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討債

8.討債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所謂的噩夢不過是白天那些竭力想做而未能完成之事的變相再現罷了。周西西所能做的,不外乎就是幫著華姨發覺到這個簡單的事實,只消知道那些個夢由何起源,是何意味,對噩夢的恐懼也就自然煙消雲散。

不過華姨的確不簡單,哪怕是在催眠的狀態下她依然能夠把牙關咬得死死的,很少透露些什麼有用的信息,這讓周西西好生懷疑她是不是曾受過些什麼嚴苛的訓練。不過她畢竟年事已高,又受了這麼多天的折騰,經著周西西的循循善誘慢慢地越說越多,也越來越能說到實處上。待周西西第六次過來的時候,華姨已然能安安穩穩睡足四五個時辰了。

周西西第七次再來特意隔了一月有餘,華姨的面色瞧著好看許多,這一月里她再沒遇著舊時的夢魘。

「既然這樣,那我也就功成身退了。」周西西可算了結件大事。

華姨拉著她的手執意留她下來一道吃飯,周西西本還打算推脫爹爹在家等著,華姨卻早打發了蕭子凡去給周大山捎個口信,這會兒說不留下也還真不成了。

蕭子凡還沒回來,一老一少便坐在桌前閑聊著等他。

華姨好奇地打聽道:「西西啊,你前些個日子老拿著個玉珏子在我眼前晃悠,我瞧著真是塊好玉。我能不能再細瞧瞧?」

「這玉珏是及笄時爹爹送我的賀禮,我也不懂,便一直戴著了。」比起那玉的材質和價格,恐怕裡頭凝結的親情才是更重要的,是以她取下來遞與華姨時總是小心翼翼地雙手捧著,生怕出了什麼閃失。

華姨見她這般重視,也不好接過來,只是用手指輕輕碰碰上頭的紋理,再低下頭湊近看了看,連聲贊道:「你爹待你真心好,西西你真是好福氣。」

周西西把玉珏重新系回脖子上,欣然道:「蕭子凡待您也是真好,您也挺有福氣的。」

如果說一個月前她說這話還是多半為著博取患者的信任,現在說這話可是發自真心的了。她來這這麼多次明明白白看在眼裡,蕭子凡縱然笨手笨腳,可完全沒把華姨當作下人看待,每日奔前忙后恭敬有加,儼然就像侍奉自家娘親一般,叫人不禁為之動容。

這也讓周西西多少對他「騙子」的身份有所改觀,現在她覺得,即便蕭子凡在外頭如何騙人都好,至少對家人他還會真心相待。單單這點,他就比那個死命算計自家人好上百倍。

想著想著周西西只覺得臉頰發燙,怎地莫名其妙拿他和童懷遠比較起來,難不成,難不成真的對他有那個意思了?

她野馬脫韁似地想著,正出神間聽到華姨在叫她:「西西,我去後頭把菜端過來。少爺他回了。」

周西西才記得抬頭往門外看去,蕭子凡正木木地杵在門口,身後的陽光格外耀眼。

「你傻傻地站那兒幹嘛?還不進來吃飯?姐姐等你等得都快餓死了。」周西西也不明白為什麼一張嘴就是那麼大火氣,好像他生來就要給自己欺負似地。

或許是因為每次欺負完他那個慌慌張張的樣子都很可愛,現在也是這樣,才說他兩句他就亂了方寸,立馬走到她身邊連連賠不是:「是,是我不好,讓你挨餓了。」

不過比起享受被他哄著的待遇,周西西現在還是吃驚多些。他才剛閃開身子,藏在他身後的周東東便現了身。

對著弟弟周西西的態度總要好些,忙招呼他:「東東,你怎地不去上學倒往這來了?」

周東東耷拉著腦袋,扶著門框,不敢邁開腳步。

敏銳的周西西嗅出了不對勁的地方,板起臉質問蕭子凡:「你是不是欺負我弟了?」

蕭子凡急得直搖手:「沒有沒有。」

「那是怎麼回事?」

「額……」

周東東低著頭走到姐姐身邊,聲音小得跟蚊子似地:「姐,我一時沒忍住,又動手了。」

「你又出去賭錢?」周西西生氣地詰問道,「然後呢,你是偷了爹的東西還是我的,所以不敢回家?」

周東東甩甩頭,不過這事比偷錢還嚴重:「欠了好多銀子,偷也還不起……」

「欠了多少?」

周東東伸出五根手指頭。

周西西掂量掂量自個兒的身家,稍稍寬下心來,又不滿地瞥了蕭子凡一眼:「五十兩而已。給某法師的都差不多這個數,還能不替你還了?」

周東東把頭埋得更低了,支支吾吾地道:「是五……五……」

莫不是五百兩?那可真真很有難度。想當年她的嫁妝也就約摸這個數,已然是周大山過半家產。周西西咬咬牙,當初是賠了女兒又折本,現在單單折個本已是萬幸,遂勸道:「你也別慌,五百兩雖不是小數目,我還是能勸爹拿出來的。」

最後周東東報了個叫她不能不慌的數:「五千兩。」

可沒把他姐姐嚇得癱倒在地。五千兩是什麼概念?至少能把全村三成的良田全買下了好嗎?至少能供十幾戶人一輩子吃喝不愁了好嗎?雖然周大山辛勞大半輩子有些積蓄,可要填下這個窟窿那還真是遠遠不夠。

周西西簡直要氣得要哭出來:「你怎麼這麼糊塗啊?」

「我就像來一把翻盤,然後把你的首飾都當回來……」

周東東已經哭得跟個淚人似地。

蕭子凡倒替他說話:「東東別哭,你也別罵他嘛,他就一番好意。」

周西西狠狠瞪了他一眼,蕭子凡比周東東還不禁嚇,立馬不敢多說話了。

「他們要你什麼時候還錢?」周西西眉頭緊鎖,使勁想主意。

周東東怯怯地答著:「明天午時之前,他們說要不還就過來燒了我們的房子。」

「明天?」這回周西西可真的沒轍了,就是天上掉銀子用撿的也未必能撿到這麼多呀。如今唯一的法子看來只有迅速卷家當跑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她趕緊拉上弟弟:「快回家去,收拾東西我們先避一避。」

周東東怕得不敢走:「爹會打死我的。」

周西西狠捏他一把,心疼弟弟的智商:「你是要被爹打死,還是想我們全家都被那些討債的打死啊?」

那旁華姨端著做好的飯菜出來正巧聽見這話,忙問道:「誰要來打你?」

周西西不想把旁人也牽連進來,答道:「華姨,我家裡出了些事,便先行告辭。不留這吃飯了。」

華姨只叫道:「你別走啊,有人來尋你晦氣是不?華姨替你出頭,看哪個敢亂來。」只說著隨後拈起碗里枚熟雞蛋往外擲去,那雞蛋「嗖」一聲地穿門而過直直打在籬笆外的粗壯的棗樹上,直震得滿樹棗子嘩嘩落了一地。

周西西雖從催眠中得知華姨有過習武的經歷,卻也不知她的本事如此之好。又想到那日山間土地廟爹爹和蕭子凡各自的能耐,若是這三人聯手沒準還真是不怕什麼強行討債的。看來這次,可又得讓那蕭子凡再幫忙一次了。

周西西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可還未開口蕭子凡卻先對華姨道:「咱們能不動手還是別動手了吧。」

「少爺放心,我盡量不傷他們的性命便是。」

聽這口氣華姨的身手真不止一般的高,周西西更覺心裡有底。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著就算咱們能打退他們一次,下次他們又偷偷來了怎麼辦?只怕防不住。」

華姨頗為高興地看著蕭子凡:「噢,沒想到少爺倒也學會了深思熟慮起來。」

結果蕭子凡很實誠地說出了原委:「我原本也是想動手來著,是東東擔心這個。」

周西西只當這是弟弟擔心被爹知道此事挨打的借口,沒好氣地反問他:「那怎麼辦?要麼打,要麼跑。總之都是要告訴爹聽的。你自己看著辦。」

蕭子凡道:「你忘了?咱們可以還銀子呀。本來欠債還錢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兒。」

華姨這才明白過來幾人在爭執些什麼,怒眉盡展:「原來是可以用銀子解決的事兒,那便省得老婆子動手了。」終於把端著的飯菜放下,招呼幾人一道吃飯。

周西西不敢相信地問蕭子凡:「五千兩你也能立馬湊得齊?」

「唔,我有銀票,給他們銀票總是可以的吧?」只說著便蹲下身子往旁邊的桌櫃里取出方小盒子來,嘴裡念叨著數了五張蓋著大紅印章的票子遞給周西西:「問題不就解決了?」

這回是周西西木在原地,便是上輩子的家業有成的童懷遠要忽然拿出這麼大筆錢還得斟酌斟酌,這蕭子凡竟然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拿了出來。而且,而且那小盒子里好像還有好多好多的大紅票子呀!

周西西猛咽下一喉嚨口水,定了定神:「你就這樣借給我了?」

「不不不,你不用還的。」

那旁華姨許是瞧出周西西的尷尬,忙替少爺圓場:「這是少爺早就與我商量好的,算是替我驅趕夢魘的診金。」

周西西想起前幾日還為著幾十兩銀子把人當成騙子只覺臉紅,可她偏偏是個不肯認輸的勁兒,挺直胸膛抬高音量道:「不行。治個病哪需要這麼多銀子。這便算我暫時欠著你的,日後一定奉還!」

「真的不用……」

還沒等蕭子凡說完周西西已經拉著周東東飛也似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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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我的精分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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