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病症

10.病症

周東東的恩師孔明老先生在滄州是赫赫有名。相傳他就是那位作《春秋》的孔聖人的嫡系。都說孔老夫子弟子里達者七十二,他就也把自家學堂的人數控制在七十二個,出一名方可入一名,任憑你家世再好才華再高也絕不多收一個。可就是這麼個古怪規矩的學堂偏偏承包了滄州過半的進士,坊間傳言「入得春秋堂,半個狀元郎」說的便是孔明先生這間學堂了。

別看東東濫賭,在讀書上他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少年。他從小記憶超凡,經書義理瞭然於胸,十二歲不到便入了春秋堂,十三歲時已然能夠為賦寫詩名動縣城,十四歲時已然成為孔明先生最為倚重的弟子,前途可謂光芒萬丈。

萬萬沒想到一夜之間這位天才少年竟然讓出了自個兒的學位,棄筆從戎。當他的訣別信送到孔老先生的案前時,老先生簡直就像被剜了塊心頭肉似地,只是這時周東東已出了永安地界,追也追不回了。

同樣心疼的還有周西西,她真沒想到昨夜一時的突發奇想加上幾條歪理便把弟弟的讀書夢給扼得粉碎,雖然重生的她知道,天資卓絕的弟弟偏生就沒考試命,上了考場那些個文筆才氣就是一掃而空。

周大山卻是高興得很,他好像對從軍有著特別的感情,巴不得周東東立馬就馳騁沙場去。於是當昨夜周東東跪在他面前倒竹筒似地把一切原委都坦白無餘時,周大山罕見地沒請兒子吃頓藤條燜豬肉,反倒興高采烈地替兒子收拾行裝,天蒙蒙亮便送他離村入伍。

同村的餘生也高興得很,他早想拜入孔老先生門下,只是現有的七十二弟子竟無一人有退出的意願。所以周東東過來與他談條件時他二話沒說便奉上四千紋銀的「謝儀」,比他原先開出的三千兩還要多。這可沒把東東悔得腸子發青,早知道說五千兩多好呀!

留下的那一千兩窟窿蕭子凡不提,周大山卻記掛在心上,整天念念叨叨:「蕭法師,你放心,這銀子我們周家便是做牛做馬也要還你。」

蕭子凡可擔心他這麼說又惹周西西不高興,連連推辭道:「真的不用真的不用,我們家不差這點銀子。」

結果周大山不高興了:「這哪能行?我周大山一輩子光明磊落,絕不能白拿你的銀子去!」

於是四下籌措先拿出了五百多兩銀子來,若不是周西西死命攔著兼之蕭子凡再三勸阻,沒準真的買田買地去了。

周西西採取親情攻勢,兩眼淚汪汪:「爹,你要真的賣了咱家的田地,不是要把女兒活活餓死嗎?」

蕭子凡也在旁結結巴巴地勸道:「是,是啊。噢,周大叔,你真不能賣田啊。你想想,要真把你們餓著了,那我不成了害人家破人亡的小人了?這不是逼我不義嘛?」

他這話像是被誰教著說的,帶著些背誦課文的口吻,不過話的內容可是實在,尤其是對付周大山這種講義氣的好漢,這事兒才這麼暫且翻過頁去。

周西西總算對蕭子凡的態度好了些,看在他這麼為自己家著想的份上,暫且把他從騙子的名單上劃掉吧。不過還不能算得上是個「好人」,嗯,總覺得他怪怪的,有時說話還挺難聽,可不敢那麼武斷地下結論。

這准好人常往她家裡跑怒刷好感,每次來不是捉只兔子就是手裡提著幾隻豬蹄,借口是西西扭傷了腳,得吃些好的補補。

全是鬼話!就沒聽過誰腳扭傷了吃兔子的,儘管周西西還是吃得津津有味。

當然蕭子凡也有靠譜的時候,他送來那藥酒的確很有療效,才抹了幾天周西西就感覺好得差不多了。

周大山似乎對這藥酒很是看好,常常拿出來聞過又聞,還專門問蕭子凡:「蕭法師,這藥酒是你自個兒配的?是什麼配方?」

「是華姨配的,我也不知道怎麼配。」

周西西順口稱讚道:「華姨人可好了,還特別仗義,起初還想替咱家東東出頭來著。」

「出頭?莫非華姨也是習武之人?」

「她能一掌往桌上烙個印,跟爹爹有得一比。」

周大山轉向蕭子凡:「蕭法師,可是這位華姨教你的功夫?」

「功夫?什麼功夫……」蕭子凡愣了愣,突然「啊」出聲來應道:「我是自己學的,不是她教的。」

周大山也沒追問下去,但從略略皺起的眉頭裡可以看得出他有些鬱悶。

待得蕭子凡走後周西西問他:「爹,你這般問東問西的,莫不是跟蕭家之前有什麼糾葛?」

周大山否認得很乾脆:「爹從前就是種莊稼的,哪裡跟人有什麼糾葛。」

這話說得比蕭子凡的話還假,哪有單純種莊稼的人有那麼高的武功呀?

而且爹爹第二天大清早地就往蕭家去了,一猜就是前去探聽情報。周西西還道他會像從前那樣做好飯菜才出去呢,結果賴床幾乎到中午的她起來發現廚房裡頭空空如也,只好自個兒手忙腳亂生火燒菜,忙得昏天黑地。

周大山這才回到家來,他也沒吃飯呢。

這麼違背日常生活節奏的事情可不多見,周西西忙問父親:「爹,你去蕭家怎麼這麼久?他家跟咱家到底啥關係呀?」

周大山邊夾菜邊答道:「哪有什麼關係?我是過去了發覺蕭法師他自個兒在家又不會燒菜,便做頓飯給他吃了。」

「他這麼大個人還不會做飯呀?」周西西差點沒噴出飯來,惡狠狠地補一句,「活該餓死他。」

「你這說得哪裡話?君子遠庖廚,他當然不會做。」周大山說得嚴肅,「今天華姨不在,我見他就拿些麵疙瘩往水裡泡泡便拿出來吃,這怎麼能行?他好歹是我們的恩人,趕明兒我還得給他做去。」

周西西繼續噴飯,麵疙瘩往水裡泡泡就吃,這蕭子凡趕在現代得去賣速食麵了。不過哪捨得讓老爹去服侍這種人,於是毛遂自薦:「明天我去給他做。」

她已然想好豪華全包裝的嘲諷計劃。

首先一定不能準時到,得先讓他飽受古代速食麵的摧殘時再像救星一樣出現在他的面前,然後在奚落他的同時順帶展現自己的良好廚藝,最後再以聖母的耀眼光環安撫收場:「小朋友乖,以後一定要學會自立自強,知道了嗎?」

額,計劃出了點小小的岔子,到了飯點聖母也會餓,早知道就多吃點東西墊飽肚子才出門呀。

周西西不自覺地提前往蕭家走去,就算跟誰有什麼深仇大恨也不能跟自己的胃過不去。

才到門外就聞到一股食炊的香味,勾得她冬眠的饞蟲全醒了過來。

這絕不是泡速食麵的味道!

莫非爹爹親自過來燒菜了?那豈不是發現我中途開小差了?

周西西驚慌失措地推門而入,小心翼翼地往後廚溜過去,在拐角處與端著菜盤子的蕭子凡各自都嚇了一跳。

「你,你,你怎麼過來了?」蕭子凡經著熱騰騰的菜氣一熏,臉更紅了。

「我啊,我來給你做飯的。不過路上遇著外村的人不識路,所以來晚了,你別怪我。」

周西西故意說得很大聲,是為了讓廚房裡的周大山聽到這助人為樂的正當借口。

蕭子凡心裡樂開了花,把她往偏廳引:「你真好。可是我今天已經做好了,你來嘗嘗吧。」

周西西狐疑地看著這一桌紅的綠的,不僅品相好,而且味道誘人,怎麼可能是這速食麵小哥的手藝?

「可能有些不夠呢。我再去做兩個菜。」說著他又往廚房去了。

周西西跟在他身後過去,廚房裡的確沒有旁人。但見他刀工嫻熟地料理完幾斤牛肉,又手腳麻利地給它們入味去腥,最後起鍋燜炒一氣呵成,根本不是周大山說得那個遠庖廚的君子。

爹爹可不會說謊,這人又在搞什麼名堂?

一碟牛肉一碟炒飯立馬端上桌來,蕭子凡殷勤地招呼她:「趁熱吃,凍了就不好了。」

周西西板起臉質問道:「你昨天幹什麼騙我爹說你不會做飯?」

「昨天你爹燒的飯?」

「你什麼意思?難道我爹騙我不成?」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蕭子凡撓撓腦袋,一敲桌子:「昨天是我病了,渾身沒力,所以動不了手。」

「你病了?什麼病?」

「嗯,嗯,什麼病……」蕭子凡想了半天又是脫口而出:「是這樣,有時候我會手腳無力,頭也暈暈的,想東西做事情都不太利索,可是很快又自己好了,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病。」

周西西給他嚇住,追問道:「那你會不會經常睡不著?而且經常忘掉一些事?」

蕭子凡猛點頭:「會啊會啊!」

「走路不穩,而且不明不白出汗?」

「嗯嗯,是這樣。」

現在周西西可是真的聖母心發作了,算上他之前突然面癱突然肢體發顫等等「癥狀」,十有**是患上了帕金森病。唉,年紀輕輕的就攤上這事也真夠可憐的。於是周西西再看他時,眼神里已然充滿了同情與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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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我的精分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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