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賭約

37.賭約

三月初五是一眨眼的事,那是餘生和三娘成親的日子。

蕭子凡和周西西只道是要回餘生鄉下的老家去喜事,不等雞鳴就從被窩裡爬起來了。待得把請柬拿在手裡細看好生後悔,他們的婚宴竟設在春秋堂對面的宅子,走過去連兩刻鐘都不用。真真是早起毀一天。

不過這倒是讓兩人覺著有些不安,平白無故地怎不能回家去辦,只怕余家並不贊同這門婚事。

果不其然,余老爺和余夫人都沒來,非但如此男方所有的親戚都未出現。前來赴宴的除了女方的親戚好友,餘下的儘是春秋堂的同窗。更要命的是即便是這大喜日子包三娘那家子也不知拾掇拾掇,身上的異味彌散在整間屋子裡,不多時把寥寥無幾的春秋堂子弟又給熏跑幾個。

蕭子凡好奇地湊近他問:「你爹你娘沒答應這婚事啊?」

餘生無奈地點頭。不僅如此,聽聞余家還斷了他的供給,便是現在住的這房子也不知何時收回。

包三娘卻是一點不在意的樣子:「咱倆成親,又不是跟你爹你娘成親,他們不來便算了。至於銀子,又不稀罕你的,愁什麼?」

老丈人也是這看法,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難得嚴肅的臉上露出几絲笑容,反倒喜歡女婿凈身出戶。

本來周西西還打算著說要不接濟接濟他呢,現在看來還真是沒這個必要。倒是旁的人顯得生活更為困難。

那是上回在文昌帝廟外碰著的陸菀風,她也是包三娘請來的。即便是如此大喜的日子仍舊穿著那天見著的衣服,粗製濫造的質地,還稀稀疏疏帶著顏色各異補丁,便是三娘家裡頭那些個殺豬的親戚也沒有這麼落魄。

不過她也真是涵養極好,儀態有節,談吐有度,說起話來不卑不亢,飲酒碰杯也毫不推脫,儼然自己穿著打扮並不比人低下一籌。只是她也從不主動上前去結交什麼公子顯貴,非得有人上前搭訕,才不失禮貌地回應幾句。即便逢著三娘那頭渾身腥臭的豬肉佬前來與她攀談,依然面不改色待之如常。

單憑這些表現周西西就覺得這位姐姐實非凡品,有必要好好結交一番。

蕭子凡卻是認識她的,剛走近她身邊就主動打招呼:「陸姐姐好。」

這可叫周西西高度警惕,自家相公認識那麼優秀的妹紙可不是件好事,犀利的眼神掃向笑面春風的兩人。

陸菀風的確是個妙人,才對上西西不憂傷的目光就大致猜出一二,往後稍挪兩步頷首回禮道:「蕭舉人好,蕭夫人好。這些日子在學堂,舍弟承蒙蕭舉人照顧了。」

「你弟弟?」

「舍弟洛揚,想必夫人也曾見過。」

周西西記得是那天差點要跟餘生動手打架的儒生,確乎給人極其孤傲的印象,但總歸沒衝撞過她什麼,因此也差不多忘了那事。

餘生可不這麼想,那日好端端地平白無故給他揍一頓,哪裡那麼輕易就能放過?於是平日在學堂他逮著機會就要損陸洛揚一頓,誰知陸洛揚幾個月來都低調得不能再低調根本尋不著機會出手。一口氣憋在心裡出不去就這麼越攢越大,現在逢著跟陸洛揚沾邊的人就急,幾乎指著陸菀風的鼻子叫道:「嘿,原來你是那小子的姐姐啊!」

包三娘把他的手指拽下來:「怎麼了?菀風是我的好朋友,你想怎麼地?」

餘生當然不敢說個不字,不過拉長的臉上寫滿不服氣,生氣地瞪著她的臉,要討個說法。

陸菀風把姿態放得很低,福身拱手與頭平行,是標準的拜謝姿勢:「洛揚性子直,都怪我這做姐姐的未能敦促教導,若是有什麼得罪了余舉人的地方,菀風願向舉人賠罪。」

她就這麼彎著腰拱著手,餘生不說話她就不收回,餘生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被姑娘家這麼行禮,眾目睽睽之下登時感覺不好意思起來,更何況還有包三娘的面子在,哪有不原諒的道理。非但一笑泯恩仇,還得客客氣氣地行禮回去。

不料陸菀風致歉的姿勢給剛來赴宴的陸洛揚瞧見,這位性子急的年輕人上前揪著餘生的領子惡狠狠叫道:「你個畜生,想對我姐做什麼?」

餘生剛剛壓下去的一口氣瞬間衝上腦門,兩人扭打成一團。到最後還是帶著幾分醉意的老丈人晃悠悠地上前來用強的直接把兩人拽開摔到地上,教訓道:「大喜日子,不宜動武。」

橫在地上的兩個青年還是彼此用敵視的眼光望向對方。

陸菀風忙過來把弟弟扶起,愧疚地向餘生夫婦道:「余舉人、三娘,真是對不住,你們別怪洛揚,都是我的不是。」

「姐!你道什麼歉!那人擺明是來看我們笑話的,你替他說什麼話?」陸洛揚惡狠狠地盯著餘生看。

「我看你們什麼笑話?你平白無故來打我還有理了?」

餘生說著說著又要撲過去,被三娘猛地拉回來,三娘勸道:「陸姐,我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要不你先帶陸公子回去,來日找個時機咱們再坐下來談。」

這樣雙方才鳴金收兵,和平休戰。

餘生還是弄不明白:「我真沒笑他們什麼呀,就算那大姐穿得樸素些,我也好聲好氣待著的。」

包三娘往他腦袋上戳了戳:「你個書獃子,這話叫人聽見了就免不了被打。」

不過還有比餘生更書獃子的人,蕭子凡也在摸著腦袋沉吟著:「我從來沒有照顧過洛揚呀,怎地陸姐姐要謝謝我呢。」

周西西捂臉嘆氣,她沒像三娘那樣好戳人腦袋,因為她知道再怎麼戳也不可能好,直接丟下句:「問你哥去。」

現在三個人的關係的確融洽許多,噢不,兩兄弟本來就挺鐵,主要是周西西和蕭子淵的關係好了許多。要知道擱在從前,那兩人見著面可跟餘生見著陸洛揚般水火不合的。

蕭子凡問著問著蕭子淵乾脆自個兒出了來,說要現身說法,給傻巴老實的弟弟傳授下社交手段。

蕭子淵確實靈活,遇著豬肉佬聊豬肉,遇著書生聊義理,逮著包大叔就誇獎他的武功和酒量,連請過來獅隊班主都能給人侃得昏天黑地,到最後還現場當起了獅頭,腳步輕盈地沿著凳子奪下彩頭,登時成為全場的焦點所在。

周西西還真是不能不服那個討厭鬼,若是蕭子凡能在這方面學到幾成,那就簡直完美。

蕭子淵可不只是為了炫技才去跟人閑聊,末了待得婚宴散去兩人回到自家宅子,有些擔憂地跟周西西道:「我看縣城裡要變天,你那縣令舅舅怕是要烏紗不保。」

原來他聽雲遊四處的獅隊班主說,朝廷的監察御史不日便要抵達永安。

本來御史到訪是件尋常事情,只需送足程儀禮事自然相安無事。但蕭子淵聽說這次來的御史姓曾,在朝廷里是有名的針插不透水潑不進的清廉人士,每到一處必定給人起底查處,便是小貪小惡也絲毫不肯通融,因此地方官員聽著他的名字沒有不變臉色的,只盼著這瘟神千萬別到自己地盤上來。

在周西西前輩子的記憶里這曾御史確乎在三月下旬到的永安,那時宋縣令戰戰兢兢如臨大敵,不過直到曾御史離開也沒查出什麼事情來,那事才算了了。後來據童懷遠的小道消息,那曾御史並非如表面上說的那麼清廉,而是打擊幾處,然後再干一票大的,真真假假鬆鬆緊緊,誰都以為他是鐵面無私,也給放過的那處官員撈個清官的好名聲。相傳當初宋縣令花在曾御史身上的銀子幾乎是其他御史的五倍,其中大半用在打進曾御史免查圈子的人脈疏通上。

不雖然是大出血,不過不管怎麼說,舅舅總能保住他的烏紗帽,這倒是沒什麼可擔心的。

只是周西西見著蕭子淵自信滿滿的樣子總忍不住要殺殺他的威風,也擺出副信誓旦旦的樣子:「要我說,御史大人來了,我舅舅也會相安無事。」

蕭子淵張大嘴巴:「天啊,你不會真以為你那什麼舅舅兩袖清風吧?」

「我當然知道他有很多見不得人的勾當,不過報應的時候還沒來呢。你要不要跟我打個賭?」

「行啊,我就賭你舅舅躲不過這劫。你要輸了,把你跟子凡簽的那什麼三綱給燒了。」

周西西心想燒了便燒了,反正蕭子凡又不會不聽話,更何況這是穩贏的局,爾等凡夫俗子怎能比得過我重生的人,於是聲音響亮攤開那紙約定:「你要是輸了,把你名字也簽上去!」

蕭子淵看著上頭什麼夫啊妻啊的字樣,想也沒想就應承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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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我的精分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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