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陳致錦不給他反應的時間，緩步走向了剛被扶起來的羅家輝，一邊扶他往屋子裡走，一邊在他腰處輕輕按壓，問道，

「是這兒疼么？」

羅家輝點點頭，陳致錦知道他只是扭傷了腰，安慰地說，

「沒事，弄點紅花油擦擦就可以了，這兩天多注意休息。」

羅家輝連連點頭，誇了陳致錦幾句。

胡鎖薇對她舅舅被摔並不關心，只是陳致錦扶羅家輝走了，她才跟過去看看。

將羅家輝扶到床上之後，舅母留下照顧，婚宴繼續。

出了事，氣氛不那麼熱烈了。不知道王鵬去了哪裡，反正村上人肯定會說三道四好一陣子。

一頓飯吃的匆匆忙忙沒有滋味，胡鎖薇和陳致錦還沒散席就回去了。

胡鎖薇到家喊累，陳致錦便讓她坐到床上，他坐在床邊給她揉肩膀。

他揉的太舒服，她很快犯起困來。他立刻停手，說，

「你可不能現在睡。」

「我下午沒睡好。」

胡鎖薇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你別和王鵬計較，他那種人就是有病。都說讓他回房間休息了，他腦子空的，還突然衝過來。」

陳致錦沒應，過了一會兒才說，

「當然不計較。不過你舅舅被摔到了，你擔心么？」

胡鎖薇閉上眼睛撇撇嘴，翻身蹭到被子里，說，

「我不對他落井下石算好的了。隨他吧，不關我事。……我真的困了，先睡了。」

胡鎖薇一副立刻就能睡死過去的樣子讓陳致錦頓感無力，他還想和她做些事的，可她好像真的很累。

他理了理她的頭髮，說，

「你還沒洗呢，洗了再睡。」

「……明早洗。」

胡鎖薇的聲音跟蚊子哼似的，不湊近都聽不清楚。

她估計是由於白天吃了酒又沒休息好才這麼累的。

晚上她睡得很沉，連夢都沒做。

睡得早，第二天醒得也早。

醒時陳致錦從背後抱著她，她半眯著眼翻身，往陳致錦懷裡靠，頭埋在他的胸口，想再睡會兒，頭上便傳來陳致錦微微沙啞的聲音，

「醒啦？」

她點點頭，說，

「再睡會吧，還早。」

「不睡了。」

陳致錦說著，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胡鎖薇瞬間清醒過來，掙脫開他，在他胸口拍了一把，

「一大早幹什麼啊，晚上再說。」

「不行。」

陳致錦難得同她犟起來，彷彿受了很大委屈，說，

「我忍好久了。」

話出口，再次吻上。

他表現的急切讓胡鎖薇最終決定順著他，雙手攀上他的脖子加深了這個吻。

事後，陳致錦抱起胡鎖薇一同去浴室洗了澡才下樓。

胡航已經起床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側頭對光，眼睛半眯地看什麼東西。

胡鎖薇感到心裡突然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她真切地感受到她的爸爸老了。

胡航聽見動靜，轉頭看了兩人一眼，又轉回來繼續看自己的，說，

「今天趕集，中午你姑爹和姑姑來吃飯。」

「舅舅他們來么？」

「他們來做什麼？我和他們又沒什麼關係。」

這話胡航脫口而出，后又頓了一下，說，

「但是再怎麼說他們是你的長輩。我能這麼說他們，你不能。」

胡鎖薇點點頭在胡航身邊坐下，想看看他在看什麼東西，胡航卻將單子一折，望了眼陳致錦，說，

「小陳，你和她一起去買菜，順便逛逛，你還沒趕過集吧？」

陳致錦摟過胡鎖薇，笑道，

「是沒有。姑爹他們什麼時候來，我們要先買菜回來的吧。」

「沒事，都是自家人，他們要來了我打電話告訴你們。」

陳致錦本想立刻答應，胡鎖薇卻說，

「趕集太吵了，我怕聽不見你打電話。」

「你們多注意點，聲音調大點，能聽到的。」

胡航不以為意的樣子，隨口說。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調台，

胡鎖薇看看這個不知道在想什麼，表面上很隨意的老頭子，不高興地看了陳致錦一眼，還是拉他的手一起上街去了。

陳致錦一路安撫她道，

「爸真有事肯定會說的，你別想太多。」

「我爸拿的是檢查的單子……他要是身體好好的幹嘛不給我看呢？」

「也許只是稍微有點不舒服，怕你知道多想才不給你看的。」

胡鎖長長地嘆出一口氣，說，

「嗯，我回家自己翻去。」

陳致錦贊同地點點頭，叮囑道，

「別被爸知道。」

農村的趕集和城裡的夜市有相同之處，很多小販都在路邊扎攤。

在農村窄窄的馬路上，三排從街頭排到結尾的攤位擠得滿滿當當。

本來開車是為了行方便的事，但是在這一天開車別人只會覺得你腦子進水了。

排與排之間雖有一輛汽車寬的距離，可事實上人來人往都是互相蹭著過的，連輛自行車都過得十分艱難，過汽車根本不可能。

攤位與攤位之間只能容納一個瘦瘦的女人側身走過去，所以一般想要去另一排，就得走到專門的空出的兩人寬的地方繞過去。

各種喇叭聲，小販叫賣聲，攤位上播放的音樂混在一起，吵雜卻並不煩人。熱鬧地恰到好處，讓人心情愉悅。

唯一不好的一點是，人擠人的環境給扒手和搶劫的製造了很好的環境。

在這一天，一不注意就有可能包被人劃破，或是口袋裡的錢被人順走，更甚的是有人直接搶了就跑，在人潮中根本追不上。一般這種人手上會拿刀，也沒人敢上前去攔住，一般只能認栽。

不過這種人少，胡鎖薇長這麼大還沒見到過。

叮囑了陳致錦一定要看好自己的錢之後，胡鎖薇剛邁出步子準備去逛，他就笑眯眯地扯住她胳膊，把錢全給了她。

「你把錢交給我買東西不方便的。」

如果她看到什麼新奇好玩的走開了，他想買東西找不到人可怎麼辦？

胡鎖薇把錢還他，又被他塞回手裡。

他拉住她的手，捏捏她的掌心說，

「沒事，我會跟緊你的。」

他本來就不打算自己逛，也不打算讓她一個人逛。要是突然冒出個王鵬□□的怎麼辦？

胡鎖薇無奈，想到陳致錦也不怎麼熟悉這兒，就沒說什麼，帶他隨意逛了三排。

他們的目的是買菜，買完還得趕回家燒飯，所以什麼沒怎麼仔細看就去了菜市場，買完了菜回家，講好吃完飯再過來。

到家的時候，時間還早，但姑爹一家已經來了。

奶奶也過來了，接過胡鎖薇手中的菜去了廚房，胡航和姑爹、姑姑三人坐在客廳閑扯。

表姐陸明是一個人帶著七歲的女兒嘟嘟過來的。

嘟嘟白白胖胖的，還長了同陸明一樣的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唇紅齒白，作為一個小女孩來說，很討人喜歡。

她是個活潑的小姑娘，人小鬼大。

對胡鎖薇大大方方地叫了聲小姨，待看到陳致錦時眼睛一亮，很激動地說，

「這是姨父么？！小姨你很厲害哦，姨父這麼帥都被你搞定了！」

陸明一個腦瓜蹦兒彈在嘟嘟頭上，低聲斥道，

「小孩子亂說什麼！」

本來就是一句開玩笑的話，可陸明罵得很嚴肅。

她冷了一張臉，十分唬人。嘟嘟被嚇得捂著腦袋可憐兮兮地說，

「媽媽我錯了。媽媽你不要生氣。」

陸明沒說話，眼神複雜地看著嘟嘟，胡鎖薇能看見她眼底有淚光閃動，再仔細瞧瞧她臉色也很差。

「你跟個孩子撒什麼氣！」

胡鎖薇的姑姑胡月過來罵了陸明一句，摟著嘟嘟往胡航那邊走，雖是在哄嘟嘟，但語氣也十分差勁，說，

「嘟嘟乖，跟外婆玩。你媽最近心情不好，別惹她。」

嘟嘟懂事地點頭，眼淚在眼眶打轉又不敢哭。

胡鎖薇看看胡航，發現胡航和姑爹神情都很難看，再看陸明背過身子抹眼淚，就讓陳致錦去跟胡航他們聊聊，她帶陸明去了房間。

剛進房間，陸明再忍不住地抽噎起來，眼淚一滴一滴地啪嗒啪嗒直掉。

胡鎖薇給她拿了面紙，知道她現在心情激動，等她只是抽泣時才開口問她，

「這是怎麼了？我看今天姐夫沒來？」

一聽這，陸明的眼淚又開始止不住了。胡鎖薇頓時明白，八成是姐夫那邊出了事。

陸明比胡鎖薇大挺多，但她倆打小關係就很好。

在胡鎖薇父母剛剛離婚，身體又差的那段時間，陸明幾乎一有時間就會來陪她說話，開導她。

陸明和王宇談戀愛，胡鎖薇是第一個知道的人。

王宇家裡有點小錢，人大方，對陸明體貼入微。除了油嘴滑舌在陸明眼裡什麼都是好的，但就因這點胡月覺得王宇不靠譜，並不同意他們倆在一起。

可陸明和王宇那時愛得死去活來，一個非君不嫁一個非卿不娶，做父母的最終還是順了女兒。

兩個人剛結婚時，胡鎖薇和他們還有來往，後來陸明生了孩子之後，胡鎖薇開始工作，來往就少了。

可沒想到，就是這之後，王宇竟然出軌了。

陸明本來就不是個善於隱藏自己情緒的人，在父母和孩子面前她還能忍一忍，不把情緒表現得那麼明顯，在胡鎖薇面前她根本忍不住，所有的情緒都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