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別離書信

「哎！你們男人……真的挺可怕的！即使面對愛情，也依然可以做到沉著冷靜、收放自如。」

這一刻，我望向車窗外，道旁的婆娑樹影一一掠過。

「女人同樣可以啊！李鳳宜做得就很好，她一直把李家看得比我重要許多。她首先是李寶元的女兒、李龍澤的姐姐，然後才是我的女朋友。在她看來，我金傑首先是她爸的手下、李家的臣僕，然後才是她這個富家女的男朋友。」……

我不知道金傑所言是不是屬實，但我總感覺這裡面有很多是源於他個人的感知，甚至是既定的、加強型的感知。

餐廳里人不多，金傑選了一個用竹簾隔斷出的雅間。

「這裡的花果茶不錯，你嘗嘗。」說著，他給我倒了一杯。「謝謝！」

我剛要端起茶杯，金傑接著說到：「王總一走就是一個星期，你心裡一定不好過吧。」

「你……能不能不要總扯上我的私事？既然你請我來吃飯，就讓我盡量輕鬆一些，可以嗎？」

我放下杯子，溫熱的茶水從裡面溢出來了一些。

「一提他你就很緊張啊！」

「能不提嗎？」我即刻高聲問到。「好好好！不提不提！」

「思夢，明天是周六，如果你有時間，我想帶你去見一個人。」「什麼人？」

「我姐姐！」「你姐姐？她從南方過來了？」

「是！她來看看我！我也好久沒見她了，很想她。」

「可你為什麼要讓我見她？」我問到。「姐姐知道我訂婚了，想見見我的未婚妻，你幫幫忙，頂替一下吧。」

「我？頂替？李鳳宜不在，你就讓我頂替？」「就算她在，我也會請你頂替！我不想讓姐姐見到她，她不該是我們金家的兒媳，她不配！」

「可是……可是我出面好嗎？這不是騙你姐姐嘛！」「思夢，我沒求過你什麼事，這次就算我求你吧！」……

晚飯後，金傑把我送到了小區門口。

「那咱就說定了，明天早上9點鐘，我開車來接你。」「好！」……

回到家，屋子裡空蕩蕩的，我打開燈，坐到了客廳沙發上。

這時，我忽然留意到，自己面前的茶几上擺著一個紅通通的大蘋果，下面還壓著一個白色的信封。我趕忙拿起信封一看，上面赫然幾個黑色的字——思夢親啟。

打開信封，裡面只有一頁紙，這字體我再熟悉不過了，是小王的親筆。

「思夢，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登上了飛往國外的飛機。其實，這封信我已經寫了很多遍了，但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決定用真摯、最精鍊的語言向你表達我的感情。

記得，我曾多次對你說過，能遇到你是上天對我的恩賜，但接受恩賜的同時，我也備受煎熬。

每一晚，看著你在我身邊熟睡，我內心複雜極了。我真希望能把你永遠地留在身邊，可又怕自己這樣自私的念頭會拖累了你、辜負了你。

我夫人說的沒錯，我無法離婚也不能離婚；即便沒了愛情，我和她也還有恩情。我不僅是我自己，我還是丈夫、還是父親；我必須承擔自己的責任，而不能為了一己私慾而放棄一切。

思夢，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請你能諒解我！

這次短暫的分別，希望我們都能好好地沉澱一下。愛情固然美好，但我們終須面對現實。

我承認，自己的確很愛很愛你，你是我這一輩子最鍾愛的女人！但真的對不起，我不能長久地陪伴你、呵護你，即便你願意隱忍、願意等待，我也沒辦法給你一個明確的期限。漫長而沒有盡頭的等待是痛苦的，我不想讓你在以後的歲月中無辜地承受這樣的痛苦。

思夢，我無法與你面對面地說分離，所以只好以此信託言，懇請你原諒我的怯懦。

等我回來以後，我們可以再深談一次，你可以提要求，我一定盡量滿足！

思夢，最後，請再一次接受我的道歉。對不起，千萬個對不起！」

讀完這封信，萬箭穿心的感覺令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想走到衛生間用冷水沖沖頭，可剛要挪步，身體突然就不聽使喚了，一個支持不住，自己順勢撲到了地上。

蜷縮在地上，手腳冰冷冰冷；緊緊地閉上眼睛，黑暗中，曾經的真實夢境在腦中一一閃過……

也不知是什麼時候，恍惚中，我聽到了手機鈴聲。

我費力地坐起身來，從茶几上摸過了手機。

「喂！」「思夢！我已經給你打了五六遍電話了，你怎麼才接啊？」

「金傑！金傑！」

這一刻，我的聲音不住地顫抖。

「思夢！你別嚇我啊！你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

「我……」「是不是那個混蛋又欺負你了？你是一個人在家嗎？告訴我門牌號，我這就上去找你！」……

聽到敲門聲，我吃力地站了起來；我感覺自己的頭沉沉的，雙腿又冷又麻。

「思夢，出什麼事了？」扶我坐到沙發上，金傑輕聲問到。

我沒有答話，而是把信遞到了他面前。

「混蛋！一個道貌岸然、徹頭徹尾的大混蛋！你對他掏心掏肺，他對你竟然這麼不負責任！以前，老烏和華景生都對我說過，說姓王的看著體面規矩，但實際上內里姦猾、精於算計。現在看來，他不僅奸詐還自私、還下作！他一直都在哄騙你，他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歡你！」

「別說了！說什麼都晚了，一切都晚了。」

眼淚靜靜地淌下來，酸澀的淚滴滑過口唇。

「思夢，不晚！一切都不晚！你還年輕，一切都可以重新來過。他不值得你傷心，與其跟他委委屈屈地耗下去，倒不如一刀兩斷！只要你離開他，我保證，你以後的生活會更幸福、更精彩的！」

「我還有以後嗎？我覺得，自己已經很難面對以後的日子了。我投入得太多了，我真的輸不起，真的輸不起！」「思夢，你沒輸！只要你清醒過來，一切都會好的！用不了多久，你就會忘記他！你一定會遇到真心愛你、疼你的人。你不能不給自己機會，也不能不給愛你的人機會。」……

此時，我抬頭看了看窗外。

「幾點了？」我低聲問金傑。「已經快10點了！」

「你不是要讓我陪你去見你姐姐嘛！我才剛剛想起來！你等一下，我洗洗臉，然後簡單化化妝；很快，很快我們就能出發了。」「沒關係！如果你撐不住，我們可以改日再見。」

「別！你姐姐好不容易來一趟，我們不能失約。她現在在哪兒？是一直在等我們嗎？」「不急！她離我們這兒不遠，開車四十分鐘就能到。」……

上車后，金傑讓我先睡一會兒；到了地方，他會叫我。

的確，一夜的憂傷與恍惚令我身心疲憊；不一會兒，我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思夢，醒醒！我們到了！」

不知過了多久，金傑輕輕地叫醒了我。

「到了！」

我揉了揉眼睛，戴上了眼鏡。

「這……這是什麼地方？」

剛一下車，此時，眼前的景象一下驚住了我。

「西陵寢園？這……這不是公墓嗎？我們怎麼開到這兒了？」「就是這兒！我們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