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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封鎖冥界

刻耳柏洛斯以與它巨大身體完全不符的靈敏飛速撲來。一個腦袋歡快地吠叫著表示喜悅,另一個十分依戀地磨蹭我的腿。還有一個腦袋則警惕地揚起注視著馬車上另一個同行者嗚咽一聲,拉車的阿沙甩了下尾巴、萊爾瓦尼用力噴著氣,於是這個腦袋立刻狂吠了一聲。

饒有興緻地看完它們之間特有的秘密交流方式,我拍了拍阿沙的鬃毛讓它先帶領往冥府宮殿去。騰空的瞬間車上的乘客抿住嘴唇揪緊了裙擺,頗有些瑟縮又含著絲隱秘期待般的看向我。

我對她柔和地一笑,揮手示意阿麗絲和阿帕克跟好阿沙飛得更穩一些。萊爾瓦尼卻突然嘶鳴一聲以更快的速度騰空,戰車因這變故猛地歪斜近乎翻倒,於是車上的乘客發出了一聲驚呼。刻耳柏洛斯歪著頭看我,嗚嚕著舔了舔我的手指。

撫摸著三頭巨犬的腦袋回身看向早已恭候在一旁的塔那托斯,他面色古怪地欠欠身:「陛下,您回來了。」

我點了下頭:「關閉。」

「請原諒陛下,日夜不停歇工作且極度掛慮自家冥王的我,剛才也許因為太過疲勞而聽錯了甚麽,您其實並不是在說打算——」銀髮的死神微微皺眉,「封鎖冥界?」

我領著刻耳柏洛斯往裡行:「『關閉』還有別的意思麽?」

「……是,陛下。需要封鎖到甚麽程度?」

「能到甚麽程度。」我回頭看了他一眼。

塔那托斯瞬間嚴肅地望著我:「因為方才那位不期而至的客人?」

「客人?不,塔那托斯,她的意義也許不止於此。」我收回目光繼續向前。

雙翼的死神腳步一頓:「不是我想的那樣吧,陛下。」

我眯了眯眼沒有回答,刻耳柏洛斯很是不安地仰頭叫喚一聲。

「那您打算怎麽和明托女神解釋?」

「德拉科?」我逗弄著刻耳柏洛斯的耳朵,「需要麽。」

塔那托斯面無表情觀察我一陣突然道:「塔耳塔洛斯的封印有幾層?」

「七層。」有些好笑,但也很感激,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甚麽時候多了兩層。」他毫不放鬆繼續緊迫地盯著我。

「五年前,某位可愛的自然女神說要教萊爾想起他曾經最擅長的魔法陣。」我嘆笑著搖頭,「結果一次就成功令他太過快樂,宣揚得幾乎全冥界皆知,我不得已再悄悄去加了一層。」

塔那托斯似乎鬆了口氣:「這事只有您和我知道。」

「別擔心,我忠心的屬下。是我,我很好。」

他無奈地跟在我身後繼續往前:「我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其實很值得懷疑,陛下。」

「因為我的客人?」我伸出手招來霧氣凝結成黑色的雲朵。

「您確定帶一位如花似玉的妙齡女神回來只是『做客』的說法能被接受?」他展開羽翼跟著我飛到空中。

「哦,所以另一個可以被接受的說法將會是:久空的寶座總得有個冥后。」我隨意地動了動手指,將刻耳柏洛斯從我腿上扒下來,讓它去塔那托斯那邊。

「那麽,這位被您看重到親自帶回來的競爭者該有個不凡的名字。」

「你沒見過她。哦,事實上,長大成這個樣子的她,我們都沒見過。」

「無論她是誰陛下,請一定告訴我,您不是認真的。」他嘆了口氣看著遠處冥府宮殿高聳的尖端。

「不然呢?」我望著那在黑暗中閃爍著璀璨光芒的尖頂,「我可靠的朋友,你在擔憂甚麽。」

「顯然您毫不擔心那位孤零零被先扔進神殿的女神。」塔那托斯拍了拍翅膀,「我完全能想象,您那位連天地都無法忽視的情人將會用自己卓爾不凡的智慧將對方數落得體無完膚、恨不得立刻羞愧自殺。」

「這點都不能承受,怎麽當得起那個位置。」我玩味地一笑,加速往宮殿前去。

「如您所願。」塔那托斯並沒有跟來,他恭敬地留在原地目送我離開一段后才折身飛往冥界的入口。

純黑的玄武岩為主體的神殿威嚴地沉默矗立,沿著平整的石階而上進入寬敞的大殿。沿途的守衛石像站立在各自的方位,牆壁與天頂上燃燒跳躍的火光將殿內肅穆的神像雕刻映照得莊重冷漠。神像的兩側有坦桑石與大量海紋石與海藍寶石(可憐的海王波塞冬為此指責了他的某位冥王大哥整整三個月,就因為他沒有攔住某位備受寵愛的情人大肆搜刮海界)交織構成的隔斷牆,上面點綴的金綠玉與祖母綠散發著威嚴又冷硬的光芒。

轉過去就是正殿的大廳,邁過某位可愛的情人不遠萬里自另一塊大陸上特意找來的黑檀木雕成的殿門與裝飾的廊柱,在最高處神座后的牆上就能看到鑲嵌著一顆三天前新增的歐泊石。與周圍環繞的其他寶石相比,它近乎純黑的色澤似乎有些單調。但走到某個特定角度就能看到透出濃郁的深綠色,那相對的角度則會奇異地閃現出白金的色澤。這令乏味的黑色正殿添了幾分旖旎又不為人知的冷艷,愈加神秘莫測起來。

而最高處的寶座旁站著個遠比這些都更璀璨奪目的美人。

那耀眼的光芒也許來自他那頭燦爛耀眼的鉑金長發,柔順服帖地垂到腳踝,一根交織著細細銀線的深綠色緞帶綁在發梢尾端。簡單的米色織物在暗沉的大廳里散發著珍珠般細膩的光澤,幾乎沒有任何花邊紋飾就那樣掛在他身上,柔軟多褶的裙擺完全裹住了那苗條的腰身。

此刻這美人正換了個姿勢慵懶地斜靠到寶座上,因此露出了左腳纖細的腳踝——那裡佩戴了一條銀鏈,是咬住自己尾巴的小蛇樣式。哦,那蛇青翠欲滴的眼睛來自他的情人送給他的某塊沙弗萊石。往上看,無肩的裙擺露出他白嫩的手臂,手指正漫不經心搭在寶座的扶手上輕輕叩擊。那手腕與手指上果然佩戴著同一塊寶石切割鑲嵌而成的手鐲與戒指。

簡直就像渾身上下都寫滿屬於某位陛下似得。

唾棄著這突如其來地不良趣味,我將手攏進袖中靠在門邊沒有立刻進去。

那美麗的少年心不在焉地收回手來,彷彿在認真打量先前的舉動是否有傷到指尖,口裡漫不經心道:「所以,你就是那個莫名其妙出現在這兒的珀耳塞福涅。」

「我,我確實是。但我絕不是莫名其妙出現的。」

我這才轉眼注視下面端莊站立著的另一位年輕女神。議事大廳的坐席都是逐一對應,她有些窘迫地只能站著。

此刻沒有事務處理而留在正殿的神靈顯然極少。唯一的金髮睡神斯拉芙出人意料地沒有任何看熱鬧的舉動,因為他橫躺在自己與他弟兄的位置上睡著了;赫卡忒正與厄里尼厄斯三姐妹的大姐阿勒克圖低聲說著甚麽,不時掃一眼對面。復仇三女神的另外兩位則不在,空著的位置上盤踞著她們的某條蛇鞭。

自神座左側的通道轉出了我的女兒厄爾庇斯,她正歡樂地提著裙子奔向她的母神:「哦我最最親愛的母神爸爸——你一定得跟我去看看!」

「我可愛的小南瓜,跑慢點兒。」上面的俊美少年踏前一步伸手抱住她,「嘖嘖,瞧瞧你的裙子。我得說無論是毫無禮儀的在房間和走廊上奔跑、或是將身上弄髒,都完全不符合一個馬爾福應有的表現。而且母神爸爸是個甚麽破玩意兒?!」

「哦好了爸爸。」小女神咯咯笑著環住他的脖子,「在說教我之前不打算猜猜——究竟是甚麽值得我這麽高興麽?」

「從那些無恥地玷污了我女兒裙擺的泥土來看,你又去了樹林看那該死的泉眼對麽?」

「它今天滿了一大截——」厄爾庇斯兩隻手比劃了一下才轉頭道,「有客人麽?真難得。」

「我可不確定。」抱著她的鉑金少年假笑道,「也許高貴的地獄女神能寬容地給我些建議?」

「得了吧明托,你其實完全清楚不是麽?」地獄女神赫卡忒嗤笑一聲,毫不掩飾鄙夷地掃眼那個臉紅幾分的年輕女神,「客人,來自奧林匹斯的客人?我倒覺得說不定是仇人呢。」

於是一臉好奇的厄爾庇斯鬆開手走下了王座的台階打量她:「哦,你是得墨忒耳女神的女兒。」

珀耳塞福涅有些驚訝地看著她:「你認識我……或者我母神?」

「豐收女神非常可親,她曾送給我一束美麗的百合。」小女神微笑著頷首,「至於你,我出生那天見過你。」

珀耳塞福涅一臉尷尬又疑惑:「是麽?」

「當然,那天你暈著,我的父神還替你檢查過。不過那時候你沒有這麽大。」厄爾庇斯歪著頭眨眼。

「好了我的寶貝,一些來路不明的雜草根本不值得你去記住。寒暄客套,或是回憶往昔都到此為止。」上面的少年招手讓自己的女兒回來,他趾高氣昂地抱著冥王的女兒坐到了王座上,「現在,不要指望能欺騙一個馬爾福,也善意地提醒你不要真的想嘗試謊言付出的代價——說出你鬼鬼祟祟來到冥界的目的!」

「我沒有目的!」珀耳塞福涅提高了一點聲音,卻又難堪地垂下頭來揪住裙子,「更沒有鬼鬼祟祟……事實上,我也不知道為甚麽哈得斯把我……」

「哈得斯?」下面的另外兩位冥界女神都發出了含義不同的低呼。

「聽聽,多麽不知廉恥又妄自尊大的稱呼。」燦爛頭髮的少年冷笑著,「若『冥王陛下』之類更得體的稱呼因你無人教導、又或是奧林匹斯的出身而喊不出口也就算了,需要我提醒你麽,在你還保持著那可笑而乾癟的幼年形象時,你可是一直尊稱他叔叔。」

「是哈得斯說我可以直接叫他的名字的!」珀耳塞福涅仰起頭來瞪著他,「也是他把我帶回的冥界!」

赫卡忒滿腦袋的小蛇都嘶嘶吐信,不安女神阿勒克圖嘆息著撫摸她的蛇鞭。

「梅林的鬍子!那個蠢禿鷹!」寶座上的少年咬牙切齒低聲咒罵著,若不是某個圍觀的陛下神力還算過得去恐怕也聽不清楚。下一秒這在我眼中極可愛的少年揚起下巴冷哼道,「萊爾是去參加諸神會議,我想你還沒那個資格列席!」

「是,當然我僅僅只是一個小小的奧林匹斯女神。我甚至,甚至沒有固定的職司。」珀耳塞福涅深吸口氣,抬起了她美麗的臉龐認真道,「我也一直和我的母神安靜地生活在她的神殿里,平日並不和甚麽神靈往來……若不是這次諸神會議需要大量新鮮的花朵,我根本不會踏出神殿的範圍!」

鉑金頭髮的少年挑了挑眉,斜靠到王座的扶手上用手托著臉頰:「哦——所以從來沒見過男人的小女孩兒看到我家陛下就心如小鹿亂撞情難自禁了。」

「你,你胡說!」珀耳塞福涅臉立刻又紅了幾分,「我以前就見過哈得斯的!」

「啊,所以你並未否認而是認可了我的說法,不過需要小小的糾正一下:在你還像我女兒這麽大的時候,你就光榮地暗戀自己的親叔叔了。真是扭曲陰暗又莫名其妙的心態。」俊美的少年嗤笑一聲,「我以為斯萊特林的世家算是夠早教導子女這方面問題的家族了,沒想到還是輸給了以□□聞名於世的奧林匹斯諸神。當然請放心,這個失敗我會歡欣喜樂地接下,絕不會勉強去爭奪這醜陋的榮譽。你就留著這放蕩的標記反覆體會吧,珀耳塞福涅。」

「我才不放蕩!更不淫.亂!」珀耳塞福涅氣惱地大喊道。

「我沒聽錯?或者,我究竟聽到了甚麽?!」地獄女神與她滿頭的小蛇一起疑惑地眨著眼,她身邊的阿勒克圖好笑地拍了她一下。

「顯然有此疑惑的不止你一個,赫卡忒。」鉑金頭髮的少年戲謔地用尾指掏了掏耳朵,「真不知道這位不速之客是憑著甚麽有膽量和底氣這樣說。」

「因為這是事實!」珀耳塞福涅憤怒地舉起手來,「我敢指著冥河起誓!」

「別這麽快就想方設法和冥界扯上關係,姑娘。」俊美的少年傲慢地掃了她一眼,「那你倒是說說你要起誓甚麽是事實?」

「我——總之我來冥府不是我自願的!我之前是和母神在山脈中採花!我,我一直追尋著各種美麗的紅瑞木,不知不自覺就走遠了。當我看到還有一朵正盛開的美麗水仙想要摘下來時,地面突然裂開了!哈得斯駕著他黑色戰車就那樣出現了。」珀耳塞福涅頓了頓,臉上更紅了幾分,「他向我伸出手來,我——」

「行了發情的小母牛,這種見不得人的醜陋細節最好憋回你輕浮的心裡免得出口污穢人。」寶座上的少年輕蔑地揚起了下巴,「你還敢說自己不放蕩?你的字字句句已經把你供出來了。我倒要請問,是萊爾給你下了奪魂咒你一無所知,還是他用權杖指著你用冥王的身份震懾你,或是殘忍地威脅你不來就殺了你或你母親之類?」

珀耳塞福涅頓時哽住,片刻后才奮力搖頭:「不不,我只是來做客,我——」

「行了,收起你假冒偽善的那一套吧姑娘。」燦爛頭髮的少年嘖嘖兩聲抬手撫摸懷裡小女神同色的頭髮,「厄爾庇斯,記清楚她現在那個狼狽不堪的蠢樣。如果以後你敢這麽做,我會毫不留情剝奪你的姓氏趕你出馬爾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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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的鬍子[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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