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家族仇恨

西陵寢園，本市非常有名的一座公墓；風水極佳，人文氣息濃重，很多已故名人都葬在了這裡。如果從經濟角度講，能在這裡買墓地的，大多都是中產階級以上的富人。

金傑在前面走，我在後邊跟隨。

說實話，這是我第一次走進公墓；望著一排排的墓碑，凄涼、茫然、疑惑與不安一齊湧上心頭。

「到了！這就是我姐姐！」

說著，金傑在一座墓碑之前停了下來。

我走到近前，墓碑上刻著：姐，金氏海棠之墓；弟，金海洋泣立。

「海棠？金海棠？」

此刻，我頓覺腦中「嗡」的一聲。

「對！我就是金海洋，金海棠就是我同父同母的親姐姐！也就是李寶元的第三任妻子，李龍天的親生母親。」

「原來……原來你是海棠太太的親弟弟！李龍天的親舅舅！」我驚詫地望向金傑。「是！除了李龍天這個外孫，我是金家唯一活著的人了。」

「可……可海棠太太不是早就埋在李家祖墳了嗎？」「沒錯！姐姐的屍骨是進了李家祖墳，眼前的這個衣冠冢，是我特意給她立的。李氏家族的祖墳哪是我一個外姓奴僕能常去的，所以，我就自己在這裡給姐姐選了塊墓地、立了個碑。在這兒，她不是李家的媳婦兒，她只是我們金家的大家閨秀，是我金海洋最親最親的姐姐。也只有在這裡，我才能常來看看她，陪她說說話兒，姐弟倆交交心。」

「原來是這樣！」我不由地長舒了一口氣。

「為了復仇，所以你來到騰飛集團；這麼多年，你隱忍負重、苦熬苦待，就是為了能獲得李寶元的信任與器重，佔得高位，然後再一招招計算、一步步報復。」……

這一刻，我忽然想起辰亮師傅曾對金傑說過的一句話：兄弟一看就是能成大事之人，和越王勾踐一樣，可卧薪嘗膽、可報仇雪恨、可建功立業。

接下來，金傑向我道出了他深埋心底的痛苦往事。

「我記得以前跟你說過，我們金家世代書香門第，我父親是知名學者，我母親是大家閨秀。我家有兩個孩子，我和我姐姐金海棠。二十多年前，一次偶然的機會，李寶元和我姐姐相遇了，當時我才十二三。可誰又能料到，正是這次相遇，日後竟害死了我姐姐，也毀了我們整個金家。

相識后，李寶元對我姐姐一見鍾情，他很快便上門提親，還請了八字先生來為他和我姐姐合婚。我還清晰地記得當時那位算命先生說的話，他說我姐姐是富貴之命，不僅旺夫還益子；若能娶她為妻，夫家必定更加榮耀。此外，我姐姐是木命，而李寶元是火命，木生火，過門兒之後一定可以興旺李氏家族。

雖然李寶元腰纏萬貫，但我父母並不贊成他與我姐姐的婚事，父親說他表面恭敬，但眼神中透出一股戾氣，怕姐姐嫁過去不能過安穩日子；但不知怎麼的，我姐對李寶元還是很認可的。沒過多久，姐姐和李寶元結婚了，婚後一年，她生下了兒子——李龍天。

看著女兒和外孫生活得如此幸福，我父母也就漸漸安心了。可這安心沒能延續下去，數月後，李家傳來噩耗，稱我姐姐因哮喘急性發作去世了。

得到消息后，我隨父母趕到李家奔喪；出乎意料的是，李家的一個下人偷偷告訴母親，說姐姐並不是因病死亡，而是有人蓄意謀害；而害她的人，很可能就是李寶元的前妻——張炎。

我父親當即提出要李寶元報案並徹查此事，但對方並沒有照做；李家富甲一方、勢力極大，在李寶元的堅持不作為之下，姐姐的屍骨被火化，從此死無對證。

父母痛心疾首、憤憤難平，但面對強大的李家卻無計可施。回家后不久，母親因傷心過度去世了，三個月後，父親也跟著走了。自此，金家一家四口，接連三人故去，只剩下了我自己。」

說到這裡，此時，金傑已然淚流滿面。

「你當時才十幾歲，父母都不在了，誰來撫養你呢？」我問到。「後來，叔叔嬸嬸把我接走了，他們一直沒有孩子，所以對我格外好，像對親生兒子一樣。我叔叔是個很有骨氣、很執拗的人，他一再告誡我，我是金家唯一的男丁，一定要好好讀書、奮發圖強，長大之後闖出一片天地，為家族報仇雪恨。」

「所以，完成學業之後，你離開家鄉，來到了騰飛集團。」「十八歲之前，我改了名字；二十四歲的時候，憑藉良好的教育背景，我如願進入了騰飛集團。可此後半年之內，叔叔嬸嬸先後病逝。臨終之際，叔叔最後一次叮囑我，一定要為金家報仇。」

「所以，你在李氏集團的每一天都是痛苦的，復仇成了你活下去的最大動力。」「對！這些年，我每時每刻都在探查、隨時隨地都在籌謀，為的就是能早日替姐姐、替父母報仇。」

就在這時，我忽然感覺自己身後站了一個人，猛地回頭一看，此人竟是白雨荷。

「思夢小姐！」此刻，她正面帶微笑地望著我。

「白姐？」我頓覺意外。

「思夢小姐，你長得真像海棠小姐，特別是眉毛和眼睛，真是一模一樣！還有你笑起來的樣子，那神情真是如出一轍。」

原來，白雨荷早就知道我長得像海棠太太。

「海棠小姐？」我疑惑地對白雨荷說到。

白雨荷把手中的花束緩緩地放到墓前，接著，她從口袋裡掏出一條白色的手絹，輕輕地拂去墓碑上的塵土。

「如果不是那場突如其來的災禍，現在，我肯定還在金家呢！說不定，海棠小姐會帶著兒子時常回家探望，和二老敘敘家常；也說不定，海洋早就結了婚，也有了孩子，我們一大家子其樂融融的。想當年，我最喜歡看海棠小姐在窗邊讀書了；有時候，她會背誦一段詩詞。雖然我不能全聽明白，但那聲音和韻律真是美極了。……」

聽著白雨荷動情的敘述，我這才知道：幾十年前，白雨荷孤身一人、四處謀生，後來金家太太，也就是金傑的母親收留了她；讓她住在家中，照顧一家人的生活起居。此後，金家還為白雨荷操辦了婚事，給她尋了個做小生意的好夫婿。可白雨荷命苦，婚後，她生下的兒子竟有先天性智力殘障；而後沒過幾年，她的丈夫又因一場車禍送了性命。自此，金家太太做主把白雨荷接了回來，並幫襯她撫養兒子。

金家突遭變故之後，白雨荷隨金傑來到其叔叔家中，一直事無巨細地照顧他。待金傑成年後，白雨荷毅然離開了金家，以一個保潔員的身份進入了騰飛集團。

「金家對我有大恩，所以，金家的仇就是我的仇！思夢小姐，你不知道，當我第一次見到龍天的時候，那種感覺……真是既興奮又難受。一想到這是海棠小姐的兒子，我心裡就覺得暖暖的；可一想到海棠小姐的枉死，我心底的仇恨就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說著，白雨荷流淚了。

「思夢小姐，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這是緣分，這是上天恩賜的緣分！看到你，我就覺得又看到了當年的海棠小姐，又見到了我的親人。」

此時，金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你第一次到龍翔館來，看著你和海洋、龍天坐在一起說說笑笑，我躲在屏風後面，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此刻，憶起初次到龍翔館，想起在餐廳屏風後面的那雙繡花紅鞋，想起我猛地在屏風後面發現哭紅了眼睛的白雨荷；而今，我終於弄明白了個中緣由……