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4]魔法使

44.[44]魔法使

淺井臉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僵滯。

她對自己的直覺從來都很有自信,雖然直紀口頭上自認是赤司以結婚為前提交往的女友,然而那個時候兩個人之間完全沒有一點交往中情侶的火花。

那種勉強的感覺絕對不是以「日本人普遍矜持」為借口能掩飾過去的。

然而,似乎情況在不見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一些變化。不過這對她來說也沒什麼所謂,比起為了違抗家族聯姻而逢場作戲,她更樂見的情況反而是他們確實在交往中。

她對赤司的了解雖然不多,但不管怎麼看他都不像是能容忍相方和其他異性亂來的類型。

這樣一想,反倒鬆了一口氣,她從手包中抽出一張紙幣壓在吧台,「願賭服輸。」

舉起杯子把剩下的深紅色液體一飲而盡,她起身不緊不慢地整理了裙擺的褶皺,踱步到赤司面前,她好像忽然收斂起了咄咄逼人的氣焰,重回了他們在日本見面時笑盈盈的模樣:「今天是赤司君第一天到紐約,剩下的錢就當我請你喝一杯吧。「

淺井踩著十公分的細高跟,走過直紀身邊的時候竟然還比她高了不少;

直紀只好抬起視線盯著她,目光隨著她的鞋跟踩出的節奏跳躍,直到淺井重新回到自己坐在房間另一角卡座的朋友們身邊,直紀才終於放鬆了似的,渾身的肌肉頓時放鬆,悠長地吐出一口憋了許久的悶氣。

「真是……在誰面前都不忘了耍帥。」她撿起那張一百塊的紙幣捏在手裡,在錢包里翻騰了一陣,之後抬頭忿忿地:「啊,沒有零錢!搞得好像我佔了她什麼便宜似的。」

「她請的酒絕對不懷好意,不喝也罷。」這麼對赤司說了,同時還想伸手夠自己的酒杯,指腹還來不及碰到杯沿就被赤司忽然拍開。

他沒怎麼用力,她的手背卻立刻紅了一塊。

氣壓瞬間低下來。

她斜睨赤司面無表情的臉,他隱約好像大概不太高興。

啊……

擺出這樣一副臉孔,可能不是個好兆頭。

「你該不會……」她頓了頓,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被一個小小的酒嗝打斷了。

再想開口的時候卻被赤司搶了先:「別喝了。走吧。「

「一輪還沒結束呢。」她看著酒杯,滿懷戀戀不捨,「對了,剛才和三河桑說到好多有趣的八卦——」

「還是需要你媽媽來告訴你現在是該回家的時間了?」冷淡地提出了「告訴你家長」的威脅,赤司神色依然巍然不動,好像剛才的一個小小的kiss讓他石化成了雕塑。

杉原直紀背後發涼。

「好好好,」被揪住了小辮子一般,她一個激靈站了起來,對看了半天熱鬧的新夥伴們,她隨意做下了改天再見的約定,然後小跑著跟上先走一步的赤司走出了俱樂部的玻璃門。

夜色將至。

夜生活才正要開始,而杉原直紀的夜生活卻意外提前結束了。

赤司一直用後腦勺對著她,走了一小段路,全程沒說一個字。

她沒怎麼見過赤司生氣的樣子,據說那個人到高中一年級為止都煞氣爆棚,後來打了一場球賽之後就人格都變了,自打直紀見到他第一眼,對他的印象就是個風度翩翩的貴公子。

好像這個世界上就不存在什麼值得他發脾氣的事,任何麻煩的人和事都能冷靜謹慎地解決,所有問題都處理得有條不紊。

沒有親眼見過一年級的赤司同學,對她來說大概是個憾事。

只是她現在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面對赤司的另一面。

她噠噠噠地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拽了一把赤司的襯衫下擺:「生氣了嗎?」

他斜后瞥了他一眼:「你覺得呢?」

「誒……我覺得……不至於?」她滿臉酒後微醺的天真:「我也沒有差勁到讓你覺得吃虧了的程度吧?」

赤司嘆著氣,拖著行李箱搖頭。他大概覺得試圖和醉鬼理論的自己是個笨蛋。

直紀的小跑車沒有停得很遠,赤司拒絕再與她對話,她便主動和赤司拉拉扯扯把他往停車位的方向拉。

矜持是什麼,能吃嗎。

「嘛嘛,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都忘了吧,牛排!我們去吃牛排!」說著她就開了鎖要去拉車門。雖然表面看起來沒怎麼醉,也不到神志不清的地步,但顯然她已經開始對自己的行為缺乏控制力了。

赤司有點頭疼。

日本二十歲之前禁止飲酒的規定果然不是沒有道理。

他放開行李箱跨步向前拽住開了門要上車的直紀,她的手腕很細,一握就能攥在手心裡。

「喝了酒就不要駕駛了吧。」

她扶著車門的手應聲鬆開,轉過身笑眯眯地打量著赤司正義的面孔。

「我沒喝很多啊。」她摸摸自己熱乎乎的臉,之後又移到腦門:「不過我想起來,你確實對安全問題很謹慎,和戀愛問題一樣。上次在LA,你坐副駕駛座的時候還一直假裝鎮定,實際上臉都白了。」

「在限速八十公里的公路上開一百公里本來就是違規的。」他很鎮靜,定定地看著她目不轉睛。

「啊……別害羞。你已經算是很勇敢的了。」她笑著,再次悄悄別過頭打了個嗝,「我學駕駛執照的時候,爸爸坐在旁邊,他只會一直哭。」

「……」

「好吧,那就走走吧,我也很久沒有散過步了。」

·

人生地不熟,赤司只能跟著直紀背後默默地走著。

晚風微涼,吹過他的耳畔,撩起細碎的頭髮不停在脖頸兩側騷動。

巨大的晝夜溫差讓傍晚猶如初秋。

跨越河面拱橋蔓延出一公里,來往的車輛引擎發出雜亂的聲音,車燈不間斷地急促閃爍;

掠過水麵的風帶著潮濕清淡的氣息拂過臉,掀起小小的裙擺和襯衫的下擺。

他們一前一後慢悠悠地走著,酒氣被風吹淡了,頭腦也逐漸清晰起來。

或者說她從來沒有醉到意識不清,自己之前的舉動,也全都深深地印在記憶里。

只是血液中的酒精像是助燃劑,讓她偶爾出現的一個古怪念頭突破了理智的防線;反正這麼做了也不會有什麼嚴重的後果——這樣的念頭加上一時氣盛……

該死。

已經有點後悔了。

她悄悄地向後瞄一眼,赤司正望著平靜的水面和岸邊遊人玩鬧的沙灘。

他看起來心情也不是那麼糟糕。

畢竟這種事都是雙向的。如果說佔便宜,也很難說清究竟是誰佔了誰的便宜。

拜託,這都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男性和女性本來就沒有誰的「第一次」更珍貴這一說。

誒……

雖然她的初吻早就在六年級的時候就沒有了。

但赤司征十郎同學,作為一位心理身體皆健康、各方面條件又都很優越的大好青年,也沒有年近二十還是純潔魔法使的可能性。

……

等等。

這個結論有點武斷。

赤司從小就收到嚴厲的管教,當年還是小豆丁的時候就每天忙得連投入自己興趣愛好的時間都沒有,根本沒可能偷偷和幼稚園可愛的小女孩發展出拉小手的情誼。

小學時代開始學習帝王學,中學每天的空餘時間都用在下棋打籃球。再到之後的高中時代,直紀就已經認識他了。

從他冷淡的表現來看,他對異性還沒有對橘黃色的充氣球感興趣。

這麼看來,完全有可能還是魔法使啊。

想到這裡,她的腳步有點亂,差點左腳絆倒右腳。

又趁機悄悄回頭看身後的那個人,這次不巧,偷窺被抓個正著。

她忘了假裝自己只是在回頭看風景,赤司盯著她,她也怔怔地回望著。

兩人面面相覷片刻,腳步減緩,最後他們都站了下來。

「又怎麼了?」他偏著頭,微微皺著眉頭。今天一天他承受的意外已經太多了,他只想安靜一會兒。

「誒……沒什麼。」她下意識地搖頭,然後不知道為什麼又忽然改變了主意似的,「我就是有點好奇。」

她吞咽了一口唾液,殘留的「醉意」又一下子衝上腦門。

準備,蓄力,然後作大死。

勾起嘴角,笑得像暖暖的陽光,在漸漸暗下去的天空之下,成為和閃爍的燈火相映成輝的光。

「征十郎,剛才那個,是初吻嗎?」

話音未落,赤司已然一步上前。

他單手拉著她的上臂,踩著高跟鞋重心不穩的女孩身體一傾,差點跌進他的胸口。

低頭,湊近,

之後啞著聲音一字一頓。

「你還沒醒酒嗎?」

然後兩隻帶著涼意的手指重重地戳上了直紀光潔的腦門兒。

「……」她愣愣地看著他。

那隻手垂下來,他拖著箱子繞過她繼續向前走。

她盯著他的背影,思忖良久。

顧左右而言他是赤司選手向來的慣用伎倆,她早就看透了。

這次好奇戰勝了戰略,她猶豫了一下,接著馬上跑著跟了上去。

「所以真的是初吻?誒?和我?」

「……」

「啊!怎麼辦!我的心跳忽然好快!」

「你能安靜一會嗎。」

夕陽漸遠,把兩個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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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請和公主病的我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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