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煉法器

44.煉法器

葉長箋連忙接住他,連聲喚道:「鹿遙,鹿遙?」

後者已經打起鼾。

從燕無虞懷裡掉出一隻約莫嬰孩手臂粗細的毛筆,通身澄湖藍色,泛著陣陣寒氣,筆身刻有兩個蒼勁小楷「驚鴻」,筆尖冷光盈盈流轉,筆尾系著藍色結繩纓穗。

三大鬼器之一,潑墨驚鴻筆!

葉長箋將驚鴻筆塞入燕無虞懷中,一把將他扛在肩上,走出高塔。

李君言早已立在外頭,看到他們兩人,連忙迎將上來,「為何這麼慢,煉成了嗎?」

葉長箋反問道:「慢嗎?」

前世他煉就龍牙,日以繼夜,整整練了七七四十九天才煉成,比起煉就陰陽鏡慢了半個月。

李君言道:「是啊。你們兩個是最後出來的。」

「讓我看看,你們煉成什麼了?」

他們兩個出關最晚,景象又是兩極分化,一正一邪,一仙一鬼,周圍都立著聞訊趕來的弟子,穿著各式修服,竊竊私語。

葉長箋搖搖頭,「不是什麼稀罕玩意。」

他道:「鹿遙餓暈了,我先帶他回寢舍休息,你去膳堂弄點吃的來。」

說完便扛著燕無虞往劍宗後院走。

人群自動讓出一條兒道。

唐將離立在外頭,背著融冷冷月光的寒劍,緩緩走來,跟在他身旁。

葉長箋沖他笑道:「我煉成了呢。」

「嗯。」

唐將離輕輕得應了,淡金色的眸子望著他,眼裡有些許笑意。

葉長箋有些傷腦筋,道:「鹿遙也煉成了,這可怎麼辦,我不想與他打。」

唐將離遲疑半晌,仍舊對他說道:「他根基不穩,雲水之遙不擅鬼道。」

是了。

葉長箋恍然大悟。

但凡魔器、鬼器,想要馭使他們發揮十成的威力,必得修習此道運氣術法。

唐元教導他們的是仙靈之氣的運行法脈,修的是仙道,與鬼道截然不同。

「你這般一說,我更傷腦筋。」

唐將離道:「等他醒后,讓他自己選吧。」

燕無虞睡到夜半醒來,掀開被褥下床,遊魂似得盪到桌邊,抓起冰冷的窩窩頭就往嘴裡塞,一手提著茶壺仰頭灌。

李君言睡得正熟,聽到他推門出去的動靜,迷迷糊糊道:「鹿遙…去哪?」

燕無虞小聲道:「我去解手,你睡吧!」

他掩上房門,舉步胡亂地走著,來到一處僻靜的院落,抬頭一看,上書「清溪小築」四字,知曉他來到葉長箋的竹苑。

他心中舉棋不定,低著頭在門口徘徊許久。

「怎麼不進來?」

燕無虞抬眼看去,葉長箋抱著一隻白貓立在房門口,他披散著青絲,黑髮如雲,面容白皙,眼角有些許泛紅,微微上揚,淡淡的月華下,竟然顯得有些妖冶。

燕無虞抬步跨入,輕輕地走到他身邊,疑惑道:「你哪來的貓?」

葉長箋雙手捧著白貓放到他面前,「你看仔細,哪有貓長這麼威風的?」

燕無虞細細打量,驚呼道:「老虎?」

「這是我的小虎。」

他說著又蹭蹭白虎的腦袋。

白虎冷冷地看著燕無虞。

燕無虞「嘿」一聲,「這老虎看我的樣子好熟悉。」

他又仔細回想在哪見過這種目中無人的表情,腦中一道白光閃過,「它怎麼長得和唐將離有點像?」

葉長箋道:「是吧?我也覺得,不過小虎比唐將離可愛多啦。」

他又將小虎揣在懷裡,摸著它的腦袋,問道:「這麼晚,找我甚麼事?」

燕無虞遲疑片刻,仍舊將懷裡的驚鴻拿出來,「法寶我煉成了,但是我不能很好得馭使它。」

「你說法寶皆有靈性,能夠聽懂主人的話,可我似乎不能與它溝通,好幾次我感應到它,但是那種感覺馬上又消失了。」

葉長箋走回竹屋,「你說的是仙語,它聽不懂。」

「它雖然是鬼仙的法器,但是鬼仙終究是個鬼,它只聽得懂鬼語。」

他又斟酌片刻,道:「你煉的法寶屬於鬼器,若欲發揮他真正的威力,須得學會馭使怨靈之氣的運行法脈。」

「步非凌曾在皎月峽谷教過我風鈴夜渡的運氣法訣,你自己考慮,要不要學。」

燕無虞也走進去,看著手中泛著陣陣寒氣的驚鴻,在燭光下閃爍著幽幽藍光。

他沉默半晌,最後斬釘截鐵道:「我想學。」

他卻問也不問步非凌為何要把風鈴夜渡的運氣法訣交給葉長箋。

葉長箋又帶著燕無虞鑽狗洞下山。

「我們要去哪?」

葉長箋道:「亂葬崗。」

「雲水之遙布滿結界,怨氣些微,不易你修習。」

他帶著燕無虞來到演武鎮郊外的亂葬崗,陰風陣陣,怨氣不散。

燕無虞問道:「我要怎麼做?」

「打坐,冥想。

葉長箋隨意擇一塊荒石坐下,架起左腿,小臂慵懶得搭在膝蓋上,嘴裡不知何時叼一根草,弔兒郎當道:「你別怕他們,和他們好好說會話。」

燕無虞還未領悟過來這個「他們」指得是誰,他周圍就出現很多「人」。

一道道黑影從地底升起,形成人的容貌形態,佝僂著背脊的老翁,婀娜多姿的美婦,活潑嬉鬧的小童,老實拘謹的壯漢….

他「嘿」得一聲,「這還挺熱鬧的嗎,也不恐怖啊。」

葉長箋睨他一眼,嗤笑道,「來來來,給燕大公子見識一下你們死前的樣貌。」

話音一落,原本貌美如花的少婦白皙光滑的皮膚漸漸脫落,五官扭曲,七竅流血。

稚氣可愛的小童眼珠往上翻,眼眶裡只剩一片白芒,虎牙變成獠牙,嘴裡滴落著腥臭的口水。

老實拘謹的壯漢歪歪頭,「咕嚕嚕」一聲,腦袋就掉在地上,脖頸里汨汨流出黑血。

他們皆神色猙獰,張牙舞爪得像燕無虞撲來!

燕無虞愣在當場,心跳得如鼓咚咚。

葉長箋「呸」得吐出嘴裡的草,厲聲喝道:「盤膝打坐!心神勿亂!運氣!」

燕無虞連忙閉眼睛,盤腿而坐,結起手印。

他耳邊能聽到紛亂嘈雜的聲音,小孩哭聲,女人尖叫聲,咿咿呀呀的戲曲聲,痛苦的哀嚎聲,伴隨著陣陣陰冷,可這似乎不像是人世間傳來的聲音。

陰風漸起,一股冷入骨髓的的氣息爬上他的背脊,從脖頸後方進入他的體內。

燕無虞虛汗涔涔,牙齒凍得直打顫。

葉長箋又拾起剛才吐掉的草塞進嘴裡,悠悠道:「別嫌這股氣冷,讓它走少陰經脈!」

「走完少陰,走少陽。」

「慢慢把這股陰氣煉化成自己的氣就行。」

不知過多久,他瞅一眼燕無虞,似乎已漸入佳境,輕輕地哼起小曲兒,

「說英雄誰是英雄?五眼雞岐山鳴鳳。

兩頭蛇南陽卧龍,三腳貓渭水飛熊。」

他的曲子唱完,燕無虞也睜開眼。

他輕笑一聲,「你說哪個是三腳貓兒?」

話音一落,提筆而起,此處明明沒有墨汁,泛著盈盈冷光的筆尖卻潑灑出幾道墨水,倏地往周圍的鬼影眉心點去。

墨汁一碰到他們的眉心,鬼影連哀嚎聲都來不及發出,悉數消散,而在他們消失的地方卻綻放一朵又一朵水墨荷花。

葉長箋挑挑眉,「這招叫什麼?」

燕無虞執著驚鴻,負手淡道:「潑墨淋漓。」

葉長箋象徵性得鼓鼓掌。

燕無虞又「嘿嘿」兩聲,「我給你看個好玩兒的!」

他說著從袖中拿一張宣紙出來,鋪在地上,大筆一揮,畫起畫來。

葉長箋瞄去,是一張仕女圖。

最後一筆勾勒完畢,燕無虞將宣紙往空中一拋,「請。」

從宣紙中款款走出一位身姿窈窕,衣著華貴的仕女,懷抱著古琴,盈盈欠身,對他們施一禮。

「公子所喚何事?」

燕無虞對她回禮,笑道:「姐姐,唱個曲兒吧?」

仕女放下古琴,席地而坐,撫琴悠悠地唱到:「看沙鷗舞再三,卷香風十里珠簾。畫船兒天邊至,酒旗兒風外口,愛殺江南。」

一曲完畢,葉長箋撫掌大笑,對他翹起大拇指,「鹿遙,真有你的!」

「多謝。」

燕無虞對仕女道一聲謝,拂手輕揮,仕女與古琴皆一一散去,化為一張潔白的宣紙飛入他袖中。

「這招又叫什麼?」

燕無虞笑道:「霧裡看花。」

破曉雞啼。

葉長箋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吐出了嘴裡的雜草,「回去吧。」

他說著利落地站了起來,往雲水之遙走去。

燕無虞見他腰間系著一塊精巧的白玉,上刻有複雜圖騰,問道:「你的法寶呢?」

葉長箋低頭晃了一眼陰陽鏡,「如你所見。」

「這是什麼?」

燕無虞沒有唐將離見多識廣,走到葉長箋身邊拿起他的掛墜翻來覆去地看,也沒看出什麼名堂,只覺得奇怪,一塊玉質掛墜兩種顏色,一面白玉,一面黑玉。

葉長箋道:「陰陽鏡。」

燕無虞奇怪道:「鏡子?怎麼照不出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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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話嘮魔尊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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