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男人的聲音……

陳致錦臉上笑容堪稱完美，向那人溫和說道，

「你好，我是鎖薇的老公，請問你是？」

王鵬看到陳致錦笑眯眯的臉，愣了一下，自認不如他長得好看。心裡暗罵一句「小白臉」，嘴上樂呵呵地說，

「哦哦哦，我是鎖薇以前的同學。今兒中午怎麼沒見你來？你是不是……」

「他有事，下午剛趕過來就來參加表姐婚禮了。」

有了中午的前車之鑒，胡鎖薇看王鵬張口就知道他說不出什麼好話來。

要順著他說的，沒準兒會罵陳致錦不尊重她表姐，便趕緊開口截斷了他的話。

胡鎖薇護犢子一樣的心態讓王鵬更對陳致錦不屑，很想好好嘲諷他一番。

不顧蔡阿姨的叫喊，他在陳致錦身邊坐下，好兄弟般和陳致錦說，

「聽鎖薇說你是老師，現在學生是不是都很難管？唉——每天改作業累得不行，還就拿那麼點工資。嘖嘖……真是辛苦啊。要是我是你，有選擇的話，絕對不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胡鎖薇簡直想要把桌上菜糊到王鵬臉上，他這話什麼意思？說陳致錦沒用，沒選擇逼不得已才做老師？

陳致錦不以為意，笑容依舊，好看的眉微挑，說，

「還好，我是大學老師。工資我不在意，只是想多陪陪鎖薇。」

他說這話重點在於展現他的心全在胡鎖薇身上。

瞧瞧，滿桌的已婚婦女都因這話而羨慕地看向胡鎖薇了。

她們是希望男人多掙錢，可是如果男人更肯花很多心思在自己身上這才是她們最高興的。

再說老師的工作也是很體面的。大學老師，一聽就是文化人。

事實上，在陳致錦和胡鎖薇重逢之前，他的工作重心一直就不是教書，除了參加學校的講座，根本不怎麼授課。

後來和胡鎖薇在一起了，他甚至想過整天在家和胡鎖薇黏著，反正這不影響他賺錢。

只是他知道胡鎖薇偏愛謙謙君子類的斯文人，才比以前去學校的次數多了些。

反正課不多。偶爾去上課，也正好不會讓胡鎖薇嫌他太黏糊。

什麼不在乎工資？是根本沒能力掙錢吧。王鵬心中不屑，認定陳致錦是個除了外貌一無是處的人，說起話來都帶了幾分輕蔑，

「男人賺錢養家才是本事，哪能不在乎工資？你是鎖薇的老公，我自認和鎖薇關係還不錯，你要是有難處呢就跟我說，我雖然也沒什麼大本事，一年也就掙個幾十萬，但還是能幫到你的，你也不用不好意思。」

陳致錦倒不為他自己被看不起而不高興，只為了王鵬一句「我自認和鎖薇關係還不錯」，眸中閃過一絲冷意。

轉頭看見胡鎖薇眉頭都快打結了，他才舒心。

他的目光再轉回來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人群中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正沖他這個方向走來，正是一臉全世界都欠她錢的夏倩。

夏倩也是認識王鵬的，有點小錢就自以為是，長得也不好看。

她一點好臉色也不想給，直接往他身邊一矗。本來心情就不好，她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說，

「這桌都是我們自家親戚，你坐這兒幹嘛？坐那兒去。」

她隨手指了個方向讓王鵬過去。

手放下。面對陳致錦，她莫名感到想發火又發不出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他笑眯眯的，再罵人的話就顯得她小氣狹隘了。

只能悶悶地在胡鎖薇對面坐下，撿著桌上的冷盤吃，並沒有跟胡鎖薇打招呼。

王鵬被這樣說，頗感尷尬。

晚上不比白天，白天好多人都不重視不會來，隨便坐也沒事。晚上新娘要敬酒規矩大，不能亂坐。

這桌確實全是新娘家親戚，只能訕訕地笑，心裡打著小算盤坐到蔡阿姨那桌去。

菜剛上桌，王鵬等待的機會就來了。端了滿滿一杯白酒到陳致錦旁邊，手搭在他肩膀上，說，

「來喝一杯？」

胡鎖薇斜睨王鵬一眼，一點好臉色都不給了，

「他平常不怎麼喝酒的。」

意思是不喝。

王鵬本就是打算來灌陳致錦的，一聽他不喝酒更高興了，這不是兩下就能把他給灌醉了么？

他笑嘻嘻地將臉湊到陳致錦旁邊去，說，

「男人怎麼能不喝酒呢？再說這喜慶的日子，你又是新娘子的表妹夫，你不能一點都不喝吧？」

雖說這關係扯得牽強，可說到新娘身上了，陳致錦知道是推脫不過的。倒了滿滿一杯白酒，與王鵬的杯子碰一下，他說，

「話是這麼說的，但我平常確實不怎麼喝酒，今天就喝這一杯，可以么？」

王鵬連連點頭，反正先讓他喝一杯再說，

「這才對嘛！感情深一口悶！我先來！」

仰頭一杯下肚，喝完了還將杯子倒過來晃了兩下，表示自己喝得乾乾淨淨的。喝得太猛，王鵬感到腦袋一下子發暈了，估摸陳致錦可能一杯就倒。

平常不喝酒不代表不會喝。

陳致錦從容不迫地看了王鵬兩眼，一杯酒被他跟喝水似的喝掉了。

他面色如常，學王鵬將杯子倒過來，側過身跟胡鎖薇說了兩句話，告訴她別擔心。

陳致錦怎麼還跟沒事人一樣？

王鵬深呼吸緩一緩，除了臉有些燙，頭已經不那麼暈了。

找別人喝酒自己先醉未免太丟人。他腦子轉得飛快，又給自己倒了杯酒，說，

「我聽鎖薇說你平常不喝酒以為你不能喝才讓你意思意思只喝一杯的，現在看你挺能喝的嘛！哪能只喝一杯！來！再來！」

說著又是仰頭一口悶。

陳致錦不跟他鬧，雖然他不至於喝醉，但這麼喝酒太傷身。他晚上還想把精力都留給胡鎖薇呢。

他從容一笑，說，

「不喝了。」

那笑容看在王鵬眼裡，像在嘲弄他。就好像他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陳致錦作為大人不同他計較似的。

兩杯白酒下肚，本來就不怎麼靈光的腦子更笨了，人也變得更加衝動，直接叫囂起來，

「你什麼意思！我都喝了你跟我說你不喝？不行！你必須喝！不喝就是不給面子！」

需要給他面子么？陳致錦想都不用想，答案就是否定的。

他自己吃自己的，直接忽略王鵬了，倒讓王鵬顯得更加生氣。

本來就是王鵬過來想灌人家酒，人家不上當罷了。

酒桌上的人看在眼裡，心中明白得很，都不覺得陳致錦做得有什麼不對的。

王鵬就是個粗魯的人，賺點小錢就傲了。見陳致錦半點不搭理人，酒又有些上頭，直接動手拽他，說，

「嘿！你這小子！不說話是怎麼的？一個教書的這麼狂？」

胡鎖薇趕緊起身想推開王鵬，陳致錦在她動作之前拉住她的手，將王鵬手一捏就甩開了，好像不費半點力氣似的。

「你幹什麼！你算什麼東西衝過來沒事找事！憑什麼給你面子！你酒喝多了你自己腦子還給你當下酒菜吞下肚了不成？」

胡鎖薇人小聲音大地嚎起來。

村上人都知道，小時候的胡鎖薇罵人比潑婦還狠，但畢竟是女孩子，長大後知道矜持，脾氣好了很多，再沒這麼跟人喊過。

陳致錦趕緊低聲安撫說，

「你表姐結婚你這樣不好，我沒事。」

胡鎖薇瞪著眼睛，要不是知道這是表姐婚禮，她早把酒瓶子就砸過去了！

白天王鵬那色迷迷的樣就已經讓她很噁心了，但王鵬沒真做什麼，她就懶得計較。現在怎麼著？找麻煩找到陳致錦頭上了！

她知道陳致錦脾氣好，肯定撕不開臉。她還真不介意讓王鵬知道她脾氣還沒變得好到什麼都能忍的地步。

王鵬被胡鎖薇一吼，更覺得抹不開面子，粗聲粗氣地喊起來，

「我找你老公喝酒都不行？怎麼！他連話都不會說，還得你護著。長得就是個小白臉樣還真是吃軟飯的！呸！」

酒宴才剛開始，客人就鬧起來了，主人家也是很難辦。

胡鎖薇的舅舅羅家輝趕緊過來說，

「好了好了不吵了。王鵬你也是喝這麼多酒，先去房裡休息休息酒醒了再說！」

羅家輝過來摟著王鵬往屋子裡走，今天他女兒結婚，他又是快60歲的人了，身體又不好。王鵬本想給他個面子，乖順地跟著他走，眼睛卻不忘瞪陳致錦。

只是這一瞪出了事了。他看到陳致錦摟著胡鎖薇，笑眯眯地斜睨他，眼裡滿是不屑與嘲弄。

王鵬怒氣上頭，狠狠地從鼻子里哼出氣來。羅家輝看他這樣怕他衝出去惹事，將他抓得更緊，腳步加快向屋子裡走去。

可王鵬還在盯著陳致錦，就看見陳致錦用唇形說了兩個字，讓他徹底忍不了了！

甩開羅家輝一個步子上前揪住陳致錦的衣領，罵道，

「你特娘的再說一遍！你個小白臉還敢說老子！」

「王鵬你他媽幹什麼！我大舅快60歲的人了經得住你這麼摔么！」

王鵬愣住，回頭瞥見幾個人正吃力地撫著摔倒在地上的羅家輝，夏倩過來沖著他就是一掌。

羅家輝痛苦地用手捂著自己的腰，臉都皺成了一團。

轉頭又見陳致錦此時一臉無奈又不悅，絲毫不見他之前看到的表情，彷彿之前都是他的幻覺。

他發獃之際，陳致錦甩開他，說，

「不知道我哪兒惹到你了，但你就是再生氣，也不該這麼沒腦子！舅舅年紀這麼大了，都不知道注意點！」

陳致錦說這話在旁人看來沒毛病，可在王鵬看來卻是□□裸的嘲諷！

陳致錦之前說的那兩個字是「蠢貨」，現在又說他沒腦子！他怎麼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