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隕雪飛霜

第三章 隕雪飛霜

華、王二人提着心在旁觀斗。不時的為兩位師兄弟捏了把汗。再見徐天絕只顧飲酒,並無相助呂鶴之意。華、王二人捏了捏手中的長劍,準備相機上前相助。

呂鶴微微一縱,上了樓梯護欄,向下望去。看見華、王二人均有躍躍欲試之意,又看見徐天絕兀自飲酒旁觀,甚是悠閑。

呂鶴有意想試試徐天絕的武功,心念一動,避開張林的一劍,向徐天絕朗聲道:「徐少俠,你好清閑啊,妹妹惹下的禍,我這個大哥都管了,你這做二哥的也應該站出來說說話吧。」

本來這句話破綻百出。既是親兄弟,何以一者姓「徐」一者姓「呂」?何以稱對方為少俠?又何以年齡懸殊甚巨?但空靈劍派的幾人一直神經緊繃,哪裏會思考那麼多。

在一旁的王志誠聽聞此言,頓時大怒,罵道:「他娘的,我說你小子怎麼看了這番劇斗還遲遲不走,原來你是他弟弟,如此說來,這事你也有份。」不待徐天絕分說,王志誠已一劍刺去,只覺劍刺一空。眼前早已沒了人影。王志誠這一驚非同小可,暗自嘀咕:「這他娘的可真是活見了鬼了。」

呂鶴見狀也着實一驚,四處一尋,只見徐天絕已飄然立在櫃枱邊。自己有心觀看他怎樣接住敵人刺來的這一劍。不料還沒看到他如何提身縱步,人已經在幾丈之外。這份輕功修為當真是匪夷所思。殊不知徐天絕自小在天絕峰上長大,天絕峰乃是由其地勢奇險,山峰高聳入雲而得名。能在那上面奔走如履平地之人的輕功自非常人能及。

華子春起先見徐天絕年紀輕輕,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還沒將他放在心上,不料他一上手就顯露了一手絕頂的輕功,哪還敢對他有絲毫小覷。拔劍道:「徐少俠,在下空靈劍派弟子華子春領教閣下高招。」說着劍走偏峰「送子涉琪」似正似斜的朝徐天絕刺去,王志誠也一招「雲橫秦嶺」向徐天絕腰間切去,口中罵道:「他娘的,老子今天拿不回東西,就先拿你這龜兒子喂劍。」

徐天絕受人冤枉,本待解釋,但見這二人如此無理。好強心起,索性不做任何分說,順手抓起櫃枱旁的一隻酒罈便向王志誠擲去。這一招「擲象功」力有千斤。這一去勢頭極大。王志誠見酒罈還未到,一股強風已經襲來,心中驚駭,哪裏還敢正面硬接,只得急向斜旁閃開,徐天絕又「嗖」的一聲從華子春身畔竄開,重回到了屋子的中央,學着王志誠的口吻說道:「他娘的,你是在說誰拿了龜兒子的東西。」

王志誠惱怒性急,不假思索便道:「說的就是你,還沒種承認么?」

徐天絕拍手笑道:「對極,對極,小爺我從小便養著四隻龜兒子,連龜老子都是我養的,那龜兒子的東西也不就是我的東西么?」

王志誠道:「那自然是,可是又與我何干。」這一答完忽然發覺不對,不但承認自己是龜兒子,就連其他三個師兄弟也成了龜兒子了。見徐天絕已笑彎了腰,王志誠又羞又怒。挺著劍就向徐天絕撲去,口中罵道:「龜兒子好狡猾」。

徐天絕向右讓開一步。笑道:「龜兒子玩狡猾時,我就給他下點**迷昏他。」華子春只聽得哭笑不得,喝道:「王師弟,別跟他鬥嘴,你我合力拿住他再說。」他見徐天絕武功高強,絲毫不在自己幾師兄弟之下,所以不敢託大,要與師弟合力斗他。

王志誠見自己幾次罵徐天絕,都被他拐彎抹角的罵了回來,已經是惱羞成怒,又見師兄喝止,當下不再言語。稍稍凝神,隨後與華子春一道向徐天絕攻去。

別看王志誠生性魯莽,武功着實不弱,不然其師父這次便不會派他下山了。徐天絕見他二人攻來,不再閃避,一招「鳳凰來儀」格開了華子春的一劍,身子一側,一腳向王志誠踢去。王志誠斜里一跳「浪子回頭」轉身又刺。華子春也已偏轉劍鋒,向徐天絕下盤削去。徐天絕見這一削一刺配合得相當精妙,自己又與他們無冤無仇,也不便和他們真正動手過招。陡然「呼」的一聲,退開了丈許。華王二人緊緊跟上,一人刺他左肩,一人刺他肋下。忽覺一股涼氣逼來,卻是徐天絕已拔劍出鞘,閃電般朝華子春刺出兩劍將之逼退。再一招「飛墜梧桐」迎向王志誠刺來的一劍,兩劍相交,王志誠只覺劍身忽輕,再看時,手中長劍已不知不覺的被削成兩節。原來徐天絕手中之劍名曰「寒霜劍」,乃是上古玄鐵所鑄,削鐵如泥,無堅不催。王志誠手中的那把普通青釭劍與之相交豈有不斷之理。

此時馬張二人一邊與呂鶴相鬥,一邊已將樓梯兩邊的護欄盡數削去,如此腳下雖然不能大閃大避,但手中的長劍卻舞得更開了,頓時兩人又有了相當緊密的配合。進攻的招數也就多了。

呂鶴見狀臉色微變喝道:「無知狂徒當真不知好歹,我若不顯本事還道是我呂鶴真的怕了你們。」當下向左踏開一步,右爪探出,如捏琴弦般直直滑開直至張林腰間。這一招正是呂鶴成名絕技「意琴拳」之中的第一式「整弦式」。

張林見呂鶴這一滑慢慢悠悠,再直白不過,可在這狹窄樓梯之上,實是無從相避。自己一劍已經刺老,想換招已然不及,無賴之下,只得跌下樓梯。聽得「呲」的一聲,衣服還是被抓開了一個破洞。

張林只嚇得大汗淋漓。呂鶴右爪未收,左掌已出,一式「撫琴式」輕飄飄的拍向馬舉元胸膛。

馬舉元見呂鶴用這怪招將張林逼下樓梯,知他這掌看似輕柔軟和,實是厲害無比,當下不敢大意。收回長劍,護在胸前。呂鶴不待左掌拍老便已變掌成爪,抓向馬舉元手肘。馬舉元急忙縮手,下了一級台階。呂鶴也已下了一級台階,一拳一掌齊向馬舉元兩肋擊去,這次卻是出手如電,迅捷無比。馬舉元不及多想便側過身子「峰迴路轉」一劍從身旁砍下。暗道:「我縱然拼着受你一掌也要砍下你的一條手臂。」不料呂鶴拳頭去得快收得更快。馬舉元一劍砍空,情知不妙,忽覺面門有風襲來,遂急仰頭相避,只覺雙腳一陣劇痛,已被呂鶴踢中,頓時站立不穩,摔下樓去。忽聽見師弟張林的呼叫,望着身旁的柱子,當下會意,二人同出一招「雲橫秦嶺」各砍斷一根。這兩根柱子乃是支撐樓梯的主幹,砍斷了樓梯便會坍塌。

呂鶴忽覺腳下微微鬆動,已知其意,只見白影一閃,呂鶴一飄然落在了酒店中央。再見徐天絕已和華、王二人戰成了一片。寶劍寒光攝人,華王二人再也不敢與徐天絕兵刃接觸。但徐天絕劍法精妙,所使的乃是師父所傳絕藝「凌虛御指劍」想當年徐天絕的師父便是以此劍法縱橫江湖,傲視群雄,可謂是神通廣大,高深莫測。

但要知武學精深一層,修鍊便更難一層。徐天絕雖然武學天賦極高,但限於年齡尚小,資歷尚淺。於這「凌虛御指劍」尚未完全修成。儘管若此,徐天絕如今的成就也已是非同小可。此時雖是以一敵二,卻是神定氣閑,遊刃有餘。

華王二人皆是空靈劍派弟子中傑出的人物,一向對自己的武功自負得很。自認為空靈劍派武功天下第一,除卻自己師父以外,從來就不把別人放在眼裏。不料今日合力還鬥不過一個年輕少年,當真是羞愧難當,心中愈發焦急,如此劍法就更加散亂。

而徐天絕的劍法本就攻守兼備,招招似攻似守,飄渺無影。只聽他喝一聲「著」,王志誠「哎喲」一聲。長劍應聲而落。卻是他見徐天絕伸劍去挑華子春肩頭,便乘機去削他手臂,徐天絕看得明白,斜轉劍身「興師問罪」閃電般刺向王志誠手肘,后發先至,劃開了一條寸長的口子。總算徐天絕不願痛下狠手,不然王志誠哪還有手在。

呂鶴在一旁看見直叫可惜。此時他已經用「鼓風式」點中馬、張二人的穴道。站在一旁觀斗,只剩下馬舉元灘在地上朝着呂鶴破口大罵。呂鶴今日心情極好,便不與他計較,若以他平日的脾氣,馬張二人對他如此無理。就不是只點了他們的穴道便能了事。

徐天絕見王志誠傷口鮮血直流,痛得呲牙咧嘴,心想自己與他往日無怨今日無仇,只因一點小誤會才至兵刃相見,自己既傷了王志誠,又將華子春攻得狼狽不堪。自己這口冤枉氣也出得夠了。

當下向後一躍,跳出圈子拱手道:「二位且慢,請聽在下一言,二位與在下無既無新仇舊恨,又無利益牽扯,何必要動刀動槍的斗個不休,豈不讓旁人看了笑話。」

華子春道:「只要少俠將金盒交還,我們自不會與你為難。」

徐天絕歉然笑道:「這都怪我失了計較,沒向幾位說明以致幾位誤會了。我與這位呂大俠也是剛才認識,既不是他的兄弟,也不是拿走你們東西那位女子的二哥。」說完轉向呂鶴道:「其中原委還請呂大俠賜教,且莫跟在下開這種玩笑.」呂鶴聞言仰天打了個哈哈說道:「徐少俠當真是一隻剛出山的猛虎,雖然兇悍,終究不識得獵人的狡猾,也罷。」說完將頭轉開,望向華子春道:「你以為此時形勢若何。」

華子春看了一眼被呂鶴三招就點倒在地的馬張師兄弟二人,又望了一眼王志誠手肘的傷口和被徐天絕削斷的那柄長劍說道:「二位武功高強,我師兄弟四人望塵莫及,就只『白衣琴魔』一人我們師兄弟四人加起來也不是對手。」

呂鶴聞言微微點了點頭,傲然道:「不錯,我呂鶴要殺你們易如反掌,何必跟你們撒謊多費口舌,還不如直接結果了你們倒乾淨,只是我呂鶴今日不想殺人,就暫且饒了你們的小命。再者你們幾個大男人願意被一個小姑娘耍得團團轉,不怕人恥笑那也就罷了,但我呂鶴這張臉還要呢。」

王志誠怒道:「他娘的分明就是你們兄妹三人串通好了的還不敢承認。」

呂鶴聞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怒道:「你們那麼相要回那個盒子,我倒想知道裏面到底裝了什麼寶貝,你們又是從何處得來。」

王志誠叫道:「你……。」之後卻再也說不下去了。華子春急忙喝住王志誠,向呂鶴道:「閣下真的沒拿那是再好也沒有了,只是……只是我這兩個師兄弟的穴道還有勞閣下給解了吧。」說着望向馬張二人,臉上直紅一陣白一陣的。

呂鶴道:「他二人無理於我,還是待在這裏反省反省。三個時辰之後穴道會自解。」

華子春不知他點穴手法,自知無法解開,若又低聲下氣求呂鶴,那空靈劍派的臉面就讓自己給丟的一絲不剩了。因此心中頗為躊躇,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徐天絕見狀,心有不忍。再加上呂鶴無緣無故將自己拉入這場是非之中,心中隱隱有氣。遂走到馬、張二人身旁伸出手指在二人背上輕輕拂過,頓時解開了二人的穴道。原來呂鶴點馬張二人的穴道並未用什麼高明的手法,只是他內力深厚,點穴時力透入骨。以空靈劍派幾人的功力自是無法解開。

呂鶴見徐天絕解開馬張二人的穴道,臉有慍色,冷冷道:「徐少俠好本事,後會有期。」「期」字說完,人已在幾丈之外了。待徐天絕走到客棧門口時,人早已沒了蹤影。

徐天絕無奈的嘆了口氣,回到桌旁自顧飲酒,再也不向空靈劍派幾人看一眼。馬張二人得他解開穴道,也不道謝,朝他瞪了一眼,徑直與華王二人去了。

此時客棧老闆已叫來了人收拾那些破碎的器具。又叫來了木匠去修毀壞的桌凳。對適才這場打鬥竟無半分恐懼,甚至連提都不提一句。只因這客棧本就是為各路江湖人士而設,向今日這種事也是時有發生,所以老闆早就顧好了夥計匠師專備這些事發生。因此各忙各的,井然有序,不一會就將店裏收拾的妥妥帖帖。只是那樓層階梯斷了主木,卻叫幾個木匠花了整整一個下午才修好。

徐天絕獨自喝了一會悶酒,見窗外已有了夜色。於是會房去睡了。他自從下山這幾日興奮過度,本就沒好好睡過一次覺,此時往床上一躺便即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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