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呂燕的眼中閃過一絲促狹，很快便消失不見，理所當然地道，

「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了，我……」

「那這麼多年的朋友，你就真忙得連打個電話告訴我你要結婚的時間都沒有？」

胡鎖薇不等她說完便開口，眼裡有疑惑，也有嘲弄。

呂燕張了張口，知道再如何辯駁也無用，頭微微低下，伸手撫了撫耳邊的發，有些可憐似的說，

「不管你怎麼想吧，我是真為你好。」

而後又討好又無奈地看著胡鎖薇，好像在看一個不明事理的孩子。

胡鎖薇只覺得心中一滯，無話可說了。

兩人就靜靜地坐在，各懷心思。

素色房間里的氣氛詭異，牆上掛著的時鐘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最後還是一道開門聲打破了這壓抑的寂靜。

一位穿紅裙子的嬌小少女站在門口，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地探進頭來，說，

「嫂子快出來，婚禮要開始了。」

而後才瞥見胡鎖薇，問道，

「咦，這位是？」

「我朋友。」

呂燕握了握胡鎖薇的手，才走出去。

胡鎖薇坐在床上沒動，隱約能聽見那個嬌小少女跟呂燕說，

「嫂子，你和那位姐姐好像關係特別好啊！」

呂燕不帶絲毫遲疑的回答中略有笑意，她說，

「是啊。」

即使她話都說到那樣的地步了，呂燕仍舊能把她當好友。她該說是呂燕心眼太大呢？還是呂燕心思太多呢？

胡鎖薇靜靜地在房間里坐著，多年的朋友到這樣的地步她真的挺不好受的。以前瞧著呂燕事事對自己關心，現在想想，那莫名其妙的關心就都成了惡意了。

還記得高中還未輟學的時候，班上同學便告訴過她，呂燕在背後說別人不好的話，那個別人還是呂燕的閨蜜。

她那時同呂燕玩得好，並不在意，現在想想，也許呂燕就是這樣一個人。

她沒有害你的心思，但就是想要看你不好。

她喜歡一面關心你，一面幸災樂禍。

胡鎖薇從房間出去時，婚禮已經進行到了遊戲的環節。

陳致錦坐在賓客席中一眼便瞧見了她，從側面繞過去，到她面前。

見她面無表情，便知道她現在心裡要麼很氣，要麼很難過，總之都不是好情緒。

他捧起她的臉，讓她望著他，問道，

「怎麼了？她說什麼了么？」

胡鎖薇沖他眨眼睛，眉頭忽地皺起，說，

「這世上真有那種喜歡看朋友不好的人么？你說她圖什麼啊？」

「那種人不是朋友，她什麼也不圖，大概就是喜歡看別人笑話。」

「可是……」

「沒有可是。別在意那種人。」

陳致錦知道她說的是誰，拍拍她的腦袋，拉起她的手向座位走去，邊走邊說，

「你為那種人煩什麼。今天有很多你喜歡吃的，他們都在專心看婚禮，沒怎麼吃，你可以多吃點。」

胡鎖薇點點頭，盡量讓自己聽陳致錦的話，坐在他旁邊專心吃東西，還專門挑自己喜歡吃、又很貴的。

正當她吃得起勁的時候，一個小布偶忽然砸到了她頭上。

她嘴裡東西還沒咽下去，婚宴的主持人便來到她身邊，牽起她的一隻手將她拉起來，說，

「恭喜這位小姐獲得與我們英俊的伴郎合唱一次的機會，大家給點掌聲鼓勵一下！」

而後周圍的人便開始大聲起鬨，有說邊唱邊抱的，還有說唱一個然後親一下的，反正怎麼整人怎麼來。

胡鎖薇反應過來了，這是婚禮的一個環節。

她心情正不好，哪有心思去給別人取樂？

而且她都結婚了，和伴郎唱歌她都不想，更別提抱啊親啊什麼的了。

陳致錦瞧著主持人牽胡鎖薇的手，眼裡冰冷一片，就差沒直接動手將主持人給推開了。

見胡鎖薇也是不大樂意的樣子，他穿過主持人到她身邊，摟住她的腰，讓她靠著他，說，

「不好意思，她今天不太舒服，不好上去唱歌，麻煩換個人吧。」

胡鎖薇聞言，極為配合地將半個身子都倒在陳致錦身上，裝作一點力氣也沒有的樣子。

主持人頗為尷尬，他剛剛就是看這姑娘吃得比誰都起勁才把布偶砸到她頭上的，怎麼可能突然就不舒服了。吃多了不成？

清了清嗓子，他說，

「這樣啊，那既然這位小姐不舒服，我們也不能勉強。」

現場都發出一陣陣喪氣聲。突然有人高聲喊，

「陳夫人不能上，陳教授你代你夫人上吧！」

「是啊！陳教授你上吧！」

「我們還沒聽陳教授唱過歌呢！」

一群人唯恐不夠熱鬧地起鬨，主持人腦子一轉，也趕緊說，

「那就陳教授代夫人上吧，正好我們伴娘的搭檔還沒開始找。」

胡鎖薇更不高興了。

她知道婚禮上別人最會鬧的除了新娘新郎就是伴娘和伴郎，鬧起來一點分寸也沒有。

她以前參加過一個婚禮，有人把伴娘和伴郎兩個不認識的人強行按在一起接吻，現場的人絲毫沒有察覺到其實兩人有多尷尬，反而還不停地起鬨，好像他們倆要是生氣了，就是小心眼似的。

陳致錦眯了眯眼，有些厭煩地看著這主持人。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這麼不專業的婚宴主持人，一點眼力勁兒都沒有。

他側頭在胡鎖薇耳邊輕聲說了幾句，無奈地對她笑笑。

胡鎖薇雖然也有些顧忌自己這樣做被別人瞧出來會不會覺得她太小心眼了，但還是贊同他的提議，抱著他有氣無力地道，

「我頭暈，我們回去吧。」

陳致錦撫了撫她的額頭，頗為抱歉地對主持人說，

「不好意思，她實在不舒服，我得送她回去。」

「啊，好的好的。多注意身體啊。」

主持人終於發現了，這兩人不僅不想參加活動，而且一點也不介意搞砸婚宴的氣氛。

他只能目送著兩人離開，又花了些功夫才讓現場又活躍起來。

胡鎖薇和陳致錦驅車回家，剛到家胡鎖薇便回了房間，仰倒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獃。

陳致錦側躺在她身邊，一下下地緩緩地順著她的頭髮，以為她還因為呂燕的事不高興，便說，

「她又不會念著你，沒必要想她。」

胡鎖薇側過頭來面對著他，不說話。

她不僅是因為呂燕而不高興，更是因為孩子的事，可是她不知道怎麼開口。

她自己都不確定的事，不敢說出來影響陳致錦的心情。

胡鎖薇仍舊是悶悶不樂的樣子，陳致錦便用額頭抵著她的，手指摩挲著她的臉頰，說，

「你有心思想她不如多想想我。你總是上班，也沒什麼時間陪我了。」

他這頗有怨婦架勢的樣子讓胡鎖薇噗地笑出了聲，摟住他的脖子蹭，

「今天陪你啊。」

陳致錦一聽，立刻含住她的唇，舌攪著她的，手也不閑著，伸進她的衣服抓住她胸前的小包子揉捏。

胡鎖薇怔了一下，腦子裡突然蹦出自己這麼久不懷孕的事，下意識伸手推他。

她用的力氣很大，陳致錦疑惑她竟然這麼抗拒，停下動作，喘著粗氣問她，

「怎麼了？」

胡鎖薇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用請求的目光看他，說，

「今天算了吧，我……」

陳致錦雙手撐在她耳邊，盯著她雙眼看了好一會兒，見她一直在躲避，才開口說，

「好。」

他察覺到，胡鎖薇大概不僅是因為呂燕的事心情不好。

這一晚胡鎖薇失眠了，陳致錦很是心疼她。

她不肯說什麼，他不想也不知道該怎麼讓她說出她心底的事。只能抱著輕輕拍她的背，在她耳邊柔聲細語地說，

「別想太多，你愁什麼啊？你不管做什麼都有我擔著。」

「我沒做什麼。」

胡鎖薇含含糊糊地說。知道自己這樣讓陳致錦擔心了，就盡量讓自己安下心來，窩在陳致錦懷裡不再動彈。

陳致錦以為她睡了，才敢放心睡。

第二日胡鎖薇有自己的打算，不想讓陳致錦送她去上班，但陳致錦堅持，她只能讓他送她到公司門口，在公司里轉悠了一會兒，給組長發了個請假簡訊，確定陳致錦走了才出來，打車去中醫院。

她就是不放心，想去做個檢查，看看自己有沒有問題。

她以前身體不太好的時候都是靠中醫調養的，所以她比較信中醫。

中醫院的人不多，她去的又早，很快便輪到她。

醫生脾氣很好地給她把脈，問了她一些癥狀，下了定論，

「你宮寒，是會影響生育的。」

胡鎖薇心裡慌起來了，讓自己面上盡量平靜，勉強微笑道，

「那……影響大么？能懷孕么？有什麼注意事項么？」

「你宮寒比較嚴重，不容易懷孕，懷孕也容易流產，想要孩子就得多注意調養了。夏天不能貪涼，冷飲別吃了，涼性的食物也最好別吃，水要喝熱水，多注意保暖，給你開點葯，你按照上面的吃。」

「哦……」

「你也別太擔心，這個要你心情開朗才更好，沒事多運動運動也是有好處的。沒什麼大事，會好的。」

胡鎖薇連連點頭，神情恍惚地拿著藥單去交錢拿葯。

醫生話是那麼說，可是中醫向來說話委婉，說是沒大事，但事實上也不是什麼小毛病。只不過，說是會好的，那就是會好的。

她深吸了幾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想想現在她的年紀其實也沒那麼大，還可以養幾年……就是不知道幾年的時間，陳致錦會不會著急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