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絕義

6.絕義

犀利的閃電映著周大山稜角分明的面容,儘管鬢角間已然生出許多皺紋,可那對迥然有神的虎目仍然叫人不寒而慄。他的腰脊由於年齡的緣故有些彎垂,可偉岸的身形依舊如同高山那般巋然。他就這麼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廟門口,誰也不知道他來了多久,聽到了多少東西。

童懷遠雖受重傷,他的鬼腦筋一點都沒少,使盡全力地沖周大山喊道:「世伯救我!那蕭姓賊人□□了西西不但,還要害我性命!」

周西西沒料到他還敢這般說話,也竭力辯解:「不是的,是童懷遠攜著這小賤人到這私會……」

還是蕭子凡的回應最直接,跟拎小雞似地將童懷遠拽起,手腕一用力再把他重重地拋向廟門。但聽得「啪」一聲響,童懷遠正中門框上方的橫樑,落地時哇哇吐血不止,真真箇話都說不得出。

何採薇嚇得抱頭亂竄,蜷縮到土地廟的小角落裡不敢說話。

童懷遠還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爬到周大山腳下,抱著世伯的右腿祈求庇護。

周大山動動腳把他甩開,跨進廟門檻裡頭,雙手背在身後昂首立定,瞧這架勢竟是有幾分動手的模樣。

「爹,你寧願相信個外人也不信你的女兒嗎?」周西西幾乎要哭出聲來了。

周大山視若無睹,只對蕭子凡道:「法師好俊的身手,老夫之前竟是看走眼了。」

蕭子凡還是叉著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周大叔,你真的不打算相信下你女兒的話?」

「小女的話自然可信。只是法師的招式老夫也需領教幾下才是。」

周大山略帶蒼老的臉頰上露出几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周西西都沒意識到他怎麼動的腳步他就已然近了蕭子凡的身,穩噹噹一掌向著蕭子凡心口拍下。蕭子凡扭身一躲,那掌便落在身後的柱上,直擊得木屑飛揚樑柱搖曳,待周大山撤了掌,樑上竟硬生生留有五指分明的手印在上!

周西西瞧得目瞪口呆,活了兩輩子,竟頭一次發現平時看著迂腐迷信的老爹是個武林高手!

周大山猶不停手接連出招,將蕭子凡整個籠罩在自己的掌風裡頭,只數招不到土地廟裡頭已然一片狼藉。好在蕭子凡身法靈活左避右閃愣是沒被他剛猛的掌法擊中,不過幾個回合下來也是體力大耗氣喘吁吁。

「好身法好身法!」周大山收了掌,又恢復向前背著手站立不動的姿態,「不知法師從何處學得這身法?」

蕭子凡倒是沒他站得那麼定,又深吸了幾口氣才敢開口說話,氣勢倒是不輸:「自學。」

周大山一時不語,過些時候才微微點了點頭:「自學成才,也是本事。」

兩人爭鬥之際童懷遠可算恢復了些生氣,又開始嚷嚷:「世伯,你可得為侄兒做主啊!」

周大山頭也不回,冷冷地應道:「那誰為我家西西做主?」

童懷遠渾身疼痛難當一時沒聽出這話的語氣,還是不知好歹地叫道:「世伯,侄兒對西西始終如一。但求殺了這侮辱她的賊子,為她出氣才是。」

周大山搖了搖頭,轉過身來俯視著地上那個被打得只剩半條命的男子:「懷遠啊,你何必做得這麼絕呢?我早到了此處,你說的那些話,我一個個都聽在耳朵里。」

童懷遠這回兒可幾如被雷擊中,瞪著惶恐的大眼睛說不出話來。

周西西已然含著淚奔到爹爹身邊,哭得梨花帶雨:「爹,這人害得女兒差點醒不過來,他還說將來女兒嫁過去后要給女兒下藥,好讓他能和那個賤人雙宿雙棲……爹,你就忍心讓女兒受這樣的委屈么?」

周大山痛心地把女兒的頭埋在懷裡,禁不住亦是老淚縱橫。

周西西本是假哭,哭著哭著想到上輩子遭受的迫害真真是淚如雨下,胸口的悲憤更是無可抑制,及到最後是仇恨的爆破:「爹,不取了這兩個賤人的性命,叫女兒如何安生!」

何採薇嚇得跪下直磕頭:「西西,西西,求你別殺我。我們這麼多年的好姐妹,別殺我好不好?再給我次機會吧,要我做什麼都行,要我做什麼都行的!」

童懷遠卻不求饒,凜然一笑:「世伯,你下手吧。這樣我就能與我爹相見了。」

這童懷遠正正點中周大山的心頭事,他爹畢竟是自個兒的拜把兄弟,今天若真的殺了他的兒子日後到了九泉之下有何面目與他相見啊?可再看身旁哭得死去活來的女兒,想起她受的委屈,這一口氣又哪裡輕易咽得下去?

最後周大山的嘴裡重重地吐出一個字:「滾!」

周西西連連反對:「爹,你怎能這樣叫他走了?」

「給我滾出長樂村,滾得越遠越好!日後再出現在西西面前,老字非扒了你的皮!」

童懷遠得意大笑,他還是打算用走的,撐著地晃悠悠地爬起。

周西西哪能讓他好過,使足吃奶的勁朝他腳底一鏟,直直鏟他個狗吃屎。

「要你滾啊,沒聽到么?」

童懷遠氣得滿臉通紅。

何採薇卻跟個皮球似地咕嚕嚕就滾開了,逃得真是飛快。

周大山對於女兒這點任性置若罔聞,把頭扭向一邊。

童懷遠咬咬牙,也只好蜷縮起身子,滾過高高的門檻,然後滾下山去,很快地廟外他的圓潤的身體變成一個模糊的小黑點,周西西這才稍稍解了些恨。

蕭子凡的背影進入他的視野,他順手撐了童懷遠的傘,步入雨中。

「喂,你就這樣走啦?」周西西沖著他的背影喊道,其實她是想跟他道謝來著。不過腦袋迴路想想,分明就是這傢伙裝暈才害得自個兒被童懷遠欺負的好嘛,於是道謝變成了深深的怨念。

「你也想讓我用滾的么?」蕭子凡收住腳步回過頭來。

周西西本想罵他幾句,可看到他額角的傷口,又覺得人家畢竟是因為自個兒受的傷,原本責備的話又說不出了,只好小聲道:「那個,你受傷了,我帶你去看大夫吧。」

可對方卻不領情,乾脆背過身去,只拋下句:「哼。最好的大夫就是離你這晦氣的女人遠一點!」

真是把周西西氣得肺氣炸裂,天底下怎麼會有他這麼狂妄的人!

可是說來也怪,到家裡頭整夜整夜地都念叨著他的名字,甚至睡著的時候還被他硬生生地闖進夢來擾得雞犬不寧。那傢伙在夢裡一會兒想謀騙她的銀子,一會兒又裝得可憐兮兮的樣子讓她忍不住主動雙手把銀子奉上。周西西一會兒給他氣得直跺腳,一會兒又覺得不該對他那麼苛刻。等到早晨醒來整個人都不好了,窗外的陽光叫人暈眩。

「昨晚睡得不好么?可有著涼了?」周大山不知何時坐到了她床邊,滿臉擔憂地問道,又將她被子蓋蓋好,「要不再多睡會兒?」

「爹,西西沒事。做了個噩夢罷了。」周西西擠出絲微笑,雖然沒睡好,總算和渣男解了婚約,總算逃脫了被他坑害一生的命運。

「西西,是爹看走了眼,是爹對不住你……」

看著周大山紅紅的眼睛,周西西的眼睛也紅了起來。爹爹雖然迂腐,可他哪一樣不是真的為了她好呢?她又哪能真的責備他些什麼呢?酸酸的鼻子眼見得又要引發一場淚涌。

「爹答應你,這次婚事由你自己做主可好?」

周西西差點沒樂得蹦下床來,身為一個生活在古代的女子竟然還有婚姻自主的權利,簡直比做夢還要奇幻。

果然周大山還有后著:「不過,爹認不認他是咱家的女婿,那可還得看爹的意思。」

周西西的興奮勁立即消減了大半,心裡暗想著這不鼓動自個兒私奔去么?

起床穿衣梳洗畢,周大山已經為女兒備好了早點。周東東因趕著到鎮上的學堂報到,便胡亂抓了兩個餅子而後背著書包狂奔而去。父女兩人氣氛融洽地用完早膳,周大山復又將昨日未送出的荷包取來,遞與周西西道:「西西,待會兒你記得把這個給法師送去。」

周西西一聽就來氣:「爹,他是個騙子,你怎麼還不明白呢?」

「單憑昨天他留個條子囑咐爹注意跟蹤那兩人,你說他當不當得這謝禮?」

周西西這才恍然大悟,難怪爹爹昨夜那麼湊巧地出現在山神廟外,原來竟是因著蕭子凡的提醒所致。可是,可是他為何要多管閑事非得針對童懷遠跟何採薇兩人呢?

「西西呀,蕭法師那人不錯,不錯。」

周大山樂呵得黃黃的牙齒都要掉出來了。

周西西還記得上次他「不錯」這兩字是用在童懷遠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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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我的精分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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