子的眼珠鑲著紅寶石,通體碧白。狼狗與其同一顏色,活靈活現栩栩如生。

馮俏小聲道:「我身上沒有什麼自幼帶著的物件兒。只有一個小玉枕,是母親給我壓床用的。我把它鑿了,做了很久,很多料都廢了。最後做出來只有這麼大了...兔子的眼睛是紅石榴籽,用我耳墜打磨的。」她深吸一口氣,「錦囊,錦囊是...」還是沒能說下去。

「是男女定情之物。」章年卿替她說了,唇角笑意溢出,「俏俏,你怎麼這麼乖。」乖的簡直惹人憐愛。

馮俏兩頰緋紅,眼睛卻是亮晶晶的。「你喜歡嗎?」

「喜歡什麼。東西,還是人?」章年卿俯下身,看著她驚慌失措的眼睛。

馮俏別著臉推他,「你離我太近了。」

章年卿滿足一笑,掛著她鼻子道:「對,就是這樣。」

這是章年卿和馮俏之間的一個君子協定。

馮俏無須勉強,章年卿無需壓抑。他溫柔小意,順著她的性子。一旦有馮俏不喜歡的接觸,他便及時停住。一點一點試探,直到馮俏適應,再進行下一步。

章年卿再也不像吃了馮俏一樣親吻她,馮俏也越來越能放鬆的接受章年卿的親近。

馮俏喜歡章年卿壓抑自己,對她無奈讓步的樣子。這讓她總有一種被寵愛著的感覺。

只要想著這個人是章年卿,馮俏也願意放鬆的慣著他一點。章年卿喜歡摸她的背,喜歡順著她的脊骨一寸寸揉下去。

她發現,她其實並不抗拒。

馮俏嬌聲解釋:「沒有怕這個。你喝酒了。好臭。」

聞言,章年卿惡趣味的捏著她鼻子,一本正經道:「這樣就不臭了。」

馮俏像一條岸上脫水的魚,拚命張嘴呼吸。章年卿看的心悸,掃了一眼左右無人,俯身壓上去。

馮俏身子柔軟無骨,溫順的貼在章年卿身上。玲瓏有致的身子,讓章年卿有些忘情。不小心吻深了,理智回歸。見馮俏閉著眼,還沒有反應過來。正打算鬆口。

馮俏忽然在他嘴唇上舔了一口,章年卿一愣,馮俏吻上他的牙關。——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動作。

和當初他對她做的如出一轍。

章年卿難以抑制笑聲,失聲問她:「幼娘,你是每日在偷偷溫習嗎。」

馮俏有些緊張的問他:「我沒有忘記什麼吧?」

章年卿啞然失笑,揉著她的頭,連要找張恪的事都短暫的忘卻在腦後。

馮俏眉眼彎彎,巧笑倩兮:「天德哥哥,我不怕親嘴兒了。」

章年卿點著她紅艷艷的小嘴唇,挑眉道:「喲,連親小嘴兒都知道了。」咬著她耳朵問:「那本西廂記可是看完了。」

「我沒有看完!」馮俏神色激動,吶吶道:「我只看了一點點。真的一點點。」

「哦,一點點啊。那崔鶯鶯和張君瑞親小嘴兒是在哪一章啊?」語氣滿是調笑。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與權謀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與權謀
上一章下一章

27.第二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